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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有情

作者:玉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元宵夜景,明灯错落,花天锦地。


    谢长欢和祁怀瑾顺着人流往前,花灯节自有花灯谜,猜谜即得花灯,两人也凑近去瞧。


    东华街上好些贩卖花灯的摊位,谢长欢选了个外族摊贩,他制作的花灯不仅有晋朝手艺人所制的神形,且添了些异域花纹,有盏两端尖、中间宽的提灯很是别致,谢长欢盯着看了好几眼。


    “长欢喜欢那盏灯?”祁怀瑾俯首温声问道。


    谢长欢欣喜点头。


    摊贩用着还算流利的晋朝官话,热情招揽客人,“小姐若喜欢,公子便来猜灯谜吧,本人的花灯不卖,只等有缘人。”


    祁怀瑾护着谢长欢不被旁人挤到,小心地挪至摊位前,“还请出灯谜。”


    摊贩随口就来,摇头晃脑地说:“公子请听题,曲径人归来。”


    祁怀瑾无需思考,“及。”


    摊贩面露震惊,“公子竟答对了!那此花灯归小姐!”


    ……


    祁怀瑾与谢长欢对视一眼,皆是目瞪口呆,这外族摊贩,真是不会取灯谜,花灯简直就是白送的。


    摊贩将花灯取下递给祁怀瑾,笑着送上真挚的祝福,“祝两位有情人终成眷属,恩爱白头!”


    祁怀瑾僵硬地接过花灯,嘴角蠕动,“咳——我们是朋友。”


    摊贩眼神闪烁,在谢长欢和祁怀瑾之间扫视,脸上的笑压根收不住,“明白,明白。”


    祁怀瑾回了句“多谢”后,便拉着谢长欢离开了此地。


    直到离开摊贩的视线范围,祁怀瑾才意识到手中动作,轻轻松开了她的手腕,“咳,长欢,花灯给你,那小贩是胡乱说的,你别放心上。”


    谢长欢眼神停留在花灯之上,嘴里说的却是:“怀瑾,你耳朵红了。”


    两个愣头青,祁怀瑾藏不住心事,谢长欢不知情事,各说各话,直接在正月里把祁怀瑾逼出了汗意。


    他看着正目不转睛欣赏刚赢来的花灯的姑娘,满心无奈,她什么都不懂。


    “街上人多,有些热。”


    谢长欢表示理解,她指着不远处,“怀瑾,那儿有杂耍,我们去看看。”


    她走在前方,祁怀瑾看不到她的面容,清冷的姑娘眼中露出一丝狡黠,没想到怀瑾还挺不禁逗的。


    表演杂耍的艺人头顶一只削长的竹竿,竿立如钟,其人或跑或跳,竹竿皆稳固不动,引得行人连连叫好。


    这方下场,又换新人,有吐火之技的艺人张开阔口,火舌席卷而出,将一方小天地照得亮如白昼,孩童欢呼不止,鼓掌晃脑。


    “怀瑾,盛京的杂技表演真是精妙绝伦!”谢长欢的双眸也被火光照亮,盛着璀璨夜景,和祁怀瑾的身影。


    “是,长欢快看,有人在叠罗汉!”


    祁怀瑾长在浮玉山,常年孤寂冷清,他的生活单薄而缺乏色彩,而谢长欢,是那一抹闯入他心底的亮色,也让他重新爱上这热闹的人间。


    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就好了。


    可天光会大亮,花灯节也会结束。


    傅宅府门前。


    祁怀瑾语含期待,“长欢,明日你会来小院是吗?”


    谢长欢偏头,“对呀,不是都说好了吗?怀瑾尚有一夜可以想想,明日要听什么曲子?”


    俏皮的姑娘留下句话后,翩然跳下马车,入了傅家宅院。


    马车继续行驶,在朱雀大街的拐角处停下。


    “言风,去将库房里的凤鸢古琴找来,还有,让厨子明日多备些点心,长欢会来。”


    祁怀瑾细细叮嘱,言风耐心应下。


    本是其乐融融的画面,却被门口护卫“哗啦”一声跪下的动作,猛地打破。


    言风惊得一跳,“符曜,你在做什么!没看见主子在。”


    符曜,也就是护卫,而且是在除夕夜当值的护卫,一脸苦相,欲哭无泪,“主子,我错了。”


    祁怀瑾也不解,“符曜,怎么回事?”


    符曜跪着不敢动,“主子,除夕夜谢姑娘来寻过您,但您那时已去太子府了,我便没和您通报,而且事后忘了……”符曜将除夕夜小院外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告知,他原是想着第二日见言风时和他提,结果新春那日祁怀瑾没回,然后他一换值,就没想起来。


    要不是方才祁怀瑾说起谢长欢,他怕是还记不得。


    “主子,我错了。”


    祁怀瑾怔然,显然这事谢长欢没和他提过。“先起来吧,这次罚俸一月,若有下次,自己领罚。”


    此事被轻飘飘揭过,符曜也没想到。


    言风拍拍他的肩,“你小子,真是运气好,主子今儿心情好,不同你计较,下次谢姑娘的事,别忘!”


    符曜满口应下,他这脑子太不顶用。


    院内,寝卧。


    祁怀瑾静静地坐在靠椅上,神色不明,他觉得,或许他在长欢心中,是比他以为的还要重要的朋友。


    -


    傅宅,清和苑。


    谢长欢举着从东华街上捎带回的糖葫芦,在绿萝面前轻轻晃了晃。


    小丫头鼓掌又托腮,“哇——糖葫芦!是给我的吗?”


    “当然是。”


    “谢护卫,绿萝最喜欢你啦!”小丫头嘴甜,听得人心暖。


    绿萝说傅知许和墨竹暂未回府,傅知琛去了知言苑,又来了清和苑,两个院子的主人都不在,他失望极了,且怒喝都不和他玩。


    戌时将过,若是往常,谢长欢必定担心得出府接人,但在回府前,祁怀瑾已和她保证,他派了人在暗地里护送傅知许回来。


    如祁怀瑾所说:“毕竟傅大少爷出府是因在下之故,保证他的安危也是应尽之责。”


    所以,她只要在清和苑安心等着,就好。


    此刻,傅知许才将将踏出二皇子府,今日赴约,实乃大不幸。


    晋洛雲的请柬无厘头,赴约后所行之事也令人唏嘘,逗弄墨竹、斗蛐蛐、遛鸟雀,唯一说的过去只有射箭投靶,傅知许身心俱疲,墨竹意兴阑珊。


    罪魁祸首理直气壮,“孤平日里也只爱玩这些,难得碰上元宵佳节,这才请傅大少爷上府一聚,还有,烦请不要和长欢姑娘说,孤是要面子的。特别是你,小墨竹,记住了吗?”


    墨竹连连应好,他实在承受不住二皇子殿下的荼害了。


    “傅大少爷现在是大鸿胪丞了,也是朝廷重臣,却能抽空来陪孤,孤觉得你这人不错,往后有事,尽可来寻孤。”晋洛雲拍胸,皇家风范尽显,殊不知对方对他避之不及。


    傅知许面上不显,欣然告辞。


    回府的马车上。


    墨竹瘫坐在一边,也不顾忌傅知许就在身侧,他想:若有下次,少爷要打要罚,我都认了,但我绝不会再来二皇子府了。


    傅知许闭目,心中叹息:若是不用赴约就好了。


    然而,月上中天,元宵节即将结束,明日仍需上朝、上值,而且长欢不会随行。


    谢长欢躺在床榻上,暂未入睡,直到绿萝轻声敲门,“谢护卫,大少爷已回知言苑,”她这才安心进入梦中。


    -


    次日,谢长欢难得赖了会儿床,闲着无事的日子真是舒适。


    晨间,她在清和苑练剑,整整练至午时,待更好衣裳,用过午膳后,才悠闲地出了傅宅,去赴祁怀瑾之约。


    她想:希望怀瑾挑些简单的曲目,不然要是我不会,那可真是出丑了。


    小院里,祁怀瑾已亲手擦拭好凤鸢古琴,他虽不擅琴技,但懂品鉴,他想长欢会给他一个新的惊喜。


    言风亲自守在院外,将客人引入书房,“谢姑娘,有事您叫我,我就不进去了。”


    谢长欢推门而入,祁怀瑾颔首相迎,“长欢,你来了。”


    他正坐在琴前,指节如竹的手轻挑琴弦,深邃的目光却落在来人身上。


    “怀瑾也会琴?不如我先来点首曲子吧。”谢长欢蹲坐在琴的另一侧,与祁怀瑾相距不过咫尺,俯身坐下时空气流动,卷起了若有若无的清香,是新换的裙衫上的熏香。


    “长欢可别取笑我,怀瑾于琴,毫无造诣,只是在此处恭候你的大驾。”祁怀瑾欲起身,将位置让出来。


    “怀瑾,这琴,是凤鸢古琴?”


    凤鸢古琴,只存在于传说中,据说是由数百年前的琴师制作而成,以一段偶然获得的千年梧桐木为琴面,琴音卓绝,不似人间之物。


    谢长欢虽这样问,但她几乎能确定,因为琴面之上刻有古老的文字“凤鸢”,且这琴工艺不凡,纹理梳直,近看还富有光泽。


    她感慨道:“可青遥师父都说这是传说之物。”


    凤鸢古琴是祁家之物,百年间都长存于浮玉山下,无人奏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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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是无意之中被言风带来的,毕竟祁家库房里的古琴不只有凤鸢,言风不懂琴,只随意挑了把。


    祁怀瑾早已备好说辞,“长欢,这确是凤鸢古琴,是隐阁之物,既要配你的琴音,当然不能用凡物。”


    隐阁属于祁家,说来也不算骗人。


    谢长欢轻触琴弦,清脆凤鸣之声跃出,“怀瑾,难道这千年梧桐真是凤凰栖息之地?”


    祁怀瑾淡笑,“长欢,这我不知,或许只是琴师造琴手艺高超,才得此琴,你快来试试。”


    两人换位,素手轻弹,一首阳春白雪跃然指间,有万物知春之生机,也有雪竹琳琅之凛然[1],这是谢长欢最拿手的曲目,也应了此刻之景,寒冬退去,万物复苏。


    许久未弹奏,谢长欢将心神全然投注于琴弦之上,起、承两部音落,她抬眸,撞进了祁怀瑾温柔得要将人溺闭的眼睛里。


    恍神几许……幸好这曲子奏过千遍,音未错,心已乱。


    而祁怀瑾,一时不察,爱意外露,他不知晓,长欢是否知道了,因为方才,她好像也慌了神。


    谢长欢闭目凝神,再睁眼,将刚刚的插曲忘记,她希望,她的猜测,是错误的。


    一曲毕,祁怀瑾鼓掌,谢长欢也昂首,示意对面之人来夸。


    祁怀瑾笑出声,“此琴音难遇,谢姑娘这般琴师更是难求!”


    “不过,这便是只知皮毛的水平吗?那怀瑾倒真是疑虑了。”


    这槛是过不去了,谢长欢微笑,“怀瑾,我向你道歉,当时所言有失偏颇,往后面对怀瑾一定谨言慎行。”


    祁怀瑾赶紧摇手,“不不不,怀瑾再不提此事了,长欢虽谦虚,但师承青遥大师,你的琴技当世确实难寻对手。”


    “还有兰亭诗会那日,弹琴赋诗得众人称赞的那位姑娘,全然不及长欢半分,怀瑾所言句句属实。”


    祁怀瑾夸人的同时,还不忘损人,生生把谢长欢逗笑了。


    随后,谢长欢又奏了一些祁怀瑾点名要听的曲子,都是些耳熟能详的曲目,清月吟、摇光引、小桥流水,祁怀瑾听得认真,连屋外的言风也搓着手站在寒风中听曲。


    一曲又一曲,手指翩飞,谢长欢渐渐找回了抚琴的感觉。


    祁怀瑾突然开口,状似无意,“长欢,听闻傅家大少爷最喜弹琴赋诗,为何你在傅宅无琴?”


    谢长欢随口应道:“公子喜琴,又不是我喜琴,自然无琴了。”


    “长欢在傅家不曾碰琴吗?”


    “嗯,所以有些生疏了。”


    问及此处,祁怀瑾不再多问,但他心中已有答案:面前之人师从青遥大师,于琴一道造诣颇深,却未曾在傅知许面前展露琴技,而此刻,她在为我弹琴。


    或许长欢做傅知许的护卫,有我不知晓的原因。


    曲毕,好不容易能歇息,祁怀瑾准备了满桌子的点心和小食,非常贴心,长欢也不客气,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怀瑾,其实我不爱弹琴,若不是青遥师父,我许是不会学琴。”谢长欢初次袒露心声,只对祁怀瑾一人。


    幼时,她先拜沈老头为师,两年后,青遥师父偶然入府,她不过是不小心偷听了一曲,就被抓去学琴了。


    青遥师父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子,不过常常皱着一双眉,只为了让她多学几首曲子,以传承衣钵,她拒绝不得,只能乖乖学,但其实她更爱手中执剑,命在她手,无人可夺。


    祁怀瑾这才知晓,还有这般缘由,他能想象到小姑娘因为心善,苦巴巴练琴的模样,一定很是有趣。


    “那现在呢?青遥大师不逼着你了?”祁怀瑾倒了杯茶水,给她润喉。


    “青遥师父恨我对琴无意,说是要去给我找个师弟师妹,我许久未见过她了,不过我觉得公子倒是很适合做她的徒弟。”


    “傅大少爷?”


    “是,公子于琴一道很有天赋,我之前还想过介绍他们认识呢,只是不知道现在青遥师父有没有找到心仪的徒弟。”


    谢长欢有些想念青遥了,抛开练琴之事不谈,她很喜欢青遥。


    某人内心:希望青遥大师已经寻到要找的人了。


    两人正谈得兴起,谢长欢突然放下手中的点心,“糟了,我要去接公子下值,怀瑾,我先走了。”


    谢长欢擦了擦手,没等祁怀瑾回答,直接从小院内运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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