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青笑起来也很好看，是很英气洒脱的笑，但她很少在燕椿和面前笑，这次轮到燕椿和看她怔了眼。
他还夸她：“元青，你笑起来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赵元青不赞同，反驳他：“你笑起来好看，我喜欢看你笑。”
燕椿和心中想，他实在没办法不喜欢赵元青，这一刻过往，江州，淅川对他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在赵元青身边。
他为何不早些认识赵元青呢？
那样他可以带小小的她游遍九州。可淅川又是有意义的，他要让赵元青有安稳的，不被战乱或阴谋所侵害的居所，有熟悉志趣相投的好友。
这一刻他的内心升起无限野望，觉得赵元青该为他而生，关于喜欢和爱的全部想象也只能来源与他，赵元青要为他活着，臣服于他，他们将成为彼此的养料，不用活的很长的，他怕爱意消弭。光想到已让他心中悲恸。
千万种爱的表现他都渴望在赵元青身上得到。他要拥有赵元青的全部，他们不对彼此隐瞒，彼此神魂与□□都得不停的渴望对方才行。因此他愿意拉长这个过程，直到赵元青有一天亲口诉说对他的爱意。
他要当赵元青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爱人，最亲近的家人才行。
这样他才能满足。
爱就应该是不断的索取，而赵元青一定要供给给他，为此他愿意付出自己所有。
赵元青许久没听见他说话，以为他累了，细细看了看他神色，发现他眼神失焦不知在想什么。
随便找了个话题：“茂茂，七珞拍卖会我需要做什么吗？”
燕椿和才回了神：“好像不用，陪我一起待在包厢里就行。对了，元青你还记得我给你的珠子吗？”
赵元青当然记得，她点了点头：“那是什么好东西吗？”
她看燕椿和舔了舔唇，接着吞咽了一下：“你……元青，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情，你可以不生气吗？最差也不要掉头就走，好吗？”
他甚至坐了起来，像犯错了一般，正襟危坐，低着头不敢看她。
她有些惊讶：“你说，我尽量不走。”
燕椿和没得到她的保证，有些不甘心，但又不敢再做要求，甚至不敢美化自己，尽量用还原事实的字眼说道：“你……你那时第一次淅川来我便注意到你了，我家功法同旁人不同，上次同你说过，尺玉是我自小养大的，它是来自胥州的一种狐，可以更好的容纳我的神魂，因此我是若是神魂在它身上，再回体内是有记忆的，但我也不总附身于它，你也知道神魂若飘出无法控制，只是尺玉的身体对我更、更吸引些。”
他又一抿嘴垂着头不敢看她：“你杀了那蟒，取了妖丹，我没瞧见过你，刚好旁人要那东西，我就和你换了，但给了你颗坏的妖丹。”
“妖丹据说是可以入道虚归境上境，百年前张垂云便是用了妖丹飞速提升境界。但那颗坏的妖丹不是，那颗是人造的，我……我当时还不认得你，或者同你也不熟。”他这里还是没忍住略微美化了一下。
“瞧你境界功法都没见过，便存了试探你的念头，把那颗给了你，又让分花门的人来确认你的境界。当时我有些……有些拿你当试验品的念头。”他说完这些时赵元青只见突然一颗浑圆的泪落了下来，很快那泪滴在他手上陶土小人身上，陶土小人的身体湿了一块，他一时止了话，胡乱擦了去，怕她看到般。
燕椿和自己也震惊了，他没想到自己竟落了泪，现在拔除这根刺的时机正好，赵元青的性格他很了解，他不能骗她。若是骗了赵元青，可以骗一时，但若被发现他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这时候坦白她应该只会生一小会儿气，但他还有哄她的机会，她再生气，这几天也会照常来看顾他，最多不理他。
可他竟然哭了，他不敢看她，因这滴泪反倒自己愈发难受，紧咬着红润的唇克制。
只觉得赵元青不知会如何瞧不上他。
自来如此的，若是先露出软弱来，就会被捏住。
半晌，赵元青拍了拍他。
他先是抹了抹眼睛，才敢在昏暗灯火中抬头望去。
赵元青看他把自己眼尾都搓红了，下眼睑还湿润着，心中也挺无奈的。
燕椿和是个很复杂又很聪明的人，聪明的人一般都很喜欢骗人，这也是聪明人的特性，不骗人如何证明自己聪明呢？他们还美其名曰“只说部分真话”或者虽然实际是恶意的，换一种方式表达，又成了善意或者中性。
有些话语和行动她其实也能感受得到，毕竟前两次那些云山雾绕的对话她还没忘。
这回他一说，她又想起来了。
但燕椿和现在实在可怜可爱，她内心其实很看不上见到燕椿和后的自己，也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因为见到燕椿和而色迷心窍的人，不过与其说是色迷心窍，倒不如说是夜里氛围太好，他们彼此交谈又太多所导致，有一刹那甚至她觉得他们是在用神魂交谈而非言语。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这让赵元青忍不住对燕椿和包容和退让。
但这不影响到赵元青对于之后的决定，因此她放任了。
想到这她干脆从燕椿和怀里拿过那个陶土小人说道：“你应该明白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同样的，我也不会骗你，咱们交朋友，若是互相欺骗就没意思了。这次论迹不论心，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最终你也没害成我，这次我把它收走，等你表现好些再还你。”
她瞧得出来燕椿和最喜欢这个陶土小人。
然后她看燕椿和眼睛瞪大还敢看她，似要争辩，但很快又软了态度：“那……好吧，那怎么叫表现好些？总要先立下标准。”
“以后晚上我还前半夜来，但你睡后半夜，我守着你。还有，我明天有些事，要晚些来。别说你不能睡着，这个我有法子。”赵元青严肃地说。
燕椿和答应又忍不住小声抱怨：“你刚刚都不叫我茂茂了。”
赵元青见他还得陇望蜀，语气平平地开口：“我今年才三十一，你呢？”
燕椿和一听这话干脆赌气回身拉上被子躺了回去，让赵元青只能看到一个头顶，甚至脚也缩了回去，不挨着她了。
他知道赵元青说话算数，明天说来就肯定回来，心中安定的同时又生起气。
虽然他也喜欢蛟肠谷的板子，但赵元青凭什么不拿那个板子？
还不是因为那个板子和尺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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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
还说他年纪大，她自个怎么不嫌自己生的晚？
简直越想越气。
赵元青看着他刚刚的反映和露出的发丝觉得好笑，但也不忍让他这么堵着气，干脆下了榻蹲在他旁边轻声问道：“不憋气吗？”
他把身子往里缩了缩，换了个面，背对着赵元青。
赵元青心想我徒弟八岁以后就不会这样了，你个百岁老人竟然还这么幼稚。
但嘴上还是哄他：“转过来吧，理理我，我再给你变一个，好不好呀？”
说完自己失笑，感觉自己也幼稚起来了。
燕椿和才转过身子看她，他眉眼含怨，十分可爱。
“再摸摸袖子。”她伸出右手。
燕椿和修长的玉手从被子中伸出来，高傲地摸过去。
细细摸了一下，一顿，又再摸了摸，怒气冲冲地朝她说：“没有！”
赵元青反而故作笃定：“你再摸摸。”
他怀疑看她一眼，但还是忍不住再摸上去，这次是细细摸过去的，手突然再一顿，刚想收回被她用右手握住手臂。
另一只手拿上来，燕椿和一瞧，是一只十分潦草的竹篾编成的小狗头，通体发黑，带有白泪。
燕椿和顾不上握着的手臂起身怒目而视：“你给我垫子拆了？”说完自己反倒没憋住笑，咬着唇，下睫毛还湿着，灯火映着晶莹似露珠般的残泪动人。
他今日特意在这榻底下铺的墨竹垫子，上面再叠加软垫。本来想让赵元青瞧瞧这种竹的。
赵元青看他笑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明天给你买一个，别气，我没骗你，真的没有了。这现编的，因此才让你空着摸了半天。”
他接过小狗，摩挲着垂着眼同她讲：“这个榻沿不舒服。”
赵元青闻弦歌知雅意，把垫子放到自己腿上，反正之前都躺过一回了。
“来吧，茂茂。”说罢再拍拍垫子。
这回燕椿和才像是满意了，掉了个头，躺到垫子上。
他这一闹有些困意，想强忍着不想让赵元青看出来，因还想同她一起看太阳升起。他知道这是赵元青选东边的原因。
但声音还是没忍住带了些模糊：“元青，再同我说说你以前，好吗？”
赵元青望着鱼肚白的天边，拍了拍他，这次给他讲了幼时去田埂边抓稻花鱼，琼州虽然靠海，但也有些能种植的地方；
讲了夏夜里去抓萤火虫，发现萤火虫白天不亮，搞不清楚原理，祸害了好多；
讲去打猎时一开始不懂乱抓，抓到了带幼崽的母黑脚狐，它哀叫似有灵性，她太饿了，但最后还是把它们放了；
一直讲到太阳初升，光照大地，天边有早起雀鸟飞过，不知它们是不是要落在陈小圆的身旁。
燕椿和睡着了。
这次是她一个人看着朝阳初生，彩霞环绕，可心里却觉得依旧很圆满。
赵元青弯起腰抱着他放到屋内的床上，细细给他盖好被子，忍不住用手抹去了他眼角旁依旧残留的残泪，抹完后不知为何又觉得心惊。
怔怔地看了他两息。
找了纸笔留了字条，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