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辉西斜,罗雨风靠在树边,看着不远处的清净宫栈桥走下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罗雨风直了直身子,等待对方过来。
那人快步上前,却依旧是施施然的,一副好仪态。
罗雨风问道:“如何?”
纪怀皓微微笑着。
“真人说,崔相和确实是十三年前下的玉阴山,除她以外,那几年并没有其他弟子下山。”
罗雨风想了想。
“你既然与天昭司使有师徒关系,那肃王的伤痕你应是看过的,可能是风灵剑法么?”
纪怀皓思忖少顷。
“此人用的双刃,又是左手持剑,因此我并未想过这层。如今细细想来,若是以风灵剑法……似乎也并没有特别违背的地方。”
罗雨风心下一沉。
这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处处都对得上,又处处没有确凿证据,难道只能撞大运么?我问你,天昭司是真没查出来?”
纪怀皓点了点头,犹豫道:“若是查出来了,我何不在婚前就将此消息送给梓君?”
罗雨风心里更沉了。
省略后面的那句卖乖讨好的话,他能说出答案,便证明他与天昭司牵扯颇深,绝不是他之前所言“只是司使关照”的关系。
不过他这也算变相承认了。
罗雨风又在心里记上了他一笔,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并未在此时追究,而是皱眉追问:“也不是天昭司之人动的手?”
能在京内悄无声息地杀害皇亲重臣,很难不叫人怀疑。
纪怀皓摇头。
“起码,据我所知不是。”
“没有查到昇王府的猫腻?”
纪怀皓温声道:“我知梓君心系肃王之事,至今也有托人留意。他们府上主君不争气,低下的腌臜自然很多,只是没有能牵扯上此事的……至于后宅,就更是一干二净,除了昇王妃之外再没旁人,王妃深居后院,也很少露面。”
罗雨风点头。
这点确实,她的人和肃王府旧人也没探到什么重要消息。
但越是这样,就越不正常。
“看似漏洞百出,实则滴水不漏。这样的人若是天生智力有亏,那别人就都别活了。”
纪怀皓笑道:“正是如此,不过,他可是从我记事以来就那样了。”
罗雨风冷笑。
“厉害厉害,若是先帝有你们这样的子嗣,哪里有如今这位什么事儿?”
纪怀皓见她话中捎带上了自己,唇角一抿,又立马上弯,表起忠心。
“那可不行,那岂不是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了?”
罗雨风笑了一声。
若真是如此,那他定是忙着争储呢,怎会管她生没生。
她一边转头牵马,一边敷衍道:“对对对,我是不要老男人。”
纪怀皓抬起眉眼。
“那奴今后,可是要好好养护了。”
罗雨风背着他低笑。
纪怀皓以为她没不理自己,立即想法设法地吸引她的目光。
“梓君等等,还有这个。”
罗雨风侧目,黛蓝色的书籍晃在眼前,上面写着《冥神阴阳魂魄法》七个大字,俨然是一本功法。
罗雨风没有接手,只好奇道:“凝神的?对你元神有益处?”
纪怀皓微笑点头。
“这么厚?你才进去多久?真人可教授了?”
纪怀皓眸子一转。
“没有……梓君可会帮我?”
“不会。”
罗雨风立马无情拒绝。
“我最讨厌读正经书。”
特别是什么“之乎者也”,“道可道非常道”之类的话,也太为难她这个异族人了。
纪怀皓笑道:“自然不用梓君帮我研读,只要在我运功之时,照拂一二罢了。”
罗雨风警觉。
“你什么时候运功?”
纪怀皓抿唇:“真人说,要夜里……就寝前就好。”
罗雨风信他个头。
她嗫嚅了一下,终究没接就寝的话。
纪怀皓见她还是不理,又是找话。
“真人还说……”
罗雨风应着:“什么?”
却听耳边一片寂静,她扭头去看。
纪怀皓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找补似地笑笑。
“没什么。”
他如此说,罗雨风反倒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虽是这么说,但他唇边微微噙着笑意,看起来不是什么坏事。
一柱香前,虚静真人的声音依旧清淡似云。
“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回来……”
纪怀皓看着眼前的罗雨风,眼睫一垂,低下了清润的嗓音。
“真人说……许出去的儿郎,泼出去的水。她嘱咐我好好服侍梓君,侍奉阿家。倘若梓君弃我,我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罗雨风:……
一想到他的本性,罗雨风不仅内心清醒,甚至手臂起粟。
“你、你可别赖着我……”
她牵马就走,毫不迟疑。
纪怀皓:?
洛阳城。
正值入夜时分,星光渐起,两街灯笼一盏盏地燃亮。
罗雨风与纪怀皓换了身份和寻常装扮,顺着人流往城里走。
可越往前,就越是人山人海,连官兵都要靠长枪隔路。
罗雨风打听道:“怎么这么多人?”
“嚯,你不知道?雁栖楼开了新戏,今日可算是迎到贵人了!我们都赶着去楼外听听音儿,见见贵人呢!”
罗雨风这些年吃喝玩乐,对别的不行,对酒楼乐楼之流,可是手拿把掐。
那是洛阳城最顶尖的戏楼,没有之一,因为前两个月刚比过一次,拿了头彩。
这种地方,有贵人光顾再正常不过,有新戏开场,自然也会万人空巷。
罗雨风没当一回事,随口打听道:“哪位贵人?”
“呦!那可是皇城里出来的贵人呐!”
罗雨风心下一凛。
“谁?”
“这么多人都等着贵人出来,一窥真容,你说还能有谁?自然是大齐第一美人!”
罗雨风在心中与此人齐齐说出答案。
“四皇子永益王啊!”
一旁的纪怀皓:???
罗雨风瞥了他一眼,无奈扭头。
只见对街的房檐上也站着人,恐怕是想要仗着轻功眼力,目睹“第一美人”风采呢。
罗雨风问:“不会还有永益王妃吧?”
“嗐,瞧你这话说的,永益王已经厘降,去这等游乐之处,自然是要跟着梓君了。哎不说了,我得去前面占个好位置……”
罗雨风头都大了。
他二人不在城内,如何会去雁栖楼看戏?
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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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皓问道:“怎么回事?”
罗雨风耸肩,抬头看向那重檐面阔的繁华楼阁。
“去看看便知。”
她带着纪怀皓消失在了巷口里,没过一会儿,雁栖楼内就多出了两个侍人,大摇大摆地上了二楼。
楼上,一人正在指挥调度,一见他们,狐疑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罗雨风平淡开口:“水鹿阁的,掌柜叫我们来见见世面。”
也是雁栖楼的产业,不过不是戏楼,而是歌楼。
“这有什么可见的……人家县公带着正夫,唉,算了算了,你们远远看着,千万别往近前凑,若是冲撞了贵人,可有得是苦头吃!”
罗雨风点头,看向戏台,只见对面的雅座还没迎来客人……
罗雨风道:“分头去找。”
她脚步刚动,就被人扯住了手臂。
罗雨风回头,见纪怀皓默默地,没有回应,只是抿唇看着自己。
罗雨风疯了。
这病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
她再次重申:“分头。”
这次,纪怀皓缓缓地点了下头,开口道:“万事小心。”
罗雨风终于松了口气。
她兀自走动,一但脱离纪怀皓视线,便熟门熟路地向雅间走去。
“站住!”
突然,身后有名女子厉声命令道。
罗雨风挑了下眉。
“不要妄动,回过身来!”
筚篥之声传出楼阁,哀婉而悠长。
众人都伸着脖子,企图能从那虚开的宽阔窗牖中窥探到新戏的一角,亦或是贵人的一瞥。
纪怀皓从暗层楼梯中走出,隔着朱红的阑槛,看到了热闹的戏台,直至踏上了最后几阶,阑槛从视线中褪去,叫他认清了戏台正前方,那个歪在椅上的人。
水湾眉,杏子眼,眼神淡淡,鼻梁高挺,唯一与印象中不同的,是那浅樱般的唇色。
她缓缓回过头,引得纪怀皓呼吸一滞。
突然,有一人倾了倾身,遮住了她的面容。
此人似是在同她说话,只是带着副白玉镂雕面具,分辨不出唇型,唯独露出了举世无双的眉眼,内勾外翘,贵气天成。
纪怀皓眸光倏缩,下意识朝他们走去。
“什么人?此处不得入内!”
不知是谁在阻拦,他耳畔“嗡”地一响,恍惚间,又听到了许多声音。
“你是问罗小县公?她在天音阁听曲,不过我们出去时,她已经要走了……”
撞倒的食盘,洒出的酒水,落到身上,碎了满地。
惊呼、责骂、冰冷的双刀横在胸前,呵斥道:“内庭之人不得擅自出阁!”
“回去!”
“回去!”
“砰!砰!砰!砰……”
那颗被腌渍过的心脏,又被怼回了辛涩的、黝黑的坛子里。
坐在她身边的该是我!
同她说话,同她相视的该是我!
我本该可以,也已经可以……
他再次伸出了手,势要将……那身影夺回视线,冷刃挥至身前,却只能停在他抬起的掌中,不能更近一寸。
“铛!”
刀身被骤然弹开,侍卫连连后退,未等稳住身形,便见衣袂闪过,此人已然入场。
众人闻声望去,纷纷错愕惊呼,仓皇起身。
“这是什么人?”
“来人!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