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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同生

作者:为衣山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言栀身后紧跟着两人,手执刀兵,时不时无声催促他跟紧戚筠,而他却也只能亦步亦趋,想着此人如何蹊跷。


    帐子被戚筠抬扇掀开了,奏乐声始终未停,呼延灼如狼垂涎肉糜般的眼神从舞姬旋转时脚腕悦动的金铃,转而盯上了言栀低垂的眼。


    “行礼。”戚筠牵出一抹笑,刻意压低的语气不容置喙。


    言栀无动于衷,只对上呼延灼的眸,又烫伤似的慌乱躲开。


    呼延灼见他羞赧,大笑不止,冲言栀招着手:“言大人来上座!坐在本王身旁如何?舞莫停,给大人上酒!”


    言栀低声答应,正欲向前却被戚筠一把掐住了手腕。


    “王上,区区刑部六品官,怎配坐于王上身侧?”戚筠森然道,“倒不如让他坐于臣身侧,王上有令,臣代为行之。”


    呼延灼陡然沉下了脸,在呼吸过后微微扬起下巴,示意他照做便是。隔着戚筠望言栀,呼延灼不甚欢喜,却又感几分趣味,比对着他俩的五官。


    细细看来,却是大有不同。


    呼延灼小声吩咐侍人为言栀端去了佳酿,侍人走至言栀身前,微微弯下了腰,酒如银蛇入杯。


    言栀摆手道:“在下不善饮酒,恰巧近日身子不适,恐无福消受了。”他语气平淡生硬。


    戚筠在舞姬的衣袂正巧遮挡住王座之人时,再侧首凝视他,双眸闪出幽芒,充斥着警告。


    “就几杯,几杯而已,言大人为本王破例一回?”呼延灼低声笑道,改换坐姿以便瞧他的脸。


    言栀并未慈悲赏光于他,只觉心尖恶寒颤动,佯装微笑摇头推辞。


    呼延灼笑容僵硬在脸,兴趣的火星终究没能胜过自命不凡的傲,“是么?却未想到言大人,区区六品罢了,却也敢驳本王的脸面?呵,好几年前亦有一人自恃清高,偏与本王作对,本王杀他于破燕城,你猜那人是谁?”


    言栀来了兴趣,抬眸不语。


    “陆惟明的无双军师——谢岷!”呼延灼故作惋惜,道:“如此不可一世之人,儿子来收尸也没找到了半具尸体。”


    言栀想起了谢闻枝,沉了沉声,问:“你知道?”


    呼延灼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大笑道:“那自然是喂我草原上的狼与鹰隼,正巧当年本王养了一只鹰,偏生只好这一口!”


    言栀愣了片刻,低笑两声,犹自执起竹箸夹了肉块至碗中。


    见状,呼延灼拍桌而起,丝竹管弦乍停,舞姬躬身退散。


    戚筠克制情绪,起身赔笑:“王上有所不知,前不久言大人遇刺坠马,伤还未好全,如何能与王上把酒言欢?”


    呼延灼沙哑道:“遇刺?”


    言栀搁下竹箸,慢条斯理擦拭唇周:“妄图刺杀本官的是一草原女子,说着与王上相同的语言,扎着草原人的辫子,本官险些丧命于她之手,若非伊氏王庭手下刺客,又怎会如此明目张胆刺杀齐臣?”


    他深知自己的伤口与苏迪雅无关,甚至连苏迪雅也是凭空捏造之人,背后乃是言氏一族的恩怨,但在此时,似乎又可稍作利用。


    “竟有此事?”呼延灼猛然将目光投向戚筠,不疾不徐道:“本王向来惜才,此间定有误会,待国师细细查清,本王定给言大人一个交代!”


    言栀冷声打断,道:“交代?王上何须给在下交代,在下来时见到了宣将军。寒夜挽雕弓,三日踏羌邕。这可是裕都城无知小儿都会吟咏的歌谣,称赞的正是宣将军骁勇,可如今不还是断了腿,险些丧了命?”


    “王上派遣国师来朔北大营邀在下一叙,在下便知此行定是凶多吉少,王上若要我降,还是早早断了这心思吧。”言栀语无波澜。


    “放肆!”戚筠厉声道。


    “国师稍安勿躁。”呼延灼不疾不徐道,他将酒杯掷向角落发抖的舞姬,打落一支明晃晃的金钗。


    “宣翰断腿是非本王所愿,而是他誓死不降,伊氏王庭有许多骁勇善战的汉子盼着与他比试,一回失了分寸这才伤了宣将军的右腿,不料伤势严峻,不得不断腿保命。若是言大人降,本王定会锦衣玉食供养着,定不叫大人委屈!”呼延灼有意示好,自降身份。


    言栀冷如粹冰道:“恕难从命了,如此君不君臣不臣的伊氏王庭,敢问又有多长的气运?”


    “你这又是何意?”呼延灼恶劣勾唇。


    “齐国的国师恪尽职守,从不逾矩,更不会将手伸去大理寺,还管些断案定罪的俗事,相较而论,伊氏王庭的国师当真是个劳苦功高的,可如此,倒像是个奴才。”言栀不动声色道。


    “伊氏王庭向来只有一个主子,那便是王上。”戚筠眯眼道,看穿言栀意欲何为。


    “草原民风向来开放,可这也竟成了下人唐突放肆的理由,主子尚未发话,奴才便可屡屡打断,代主行事,这样的王庭言栀不肯效忠,言栀虽无所功绩可言,更无玲珑心思,但却是不肯放任奴才放肆唐突主子的。”言栀说道。


    “王上,若在齐国,主子说话奴才只能跪听,向来都是说一不二,若主子受挫,奴才便是趴在地上学几声狗叫逗主子开心,那也是寻常之事,更别提一些忠仆如何了。在下生在池照,又在裕都为官,此两处皆是富贵繁华地,若非此番来了草原,尚不知草原竟无主仆之别。”


    呼延灼脸色阴沉,盯着戚筠不放,却道:“一条狗罢了,本王开心时容他放肆,来日若敢冒犯,乱棍打死便是,怎会有让他唐突放肆的机会?”


    言栀起身行礼,垂眸道:“恕难从命了。”


    呼延灼轻笑一声,递给戚筠一个眼神。


    戚筠会意道:“言大人喝醉了酒,臣带他去瞧瞧宣将军,或许这酒便能醒了。”


    话音刚落,戚筠意味深长地看了言栀一眼,随即转身离去,言栀在身后跟着,出了帐,扇了扇风,试图扇走鼻腔残留的甜腻酒气。


    言栀阖眸,深深呼吸。


    “吱——”却见戚筠挪动存放战损刀兵的铁栅栏,扯下铁链在手掌上绕了两周,言栀一口气尚未平复,耳畔忽响尖锐破风声。


    下一刻,血液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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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溅,划过他的眼前,戚筠重重击打言栀的肩头,划出一道宽阔的血口。


    言栀落倒在地,吃痛蜷缩着说不出话来。


    “狗。”戚筠眼瞳微眯,止不住笑,狰狞的面目吓退了奴才,“将他关去羊圈,同宣翰一起,可没有人能活着爬出羊圈。”


    “......是。”侍人心中波澜未定,应了下来。


    言栀痛得难以起身,侍人拖拽行了数四五丈,终是于心不忍,找来拉送木柴的小车将言栀翻在板上,血落在轮子压过的辙痕,洒了一路。


    此羊圈非彼羊圈,并非圈着牲畜,还是压着战俘,这些战俘受着牵羊礼来此。


    牢门大开,言栀滚落而下,艰难瞧着眼前景色,不知该庆幸还是苦恼,只觉得刺痛席卷全身,刺痛大脑。


    但受的伤多了,言栀缓缓睁开眼,他喘着气,想着似乎还是何启章更为心狠手辣。


    言栀在一片凄清中环顾四下,不远处是断了腿同样狼狈注视自己的宣翰。死寂,言栀苦笑着想擦干自己的泪水,却只抹下一手的鲜血,五根殷红手指在黑夜中只嗅得出血腥味。


    宣翰强撑着往前挪了几步,问:“你怎么来了?”


    言栀想要拉他一把,却扯疼了伤口,痛得在地上踢蹬,宣翰伸出手来给他抓着。


    言栀紧紧握住他的手,却又松开,惨笑着喘气:“还好、一般般痛。”


    “你怎么来了?”宣翰再问,两人终于匍匐到了一处,互相倚靠着。


    “呼延灼劝降,没答应。”言栀只觉眼前枯草上一片淡淡白月光,连光线也在颤抖,他侧眸笑道:“还挑拨了戚筠和他的关系,拐弯抹角讥讽了他们一顿,别提他们的脸色有多好看了,青一阵,白一阵。”


    “我住在此,也是劝降不从,反骂了他们。”宣翰一提到此被神采奕奕,躺在枯草上正巧看见月光。


    “你还会骂人?”言栀觉得有些新鲜,强打起精神。


    宣翰的眼恢复了光辉,说话也变得轻快,“这不也是头一回......”


    夜晚的草原凉风习习,可羊圈内却让人感到闷热,言栀吐出一口血沫,擦干了嘴。


    “你独自一人来草原,旁人知晓吗?”宣翰问。


    言栀颔首,道:“全知道,要是今晚没回去,江潜恐怕会急得跳脚,不出两个时辰,他便会骑马飞驰而来,带着赵将军他们,把呼延灼手下这些野人杀得片甲不留。”


    说着,他伸出两个手指,一只鸟振翅,从指缝中的天际飞掠。


    “喔——快回家了。”宣翰笑道,他仅存的一条腿上也划了道,血凝固结了痂。


    刀让他们的皮肤灼痛流血,月光又叫他们充满希望,他俩枯坐牢中,却又如了然无事般闲谈。


    又不是第一次蹲大牢了,言栀如是想道。


    “听——”宣翰突然警觉起来,伸出手指抵在嘴边,让他噤声。


    “有人来了。”


    言栀方才袭来的困意被打散抛了,睁开眼时一朵烟花正巧炸开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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