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川城庆当日。
赵元青一早便被燕椿和喊起来,她坐在旁边,边吃早膳边看燕椿坐在镜子前,侍女们在给他梳头。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雪白的蚕丝直襟长袍,衣服上用银线勾勒出几许线条,看着像是什么兽类。腰间束着月白的腰带。时不时透过镜子看赵元青,朝她笑,那笑挺难形容的,感觉像有钩子,他一弯眼睛,那钩子就跑出来勾她的心,转回去,那钩子就没了。
反正她心一顿一顿的,内心只觉得食色性叠加起来太可怕了。
还有那腰,美人腰是夺命刀以前只觉得夸张,无稽之谈。
但现在看实在……实在,那衣裳怎么能贴到那种程度?还是是他肩太过于宽了?为何独独腰如此细?
赵元青收回眼重重眨一下,命令自己不能再看了。
然后她闻到一阵兰麝香气,赵元青抬头。燕椿和已束好发,走在她身前委然屈坐,隔着案垂着眼,伸出袖子中玉白的手堪堪扯住她的袖子。
赵元青看着他纤柔的睫毛回神想:好流利顺畅的动作啊……
她认真嘱咐:“你今天别老看我。”万一走神她怕看顾不住。
“地毯上脏,你今日又穿白色的,你坐上面来。”她又补充,自己挪了挪,在榻旁给他留了个位置。
这榻躺着仅够一个人,但坐着两个人中间还能留很大的空间。
燕椿和朝她色若春花的扬唇,极得意般,又起身坐她旁边说道:“元青……我想看你穿别的衣服,我给你做些好不好?”他语气十分亲昵娇气。
“这种衣服耐脏,方便些,你那种我穿不了。”她吃差不多了,已停了筷,有侍女很快上来撤走。
赵元青今日穿的是一身灰蓝粗布麻衫,她长手长脚,体态恣意,自有一番潇洒气度。
“好罢,那,今日你能帮我选个玉佩吗?”于是燕椿和顺理成章地提了第二个要求。
“……行。但我不太会。”
他起身拉着赵元青袖子去里间回身飞扬着美丽的眉眼同她讲:“没关系,无论元青挑什么我都喜欢。”
于是赵元青装作仔细斟酌的给他挑了一个狐狸形玉珏。
这种动物型的玉珏玉佩大多都是平日里带着玩的,其实有些不配他今日的装束。
但燕椿和惊喜地看着赵元青:“元青,我好喜欢,可以帮我戴上吗?”
赵元青怀疑她选什么燕椿和都会说好。但燕椿和太可爱了,就,说不上来,假假的也很可爱。看到他笑自己也会很开心,然后心都跟着软下来。
于是朝燕椿和一笑:“茂茂,换这个吧。”她给他拿了块略正式的圆形玉佩,矮身帮他系在腰间。
燕椿和低头看她的头发,好奇怪,她会选玉佩吗。他想。
赵元青自己从无配饰。是有人教她吗?
……想问,她自己说的,只要有问题都可以问。燕椿和心中强调。
“元青,有人教你选玉佩吗?”
赵元青给他系完后还略拽了拽,见绑结实才直起身子,看他垂着眼看她。
……她才发现,原来燕椿和比她高这么多,她要略仰着头才能看到燕椿和的脸。
这让她有点不习惯,微微往后退了一下。
“有,不算教,他让我熟悉配饰避免冲撞琼州那边的大人老爷们,后来见多了就懂得了。但我是第一次系。”
“不过你这玉很好,比我之前见到过的都好。”
赵元青朝他笑笑。
“是元青的师父吗?”燕椿和又问,他不自觉地咬了一下红润饱满的唇肉,留下许些水泽。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但她刚刚的反应语气都有些怪。
赵元青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她沉默一瞬还是回答:“是朋友吧。”他们应该算朋友。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她绕开燕椿和要出门。
但衣袖被拉住了,那动作不似以往轻柔,反而有些用力,想要死死拽住一样,但只一瞬,燕椿和放了手。
赵元青回头看他。
他如常朝她笑:“元青,你们师徒先去,这身衣服穿着有些不舒服,我想再换一套。”
啊……他不高兴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笑的好像和之前差不多,但赵元青心里突然就很肯定,燕椿和不高兴了。
但燕椿和不高兴的地方好怪啊,她想。
“不是我不和你说,是今日有些来不及,改日再同你讲?”赵元青心中斟酌一番开口。
这回燕椿和惊讶地挑了下眉。他刚刚语气,表情,是有不对吗?还是那个动作?
应该是那个动作,燕椿和肯定地想。
他露出一个略微不好意思地表情:“元青,我……”但又卡住。因不知道要说什么,说他不想知道?不是的,他想。
他已经打算赵元青出去后他就要找人去琼州查,而且赵元青看出来了。他再隐瞒没有意义。反而会让她觉得他在说谎,在骗她,这不行。
若说想知道又过于蛮横,她刚刚已经表现出不想说了。
他实在少有这种左右为难的时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索性垂着眼,泪盈于睫,欲语还休地干脆不说话了,让她自己想好了。
他们二人都没看对方,赵元青此时也低着头。
她今日总算清醒些,眼中豁然开朗。
前几天总是见面,天天昏头昏脑的,昨日相处时间不长,今日是白天,就有时间想想之前有些不对的地方,再加上刚刚那个细微的表情,还有周身骤然去短暂沉下的气息,好像燕椿和在掩藏些真实的东西,就像大海一样,海面上也许风平浪静的,但是海中也可能会有飓风。
她挠了挠头。
总而言之,刚刚好像不小心看见了些真实的燕椿和。
但没关系,赵元青振奋地想,可能燕椿和性格比较孤僻,他从不下七珞阁,天天在这里待着,他真的很想和我交朋友呢!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还怕同她不能当好朋友,而隐藏自己性格!就当没看见吧。
得对他再好些才行!
赵元青干脆哄他,像哄小孩子那样,哄了好一阵子燕椿和才略开心些。
又割地赔款了不少东西,他才肯再重新再笑随她一起下楼。
楼梯拐角,冷酷徒弟已经在那等半天了。
二人都提了剑,随燕椿和自后门进入,前面是海月贝做的帘门,让人能单方面看得清楚外面。
包厢里,燕七已经在里面了。案几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瓜果。
四人落座,随着一声钟响,拍卖会正式开始。
——
前面的拍品大部分都是一些独特工艺,首饰或者珍惜珠宝,多是女子或给内眷竞拍去,元让蓝不爱那些,他在冷眼看着师父给妖魔当狗。
这是第二次了。
那个雇了赵元青的妖魔自称是七珞阁的阁主,是昨天晚上他们在吃饭的时候正式认识的。
那时才知道原来赵元青嘴里可爱的是个男的。无语死了,那么高的男的,赵元青夸他可爱。
第一眼他就觉得不对,然后这个叫燕椿和的男人极尽阿谀奉承地夸他。
什么……元青的徒弟真是少年才俊;
什么……啊,竟在牧野的太学读书?真厉害呢,不愧是元青的徒弟;
这种的话层出不穷。表面是在夸他,实际全是夸赵元青的。
那妖魔眼睛都没看他一眼,一直在看着赵元青,句句夸在赵元青心坎上。
她就在一旁笑得很……表面谦虚,要不是他当时瞪她,估计她还得现场让他表演一段默书。
但这男人就只夸,他让赵元青给他夹菜,倒酒,他就只吃赵元青给他夹的,其他一下不动。就差没让她喂他了。
什么,元青,我想吃那个,可以帮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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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元青,我有些渴了,袖子又太长,能帮我倒杯水吗?
最后直接把赵元青训的他要吃什么,只要一个眼神,她就给他夹。
委屈巴巴的,恶不恶心啊???
今天也是,妖魔坐好后,抬眼,赵元青就自动会在旁边给他剥水果,甚至都有默契了,一个剥一个接,眼神都不用看彼此,毕竟赵元青一直在盯着拍品。
就是在训狗啊,虽然方式不一样,但是他在沧州也有几条这样的狗。
做得好就给奖励,做的不好就惩罚。
看,赵元青被训的还暗暗瞪他。
他撇过头,干脆看向下面。
现在在拍一个纯金缂丝镶红宝石冠,元让蓝盯着那东西发呆,不过……七珞阁真有钱啊。
隔壁不知在燃的什么香,熏得他有些头晕,心烦意乱。
他有些想出去透透气,但赵元青一定不允,她几乎每日都嘱咐一遍,今天一定要跟着她,一步都不许离开。
元让蓝垮着肩膀长叹口气,这次来淅川去小圆师父墓前说的话,说早了。
他做不来那个男人那种,现在他无比希望小圆师父还在。陈小圆战斗力很强,娇弱细细的声音只要一出,二人瞧着颇有一战之力。
台下,第二轮拍卖开始了。
这次是各类图纸,船舶的,新型的农具,许许多多。他也不感兴趣,干脆从袖子里掏出个半成品剑穗低着头边听边编。
这是他要挂在自己的重光上的。他的剑叫重光,得在回牧野之前编好,他可不想回牧野看到豢养的狗时,被狗发现他还会女红。
本来还要给师父也编一个,但赵元青不耐烦这些,她用不住。
元让蓝一想到这又气了。
呵呵,狗肚子撑不了二两油罢了。
他冷笑。
——
台侧,墨七,墨卿,白笙,都在一旁,拍品被一件一件抬上去。
墨七看墨卿似有些怔愣似的,悄悄拍拍他:“还好吗?可是有事?”
墨卿回神,朝墨七笑了笑:“没事。最近有些太累了,你们也是吧?”
墨七也叹了口气:“可不是么,心力憔悴。只盼着今日事情早日结束,我那边还一堆事。”
白笙问他:“你觉得沧州能来人?”
墨七肯定:“绝对。我不说谎的。沧州撑不到三日。其他世家他们会一起向慕容家施压,现在就看慕容庭怎么选。无论如何,我们得扛过去。”
这时候墨七好像又回到从前那般,可实际上最近他的压榨连墨八都崩溃了。
想到这,白笙忍不住一笑:“我去再看一圈,大堂这里一会白戚回来。”她说罢,朝门外走去。
七珞阁内部是不可能有问题的,所有人都必须搜过身才能进来,这可不是普通的,随便让波澜卫挨个挨个去查,而是用白戚的琅嬛境功法一一看过的。因此,门口是重中之重。
那天他们几个人在偏厅立誓后,当场有三个人破境,他们去琅嬛境拿了不同的功法,但都和武学无关。
却对淅川十分有用。
白戚就是其中之一,可能每个人都在懊悔吧,像约五百年前的张垂云那样,大悲大恸中,幡然悟境。
——
慕容庭也坐在七珞阁,拍卖会能开起来他并不意外,越是动荡,七珞越要稳住,装的如常,不是吗?
真可怜,几个娃娃般的孩童苦苦支撑。
他很沉稳,如今,双方胜负手已手握棋子待下。但下面有好几个东西他都很喜欢,他还能低声吩咐自家子弟们去拍下。
这层一共七个包厢,四大门派,两大世家,七珞商会各一间。
这是当时七珞商会作为让渡江州的条件所赠,他慕容家在淅川的院落也是。
室内青烟袅袅,他不再看下面的拍品,而是阖上眼,闭目养神,掩盖住眼睛中的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