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霜想到最坏的情况,易无疆和柳意联手,同时有蚀心阻挠,即便她还有些手段和法宝能用,想获胜却是痴人说梦。
她不怕失败,但拼尽全力不能战胜易无疆是一回事,压根使不出实力又是另外一回事。
陆明霜不想无谓牺牲。
她强忍怒火退到窗边,十分小心地撬开木板一角,借着狭窄缝隙闪身而出。
木板弹回前,蚀心化作一道白光,飞快追了出去。
黑暗重新笼罩房间。
床上,易无疆缓缓睁开眼。
“易师弟?你睡了吗?”
柳意又敲了一遍,差点要放弃时,门突然开了。
易无疆身披长衫走出门外,气色竟比傍晚好了许多,俊美至极的桃花眼却格外幽深。
他挥手布下隔音罩,轻声问:“我们易山……出过什么有名的剑吗?”
柳意愣了下:“没、没听说啊……山主怎么问我?”
论年岁和对易山的了解,她不可能比易无疆知道更多,而且易无疆也心知肚明,怎会这样问?
“嗯。我想也是。”易无疆眼眸又深了些,旋即撤去了隔音。
柳意摸不着头脑,但总算还记得正事,愧疚道:“易、易师弟,先前我托陆师妹给你送的药,如果功效不佳,那一定是我的问题,你别迁怒陆师妹!我想起来觉得不安,这便又煎了一碗药……”
易无疆动了下唇角,像是在笑,可那笑淡极了。
“不用。先前那碗药……”他长睫微动,“药效好极了。以后便改改你的药方,都按那般煎吧。”
说着,易无疆关上房门,又去睡了。
柳意不明所以留在走廊里:“……?”
是她在做梦还是山主疯了?
嗯,山主不会错的!
柳意收起汤药,边往回走边掐胳膊:“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嗷,好疼!”
……
另一边,陆明霜回到房间,愤懑几乎冲破胸臆。
“为什么护着易无疆?!”她瞪着自己跟回来的蚀心,问出心中疑惑。
蚀心剑歪斜立在暴怒的主人面前,剑柄不住后倾,像被骂的缩头缩颈一般,剑身轻微颤动,好像在辩驳,可惜没长嘴。
陆明霜没指望蚀心突然学会说话,猜测道:“你认为我杀不了他?你畏战了?”
蚀心前后晃了下,算是点头,又左右晃,是摇头。
确实认为她杀不了。不是畏战。
陆明霜气极反笑:“能不能杀,真动了手才知道,便是不能我也会出剑。我挥出的每一剑,我自负因果,用不着你替我决定!”
蚀心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急的原地直打转。
陆明霜面色沉沉:“这次你阻我,下次我还是会去杀易无疆。你要是还不愿意配合,要么现在动手杀了我,或者让我折断你;要么滚回内府待着,愿意配合了我再放你出来!”
蚀心迟疑片刻,凑上前来,委屈地蹭她小腿。
陆明霜才没有被打动:“我言出必行,你最好立刻决定。三——二——”
在她说出“一”之前,蚀心便化为一道剑光,回归内府之中。
在内府里又开始磨磨蹭蹭,继续之前的讨好。
陆明霜只瞥一眼便关掉了内视。
沉默许久,她叹了口气。
气头上她真想过干脆扔了这把破剑,可转念一想,若蚀心存心捣鬼,放它出去反会成为掣肘,不如关在内府里安心。
可真的关进去了,陆明霜又觉得太便宜蚀心了,她不痛快。
而且都说剑随主人,蚀心认错态度良好却坚持不改这点——尽管陆明霜不愿意承认——可能也是随了她吧。
陆明霜试过那么多剑,只有蚀心能与她心意相通,将她的剑招发挥出十成,其余的剑最多只有八成,甚至五成。
修为可能落后易无疆一大截,本命剑也不能用,这样的她,要怎么赢?
难道眼睁睁等到百年之后,看着预知梦的一切发生吗?
陆明霜前所未有的沮丧。
她感到心烦意乱,无力地向后倾倒在床上,死人一样一动不动的躺了很久。
天际泛白时,陆明霜点亮传音玉简:“师兄,你忙吗?我想问你件事。”
片刻之后,玉简传出纪明真沉澈的嗓音。
“何事?”言简意赅,语气里却藏着笑意。
陆明霜想了想,说:“我在论道这门课上,遇着一个难题。”
纪明真这次回的更快,无奈道:“对你来说,论道课上有什么不是难题么?真不知你为何这般固执,明明背下来就能通过考试,非要一年年折磨康长老……罢了,什么难题?说来听听。”
师兄的声音让她安心,陆明霜便忽略了他的数落,问道:“如果你很急迫地想杀一个人,可是实力不济杀不掉,该怎么办?”
纪明真:“厚积薄发,留待他日?你确定这是论道课上的问题?”
陆明霜又一次忽略掉她不想听的部分:“要是等不及呢?”
纪明真:“首先,为什么急切想杀这个人?对方做了什么让你痛恨的事?假如这个人恶行累累,令人除之后快……如果是我,我大概会将他的罪恶公之于众,寻求更多人相助。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众仙友同心协力总可以吧。”
“……这个人,你清楚他将会做很多坏事,但你现在无法证明,说服不了别人,因为这些事还没真的发生。你想尽快除掉这个人,好阻止他在未来作恶。”
说起这个,陆明霜更加烦躁,还有一丝隐隐的委屈。
她当然想找到证据,证明易无疆心怀不轨,却根本不可能。
目前为止,易无疆除了伪装拜入归海剑宗,确实什么都没做。
妖族若杀戮过重,身上必会沾染凶煞气。可陆明霜几番接近易无疆,却发现他气息纯正,显然并未悖逆天道。
说实话,易无疆身上的煞气还不如蚀心重。
所以即使她现在揭发易无疆隐藏修为,最多判个居心可疑、扫地出门而已,对易无疆没有任何伤害,反而让她再难追踪易无疆的行迹。
陆明霜甚至考虑过,做些什么诱使易无疆犯错。
但做什么呢?她不知道。
除了几段凌乱的梦境,她对易无疆依旧所知甚少。
“尚未发生的罪恶……”纪明真语速放慢了些,边想边答,斟酌着字句,“君子论迹不论心,还没发生的恶便不算恶,现在杀他也不算惩恶扬善。我想,若仅有我察觉到,我可能会努力劝对方放下恶念吧。如果做不到,那就谨慎提防,尽量阻止他作恶。”
纪明真轻咳一声,严肃道:“霜霜,对方现在不曾作恶,你对他下手便是将屠刀挥向无辜者。”
陆明霜皱眉,语气有些尖锐:“非等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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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做了什么才能行动?那正道岂不永远被动?”
“我不会这样想。”纪明真平和却坚定道,“世间正邪相生相克,荡尽天下奸恶只是一个理想。我一人之力有限,为何不将有限之力放在那些证据确凿的恶行上,反而纠结于尚未发生的恶呢?”
如果事关你的性命,再加上师父和阮师姐的生死呢?
师兄的道义还会一如既往吗?
话到嘴边,陆明霜终究没问。
师兄有他的君子之道,这很好,她不想去拷问师兄的道心,也无意争出高下。
论道终究是件无聊的事。
陆明霜的情绪平复,淡淡回答:“师兄说的有道理。谢谢师兄为我解惑。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叫你,你先忙吧!”
“喂你……”
纪明真愣了下,但手头也真有事,便匆匆说:“仙门大比快到了,你要来西洲了吧?我这边忙完,说不定能去玄冥宫看你,你别整天胡思乱想,好好表现别丢我的脸!”
陆明霜从床上弹起来,轻声说:“好。”
却根本没开传音玉简。
**
金光镇,西洲最西的海港。
白衣剑修收起玉简,温润的眉目间染上一丝忧愁。
半晌,他示意舵手:“开船吧。”
风帆升起,灵舟出港,朝西南方缓缓驶去。
新月悬于半空,海面清波浮跃,看起来静谧而祥和。
纪明真注视着西南的天空,心里始终放不下陆明霜。
她问的那个问题,怎么想都透着古怪。
纪明真想,要是他们意见不合真能吵一架反倒好了,那样他或许就能看出点端倪,不至于这般没头没尾。
陆明霜突然乖巧,纪明真才担心。
他很了解自己的师妹。
陆明霜话不多,初见的人往往以为她是个恬静的姑娘,看不出她的胆大包天。她至今没干过太出格的事,那只是因为不想做,而不是不敢。
陆明霜息事宁人的态度可不代表她真正认同,说不定私底下盘算着什么主意,准备弄出个晴天霹雳。
纪明真想,他得早点办完手头这件事,亲眼看看师妹。
这边如果找到线索,师妹也会开心。
于是,他催促灵舟再开快些。
**
姬啸推开窗,差点被日光晃瞎了眼。
他不禁揉揉眼,再看,分明是个阴天。
低沉乌云遮天蔽日,偏偏在客舍正上方漏了个洞,白练般的光辉倾泻而下,流向客舍中央的小院。
院子当中充满了灵气旋涡,一个个小旋涡盘旋、交错,相互吞并,最终凝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断向当中收缩,最后消失。
姬啸便是这时看到了陆明霜。
她就在漩涡中心,坐在石头雕琢的桌前,双手撑在桌面,喘息略微急促。
陆师姐又进阶了……
姬啸后知后觉意识到,心下一急,直接从窗户跳跃入院子。
修士每次突破都要面临生死考验,虽说在低阶不用经受天雷,但一般都会请一位或者多位长辈结阵相护,将危险降到最低。
姬啸是周朝宗室,早有皇家替他打点好,筑基时请来长老护法。
陆明霜已是金丹,比筑基更凶险,却对谁都没提,一个人跑到院子里进阶,甚至没结防护阵。
实在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