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白断然想不到,她会突然遇到这样一个男人。
时而极尽温柔,时而却面目狠厉。好似只要她答错一个字,下一刻等待她的就是无尽深渊。但好在,阿岚很快收起了那副面目。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舔掉了掌心那点血迹。
“这么难回答么?”
“……”
对玥白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可以回答的问题,这问题分明没有逻辑没有根据,要她如何去答?
更何况,方才叫她突然警觉的不只是阿岚的变化,更多的是她注意到周遭逼人的气氛。就在她珠钗刺入阿岚掌心的那瞬间,屋中乍然多出一道骇人的戾气,仿佛有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正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密切地盯着她。
而这种逼人氛围,在阿岚擦拭珠钗的同时悄然退散。
几日来,她不止一次有过被人暗中盯梢的感觉。原以为是人生地不熟产生的错觉,现如今看来,此地绝非只有她与阿岚二人。
也对,偌大的砚桐斋,衣食住行井井有条,总不能都是阿岚一个人料理的。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个会干活的主。
那些暗中服侍的人究竟都藏在哪儿呢?
又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的。
玥白心知,要离开此地恐怕不易。若是能唤醒银铃中的铛铛,或许能打破这种僵局。
“阿岚,这发带我可以给你。作为交换,你将银铃还与我,并送我安全离开,好吗?”
“你在这儿,觉得不安全?”
“不是不是,我,我就是想家了。”说着,玥白扯动自己的发带,不小心扯到了发根,疼得不禁发出轻“嘶”声——这盘发是丹娘定期替她打理,发带里外缠入编发,她自己动手总也拆不下来。
“我来帮你。”阿岚将玥白牵到一旁的梳妆台前,动作轻柔而耐心地替她拆去头上盘发,慢慢解开那根碧纹双珠发带。
解到某处时,男人眸光一利。
发带上碧纹闪过一道怪异流光,竟将他指腹一刺,似乎是在杜绝旁人硬解发带。难怪当时服侍她的侍女无法摘除这一发带,以至于只能简单帮她调整了发饰。
阿岚眯起眼来,指尖缓缓擦过发带上形同咒语的纹路,暗暗凝出灵力中断了咒文,方才解下这条发带——这咒文他虽瞧不明白,却在与之对抗时发现其功效竟是限制灵力。垂眸落目于少女脸庞,他未动声色。
檀木梳子从头顶一梳梳到发尾,阿岚梳得很认真,很轻柔,几乎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少女这头青丝上。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想替你梳头,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哈哈,这样。”玥白干笑两声,看着铜镜里的男人,“你手法比我娴熟,看来平时没少给女子梳头啊?”
阿岚握梳的手指一顿,弯下腰来将脑袋轻轻搁在玥白肩头,凝眸望着镜中女子道:“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男人玄瞳中流转着丝缕银光,带笑的双眸好看极了。
若他一直这般,便是个好相处的男子。只不过,玥白已经不会被这一层伪装骗过了。
“行,一手交发带,一手交银铃!”玥白拍着台面起身,伸手问他要银铃手串。
阿岚却在将银铃放在她手心前又收回来,问道:“送你发带之人对你可好?”
“好啊,怎么了?”
“那你为何依旧选择交换此物?”
又来了。
玥白不耐烦地蹙起眉道:“这东西原就是我的,从我记事起就戴着,谁送的东西都不比这串银铃重要啊!可以了吗?行了吗?”
此时,阿岚像是忽然明白过来什么。
他瞧了眼手串上红白相间的绳结,莫名其妙笑了一下,随即扯断了那绳结。白色兔绒从红绳中断出,缓缓飘落在地。
“你干嘛啊?!”
“不小心的,”阿岚握住了掌心的两颗银铃,转身往里屋走去,“我赔你一条红绳便是,别着急。”
“喂你!”玥白急忙跟上去,还真看到男人从置物架的宝盒中取出一条银红相间的细绳。
那绳子在他手中来回变换了阵儿,竟编出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绳结来。红绳两端穿过银铃后,扣入绳结中,乍一眼看去手串比之方才精美更甚。
阿岚将手串仔细戴上玥白手腕,而后握住她的手心,静静瞧了一会儿。
“好,了,吗?”玥白正要收回手,却听对方说道,“你试试调用灵力吧。”
“啊?”
“试试。”
几乎是震惊的,刹那间她眼中不由自主闪过碧瞳,而后愣在原地。灵力好像真的能用了,玥白疑道:“你怎会知道?”
“很多时候,你以为对你好的往往都是假象。”说着,阿岚已走回梳妆台前,将那条碧纹双珠发带扯断丢回给玥白,“一直以来,你是否觉得灵脉充沛却无法施展灵力?哝,就是这上面的咒术限制了你。”
玥白看着手里断成两截的发带,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啊,我中间也偶然恢复过灵力,当时也没有摘过发带的。”
“是吗?或许是你忽略了什么细节呢。”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玥白不能接受,更不能理解庄斯照和罗丹娘的做法。他们难道不知道她日日夜夜都在期盼自己恢复灵力吗?为什么要故意限制她的法力,为什么!难道是要将她困死在不枉镇中不成!
气愤的情绪顿时充盈满胸,她攥着发带就往门外冲,却被阿岚拉住衣袖道:“要去找那个人吗?他对你这般不好,何必再去寻他。留下来吧,同我一道。”
“抱歉阿岚,这件事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多谢你帮我恢复灵力,还有这银铃,这些恩情我日后必定相还!”
玥白甩开阿岚的手,跑入院内时化作一只通体雪白的灵猫,轻易隐身于冰天雪地中。
“我竟不知,你如今真身是白玉猫啊?藏得可真好。”
——只不过,你为何没有一丝留恋,走得这般决然?就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愿吗?
阿岚温润的面孔登时冷硬起来,歪了一下头,便有隐没在珙桐斋各处的暗卫如疾风般蹿出,四处捉拿起这只逃窜的灵猫。
彼时,有暗卫上前报道:“君上,晔殿下公然闯宫,一路杀伤不少宫卫,连往日交好的骁鹰卫也没放过。而且,他的神情似乎与往日不同,甚是怪异。”
“哦?”西陵岚冷硬的面容里难得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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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丝有趣的情绪,旋即宽袖一甩命道,“来人,替孤更衣束发。”
天色渐明,晨光温和地抚过西蜀大地。
白雪覆盖的蜀都内,遍地都是喜庆红艳的鞭炮碎屑,挨家挨户张灯结彩,一片祥和景象之下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血腥气。
这刺鼻的气息,隐隐出自王庭蜀宫。
遍地血迹的宫墙之内,少年终于因体力不支单膝撞地,杀红的双眼依旧敏锐地观察着周围犹豫着不敢轻易上前的宫卫。
为什么?为什么!
整整一夜,他寻遍了整座宫殿,包括关押罪妃然长年空置的冷宫,却始终没能寻到玥白的踪迹。就在他试图潜入地宫祭坛时,被暗卫首领维清发现,一路围追堵截至此。
这动静不仅招来了巡逻的宫卫,还引来近日重新整顿组建的骁鹰卫。
不得已,泽兰只能御火夺刀杀出一条血路。可即便闯入地宫祭坛,他仍未能发现玥白踪迹。
维清分明在这儿,说明地宫必定关押着重要人物,否则西陵岚怎会叫贴身暗卫轻易离身?!
“殿下,莫要抵抗了,束手就擒吧。”为首的维清,身上只有些许外伤,他抬臂握拳示意周围宫卫莫要向前,自己走进包围圈试图说服泽兰。
无人知晓这位数度逃离王庭的晔殿下,为何在除夕夜闯宫自投罗网。
也无人明白,向来清俊温和的晔殿下,怎么会手不留情地诛杀这么多王庭宫卫。那双原本清澈明朗的眼睛,此刻血丝密布,仿佛任何人靠近都将惨死于他操控的蓝焰之下。
然而,只有泽兰自己清楚,只余半身精血的他重伤未愈,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没找到玥白也好。
或许,或许她早已脱身离开。
“怎么不打了?”包围圈外,蜀帝的华丽步辇稳稳落地,珠帘内男人声色戏谑,“孤可是特意赶来看戏的,只瞧个落幕可不尽兴。”
泽兰闻声,刀尖撑地站起身来。
“西陵岚,将我的人还来。”他手里那柄长刀,锋利刀光被血迹隐去大半——可这刀毕竟是随手夺来的,他很少用刀,说实在的并不顺手,可如今他灵力尚未恢复,着实无法耗费太多精气御火对敌。
但面对西陵岚,手里这柄刀恐怕恍如无物。
话音落,珠帘内袭出一道蓝焰,焰气霸道地掀翻沿路宫卫直逼少年!泽兰持刀挡在身前,仍旧被这焰力后推十余步,站稳时长刀断裂,咣当坠地。
他索性丢了手里的刀柄,无声地扯了下嘴角。
从小到大,他一直被压制着几乎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哪怕现如今他内丹修复了不少,体内还多了鹰人灵力,依旧改变不了在西陵岚面前如蝼蚁无尊无严的局面。
逃了这么多年,说到底,就是个笑话。
“还有力气笑呢?看来是孤下手太轻了。”西陵岚从珠帘间望见少年半垂着头,嘴角若有似无地上扬着,“好了,既然你没什么长进,那戏就唱到这儿吧。”
就在步辇即将移动的那一刻,一道亮如白昼的焰光从少年掌心袭出,如燃烧的羽箭般划破夜色,刺进珠帘!
“叔父是上了年纪,耳朵不好使吗?我说了,将我的人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