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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一出闹剧与喜剧

作者:Veri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当放学时分的富江从抽屉中翻出一张以告白为由喊她去器材室的纸条时,她立刻明白了一切。


    这一天她早有预料,她早忘了自己是从何处学来察言观色和揣摩人心的能力,却懂得熟练运用这些技巧来让自己过得舒服些。


    对她充满恶意的视线从她进入班级的第一天就从未停歇,只是碍于她的底细不明所以暂且无法发作。


    但富江从未放松警戒,她的直觉告诉她总会有人出于各种理由,甚至不需要理由就对她图谋不轨。


    多半是中午她和景子的聊天被某些鬼鬼祟祟的家伙听到,他们从富江的反应中得知她不是他们揣测中的私生女,那就不一定受川上家重视。


    这是一次突如其来的试探,富江想,无谓又无聊的试探,为什么他们总热衷于欺凌弱小而不敢对和自己力量相当的家伙出手?富江实在想不明白。


    她可以选择倨傲地撕碎这张纸条,但绝对还会有下一次,更难应对的下一次和下下一次,这次的陷阱过于老套,很容易处理,用一次轻松麻烦换取日后自己的安宁是一笔值当的买卖。


    富江慢吞吞地把纸条折起,塞进口袋,假装没看见窗外隐约的窥探目光。


    在这个大家都忙于社团活动的时分,因本学期的社团招生早已结束而只能混个“回家社”的富江貌似无知无觉地走进了器材室。


    晴日阳光灿烂,器材室大门敞开,内里昏暗而看不清细节。


    在她进门的一瞬间,门猛然合上了。


    富江侧头,看见门后或坐或站的几个女生。


    她们身着校服,外表寻常,没有不良最爱的特立独行装扮,此时的表现却和不良别无二样。


    为首的那个拎着棒球棒,不太熟练地装出点痞气靠在墙上,她吹声四不像的口哨:“哟,丑八怪还真来了。”


    坐在她身后的两个女生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她们晃动的腿踢踢脚边的水桶,水桶里的水满出来些,洒在地上晕染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富江记得她们,为首的那个坐在班级左后,似乎是姓小屋敷,另外两个是隔壁班级的学生,她只在走廊上见过她们。


    她忽视她们幼稚无能的挑衅,从口袋里拿出纸条,冷笑着问:“你们写的?”


    小屋敷和她的朋友对视一眼,嘻嘻哈哈地嘲讽起来:“是我写的又怎么样,你长这么张脸,难道还指望有人喜欢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富江斯条慢理地撕掉纸条,纸屑飘扬着落到地上,不需要活动筋骨,她向前迈步,直接一拳打向小屋敷的脸,让她的笑容戛然而止。


    富江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单论体力比不上同龄人,所以第一击就下了死劲,她瘦骨嶙峋,手骨更加尖利,直直从侧脸把小屋敷打倒在地。


    也算娇生惯养的小屋敷第一次经历如此剧痛,棒球棍落地,伴着清脆的响声咕噜咕噜滚远。她缩在地上捂住脸,发出痛苦的呻//吟,她身后的几个女生下意识后退两步。


    富江右手发麻,胳膊也有些用力过猛的酸痛,但她表现得云淡风轻,轻轻活动活动手肘,又一脚踹上了倒地的女生,小屋敷伤上加伤,更痛苦地缩起身子。


    她犹豫片刻,最终没选择把那桶水扣到小屋敷身上。


    富江抬头望向小屋敷的两个跟班,眼中的戾气配合面部伤痕显得尤为可怖,因而她还没来得及恐吓,就见二人夺路而逃。


    她们一把推开由自己关上的门,跌跌撞撞往屋外狂奔,先跑出去的那个高声呼喊道:“喂,百田,要干什么你自己来,我们不干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富江面色一沉,她丢下地上的小屋敷,阔步离开器材室。


    百田是她为数不多除了脸和名字以外还有点其他印象的同学——当然,要是她连班长都没印象那才更奇怪。


    简单评价,他是每个人这辈子都会见过的标准化好好学生,家境优渥,天资聪颖,既受同学欢迎又受老师赏识,多半是担任班长或者学习委员,对大部分同学端起笑脸,富有亲和力,总是与人为善。


    富江没想过幕后指使是他,有点出乎意料却也没太惊讶。


    按照经典理论来说,这种好好优等生班长总有些见不得人的黑暗面,只是她没理解为什么百田的黑暗面会是找人霸凌她。


    他们间近乎毫无交集,为数不多的交谈都是公事公办的班级事务,他们的座位甚至刚好隔了一个班——她看起来有这么好欺负吗?


    带着被轻视的愤怒,富江迅速走到门外,几番扫视便找到了百田匆匆远去的背影。


    显然,发现动静不对的这位聪明学生立刻离场,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她快跑起来,在半路追上百田,百田在她的脚步声逼近后浅笑着回头,推推眼镜显出惯常的负责好班长作态:“是川上同学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富江双手环抱在胸前,反问道:“有什么事?这句话该我问你吧——你让小屋敷她们来找我麻烦的?”


    百田惊讶地夸张回应:“川上同学,你在说什么?小屋敷同学怎么了吗?”


    他故作姿态地往器材室方向探探头,表演出一幅关切的作态:“需要我帮忙联系老师吗?如果遇到麻烦了请一定告诉我。”


    富江不自觉皱眉,事情抵达老师处就意味着抵达家长处,川上泰正从不管孩子的教育问题,学校方面的事宜由川上悠贵子全权负责。


    川上悠贵子不知有多乐意让她多吃点苦头,只要她表现出对富江毫不在乎,富江在学校做的一切努力就消失殆尽。


    但生硬的拒绝同样也会带来不良后果——百田会知道她是个色厉内敛的纸老虎。


    她沉默着与百田对视,试图找出其他解决问题的措施。


    百田的笑容越扩越大,在他做出胜利宣言前,富江呢喃着开口:“原来如此……”


    她也笑起来,裂口将她的脸分成三份,左眼,右眼,和嘴唇流露出相同的欣喜,她重复一遍:“原来如此,那张纸条是你写的啊。”


    她从百田的眼里看到了让她发自内心觉得熟悉的情绪,让她发自内心作呕,但的确让她如鱼得水的那种情绪。


    “你还真喜欢我啊,连这张脸都喜欢?”富江用食指点点嘴唇,她的笑意更加明显,“真是恶心的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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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池波景子作为剑道社的优秀新人再度早早结束了训练,她知道富江喜欢在教室里看书直到她社团活动结束,因此,在林荫道上远远看见富江和百田站在一起交谈时,池波景子颇感惊讶。


    富江一贯懒得与人交际,对谁都一副爱答不理的高傲样子,此时此刻她却对百田笑得灿烂,池波景子心里猛吸一口气,开始大胆猜测富江为何对这位优等生班长青眼相待。


    没等池波景子进一步胡思乱想,更让她倒吸一口冷气的事发生了。


    她看见富江直接一拳打向百田的侧脸。


    百田往后踉跄两步,明显富江下了死手,他捂住侧脸低头沉默不语。


    而富江甩甩手,一抬眼看见了道路尽头的池波景子,她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向她挥挥手,几步走上前来,用打了百田的手亲切地挽上池波景子的胳膊,笑容丝毫未变:“走吧,景子。”


    目击此场事件的自然不止池波景子,富江一口气打了小屋敷和百田,他们却忍气吞声的消息很快传遍学校,富江的身世更加被妖魔化。


    第二次她从池波景子口中听闻自己作为“疤面女妖”的传说,再次差点被呛死在餐桌上。


    但好处在于,她自此有了一个足够安稳的生活环境。


    按照需要层次理论来说,安全的环境是人类第二紧迫的需求。


    富江翻到这个条目时,心想那我似乎有点不幸,好不容易解决了第二紧迫的需求,却惊奇发现第一紧迫的需求还没彻底解决。


    ——那就是饥饿。


    听起来似乎很不可思议,在繁华的京都,最昂贵的私立国中,怎么会还有学生为饥饿困扰 ?


    她想,那估计我算一个罕见案例。


    有作家将饥饿比喻成“个人主义的躁动”,富江能想到的比喻却没那么新奇。


    她只觉得饥饿是一团燃烧的火,在她的躯壳内跳动,带来永不停息的渴望和躁动,同样燃尽她的所有精力。


    川上家遵循传统的分餐制,每人盘中的菜式都有定数,而属于她的那一份被川上悠贵子一减再减,川上悠贵子似乎很乐意试探到底富江的承受底线在何方。


    每日晚间的进餐都是一场折磨,最初她试图从本就少到可怜的饭菜中精挑细选出能吃的部分,换句话说,没被加芒果汁的部分。


    后来她不再分辨,她的过敏程度不至于要命,舌尖麻痹,嘴唇失去知觉,身上些许瘙痒都可以忍受……只要不是饥饿。


    而上学时会好些,她没有拥有零花钱的权利,便当的分量同样稀少到可怜,同时还要小心川上义裕把她仅有的午饭替换成别的什么。


    但她有个够好的朋友。


    最初她试着向池波景子隐瞒,假装自己的食量的确只需要这些,假装某些中午消失的便当盒是出自她的自身意愿。


    可池波景子敏锐又热情,当富江在某个中午毫无所察地打开便当盒又迅速合上后,她挪开视线,咬住嘴唇,面色苍白但仍然试图装成什么都没发现。


    从那天起,池波景子的午饭便当永远是两份,第二份足够丰厚,书包里塞满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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