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翎将带来的玉珠递给久安宁。
两颗珠子放置在手心,珠面静静流淌彩光。
无论是外形还是内含的灵力,毫无二致。
久安宁轻抿嘴,刻意忽略某人投来的幽怨目光。
但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抢劫。”
“打人。”
“恩将仇报。”
“始乱终弃。”
师无虞一一陈列她犯下的罪行,末了补上一句质问:“你承不承认,负不负责?”
他不知何时戴回了面纱。
还是面新的,其上刺绣更加精致。
摘去久安宁扔到头上的红布,他有致的青丝多了几分凌乱。
几缕卷发垂在眼旁,一撮浅发翘起,为俊美皮相添了几灵动。
像极了会咬住自己尾巴的未开化赤狐。
衬得人更加无辜。
不过……
好像本来就很无辜。
久安宁摸了摸鼻子,轻咳道:“冒昧行径我都认。”
换位思考,她确实太过分了,赔罪是应该的。
只是……
即使对方不狮子大开口,单论相守楼的地位和师无虞的吃穿用度,妄图靠钱息事宁人应该也不是个小数目。
罢了。
把平月和凤栖挖穿,应还是能赔得出一大笔灵石。
啃桌腿的归终打了个喷嚏,叫停了正沉迷炼制失传丹药的玄崇子,“老头,你觉不觉得有人在打咱们注意?”
玄崇子无所谓道:“两支山脉如今穷得不行,没家底给人惦记。”
久安宁真诚看向走至身前的人,赔罪架势极为真诚。
然而师无虞不是好糊弄的主儿,“还差一个答案。”
负不负责?
久安宁深觉自己遇上了无赖,还是倒贴那款。
她急了,“你到底图什么?别筹谋日后算计我!”
师无虞也急了,“你就是不想负责。”
久安宁想不通,一介相守楼楼主,怎会上赶着娶一个穷散修?
何况二人初见,怎可将婚姻大事当作儿戏笑谈。
虽然前世根本没活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但她一直对此类羞于挂口之事感到新奇又别扭。
跟一个陌生人过一辈子。
听上去比飞升失败还可怕。
如此想着,久安宁心里多了几分气恼。
剜了师无虞一眼,她摊开的手无意识回握。
不料掌心中的两颗珠子滚动,靠近彼此的瞬间相融,结成了一颗。
珠身大了一圈,内里依旧晶莹剔透。
流转着霞光。
在场三人皆是注意到此等异象,目光都落在了久安宁虚握僵住的右手中。
师无虞极快抬头,眼神转到了久安宁脸上,他捕捉到了转瞬即逝的错愕。
对方很快抬头,一脸复杂地看了过来。
经此一遭,不抱希望的心瞬间死灰复燃。
师无虞留在原地等久安宁开口。
想起我了吗?
“融了也是我的。”修长的手握紧,久安宁将玉珠收了起来。
以免师无虞再次抢了回去。
红袖下的手停了颤抖,捏紧成拳后又缓缓松开。
师无虞一声不吭,疾步离开了中厅,闷闷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这番反应是久安宁始料不及的。
丹枫色衣衫飘走得极快,晃神的功夫,九楼传来关门的闷响。
珠玉相融,连带着师无虞那颗原本坠的黄灿灿的定卿丝,都留在了久安宁手中。
她驻足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西没丢,心里却不知为何空落落的。
“伤好之前,勿要急于赶路。无极庙并非等闲之辈。”阿翎似乎没觉察出气氛的怪异,一脸平常地开口。
引着人来到顶楼,她打开了一个房间。
室内幽静,细碎的午后金芒透过小轩窗漏入帐幔,帘钩上挂满了罗纱荷包,装着暮冬后烘干的梅花,沁出淡淡香气。
回想起离去时孑然的背影,久安宁瞧了眼对面紧闭的门,“你们楼主……”
“辛岳城鱼龙混杂,先在相守楼住下,伤好后再议其他。”
阿翎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几支红枫,斜插进了青白釉瓶中,为室内渲染上温暖的秋意。
做完这些,她仿佛才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久安宁,“如何?”
久安宁不知她指的什么,脸上显现几分疑惑。
阿翎环视了下周围,补上解释:“房间,可还行?”
“甚好,”久安宁下意识接话,很快又反应了过来,“我不住……”
“伤没好不能乱跑。”阿翎毫不犹豫出声,堵回了久安宁的话。
她抱着胳膊靠在门边,心情极好地看了久安宁好几眼。
真漂亮,看上去就很能打的漂亮。
看够了人,阿翎终于舍得收回目光。
她知晓久安宁早已将相守楼摸清了个大概,于是没多费口舌介绍,抬脚向外走去。
“尘会送来餐食,入夜不要出房间,遇见危险随时叫我的名字。”
“多谢。”
走到一半的人回头,“我叫什么名字?”
久安宁看向逆光中的人影,“翎。”
阿翎轻笑,扶住了廊道木栏,径直跃身下楼。
久安宁慢腾腾坐入帐幔,呼出一口浊气。
伤好得倒是差不多,只是脑子越来越乱了。
透过朦胧轻纱,她的目光越过黄梨木门,定在了对面依旧紧闭的门上。
长久未再移开,似是隔着门,紧盯其后的人一般。
直到门外脚步声响起,久安宁才收起心绪,顺势阖眼假寐。
屏风外传来碗筷布菜动静,同时响起的还有阿翙谨小慎微的脚步声。
停在屏风外,再没了下一步动作。
久安宁佯作小憩刚醒,缓步走出。
阿翙比划手语表示自己吃过了,久安宁只好不客气坐下开动。
随意瞟了眼餐食,大都合她胃口,味道也都不错。
她扒拉了一口米饭,“饭菜都是你做的吗?”
阿翙点了点头,回以肯定。
一夜奔波早已让久安宁饿得前胸贴后背,前世刻进骨头的深闺礼教到底止住了狼吞虎咽的冲动。
期间她盛了几次饭,吃得心满意足。
晚膳时阿翙默默多做了几盘菜。
饭后消食完,久安宁想起阿翎的话,将房门闭紧后便躺回了床上。
入夜,门外丝竹管乐渐起。
人声鼎沸,应是涌入了许多来客。
嘈杂扰得脑仁生痛,赶跑了久安宁好不容易生出的睡意。
她从怀前拿出玉珠,对着月光端详起来。
定卿丝柔似蝉翼,坠缠玉珠成项链后也没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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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量。
虽不起眼,却也是件灵器,认主的。
不过倒也没生出排异反应。
久安宁捏着玉珠,静静感受汹涌灵力通过指尖闯入身体。
源源不断,横冲直撞。
刺得全身灵脉生痛。
久安宁淡定眨了眨眼,竟意外觉得这股感觉还不错,痛得让她神清气爽。
凝神握了玉珠数个时辰,她才肯松开。
灵脉前所未有的畅通,浑身上下的毛孔疏松,逼出一身暴汗,与锦缎底衣相贴,凉得很。
房内置有一汪温泉,是为活水。
久安宁起初便在研究,始终没能弄清其构造,至少没看出有端倪。
砖石应为灵料所制,温润舒适。
简单净身后,久安宁换上房内提前放置好的衣服。
浑身轻松无比,心情也不自觉变得愉悦。
回到帐幔之中,她打算继续入睡。
悠扬乐音流淌入耳,牵引人潜入梦乡,如似安魂香,使人心宁。
困意渐浓,将要睡深时,久安宁蓦地睁开了眼。
房外的嘈杂人声不见了。
先前醉心于疏通灵脉,她竟也想不起楼内喧嚣是自何时起就被朦胧乐音盖过。
乐音飘渺,现下刻意去听,却又是难以捕捉了。
久安宁掀开衾被,披上外衣就摸出了房间,悄无声息来了对面的房间。
屋内漆黑一片,早早熄了灯。
轻巧撬开白日紧闭的门,竟是空无一人,寻不见半点师无虞的影子。
确定没有异样,久安宁悄然退出房间。
顶楼廊道上落针可闻,挂的灯饰素雅,与楼下风景形成鲜明对比。
压不住心中好奇,她试探向楼下扫了眼。
左不过是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之象。
数个修士横七竖八地醉倒在身姿婀娜的舞姬身旁,沾满印泥的手指摁在灵契上,胡乱画押。
不知是赔上了修为还是年华。
奏乐的歌姬眼波流转,眸中盛满了热切,不是谄媚权贵的讨好,而是期待见到猎物的欲望战胜理智时的兴奋。
琵琶曲停,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修走下看台。
在起哄与笑闹中,他故作正经,却又按耐不住兴奋的嘴脸,眼冒精光地签了灵契。
歌姬将琵琶扔给同伴,拉住男修衣袖,笑靥如花地带人走上了阁房。
久安宁瞧见歌姬腰间的铃铛。
距离略有些远,到底看不清具体样式。
她随意从灯饰坠着的流苏中拔下一根,巧施法术后便将其自九楼扔下。
细线轻飘飘落下,刚至三楼,附灵其上的久安宁便看清了铃铛的种类。
雾。
细线继续坠落,一根修长手指陡然伸出,截住了它的去向。
接住的瞬间,手的主人抬头看向高楼之上的廊道,却是什么也没有,仅见坠有流苏的花灯“吱呀”摇晃。
手指轻扭,丝线顺其自然缠上指节,他若有所思地揉搓。
转眼,丝线化为灰烬,与手指缠绕的皮肤留下微红痕迹。
幽蛮袭收回目光,嘴角笑意平添阴鸷。
久安宁倒是没想到幽蛮袭竟敢今日重返相守楼,那番晦气样,显眼得自人群中脱颖而出。
好在她赶在对方探寻到灵息前就摸回了房间附近。
她正要入门,耳旁突然响起声音,“睡不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