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林薇安满头大汗，猛然睁大双眼，惊魂不定地望着天花板上挂着的水晶吊灯。
“薇薇安，你还好吗？”韦斯理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薇安侧头望着坐在床边的韦斯理，哑声问：“现在什么时候？我怎么回来的？”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交代李媛为凯撒他们办理入住的那刻。
剩余都是薇薇安当初在魅魔城，那些零散的记忆，疯狂涌现占据理智。
韦斯理掏出手帕，俯身轻轻拭去她额角的冷汗，温声回答：“现在是晚上9点。下午你说很累，想要休息，但没有力气，我就送你回来了。”
林薇安推开手帕，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
韦斯理单手搂着她的腰肢，把人扶起。
另一个手拿起一个枕头垫到她的身后，让她依靠在床头能舒服点。
弄完这一切之后，掌心贴上她微微发凉的额头：“有没有不舒服？饿不饿？喝点汤怎么样。”
感觉到她的体温并没有上升，韦斯理当即松了一口气。
林薇安牵强扯起一抹微笑：“嗯，麻烦你了。”
韦斯理给她掖了掖被子，快速起身往外走。
林薇安在他离开后，哑着嗓子问：“小捌，下午的系统音和那些记忆是怎么回事？”
那铺天盖地的绝望感受、站在群嘲中央的C位、各种痛苦的记忆……一下子爆发出来。
让她有种独自站在孤舟上，面对即将迎面而来的暴雨狂风，和卷起呼啸海浪的错觉。
小捌身体凝聚，坐在在被子上，眼含担忧，犹豫了一会。
冒着被惩罚的风险尝试说出真相：“那些是原身薇薇安被封印痛苦的记忆，她向系统许愿遗忘这些记忆，甚至不惜让出身体的主导权，正常情况，呃，呃，啊。”
话说到一半，小捌像是触电了似的，浑身不停发颤。
“小捌，你怎么了？”林薇安慌张不已，反射性伸手去，想要触碰小捌。
“‘啪’嘶-”
却在接触到小捌身体的那一刻被狠狠电了一下。
一分钟后，小捌颤颤巍巍地安慰她：“宿主，我，我没事。”
然后不死心地继续尝试接着说下去：“正常，情，况下，这个回忆是永久被封印才，呃呃，呃~”
小捌再次像是触电般，浑身颤抖着嗷嗷怪叫。
这次维持的时常大概在三分钟。
小捌的小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强撑着发抖的身体，瘫躺在被子上，想要继续往下说时。
被林薇安主动出言打断：“别说了，有些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
她的手捏成拳头，轻轻敲击着额头，闭眼思索。
她已经从小捌的嘴里摘取到了三个重点词汇：让出主导权、正常情况下、永久封印。
根据以往得到的某些零零碎碎的信息，再结合小捌今天说出来的这些。
是不是可以做个大胆的假设：
原身薇薇安并没有彻底死亡，只是用自己的身体和‘系统’做了交易，让出控制的主导权。
目的是：遗忘、逃避某些痛苦的过往/回忆，和躲过某些特殊的死局？
让出主导权后，林薇安的灵魂附身，而原身的灵魂被藏在系统的某个地方？
根据之前和老爷子、刘厨、果丹儿、思霓裳这些人那得到的消息，他们是灵魂状态。
只是在万族酒店的结界内，才能和常人无异，一样吃吃喝喝。
而且思霓裳曾无意中说漏了一些信息。
系统内部有一个地方，藏着许多的魂体，雇佣系统的人物大部分都是出自那里。
那么，矛盾的地方，就显现出来了：
小捌和系统在某些时候，意见不合，便会按照各自的想法执行；
而林薇安明明和系统是相辅相成的合作伙伴，却至今为止并没有和系统本身见过一次，聊过一句；
甚至很多时候，系统都在私底下悄默默地搞事，像是在竭力辅助林薇安升级，又不想她失去控制；
那系统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系统到底想要做什么？
小捌呢？
在这其中占据了什么身份，它为什么今天愿意说这些？
跟系统闹掰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每当林薇安思考出一个可能的答案，脑海里又会出现新的问题。
许多事情环环相扣，仿佛一大块拼图，一直缺失最核心的那几块。
导致所有的假设，都成了浮于表面的猜测，没办法落到实处，证实真假。
小捌并不知道，林薇安根据它断断续续说的几段话。
在脑子里通过好几个大胆的假设，离谱地摸到了部分，它没办法说出口的真相。
-
往后的几日里。
林薇安总能在酒店内各处遇见凯瑟一行人。
刚开始林薇安甚至无法控制身体离开，只能像个木偶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凯瑟靠近。
然后，韦斯理和凯瑟对上，争锋相对地嘴炮好几句。
再由韦斯理抱着无法动弹的她，离开那个地方。
随着‘偶遇’的次数越来越多。
林薇安躲避这群煞星，几乎没有出现在人前。
这日中午。
躲在景区休息亭里的林薇安，再次被找到。
但这次凯瑟的身后，并没有他的那几个跟班。
他独身一人进入休息亭，在林薇安对面坐下。
林薇安皱眉，眼神厌恶地望着不请自来，没有经过邀请就在她对面坐下的凯瑟。
凯瑟则是不客气地端起石桌中央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豪饮一口，把空杯子放到桌面。
似笑非笑地抬眸看着坐立难安的林薇安：“不用往外看，那龙族少主被我的人缠住了，最少需要1个小时才能到这里。”
林薇安知道眼前这个皇族魅魔，是刻意这么安排的。
微微抬起下巴，语气很冷，直白问：“你想要什么？”
凯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手指摩挲着杯子的手柄。
语气很平静，像是见到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般叹息：“你跟她一点都不像，她没你胆子这么大。她从小软弱又单蠢，不会像你这样，露出锋锐、无所畏惧的眼神。”
林薇安眼眸像是寒潭里的冰水，幽深又冷寂，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自顾自发表感受的男魅魔。
并在心里衡量，在这里把他处理掉，掩藏真相的可能性，。
林薇安声音很冷：“所以，你找我是为了说废话，还是想要用身份威胁我？”
反正现在知道她‘特殊’身份的存在不少，想要用这个来威胁她，那真的是找错方式了。
凯瑟好似被这话逗笑，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好一会他才停下笑声：“不，我不是傻子，你现在已经成势。并且对我地位没有任何威胁的可能性，我只会考虑跟你谈合作。”
威胁？
原身薇薇安一个战斗力为0的废物魅魔，对身为魅魔一族战斗力天花板的凯瑟，产生威胁？
凯瑟不紧不慢，给林薇安面前空了一半的茶杯倒上。
笑声很轻：“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几乎是不择手段地恐吓她，针对她。”
“作为从小被检测出有智慧魅魔血脉的她，一旦觉醒成功。那我们这些皇族子辈，将全部失去继承者资格，信奉她上位，成为新一代的魅魔女皇。”
“仅仅是因为一个预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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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的智慧魅魔能带领魅魔一族，走向不一样的辉煌。真是可笑啊，那样软弱胆小的废物……”
林薇安皱眉，为什么总会有人喜欢在她面前，絮絮叨叨自说自话？
难道她看起来是那种很能保守秘密的人吗？
不过也正是凯瑟的絮絮叨叨。
林薇安对于曾经的疑惑，得到了答案。
在原身的记忆中，她父兄战亡后，魅魔城里所有人都对原身态度大变。
无非就那几个原因：觉醒不了的血脉、最强劲的靠山倒塌、皇族子辈暗地里下得黑手、不对付那些人的推波助澜……
耐着性子听了许久，等待凯瑟的絮絮叨叨停下。
林薇安抬眸直视他：“来谈谈，你想跟我合作什么？”
凯瑟笑得爽朗：“协助我登上魅魔皇的位置。”
“我查到你跟基比亚达成了某种协议，既然如此，再多我一个如何？”
林薇安嗤笑：“我没那样的本领。”
凯瑟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半空，轻轻左右摇晃：“你没必要谦虚，作为血脉觉醒一半的智慧魅魔，底下还有数个敛财的生意，支持一两位去夺权，于你而言，轻而易举。”
林薇安瞥了一眼，冷笑：“听起来，我似乎没有任何好处。凭什么你认为我，会愿意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凯瑟露出八颗大白牙：“如果我上位，只要我还活着，魅魔一族会一直是你最强劲的后盾之一。”
凯瑟很巧妙地用语言，转换了部分概念，给林薇安画了个大饼。
言下之意是，如果他死了，那这场交易将不复存在。
林薇安嘲讽道：“凯瑟少爷，语言艺术这门课，您当初应该成绩很不错吧？”
凯瑟耸了耸肩，非常不要脸地应下：“对，当年那门课，我的成绩还可以。”
开完玩笑之后。
他再次往上加条件：“我可以附加条件：这次的狩猎战，10万魅魔大军，送给迷雾区当做晋升材料。除去高阶血脉的魅魔，其余那些都可以因为‘失误’指挥，死在迷雾战场。”
林薇安听到这话，瞳孔骤然快速收缩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个条件，她确实很心动。
林薇安凝神观察眼前这个男魅魔的表情：“你麾下军队要是知道你的想法，你说他们会不会闹起来？让你在魅魔城那边失去威信力。”
凯瑟缓缓凑近，伸手撩起一缕她的银色长发，放到鼻子底下轻嗅。
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对生命的漠视：“那你猜为什么这个次来迷雾区的10万魅魔大军，仅有数位高阶，剩余皆是低阶？连中阶都没几个。”
一个火球朝凯瑟的脸快速袭来。
凯瑟的右手青筋暴起，肤色从白皙转变到黑紫，一拳击破那个火球：“看来还是高估我那群狗腿了，才拦住30分钟。”
无视韦斯理怒火中烧的表情。
凯瑟微微弯腰，直视林薇安：“你可以仔细考虑，我等你的答复。”
说完便扬长而去。
韦斯理担忧问：“薇薇安，你怎么样？”
林薇安笑弯了眉眼，掩去眼神中的思量：“没事，你来的很快，他没敢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情。”
与凯瑟之间交谈的内容，韦斯理不适合知道。
至于是否要合作，她需要认真考虑一下。
毕竟老祖宗有句老话说得好：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没有百分百的敌人。利益到位，仇敌也能是握手言谈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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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迷雾区的迷雾渐渐褪去。
凯瑟他们按计划，如期离开了万族酒店，回到他们的驻军地界去。
离开前，凯瑟笑着对林薇安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合作愉快，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