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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败柳浮生2

作者:洛夏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突然的耳语,叫白檀心尖一颤。


    那张靠近的俊秀面孔,被幽黄烛火映照得如雕似刻,如此瞧着已是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俊毅容色。


    见泽兰眸中有如星芒,她一时怔住,竟任由他搂着迈出数步。待回过神来想挣脱,却听他轻“嘘”一声——几步外已有侍者驻足,冲他二人妥帖见礼。


    那侍者低眉垂首,看不清面容。


    恭敬掌灯替贵客引路,行至洞门前将灯火晃出几道弧度,那大门便从里应光而开。


    亮光透出,几乎照亮半条甬道。


    嘈杂声如猛浪盈耳,吵得白檀下意识捂住一边耳朵。


    泽兰抛给那侍者一枚银锭,径自揽着少女走进赌场。侍者在门外静静弓腰作礼,双开洞门自动缓缓合拢。


    门内场面之开阔令人咋舌。


    放眼望去,金线白纱垂帐将赌场隔作几重空间,光是眼前这一重便有赌桌百余张。赌徒不限男女不分老少,将张张赌桌重重围堵,张牙舞爪下注叫嚣,仿佛手里的筹码顷刻间能换回千万金银。


    外围明红纱幔环绕,时不时有弦乐盈耳,亦有香气扑鼻。


    “有面馆?!还是鱼汤烩面!”嗅到热腾腾的面香,白檀不禁顿步,旋即被泽兰掌心贴背搂回道:“娘子,此处一碗面换我三坛玉华酒,这买卖可不划算哦。”


    “酒哪有鱼汤烩面好吃!”


    “那是你没尝过我亲手酿的酒,蠢猫。”


    白檀杏眼圆睁,此番场面看得她眼花缭乱。这哪是赌场,分明是一座别开生面的地下城池!过去庄晓生带她进城赶集时,竟从没来过这种地方!


    行至深处,泽兰信手一挥。


    有侍者迎上来,同样低眉垂首道:“泽兰公子,可要取用您此前置换的筹码?”


    泽兰摆摆手:“不,金掌柜可在?”


    那侍者点头,侧身展臂做出“请”的姿势,另一手却拦在女子身前:“掌柜不见生人,这位娘子请自便罢。”


    “一回生,二回熟。”


    泽兰推开侍者手臂,兀自掀开垂帐携白檀同去,对身后小碎步追来的侍者视而不见。


    三重垂帐后是一座七层金阶圆台,台上竖有一扇价值不菲的玉雕屏风,其后一张玉榻上侧卧着两名白衣少年,金雕玉琢,男生女相。


    见榻上春光乍泻,泽兰反手将白檀往身后一藏,叹道:“金掌柜好生风流,这娈童夜夜不重样啊。”


    “夜夜?呵,公子月余未来,怎知姐姐我——”娇声似嗔,榻上一少妇缓缓坐起,红唇开合间吐出几个青白烟圈。浅金色薄纱松松垮垮裹着身子,浮光金缕间透出凝脂玉肌,这赌场掌柜竟比芙蓉娘子更加妩媚动人。


    见来客身后藏一陌生少女,金惜玉顿时眯起眼来,手中青碧色长烟杆轻轻一晃,两名娈童即刻化作两条小白蛇撤下榻去。


    “蛇?”白檀好奇探头,目视两条小蛇扭动着靠近。


    其中一条绕上泽兰的靴子盘了两圈,另一条却在白檀足前定住,只冲她吐信试探。


    片刻后,两条小白蛇便爬下七层金阶。见状,金惜玉不由审视起那屏风旁的女子来——不惧蛇,反叫她家小蛇不敢轻易缠身,有点意思。


    “掌柜今日怎如此谨慎,连本公子都要验明正身?”泽兰独自上前,随手取过琉璃酒壶便坐上榻去,熟稔地替金惜玉斟了一杯酒。


    “还不是公子今夜带了生人。”


    金惜玉饮下那杯酒,依旧有意无意瞟那女子,“原以为你是与那芙蓉醉生梦死,才将姐姐我抛到脑后,原是身侧早有新人作伴!这小娘子又是哪家名伶,带到我这儿作甚?”


    泽兰笑称:“还不是有求于惜玉姐姐。”


    “你叫我什么?”青碧色长烟杆顺势勾住少年脖颈,金惜玉将那张天人姿色的脸蛋拢到跟前,“再叫一声听听。”


    见那两张脸近得快要贴到一起,白檀拧着眉不觉迈出一步。


    又见泽兰使来眼色,她只得退回屏风侧。瞧榻上男女你来我往,谈笑时几乎耳鬓厮磨,她藏于袖中的拳头紧了又紧。


    ——这小子到底是来干嘛的,拿赌场当伶楼吗?便是身在伶楼时,也不曾见他与谁这般亲热!


    不知二人近身低语说了些什么,那妩媚女人掩唇笑出声来,随后招来侍者将此地账房叫了上来。


    那账房是个矮个子白须老儿,接过白檀手里圆牌翻转一看,竟张口便报:“刘英才,凭证出自盈博钱庄。此人连输三十八日,浑身家当皆抵押个遍。昨夜竟拿着伪造的钱庄凭证——就是这个,换筹码时被底下人当场识破,教训一顿便丢出去了。”


    “只是教训了一顿?”


    金惜玉显然不大满意,长烟杆指向圆台侧一樽铜鼎道,“那死器瞧着颇是无趣,若那人再来,便浇筑进去添点生气。”


    探得想要的消息,泽兰起身下榻。


    却被身后人按回床榻。


    “怎么刚来就要走?”金惜玉压住少年臂膀,“今夜不留下陪陪姐姐?”


    “姐姐今夜便放我走吧,总不好让随行美人落了单。”如此说时,泽兰往白檀阴沉的小脸上扫了一圈,“你瞧,我带来的美人都气得不吭声了。”


    “随行美人不得落单,你便可冷落姐姐我了?”金惜玉勾唇一笑,又指着圆台另一侧的铜鼎道,“那死器也少了几分生气,不如我替你留下那美人,也省得公子左右为难。”


    什么意思?还想浇筑我吗?


    白檀的忍耐快要突破极限,眸底隐隐泛起戾气。正要发作,却听耳后炸出一道异响!


    赌场内骚动异常,很快有侍者来报:“掌柜的,有人硬闯!”


    片刻又有侍者来报:“来人凶悍,已破‘八方’二重阵!”


    她亲设的“八方来财”四重阵竟转瞬被破两重?金惜玉吮起烟嘴,缓缓吐出几个青白烟圈——这琏州城里何时藏了这么些有趣儿的人呀?还都在今夜造访她这地下赌场,是知她近来度日如年,百无聊赖嘛!


    “走呀,瞧瞧去。”金惜玉终于下榻。


    几人绕过屏风,七级金阶下的侍者恭敬掀起第三重垂幔,当即有一重物飞来“砰”地砸在阶下——竟是一蜷曲人身!


    瞧清那人样貌,白檀讶异地与泽兰对望一眼。


    这不是来时替他们开门引路的钱庄伙计吗?方才人模狗样,如今衣裤焦黑,双眼眼周布满怪异的灼伤痕迹,脸颊脖颈全都血迹斑斑。


    而将他抛掷到阶下之人,此刻距离金阶三丈远,浑身散发着未作掩饰的强烈妖气。


    周昀?!他竟是一头灰鬃犬妖!


    思及往日,白檀从未见其露出丝毫妖气,此时却连嘴边獠牙都不收敛,更将糅杂凶戾的妖气尽数释放!白檀心头生出几分惧意,身子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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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缩,紧紧抱住泽兰一条手臂。


    “又不是来找你的,你怕什么?”泽兰拍拍她的手背宽慰一句,又调笑道,“还是你欠他钱啊?”


    “先别跟我讲话。”白檀瑟瑟,低声喃喃,“保佑恶犬瞎了狗眼,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金惜玉已走下金阶,听一旁账房老儿念道:“那人似是寻笑坊的护院周昀,素来与咱们赌场没有来往。地上这个,是盈博钱庄的伙计赵杵,平日瞧着还算安分。”


    周昀扫过众人,最后对上金惜玉的视线,沉声道:“叨扰金掌柜,此人不让我入场,我便只能硬打进来。”


    金惜玉绕着周昀走了一圈,脸上露出一个怪异微笑。


    这犬妖妖气好生强烈,强烈到叫她心神激荡。只可惜,他颈间伤疤实在丑怖,不然今夜必将这犬妖强拖到她金阶玉榻上!


    “说来听听,扰我何事?”


    言语间,女人的长烟杆已点到周昀胸口,又缓缓划过他胸前衣料。


    周昀拿出一枚圆牌道:“求问此人姓名、去向。”


    金惜玉垂睫扫了眼,讪笑着回望泽兰道:“当真有趣,一介招摇撞骗之徒竟能引来列位追寻?连姐姐我都要感兴趣了呢。只不过,那刘英才非我八方来财之人,你们呀来错地方了。”


    “怎么会呢,自然是来对了。”


    听闻泽兰如此说,众人皆掀眸看去。见他不知从何处摸来一碗水,随手泼到那半昏迷的赵杵脸上。


    赵杵惊醒,趴着金阶瑟缩着坐起,满眼惊惶地左顾右盼,见周昀与金惜玉并肩而立,不由惶惶道:“金掌柜,金掌柜!那人胆敢擅闯八方来财,小的实在拦不住啊!”


    泽兰迈过,阻断赵杵视线:“拦不住,就该罚。金掌柜,若这伙计满嘴胡言,干脆浇筑进你那铜鼎如何?”


    闻言,金惜玉不大热情地“嗯”了声。


    那赵杵急忙膝跪道:“小的不敢胡言,小的不敢啊!”


    “那我问你,刘英才的伪造凭证从何得来?又是从何处进到八方来财?”泽兰问得轻巧,那赵杵却陡然双瞳震颤,瑟瑟难言。


    “不说?看来你很想祭鼎啊。”


    “不,不不……小的,小的一时财迷心窍才会帮他伪造凭证!泽兰公子,金掌柜!真的,小的就做过这一次!再不敢,再也不敢了!”


    “财迷心窍?”


    泽兰轻笑一声道,“刘氏不就是输光全身家当才找你制伪吗?那他是拿的什么‘财’迷了你的什么‘窍’,嗯?”


    这一问,听得周昀眸光一利。


    怒喝:“说!”


    同时腰后砍刀划破半空,一道凛冽刀风劈向赵杵,掀得他发丝乱舞惊恐不已。


    “他他他就是送了个女伶给我,我我啊——!!”腿间劈下一道白刃,殷红血液乍溅金阶,赵杵大吼一声昏死过去。


    泽兰轻“嘶”一声,颇有些责怪般冲周昀道:“瞧你,急什么,尚未问出刘氏所在呢。”


    忽有人答曰:“九里巷街,黎园。”


    ——是那白须账房。


    凡出入“八方来财”行赌之人,皆有背景信息记录在案。那刘英才,便是黎园雇佣的长工。


    黎园?


    少年顿时了然,见一旁白檀还死死盯着地上的赵杵,便捂住她双眼道:“别看了,脏了眼睛。不如,随本公子去瞧点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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