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潜将马拴在海边礁石上,向下走便是呼啸的海浪,海浪卷起一道道墙,恍若震慑,又好像是警告。
“进入结界了。”江潜小声提醒道。
言栀稳稳站在光滑的岩石上,望着不远处的海面,问:“结界?他知道我们要来?”
“不,”江潜扶着他,“方来夔州时我来探过路,同样也有结界包围,想必是一直都有的吧。”
海面波涛汹涌,海中的一座嶙峋小岛像是海浪从陆地上撕扯下来的一角,继续往下走着,脚下的岩石逐渐狰狞毕露。
言栀四下张望,问:“在这儿叫他,那老匹夫能听见吗?”
“试试看吧。”江潜道。
言栀轻轻颔首,再次张望一番,见四下无人,方才敢清清嗓子,大喊道:“言劭观——”
言栀放下嘴边的手,看着一时风平浪静的海面。
“没听见?”言栀疑道。
江潜此时向前一步,同言栀一起喊,“言劭观——”
“言劭观——”
呼喊声随着海风飞走,或是像是一块块巨石抛入海底,总之怎般都没有回应,言栀喊得有些头疼,站在石块上晃晃悠悠扶住江潜的肩。
“老匹夫,不搭理人?”言栀啐道。
“不应该啊......”江潜同样心生疑窦,环着言栀的腰,在他衣服上下意识摩挲着。
可海面沉默如岩石,言栀偏过头去,懒得再看一眼,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回眸,道:“莫非是用错了方法?”
“难不成还有什么话术?”江潜笑道。
言栀望了一眼海面,潮涨潮退,吸引着他的目光,良久,他迟疑道:“我们是不是......不该叫他言劭观?”
江潜愣了半晌,没懂他的意思。
言栀与他对视一眼,微微颔首,随即又抬起手圈在嘴边,大喊道:“言倾澜——”
“言倾澜——”
“言倾澜——”
最后一声有些没力了,言栀看着江潜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气喘问:“你怎么不和我一起喊了?”
江潜扬起下巴,道:“小心别掉下去。”
言栀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只见海面仍旧风平浪静,须臾,言栀泄气道:“那可真就没法子了。”
“别急,再等等。”江潜依旧望着海面,仿佛察觉出什么常人无法察觉出的异样来。
“等什么呀,等他穿衣,等他纳履,还要等他从厅堂走到花园......”
“嘭!”
言栀正絮叨埋怨着,倏然一声巨响,海面掀起惊涛骇浪,霎时间卷成一道通天水柱,风也喧嚣,一条巨龙盘旋而上。
哨音同吸水声起伏着,洪波涌起拍岸而来,言栀遮了遮眼,待潮水溃退而去,却见巨龙化为人形,言劭观踏着海浪而来,缓缓走到言栀的面前。
“戚氏余孽。”言劭观冷冷道。
言栀抬眸冷笑:“老匹夫,可算来了?”
“老夫留你一命,你不在凡间好生悔过,反倒来我沧海境内,是活腻了么?”言劭观鹰眼如炬,却在下一秒扫向江潜,“还有你,弃君不顾,畏罪潜逃,天庭总说你俩勾结,看来此言非虚。”
言栀轻笑道:“天庭贯会给人安罪名的。”
“小栀,说正事。”江潜柔声提醒,给他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言栀冷哼一声,道:“莫说我,言倾澜倒是活腻了,若非是为了她,我何必来沧海受你冷眼?”
“倾、倾澜?”言劭观神色大变,声音也有些颤抖,“你见着她了?她在哪,快带我去!”
“急什么?”言栀瘪瘪嘴,道:“见是见着了,只是......”
“只是什么?”言劭观上前握住言栀的肩,逼视道。
言栀阖眸,轻声道:“第一回,我在裕都地宫,她将我打晕,给了一块玉佩,第二回是她耗尽法力,给我托的梦。”
梦境中,言倾澜如磷火飘摇。
“玉佩?什么玉佩?”言劭观急道。
言栀打开他的手,道:“不是给你的!是给他儿子的!”
言劭观愕道:“倾澜她......有儿子了?”
言栀与江潜面面相觑,随后愣道:“我寻思着,这海下是龙宫不是棺材吧......他儿子便是当今皇太子魏籍,我若换做人间的岁数,还比他小上七八呢。”
见言劭观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言栀不禁扶额长叹,坐在礁石上,将这些天发现的所见所闻尽数告诉给了言劭观。
言劭观听完眼眶泛起红来,本是矍铄之人现下却乍显憔悴,“我的倾澜......我的孩子、竟在人间受这种罪......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江潜按住言劭观的手,道:“神君莫急,正如方才少君所说,神女殿下受困地宫,耗尽法术方才托梦给言栀,如今想见她,恐怕十分不易。”
“那你说怎么办!是什么地宫?带老夫去,老夫炸了那什么劳什子宫!”言劭观横眉道。
言栀托着下巴,淡淡说道:“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你这是不管我的死活,也不管她是否能受得住你那一击了。”
“那该如何是好!”言劭观捶胸顿足,尽显心中焦躁。
言栀思忖半晌,试探道:“世伯可否去月宫寻我阿姐?”
言劭观冷哼一声,道:“寻那丫头又有何用?她方上位不久,大刀阔斧贬了你三个叔叔下界为仙,如今将我软禁于这沧海,瞧瞧,结界还在那呢!”
言栀略有讶色,道:“这不是您设下的结界?”
言劭观捻着胡须,撇去目光。
江潜慢悠悠道:“少君所见那缚仙之法,实在是蹊跷可疑,我同孟黎书皆为半路飞升,不曾有所耳闻,若是能寻来陌潇的话,那或许会发现什么线索苗头出来。”见言劭观沉默不语,江潜补充道:“毕竟是苍明真人座下首徒,陌屹卿同殿下走南闯北,见识过太多了,想必认一些术法,寻求破解之策,并非难事。”
言栀颔首道:“阿爹常说师叔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当是江潜这一辈最杰出的人物了。”
言劭观冷哼一声:“是啊,聪敏当如陌屹卿,我受困于此也有他的一半功劳,但若是为了倾澜......”
“如今可是救她要紧,若非她被束缚双手,恐怕要抱着我哭。”言栀垂首叹道。
“想必......修书一封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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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劭观捻须思索。
“那便好,若是师叔愿意前来,想必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言栀泛起笑来,牵着江潜便要起身。
“等等!”言劭观道。
“世伯还有何事?”言栀问道。
“若能,若能让我见见魏籍......罢了,若你有机会见到他,便同他说一句,他还有个外祖在沧海便好。”言劭观难得低眉。
“好。”言栀同意道,“我与他还算熟悉。”
“等等......还有这个,”言劭观说着,突然化为龙形,巨龙长啸一声,掀起阵阵海浪,言劭观窜入海底,不久又浮出海面,鼻尖顶着一颗珠子,伏在言栀面前。
“这是夜明珠?”言栀将珠子捧在手心,一手正好能够紧握。
“不,这是沧海信物。”江潜小声提醒道。
言劭观低语道:“世侄没有法力,若在危难关头,可借此明珠唤我前来,或是化为法力为己所用,不过如今关头,我若是擅离沧海,恐怕你我皆是凶多吉少。”
言栀略带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多谢。”
言劭观转身回到沧海,巨龙潜入海底,并未过多停留,海面上只回荡着他的余音。
同样也是一声“多谢。”
言栀将明珠放入囊中,同江潜踩在沙滩上,缓步走着,“没想到他还算是好说话。”言栀好玩般踹着沙子。
“事关他唯一的亲人,怎会不好说话?”江潜笑道。
“本打算报那一脚之仇的,不过他给我这个,也算是扯平。”言栀仰首嬉笑,却被江潜挂了鼻子。
“你多大了?”
言栀小跑几步,先跨上了黑马,冲着江潜远远道:“我多大了,你岂会不知?”说着,他夹紧马肚一甩缰绳,马儿踏着蹄子就要走。
“诶......”江潜一把拉住笼头,无奈一笑:“急什么?”
“急着回家,急着睡觉,急着吃蟹。”言栀等江潜上马,将自己圈入怀中。
果不其然,江潜圈他入怀,低眸看他:“回去还要上药,我还有事要同你说。”
“什么事?”言栀疑惑道。
“徐辞盈写信来了,”江潜说着,顿了片刻,“昨日探子递来的,她问你何时动身去邕州?”
“我方到夔州,她急什么?”言栀心生不满,“才见你没几天呢!”
江潜温言笑道:“但你在夔州已然逗留了近一个月。”
“你也赶我走?”言栀抬眸道:“若非是你迟迟不见,白白浪费了十几日,我又怎会不舍得走?”
“我的错。”江潜不改笑面,却调转马头。
言栀沉默不语,他自知当下情形,自己留在夔州有着诸多不便,对于江潜而言也并非是好事一桩。
“我办完了事,便来邕州找你。”江潜笃定道。
“你能来吗?”言栀心知他不过安慰罢了,魏煦昭将他束缚夔州,想要出城,是如何艰难的事。要不然怎说,受贬的仙人还不如凡人。
“能。”江潜轻声回答,却坚定无比,“我能来。”
言栀回望了他一眼,衣袂溜出他的怀抱,随风在飘,“好,”他说道,“我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