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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真难伺候(二)

作者:灯闲花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施救是有代价的,宋知斐知他是在提醒她莫要忘记,也只温然一笑:


    “自然,承诺之银定当在归京之后,如数奉上。”


    梁肃似是对她的回答较为受用,也大方将手中药碗递给了她。


    可正当她满怀谢意地双手去接时,使坏的少年又故意收回了碗,轻吹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热气。


    “我忽然想起有趣的事,”少年看向她,带着睚眦必报的乐子,旧话重提,“死人是不能做交易的。”


    宋知斐微愣,梁肃的笑意却冷了几分,“你家世不清,又重伤落水,流落乡野,不知可是有什么仇家?这万一要是死在半路,那可就不好办了。”


    宋知斐没想到竟会迎上这样的问题,失笑了下,勉力开口:


    “鄙姓宋,京城人士,家父在朝为官,视我如命,若知我九死一生,得少侠相救,必定感激涕零,不惜重金相酬。”


    梁肃微挑了下眉,总觉这话哪里有些古怪,可看她谈吐,又确实像世家出身。


    宋知斐又解释道:“家父有疾,我本欲来此寻药,不料却道遇流寇。”


    言至此,她又笑着补充一句,以证清白,“我们素不相识,他们扛刀荷锄,意欲劫财,我重伤后便不慎落水,这才有幸结识了少侠。”


    梁肃仔细分辨着她说的这些话,再细看她的品性,倒也不似偷奸耍滑之人。


    良久,终还是将药碗再次递给了她,“我生平最恨有人欺瞒,也最恨与官场朝堂打交道,还望宋兄周知。”


    宋知斐看着这碗漆黑的药,水面清明地映出了她的面容,似是一块验明真心的试金石。


    她只出神了片刻,旋即也双手接过药碗,默不作声地一饮了而尽。


    初时尚未有感觉,待到苦意自舌尖深深蔓至脏腑,她才禁不住慢慢皱起了脸。


    好苦。


    过往她也饮过不少汤药,自以为对苦味还有些抗耐,可这药也未免太苦了些,是加了多少黄连?


    女孩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神色复杂地看向少年,好似受了什么欺负,拧着的秀眉满是难言。


    可少年看到这副可怜模样,却是被引笑了。


    方才见这病秧子捧起药碗,连眉头也不眨,他本还刮目相看,心说倒有点骨气。谁知道一眨眼,便又露相了。


    宋知斐知他在笑些什么,默默咽下口中苦味,也撑起精神,礼尚往来地同他客套:“不知少侠如何称呼?此去京城山高路远,我体弱多病,只怕还得多仰仗兄台。”


    梁肃满不在意地偏过了视线,未有多言。


    他这个人,素来不将虚的奉承当真,也不喜与人有过深交情。


    天下过客纷众,若是德行无过,心性勉合,同行一段路,赚笔道义上的酬银,倒也无甚所谓。


    只是万不万两暂且不论,若是这途中频生变故,甚至还有算计欺瞒……


    呵,他只怕会先一步杀了这贼。


    “我姓——”梁肃敛起思绪,不经心开口,不知想到什么避讳,又思索着叩了几下床板,随口脱道,“姓陈,叫我子彻也行。”


    少年人不拘小节,名姓本也没什么不可交代的。


    可宋知斐闻罢,却不禁出了神,看了他许久,才笑着应道:“原是子彻兄。”


    虽说他们也只是八九岁时见过几面,可梁肃好像当真不记得她的相貌了。


    若她没记错,这陈姓乃梁肃生母讳姓,只是王妃病逝之时,她年尚十岁,又常养在宫中。


    据闻王妃入棺之日,远近几无一人前去吊唁……


    思绪正浓时,门边忽然探进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好奇地眨巴着双眼,闯入了她的视线。


    正是早晨那被抱在娘亲怀里吓哭的稚童。


    宋知斐认出来后,笑着向他和颜示好,怎知小娃娃觉察被人发现,立即怕生地溜没了影。


    梁肃乐得添损:“瞧你病得多吓人,五岁小儿见了就跑。”


    “……”


    宋知斐笑着看了他一眼,真是谢过他的提醒,也懒得与他纠缠。


    夜色已袭上天穹,远近昏暗,隐有炊烟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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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致了解过后,宋知斐才知歇脚的是镇边的一个小村,主家为秦氏,家中共四口人,顶梁男丁外出服役,唯剩一对婆媳在家抚育幼子,日子过得甚是贫寒。


    梁肃是垫了五两银子才得以让他们在此暂住两日,宋知斐本还欲称他一句施恩不计得失,可环手坐于窗边的少年,却甚有意兴地望着月色,无情一笑:


    “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还有劳宋兄帮着记账了。”


    论口舌之利,无人能敌得过梁肃。


    可宋知斐知他是面冷心热,不过是不愿被人揭破罢了。


    恰于此时,一记敲门声忽然响起,二人望去,原是端来食盘的秦氏。


    “打搅你们了,方才本想让小儿请你们来用饭,可他却是个怯生的。”


    秦氏笑意难掩窘迫,略有拘谨地端着食案走入屋内,仿佛这饭食多有些拿不出手。


    而直到她凑近了,宋知斐才看到碗中的米粥稀薄如汤,两碟酱萝卜更是寡淡得可怜,生计之艰苦,怎么都不像是在邠州这等地方长居的百姓。


    “二位莫要嫌弃,也不是我吝啬招待。实在是我们这税收得厉害,大伙儿逃的逃,散的散,还有直接跑上山当流寇去的。能有几口米吃上,那真是要谢天谢地了。”


    谈及心酸,秦氏眼中禁不住湿润起来,可在外人面前,多说也无益。


    梁肃平日虽无意关心朝政,但多少也听说他的那位皇兄骄奢荒唐,重用宦官,好揽奇珍玩乐,甚至因经年无子,还兴修了一处芳娇阁,专集各式女子,苛敛百姓也不算什么奇事。


    “主人家言过了,你肯留我们歇脚养伤已是恩惠。明日我得空外出,再寻些野味回来便是。”


    秦氏听罢,眼中顿时涌出暖意,亦杂了几分担忧:“小郎君是个心善的,可这儿的税官整日在外盯梢,捕鱼要征税,宰鸡要征税,就连下河浣衣都要征税,你可千万当心些,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梁肃简直闻所未闻,不由冷笑:“这是哪个劳什子想出的税目,抢钱还要先打个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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