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给九爷问安，九爷安好。”秦潋滟笑容盈盈的做了一个福礼，又转头看向林小福，带着几分迟疑的开口，“这姑娘是……”
嘎？！
姑，姑娘？！
林小福差点跳起，他哪里看上去像个女的啦！
“不必多问。”傅九声音冷冽的开口。
秦潋滟先是一怔，随即嫣然一笑，“是我唐突了。”，又再次做了一个福礼，动作自然又优雅，做了一个手势，“姑娘请坐。”
林小福默默的低头抿唇，捏了捏手，可恶！
林小福不知道，他虽然自称有一米七五高，但站在高了他一个头的身材修长的傅九身旁，他就显得瘦瘦小小的，再加之全身都裹在黑色披风里，兜帽还拉了起来……又被傅九牵着手腕，牵得紧紧的……
——名满金陵人称谪仙，多少闺阁女子梦中情夫的九爷总不可能牵着个男的吧？
这定然是个~姑娘呀~
厢房外头的卫吉和卫祥对视一眼，垂下眼，掩去眼底的笑意。
而秦潋滟面上笑容妩媚，心头震惊万分，九爷居然牵了女子！
傅九牵着林小福坐下，依然没有松开手，语调平静但声音冷冽，“有事直说。”
“九爷还是这般直接。”秦潋滟笑道，定了定神，也坐下，随后勾唇一笑，笑容明媚，“是，那我直说了。”
“太子殿下托我传话，希望九弟能够助他一臂之力，若是事成，他任何事情都能答应。”秦潋滟轻声说着。
傅九脸色淡淡的开口，“还有呢？”
秦潋滟一愣，随即妩媚一笑，“果然不愧是九爷，是，还有一句话，太子殿下说，九爷定然是不会答应，所以，他退而求其次，他希望九爷能够给我们一句话，九爷是站在哪一边？”
傅九微微点头，语调平静开口，“那么劳烦姑娘转告太子殿下，臣是傅家子弟，傅家祖训，忠君爱国，矢志不移。”
林小福一旁听着，微微侧头看向傅九，这话可说得有意思啦，忠君爱国的意思就是九爷不管谁上位，只要是坐那个位置的，他必定忠于那个人。嘿嘿。
九爷就是不站任何人！
傅九说完，就直接拉起身侧的林小福，转身走出厢房。
而在他们身后的秦潋滟站起身，做了一个福礼，微微低头，恭敬应下，“是，定然转达。”
*****
被拉着起身，又走出厢房的林小福有些懵，啊，这就走了？等会等会，那什么一般不是这个揽月馆的花魁会来一段勾勾搭搭，痴痴缠缠的嘛，哦，对了，这个花魁是太子的女人……但，等等，也至少来一段你来我往的话锋对答啊，就这么几句话？啊？搞定了？
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一件事！
——不是说要带他来吃忘川酒馆的酒菜吗？
林小福抬眼看着前头攥紧他手大步前行的傅九，心头困惑，九爷怎么啦？心情不好啦？
待走出忘川酒馆，转入巷子的时候，林小福忍不住拉住傅九，傅九微微凝眉看了过来，林小福仰头一笑，带着几分讪笑，“九爷，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请客！鬼市有一家很好吃的炸糕，我请你吃呀！”
——吃不了忘川酒馆的酒菜，那就去吃他好久没吃的炸糕！
不贵！一个十文钱！
傅九沉默了一下，才点点头。
于是这次换成林小福拉着傅九欢快的朝前快步走去，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九爷你是不知道！老严家的炸糕真的是一绝啊！就是这个脾气太臭了，一天只做一笼蒸糕，晚上就炸一笼，炸完了，他就跑去我的馄饨店里喝酒，还嫌弃我的馄饨不好吃！哼，我要不是他每晚都送一块炸糕给我，我都不想卖他酒了！……”
傅九一直拧着的眉，随着林小福的喋喋不休慢慢的舒展开来，看着身前拉着他快步走着的林小福，傅九的嘴角微微弯了弯。
到了，摆摊的男人靠着一块破烂的墓碑，手里拎着酒壶喝酒，眼前的架子上，蒸糕只剩下两三块了。
“严炸糕！”林小福喊着，拉着傅九上前，扫了眼架子，咧嘴笑了起来，“哇，还剩三块呢，都给我吧！”
“哟，福娃子你终于出现了！”男人四十多岁，面容消瘦，有些脏污，神色懒散，但看着林小福的时候倒是透出几分亲和。
“别叫我福娃子！”林小福瞪眼说着，腰里摸出一块小银锭，扔给男人，“快点，给我好好炸！”
男人接过，惊奇的看了看林小福，“哇，福娃子你发财啦！嘿嘿，谢啦！”又忽然侧头看向林小福身侧的好看但气息冷冽的男人，怔愣了一下，似乎很是意外又很是震惊，回过神后，忙恭敬躬身做礼，“九爷安好。”
金陵城见过九爷的虽然不少，但是眼前的严炸糕居然认识九爷，就让人意外了，严炸糕从不离开鬼市的！
林小福看了看身侧神色平静点头的傅九，又看了看躬身做礼后就赶紧转身去忙活的严炸糕，想了想，没有问，只是就拉着傅九在一旁的随意摆放的石凳子上坐下，指着男人身后的破烂的墓碑说道，“那是不知名人家的墓碑，每天晚上严炸糕在人家的墓前摆摊，都会放上一块炸糕。”
傅九顺着林小福所指的方向看去，不单单供奉着炸糕，还有一碗酒。
“那也不是不知名，人家有名，叫陆余生。”说话间，男人端着炸糕过来，略带几分恭敬的递给傅九，傅九瞥了眼男人，接过，看着身侧的林小福已经眯眼吃了起来，也吃了起来。
男人就干脆在傅九和林小福跟前的石凳上坐下，笑道，“我都好久没有看到福娃子了。”
林小福瞪眼，“别叫我福娃子！”
男人看着林小福，哈哈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揶揄的开口，“你就是一个娃子嘛！”
林小福磨牙，可恶，严炸糕第一次见他就喊他娃子，现在还是喊他娃子！可是他不想在九爷面前被人喊做娃子啊！他都二十啦！
傅九这时候开口了，“落星已然成年，严侍卫还是唤他一声小福吧。”
严侍卫？
林小福眼睛亮了亮，果然鬼市里藏龙卧虎的！严炸糕是哪家的侍卫？
男人怔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傅九会直接唤他严侍卫一般，但还是微微躬身，低头，拱手，“是。”
但傅九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说了，很快吃完了炸糕，然后就看向了林小福，林小福也很快吃完了，站起身，将剩下的最后一块炸糕递给了跟着他们的卫吉，卫祥，“你们也试试。”
卫吉恭敬接过。
随后他们就慢步离开了鬼市。
在离开鬼市的路上，傅九低声开口，“不问吗？”
林小福点头，“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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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好多的。”
“问。”
“就是那个秦潋滟啊，她来寻九爷，就问那么两句话？”林小福总觉得太简单了，离开酒馆后又想了一下，觉得太子就算蠢坏蠢坏的，也不可能这般的蠢吧，有必要专门找九爷问九爷的态度吗？
——若是招揽，第一个问题就太不走心了！什么叫任何事都能答应？那万一九爷要是想要至尊之位呢？这摆明了就是敷衍人！而九爷怎么可能被敷衍呢？
——若是试探，九爷的态度在金陵城摆的可是明显极了，他从不插手皇子夺嫡，而不管是青州血案和明州案，九爷也没有直接干预啊，九爷就是就事论事！文莱阁中的那些重臣都明白得很！
难道太子还看不出来？
而据他所知，那些皇子们对九爷可是不友善极了！
“她来，只是代表太子示弱。太子如今式微，他虽然蠢笨，但身后有崔家，还有宫中的贵妃，陛下，自然身边也有不少比他聪明的谋士，定然是有人点拨了他，让他来寻我示弱，看看我的态度如何。”傅九低声说着。
林小福恍然，哦，他就说嘛！
“那他干啥要看你的态度啊？”林小福更加不解了。
“嗯，大概是想让我告知文莱阁的重臣们太子已经知错了？”傅九漫不经心的说着。
为何向他示弱，自然是希望他能够按压文莱阁的重臣，做出一些表态，好让御史台以及蔡荃等人能够缓和一下态度，不要死咬着太子不放！
看来太子那边的聪明人已经明白了，即便有陛下偏爱，但朝臣如果不卖账的话，那也不过是空有名头的太子罢了。
——但这些就不要告诉落星了。
“若真是知错了，就该老老实实的认罪！认罚！”林小福啧了一声，这一点都不真诚！
傅九点头，“落星说的是。”说到此处，傅九转开话题，“刚刚那个严侍卫以前是中宫侍卫，后来因为严家落败，他便离开了中宫，之后失踪了。没想到原来一直在鬼市之中。”
“九爷以前和严炸糕说过话？”林小福好奇问道。
“未曾，但我见过他。”傅九说着，微微摇头，他有过目不忘之能，见过的人，一次就会记住了。
林小福哦了一声，晃了晃被傅九牵着的手，转开话题，“九爷，明天没有下雨的话，我们去骑马？”
傅九眉眼舒展，泛着淡淡的不自觉的柔和，语调和缓的开口，“好。”
说罢，便看了看天色，一片墨色的天空，但雨丝似乎渐渐的消失了？
从鬼市离开，回到西街的时候，便听见有人高声说话：
“……明州案明日要宣判？！哈哈哈！太好了！五年前那些无辜惨死的河工终于可以伸冤了！”
“唉，明州那边如今也是可怜啊！”
“听说水还没有退啊。”
“不过朝廷已经派人过去赈灾了！想来很快就会好了的！”
“……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这雨都下了好久！”
……
林小福听着，打了一个呵欠，话说星星堂那边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得住……这次赈灾也挺长时间的了。
“困了？”
“嗯……”林小福揉了揉眼睛。
傅九低头柔和开口，“那我们回去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