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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作者:正是山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程今越愣在原地,纵使她脸上施了厚厚地粉黛,也难掩她的脸色苍白。


    她的哭声渐渐熄灭,风声从门外悄悄吹入,将她的衣衫吹起。


    没有人说话,长久的沉默像冰一样膨胀。


    孟朝看着她的背影,纵使身着华服,但也难掩她的瘦削。


    她垂着眸,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将睫毛上剔透的水珠抖落。


    她转身便离开这间屋子,朝着司医宫外面走去,没有一丝回头。


    孟朝猛地跟上去,他尝试地开口安慰几句程今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天上的云遮住了光,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程今越却倏地转头,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隐隐闪着光,她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笑,“别难过,孟朝。”


    微凉的风打在他的身上,他看见程今越伸手摸了摸耳坠上的那血红色的柱子,背着光侧着脸看着他,“没事的,孟朝。我们现在太弱,做不到去反抗。”


    她低头,看着孟朝紧紧握着剑的手,上面带着疤痕。


    “但是别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的。”


    她低垂的眸瞬间抬起,直直地看着孟朝,像是洗涤伤口的雨水。


    程今越没有回头,她直直地往前走,她打算回自己的寝宫,随后便看到眼前毕恭毕敬站着的几十位婢女,她才想起自己如今是住在天极宫了。


    天极宫很大,程蕴知专门给她留了一个硕大的宫殿,比她原先住的地方都大了一倍不止。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三小姐的神色不算好,大家都知道三小姐的习惯,随后一批批人便挨着退下,偌大的宫中就剩下程今越一人。


    她一个人坐在铜镜前,将头上繁琐的簪子全部取下来,每取下一个簪子,一道黑色的长发便落到她的腰间。


    但程今越脸上的笑却没有消失,她的眼眸没有张开,嘴角却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像是阴湿黏涩的雨中的红灯笼。


    她只灵念轻微一动,耳坠上的血珠便好似活了过来,里面的血像鱼一样游动着。


    最终她的脑海中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神女殿下,你终于想起我啦。”


    怀钰从程今越的身后猛然出现,他倾身向前,探出脑袋,一张脸出现在程今越的面前。


    在程今越的余光中,她看见那如刀刃一般的下颌线,那张漂亮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笑容,雪白的利齿清晰可见,眼神微眯,锐利又锋芒毕露。


    “我还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把我们之间的神识连起来呢。”


    “哎哎哎,真是难得呀。”


    “神女殿下好像哭过了?为什么要哭啊?”


    “是因为那个小孩吗?”


    “那么弱的废物,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哭呢?”


    “你怎么总是爱为废物哭呢,神女殿下。”


    “你的眼泪真廉价啊。”


    程今越的眼眸一眨不眨,她脸上带着笑,跟随着怀钰的话轻轻地点着头。


    “怀钰为什么要杀阿年呢?”


    “可以告诉我吗?”


    泠泠的声音响起,程今越突然问道,静静的,像一滩湖水。


    怀钰突然愣住,没想到竟然被程今越发现了。


    那可是程今越同样很喜欢的阿年,被发现阿年被自己亲手杀了,程今越会怎么想呢?


    强烈的期待感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顿了一下,随后猖狂地大笑起来,眼睛跟随着他夸张的面部表情而放大,眼眸之中过多的空白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诡异。


    阿年是她带进大衍剑宗的,他也是她带进大衍剑宗的。


    程今越还口口声声地说爱他,那么现在呢?


    他可是亲手杀了阿年,程今越这个善人发现自己的行为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该会有多难过,多伤心,多痛苦呢?


    越想到程今越的反应,怀钰浑身就开始兴奋得要颤抖起来,笑声从他的嘴里不住地发出,他死死地盯着程今越的表情,像是在欣赏一出戏。


    高大的身躯将程今越完全笼罩着,他癫狂的目光与程今越平和的眼神对视着,直愣愣地,不加回避的,赤裸的。


    低哑的声音在程今越的耳边响起,带着难以压制的喜悦,“原因?没有原因。”


    “魔杀人,需要原因吗?”


    “我想杀就杀了,不好吗?”


    “哈哈哈——”


    程今越只是稳稳地坐着,静静看着怀钰,她细细的柳叶眉微微挑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怀钰见程今越没有什么反应,他嘴角的笑突然有些绷不住,他要再加一把火,“神女殿下,想哭就哭吧,没有什么丢脸的,不是吗?”


    “你和一只魔做交易,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你的难过是应该的,这就是代价!”


    他说完,随即又大笑起来,他甚至凑到程今越的面前,想要看清她的变化,好像一个幼童在观察蚂蚁,懵懂又新奇。


    程今越却倏地一笑,“怀钰,撒谎可不是一个好孩子哦。”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皮不可见地抬了抬,她直白地看着怀钰。


    恍若是一盆冷水泼到怀钰的身上,他脸上的笑在一瞬间消失,不知名的怒意在他的眼底燃起。


    “我撒了什么谎?”


    程今越突然站起身来,凑到怀钰的眼前。


    她猛地往前走了一步,怀钰不知为何往后退着。


    “怀钰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呢?”


    “我很爱怀钰,怀钰不也爱我吗?”


    她一把握住怀钰的手,死死攥着,不让他继续往后退。


    她的眼睛明亮纯粹,好像能够洞察人心,能够看透一切。


    “我们为什么要对彼此隐瞒呢?”


    “怀钰,你再仔细,想想呢?”


    程今越睫毛轻颤,带着一丝灵动,小巧的脸上嘴唇轻抿,带着一抹浅笑,却没有什么温度,像是一个刻板的人偶。


    她的声音依旧那样不急不慢,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影响她真正的情绪,她有足够的耐心。


    程今越的声音让怀钰脑海不断回忆着,像汹涌的潮水将他那苍白的借口淹没。


    为什么要杀阿年?


    还能为什么?


    他的眼睛突然看着程今越抓着他的那双手,纤细如玉,指尖微微泛红。


    他记得这双手放在他头上的感觉,冰凉,却有一种莫名的温柔。


    怀钰记得这双的指尖插入他的发间,一点一点温柔地揉搓着,那时程今越看他的眼神好温柔。


    他总是不知觉的回忆起。


    像是上了瘾,像是人可以忍痛,却难以忍痒。


    直到怀钰突然再一次看到了阿年。


    他在不见光的角落,隐藏着气息与身躯,怀钰本就强,再加上程今越的帮助,他的封印越来越松动,在大衍剑宗隐藏起来可谓是十分轻松。


    他看见阿年在练剑,看见有好多人围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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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身边,看见他脸上灿烂的笑,看见他的开心,看见他好受欢迎。


    最重要的是,他想起来了程今越。


    怀钰记得那日,程今越已经发觉了他的存在,她来司医宫找他。


    那时阿年出现了。


    说的什么,他早就记不得了。


    一切的画面瞬间模糊,最后停留在关键的一刻。


    他看见程今越伸出了手,放在了阿年的头上,温柔地揉搓着。


    程今越的笑在怀钰的脑海里无尽放大,她也对阿年那样温柔地笑,她好喜欢阿年,她好信任阿年。


    眼前所有的画面顿时扭曲,随着堵塞的心头一起被撕裂开。


    好像有虫蚁爬到了怀钰的身上,钻心地疼痛透过他的骨髓,钻进他的血液。


    像是暴雨前的沉闷,潮湿与闷热将他的肌肤裹起来,像是踩入了酸涩的沼泽,无力的挣扎,最后将他淹没,不能呼吸。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阿年明明就是一个废物,那么烂的灵根,那么废物的天赋,那么微弱的实力,凭什么也能得到程今越的笑?


    凭什么能让程今越伸出手,低下头,温柔地,一点一点地,抚摸他的头?


    声音在此刻好像在怀钰的耳朵里消失了,只剩下一阵嗡鸣。


    他只有一个念头。


    去死吧。


    和他争夺爱的人,都去死吧。


    怀钰浑身颤抖,他不敢对上程今越的眼睛。


    他在世间活了这么多年,其实都没怎么跟人好好地对视过。


    他甚至没有怎么说过话,更不提说谎。


    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应该如何应对程今越的目光。


    怀钰慌张失措,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没有撒谎!我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跟随着本能在说着话。


    他讨厌这么聪明的程今越,他讨厌将一切都看透的程今越,他讨厌根本没有弱点的程今越。


    明明她对阿年那样温柔,她却只是在外人面前落两滴眼泪,一到他的跟前,便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她明明知道他就想看她落泪。


    程今越为什么这么聪明?


    怀钰其实根本看不懂程今越在想什么,他不知道程今越的情感,她的情绪表面上像一张白纸,但是实际上是他根本看不懂的深渊。


    他无力地辩解着,随后听见程今越不慌不忙地声音,“怀钰,我为你付出了爱,你却对我撒谎,怎么可以这样呢?”


    “这样的话,就连是我,也会难过的呢。”


    她抓住怀钰的手,将怀钰滚烫的手放在她的胸口,“怀钰,你听,我的心好难过,因为你在对我撒谎。”


    怀钰整个人都怔住,他想缩回手,却被程今越紧紧地抓住。


    “怀钰,辜负真心的人会得到惩罚,这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的道理,你很聪明,你也懂的吧?”


    程今越静静地说着,一边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最终她的头上一无所有,黑色的长发柔顺地垂下,身上唯一的首饰便是那一对血色的珠子。


    怀钰一种奇怪的情绪在他的心中放大,他看见程今越身上什么都没有戴,只有用他血做成的耳坠。


    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占有欲。


    而就在一瞬间,程今越将耳坠取下,轻轻地扔到了地上,毫不在意,好像是不认识的垃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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