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还在幻想着用以冽的铁血手段吓一吓鲛人老头们的孟白藏不会知道,他未过门的妻子这几日的书信里那些太平和静好全是编造出来让他放心,以防他涉险的谎言。
那个被困在水牢里的国主,带着腹中的孩子已经好几日滴米未进了。原想着等到爱人提亲再告诉族人自己怀孕消息的淳姬,前两日被贴身的侍女出卖,背着不洁的罪名被关进了牢里。
许是那些人忌惮昆仑新后的势力,是以想把她饿死了再做成自戕的假象。这几天的盘子里虽然只给一点水和几颗果子,却每日都有人送来纸笔,让她写好报平安的到书信再派信雁送出去。
无心安抚被少春他们强行按在礁石边打算硬闯地牢的弟弟,孟望舒围着鲛人大殿门口的喷泉转了上百圈也没停下来。
进去同他们谈判周旋的夫君已经进去了快一个时辰,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位被关进地牢的皇姬明明可以写上暗语让他们发现,却还是一言不发守在牢里受罪,想必是为了自己那个傻弟弟吧
她知他灵力武艺俱不出众,却有一颗随时为她豁出命去的心,他怜她皇位岌岌可危,日子过得如履薄冰,所以回去求自己和陆伯都来提亲,想多一些体面让爱人少受些罪。
想到这儿,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的小狐狸只觉得心如刀绞,地牢里关着的是她未过门的弟妹,她的腹中还怀着弟弟的骨肉。此刻自然不是和那群唯利是图的鲛人老头们撕破脸的时候,但这么拖下别说弟弟了,自己也快忍不住了。
“他们现在已经派人去先把淳姬接上来,由我带来的仙医医治,再送去后殿休养。
其余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白藏,人现下已经在后殿了,你快去看看吧。”
在地上挣扎了许久的弟弟,听见爱人的消息,来不及掸一掸身上的灰,就大步朝着后殿跑了过去。深吸一口气的人,端出自己最庄重的笑容理了理裙摆,挽住了夫君的手:
“我们进去吧。”
殿内的情况远比她想得还要恶劣,那群鲛人长老的话难听至极,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在听到对方指摘自己那个心思单纯的弟弟时,还是忍不住皱眉。
对面的一群人七嘴八舌,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意思,就是孟白藏配不上他们这位干练英武的国主。眼看着对面的人越扯越远,心里的脏心思只字不提,只拿着家国情怀收复疆土说事,向来不屑于虚情假意的孟望舒更是觉得一阵反胃,却还是得笑眯眯地听对方吹牛放屁。
“若不是令弟死缠烂打多年,我们国主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失了贞洁,如今婚约未定就已经怀身大肚。
说起来,我们北海是真的吃了大亏不敢声张,才出此下策将国主软禁几日,看看有没有别的合意的人选能当选,毕竟,国主不能把持住自己,不神身洁,传出去我们这些老骨头还怎么做人呐?”
听见这话几乎把掌心抠出血的人只觉得浑身都气得发抖,一个年纪轻轻就带着士兵收复失岛,重振军心,通商互市的皇姬,到头来在这群迂腐老头,唯一的价值竟然是保持身洁准备嫁人。
但想起那双永远警惕的碧瞳和那张白如脂玉总是没什么血色的脸,她便又咬着牙把满肚子的讥讽和愤怒都咽了回去,强迫自己喝了几口杯里的茶,才挤出一丝笑容答话:
“事已至此,我弟弟的确是对淳姬一片痴心多年不曾变过。
这次也的确是他的不是,咱们不如直接聊聊两人的婚事吧。我弟弟虽然从商,可不论是良兹的烈火宫,还是我青丘的上万精兵,都可任他差遣,北海日后若是有需要,定不会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更别提青丘和江南都是富庶之地,成亲需要的聘礼,长老们也不必不好意思,尽可开口,大家往后都是一家人。”
这番话里全是真心和隐忍,说完连陆伯都都忍不住回头看了自己的爱妻一眼,她从来是个直来直去快意恩仇的性子,不想今日却能一忍再忍,倒叫自己有些刮目相看了。
“孟国主的话我们自然是信的,只是即便如今的青丘兵强马壮,江南也是国力强盛,离我们北海,终究是相隔甚远哪。
那些士兵们又大多是妖族和凡胎□□,九尾族也是在战事上吃过大亏的,您应该很明白我们的担心,若是真有什么凶兽来犯,或者妖族作祟,只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你们赶到已经完了,届时我们才是悔之晚矣啊。”
对面的老头显然对这个诚意还不够满意,又将妻子的话堵了回来。他们相识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身边这只铁头小狐狸对谁这样点头哈腰的奉承过,对方居然还不买帐,端坐着的昆仑山神此刻已经从心底升起许多不满来。
“长老这话就显得孤陋寡闻了,我们烈火宫威名在外,向来速疾。
别说是北海有事儿了,就是你现在叫我去把你们看守地牢的那条蛟龙切成片,半柱香时间也尽够了。
若是各位今日闲情尚足,多给我一个时辰,便能从良兹给你们带一壶美酒来下菜。”
孟以冽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叫在座的人都有些猝不及防。说话的少年却还是垂着头坐在席位的最末端,认真擦着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短刀,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烈火宫是凡界最有名的杀手组织,在座的那些老头不会不知道,他们更清楚,那位方才小声说话的斯文少年,就是新一任的宫主,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暗杀不留痕。
一时间殿内的气氛都有些微妙了起来,望了望出了口气开心起来的小狐狸,年轻的神君心里的怒火也稍稍平复了些。他端起自己方才偷偷拨开的荔枝放倒她面前,直视着对面的长老们开了口:
“今日说来也巧,青丘国主,月族族长,和我这个不成器的昆仑山神都在场,为的却都是淳姬的这桩亲事。
说起来,与鲛人族渊源最深的几个氏族今儿个也算到了个齐全,若是青丘作保还不能令各位放心,那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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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族族长再来起个誓,他们成亲以后,绝不会对北海的事袖手。
若是你们再不答应……我倒觉得各位是成心在为难人了,那咱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毕竟这敬酒罚酒,喝法还是不同的。”
陆伯都的语调还是一贯的和缓,话里话外却充满了威胁。刚才还吹胡子瞪眼的一群老头儿被这话一吓,又都消停了下来,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会儿,终于肯好好接着聊婚事。
纳吉下聘这些事,新婚的两口子都有的是经验,倒难为了孟望舒,在极端的时间里调整好了情绪,还是积极慷慨地在聘礼上加了又加,巴不得把剩下的几座金山都给弟弟搬来才好。
白少春也终于第一次拿出了月族族长的架子压人,逼着几位长老选好了吉日,才提议几人一道去后殿去看看淳姬。
“我倒没想到,你今日会这样的强硬,不像个长姐,倒像个为了儿子据理力争的母亲。”
揉揉身边那颗毛绒绒的脑袋,他又没忍住亲了她的头顶好几下。
“白藏和我,自小看着是极安乐的,虽是仙族,却又不必为了仙族那些繁文缛节所扰。
家境殷实,父母开明,可我们的情路却实在坎坷,都在情窦初开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大家觉得不可能的人。
可弟弟与我,又有些不同,我肩上扛着整个青丘,十四岁就被丢进了当年外祖一战成名的银光阵破万蛇缠身的死局。他却是个自小天真浪漫没经过什么事儿的。
所以,我便不愿他在婚事上,遭遇我遭遇过的一切,但凡我能挡在前头的,我都愿意护着他。今日不过是低一低头,多花些银子,又算得什么?
若哪一日我出事,他定是为了我命都不要的,一母同胞,生来就绑死了的缘分,谁欠谁还真说不清。”
望着不远处与海平线相连的落日,发丝和面庞都被镀上橙色金光的小狐狸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站在一旁搂住她的人,心里不禁一阵发酸,她明白过她说的一切是什么。
是十四岁刚登基之时就毫无顾忌的公开自己的心意,是在一众神族的冷嘲热讽里,依然倔强地昂着头捧着那颗真心从不认输。是在他受难遇险的时候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后的孤勇,是他,这辈子也还不清的的情分。
“姐姐,他们说……我下个月,就能成亲了,他们没有骗我罢?”
喜极而泣冲出门的孟白藏跑到了她的面前,却又生出几分难以置信的恐惧来,只睁大了眼睛等自己最信任的人确认这份喜讯。直到姐姐点了点头才敢紧紧地抱住她,高兴的大喊了起来。
被弟弟搂住的人心里百感交集,澎湃的喜悦溢满了胸腔。跟自己相拥的少年,即将成为一个父亲,可他幼时挨了欺负的样子,分明还在眼前,求自己为他出头的样子仿佛还在昨日,转眼间他们就都长大了。
情不自禁落泪的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又欣慰的笑出了声,好在,长大的他们,都得偿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