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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5)取名

作者:十三天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纱稚看见青年疯狂抽搐,微微一惊。


    周围散落了各种药物,他身上的伤痕也越发可怖,眼角被自己打破的地方已经有了淤血但不曾处理,整个眼眶都是青的,看起来就像被人虐待一般。


    他被突如其来电到打滚,她立马意识到那个项圈原来是用来放电的,便赶紧出声阻止花孔雀:“花老板!花老板,他看起来伤得不轻,他需要医生。”


    “一只袋鼠精而已,他们能自己恢复。”


    花孔雀停止了电流,踢了他一脚,语气不耐:“我再说一遍,下个月和纱稚打,你们去训练室练一下,她让你怎么练你就怎么练。”


    训练室内,花孔雀告诉她,袋鼠的脑子没那么聪明,不会演输,提前告诉他结果的话,上台之后很容易就会被看出来是假赛,所以不让纱稚透露。


    所谓的训练也是让纱稚多了解一下袋鼠的弱点,比赛之中好利用起来,让她的首秀更加精彩。


    怀揣着这样的目的,她略有不自然。


    此时训练室内只有纱稚和青年,而他坐在训练室的擂台边缘,垂着脑袋沉默不语。


    她没有和他们这类的精一起工作过,偶尔只在路上或超市里碰到,但是也没有很多交流。


    “你叫什么?”


    青年抬起头怯怯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低声回话:“叫......叫袋鼠。”


    “这是你的种类不是名字,我也不会管自己叫人。”


    “那......爆裂弹射者......”他说得很没底气,声音也很弱。


    纱稚微微皱眉:“这是外号,不是名字。你没有名字吗?”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老板没说。”


    在静默中,他小心翼翼看了她几眼,但是她回望时他的目光又会移开,整个人微微缩起抱着自己的手腕。


    纱稚虽看着面色如铁,但挠脸的动作还是透出了不自在。


    她明显能看出眼前的青年在惧怕。


    “你别怕,我不会打你的......现在不会打你的。”


    话出口她觉得这个说法很奇怪,擂台之上打来打去很正常,但是擂台之下这么说就好像他一直在被人打一样。


    他不敢看自己,她不知道他是畏惧所有人,还是畏惧自己,又或是畏惧花孔雀。


    一想到他在笼子里的可怜模样,她就莫名觉得有些内疚,虽然自己也因为他伤得重,但是她能去医院治疗自己,而青年,似乎只有那堆零散的药物。


    “你以前受伤,花老板是怎么处理的?”她靠近青年小心问。


    “我自己吃药的。我会给自己擦药。”说着他用手势演示了一下。


    “你没有看过医生吗?”


    “老板说不需要,我好得快。”说完他又低头攥着自己的手。


    擂台上袋鼠那么风光,有那么多观众的呼喊,擂台下青年却是这么一副光景,连血污都没有人给他处理。


    这样的反差太大了,纱稚隐隐觉得不安。


    就算是精也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她想起来自己偷听到的内容,花孔雀要榨干他最后一场比赛的价值,再处理掉他,她不知道这个处理到底是指什么,她不太敢去细想。


    “你等我一下。”


    她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出去了。


    青年愣愣地看着纱稚出去,他站了起来无措地待在原地。


    看向四周,他要跟着走还是留在这里,他可以一个人待着吗?


    原地徘徊,他不知道要做什么,不知道人类女人还会不会回来,要是她不回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训练室门开了。


    她拿了毛巾、脸盆、冰袋、药瓶等等,训练室中有盥洗室,她打了水又回到他旁边,开始浸水拧毛巾。


    他的视线就一直跟着人类女人,想看她在做什么。


    “你要不要脱掉上衣,我替你处理一下身上的伤?”


    “处理伤?”


    他不敢置信瞪大眼,不敢相信这个人类说要帮他处理伤。


    纱稚犹疑:“不方便吗?”


    问完,青年目光闪躲,扭捏片刻,还是脱掉了上衣。


    赤裸的上身能看出明显的肌肉线条,青筋凸起,但看似健壮实则满是旧伤。


    到处都是消不下去的紫红印,裂开的伤痕因没有得到及时处理而发黑,后肩的位置有不正常的浮肿,甚至侧胸的位置还有一处微凸,整个上半身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出一片好地。


    纱稚瞪大了眼,呼吸微凝,不敢相信她看见了怎样一副伤痕累累的身体。


    花孔雀要放弃的就是这样的身体,这是他自己养的袋鼠,可他根本没有医治的打算。


    这分明就是虐待。


    青年看见她的目光心里很不自在,有一种被审视的难堪出现在脑中,他不想被这样盯着看。


    但他没有勇气拒绝,只能别开脸看向别处。


    “我帮你擦擦。”


    她用清水小心翼翼擦拭青年身体表面,毛巾落在身上他没有反应,但是她仍然担心自己的力度会不会弄疼他。


    这样的身体谁看了都会产生恻隐之心,她也不例外。


    擦到脖子处,她仔细观察了下项圈。


    项圈外侧有一个很小的指示灯,指示灯上下有条缝,应是闭合处,翻了下皮套,掀不开,但是能摸出来皮套里面是一圈金属,电流就是从里面的金属中释放。


    “这是老板给的。老板只给了我,别人都没有。”青年见她翻看,仰起头向她解释。


    这个说法怪怪的,但是她一时半会想不出哪里怪。


    水盆里的水逐渐变为淡红,即使擦过一遍,身体表面的红也仍在肌肤之下,触目惊心。


    “这里有一些衣服的纤维和肉勾到一起了,我可以替你拔出来,但是会很疼。”


    青年拘谨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怕疼。”


    拿出镊子,真要上手了她自己又有点不忍心了,就像是护士给小朋友扎针一样,她也希望说点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要不要给自己取个名字?”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一个名字而已,花老板肯定不介意的。”


    有一些细小的东西在拉扯他的肉,他不由自主眉头紧锁,握紧了拳,但听到她的问题后,思绪也跟着这个问题开始思考。


    但他思考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我不会取名字。”


    镊子在水里洗了洗,她又问:“那你喜欢什么?”


    “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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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这么朴实?”纱稚抬头看了他一眼,“叫西瓜有点奇怪,我给你取个洋气的名字吧,叫麦伦。”


    “麦伦?”


    “你还可以叫麦伦·沃特,取个谐音,怎么样?”


    青年不语,纱稚以为他不喜欢,又补充道:“你不喜欢的话给你换一个......”


    “没有、没有不喜欢......那我以后就叫麦伦了吗?”


    他的声音在轻颤,纱稚知道他很疼,他的胸膛上已经滑落了血。


    “很快就好了,麦伦。”她凝目取出最后一小条布料,松了口气,“你看,很快吧。”


    她叫了“麦伦”这个名字,青年有了名字,他叫麦伦。


    有了名字是一种什么感觉,好像是他和这个世界突然就有了联系,他的存在得到了肯定,他不是一片孤独的叶子。


    他很开心,他有了名字。


    纱稚抬眼,无意瞥到麦伦抿着唇,嘴角隐隐上翘,这似乎是他为数不多的畏惧之外的情绪。


    “有什么高兴的事可以告诉我吗?”


    “是不是大家都会叫我的名字?”


    “是。高兴这个吗?”


    麦伦点头,笑得很小心,也笑得很单纯。


    他眼中的畏惧少了很多,这份简单的开心给了纱稚一种淳朴的感觉,她也跟着笑了笑。


    “把冰块按在这里,可以消肿。我给你擦点药。”


    冰块隔着毛巾按在肌肤上是很奇特的感觉,冰冰冷冷又酸酸胀胀,麦伦用力按压想消除这种感受但被纱稚阻止。


    “像这样滚动着......”


    她轻轻晃了晃他的手,告诉他怎么按压,接着又让他抬头,给他的眼睛上药。


    这个姿势很容易就和纱稚的视线交汇,麦伦直直盯着上面的灯光,强行不作任何对视。


    他很紧张,从来没有人类对他做这样的事,就连老板都没有,他想看看纱稚的脸但是不敢移动视线,只能在她转过身的时候悄悄看一眼。


    她说这就是今天的训练内容,老板问要说训练过了。


    但是老板什么都没问,锁上锁之后就和纱稚出去说话了,他又是独自待在笼子里。


    纱稚没说她明天会不会来,她要是来会不会像今天一样和他说话,替他擦药......


    要是她不来呢......


    麦伦坐在角落里,第一次产生期盼,期盼她明天也会来,后天也会来......


    可是这样的奢求太贪心了,连老板也不是每天都会来看他,纱稚,又是谁呢......


    门忽然开了,是纱稚回来和他说话了吗?


    抬起头,是刘仔,他提着食物来的。


    升高的心又落了下去,他又趴到了膝盖上。


    “来叫两声听听。”刘仔丢了根胡萝卜进来。


    胡萝卜上还沾了些泥土,应该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


    他现在是人形,不会叫,也不想用叫声换食物,他埋在膝盖里沉默着。


    等了好一会,似乎发现麦伦真的没有动静,刘仔啐了声,把蔬果一个一个丢进笼子。


    等他走了,麦伦才抬起脑袋,周围散落的菜叶和泥灰又弄脏了洗干净的自己,他不在意,捡起胡萝卜就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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