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如同燕椿和所预料的几乎差不多，啸风选择杀明辉。
但她怀疑啸风可能未必是……燕椿和说的想不到，而是明辉的演技实在太差了，也可能是月庭的演技差，反正他俩偶尔一对视，就会显露出那种……我有阴谋的模样。
赵元青几乎不忍直视地全程看完了玄昭的葬礼。
她是躲在狐狸堆里，燕椿和则代表尺玉出席送父。
之后，啸风一击不成，被燕椿和喊走，徒弟喊她，赵元青蹲在石阶上认真想，蛇仙知道她什么秘密。
是那颗树吗？
应该是那棵树，也许蛇仙知道，它带韩沅去的那个谷。
但那剑她早就送给夫洵了，他适合用那把剑。
她闷闷回道：“我没什么秘密。应该是那剑，从前忘记和你说了，和青剑是我从蛇仙所住的山谷中拿到的。如今送人了。”
万里之外的元让蓝听罢点点头，困顿说道：“杀了吧，我坚持不住了。”
赵元青的剑总换，她天生废剑，使不住，他也不奇怪。
蛇仙竖瞳盯着元让蓝道：“不是剑，是她。她不一样。”
这样多的人，这位蛇仙说这样的话，元让蓝歪头想一圈，张同和，燕六，燕七，没准以后他都得杀掉才行。
真叫他为难，燕六一看就是好奇心重的。
他不动声色继续维持困顿模样，摆摆手道：“唉，我师父说了，她没有秘密。”
蛇仙冷静地盯着他，刚要说话，燕六突然大喊：“走了走了，出去溜达会，你待会再喊我们。”
他笑嘻嘻拍拍他肩，拉着燕七和张同和出去。
元让蓝等三人出去，坐下如同叹息般问道：“说吧。”
“放我。”蛇仙竖瞳盯着他。
“啊，你可以谈条件吗？我可以不听。”他说罢起身，转身欲喊人。
若是燕椿和，此时会抛出一些好处，比如我可以不杀你孩子，或者扯出韩沅，十分努力地攀交情，用来给蛇仙希望，但元让蓝此时真的很困，他的这个金光阵，只能在附近用。
蛇仙竖瞳盯着他，冷静地看着他走，他也真走了。不过再次进来时，他并非带来张同和等人，而是幻姬。
他懒散一指：“去吧，看看你的功法对她管不管用。”
幻姬蓦然瞪大双眼，看着蛇仙眼尾的鳞纹啧啧称奇，又娇声道：“哎呀，怎么是个女子？赵元青不会怪我的吧？”
元让蓝只抬眉看她，幻姬立刻笑道：“哎，我说笑的，她怪我我也不介意。”
她上前盯着蛇仙，慢慢施展自己的瞳术，幻姬的功法名叫千幻，她自小就很懂人心，不然如何游走于众多男人之间，男人可以利用女人，女人自然也可以利用男人。
大家都是为了自己可以过得更好，爬的更高，谁也说不了谁。
她的功法也如此，说实用吧，也挺实用的，但是战力并不强。
蛇仙逐渐瞳孔失焦，像陷入了一场美梦中，很快，幻姬“哎？”了一声，她的表情越来越惊讶。
“看完就杀了。”元让蓝出声提醒。
幻姬立刻面露慈悲，此刻她犹如仙人一样，和蔼可亲通过神魂向蛇仙传达，渡过彼岸，穿过欲海，就能再见到想见之人。
蛇仙的眼神迷茫，她嘴角露出奇诡的微笑，似乎有些满足，又有些遗憾，缓缓化为庞大蛇身，不动了。
幻姬看向元让蓝，她有些呆滞问道：“陛、陛下，蛇……和人，能生子吗？”
元让蓝瞳孔缩了缩，盯着她问道：“你是说，我师父是她的孩子？”
她一愣，连忙道：“不是，不是，赵元青怎会是，我只瞧见它追着赵元青跑，她那时觉得……赵元青抢了她东西。她育有三子，那三条蛇，是她和人族的孩子。她生子后元气大伤，平日里靠韩沅的真气为生，大部分时间都是韩沅带着它东躲西藏。我说韩沅这小子，为何不去碧落教住。”
她也看到了些别的，譬如他们是如何回得这边，不过其实没什么用，那个洞府，如今已被江州堵上。
“陛下，你知道……慕停云吗？”
元让蓝知道，关于燕椿和的所有事他都查了一遍，不过他惊讶地摇摇头。
幻姬并不意外，眼露赞叹道：“我曾有幸见过一面，那时他去琼州，在万寿园暮春傍晚，昏暗光影下我与他相遇，他救过我，赞我比牧野的牡丹不遑多让。我那时才豆蔻，记到如今。这位蛇仙本名玉卿，她有一阿姊叫升卿，当年升卿也来过东大陆，受慕公子照顾过一段时日，玉卿来时，为了报复升卿，也可能是存有爱意，偷偷诞下慕公子的子嗣。”
她又补充：“唉，是我我也想要，慕停云的孩子。女人就该给这样出色的人生孩子。当时我竟没想到！”
元让蓝心中有些讶异，幻姬……怎么说呢，是那种经历过太多男女之事的女子，男人对她来说如同路旁的石子，哪怕就是石子好看些，最多多看几眼。
无论是她没说慕停云，反而说起二人相遇，还是她说慕停云夸她容貌，这对幻姬来说都是件怪事。
幻姬突然眼露嫉妒：“若不是七珞阁主生的不像慕公子，我也未尝不可一试。”
“你是说，那三条蛇，是慕停云的孩子？”
她颔首继续说道：“不光如此，她还害死了慕公子和他的夫人。”
幻姬觉得有意思，她略笑了笑。
慕停云救过她，他那年夸她不似海棠，反倒比牧野的牡丹还美，可女子不是花，应该成为虎，成为豹。
她从前被人叫海棠姬，也自得过，后来她去了牧野，她想看看牧野的牡丹，认识了慕容清芸。
如今她却为他报了仇。
他对那些过往没什么兴趣，只点点头：“想个办法，把剩下那两条蛇弄到手，先留着。”
他的得想一想，这两条蛇，能不能派上什么用场。
——
仙人崖的仙人洞中，燕椿和负手而立。
“你连这里都上不来，不觉得羞耻吗？”啸风望着下方的花海，他眼中看不见燕椿和，因为他不够强，甚至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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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赵元青背他上来。
燕椿和不觉得羞耻，他不需要风骨，甚至他得意，赵元青喜欢背他。感情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所以他没答，直接说起正事。
“那种似猴子的兽，叫哕哕？”
啸风冷漠一笑，故意露出獠齿才说道：“怕吗？袁余很怕呢，哕哕喜欢阳气多的人族。他会强.上你们，嘴，屁股，鼻子，甚至眼睛都可以。”
他不急不恼，揣着手笑道：“我觉得邪得有趣，我一直在想讹菟、哕哕和你的关系。还有佑山与这里的不同之处。”
“很辛苦吧？”他微笑问道。
啸风这回转头，沉戾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杀了你。”
他并未在意，反而作了一揖叹息说道："啸风山君莫要误会，在下并非要窥探贵部秘辛。只是……"
腰背缓缓挺直时，他眼底浮起商人惯有的诚恳，"阳土部族如今的艰难，我观山君连日举措便知一二。"
"初至陌生地界，我想寻个互为倚仗的盟友。不知山君意下如何？”
燕椿和重新看向整个碧丘岛的花海继续说道：“竭泽而渔是完全不考虑后果的做法，如今大君已与望月丘断交，还望山君从长计议。”
“不知哕哕们，每季需要多少蜜？也许我可以尽些力。”
他十分谦恭继续说道：“人族即将登陆此地，如今各部大君唯有山君实力出众，只求个山君默许人族在西大陆栖息，不率先号召屠杀人族。”
啸风垂目，忽地一笑，盯着他问：“你有求于我？”
“我敌不过你，亦不想得罪你。虽然山君无法伤我，但总也不能僵着，我们在东边把这个叫做各取所需。这次不行也没关系，你屠了这里，我再等下次机会便是。”
他说得轻松，但啸风无法屠尽这里，并非不能，而是他也清楚，狐狸们一定要在这里。
他一开始只想杀掉明辉，扶植那个狼族的崽子当大君，可因为玄昭心软了一次。
现在，只要狐族有点什么问题，他都得背着这个黑锅，尤其是明辉，背锅倒也无所谓，只是蜜不会再有了。
“碧丘岛的蜜，狐狸们也需要，从前并不能分我许多。我要这个数，这样的桶，只要涤花蜜，不能掺杂其他花蜜，只涤花开时，谢前要。”他大致比划了一下，态度好了些。
确实不是个小数目，燕椿和佯装为难，蹙着眉。
“若没有，就大家都没有。你明白我的意思。”啸风眼神晦暗。
“稳妥起见，我如今并不敢保证，还望山君在花丘停留几日，待我劝说明辉君。”燕椿和的态度一直很诚恳，耐心，一副尽心尽力地为山君着想，并不敢所求甚多的模样。
“几日？”啸风轻嗤。
“二日，日落前你要来。若不行或没来，我立刻屠了狐族。我在花丘的玄尾街等你。”说罢他径自化为白虎飞走。
燕椿和并没急着喊赵元青，反而慢悠悠看了眼仙人洞中的石床。
从头到尾，山君没看过一眼洞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