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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作者:岁方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61章 第 61 章 “舔干净。”


    金笼子就放在魔殿魔尊之位的右方, 上面缠绕着金色链条,散发出耀眼而又诡异的光芒。


    元祈的头埋的低低的,恨不得直接埋到地里去。


    魔殿的长老们更是紧张的看着突然起身的新魔尊。


    肩上趴着条小蛇的长老道:“尊上, 您可是有哪里不适?”


    男人高站在魔殿之上,身上的玄袍莫名增添了股威压之感。


    他薄而窄的眼皮轻敛, 慢条斯理整理着规整的袖袍,又缓缓抬起眸,踏下台阶。


    玄袍在台阶上滑过,黑靴踏在地板上,发出很轻却很沉的脚步声。


    那肩上趴了条小蛇的长老还想再说话, 可尊上却并没有想理会他的意思,只是不疾不徐的走下台阶, 眼神好似不经意般盯着坐在魔殿角落里——身穿天蓝色长袍的青年和紧挨着青年的白衣少年。


    众长老本还一头雾水,可看着新魔尊这眼神,还有元祈入了殿内后那畏畏缩缩的样子, 基本上就猜到了一二。


    元祈跟他们的新魔尊肯定有仇!


    否则以元祈那个性,早就冲到前面和新魔尊套近乎了。


    众长老们纷纷去看旧魔尊,只见旧魔尊也扶着额, 似乎也不知道该拿如今情形怎么办。


    可低沉的脚步声依然在魔殿内响起, 新魔尊走的很慢,众长老完全不敢说话,只敢看着玄袍一点点从他们面前划过。


    元祈害怕的又喝了口茉莉花茶, 偷偷去瞅新魔尊的身影。


    那道玄色身影移动的很慢,不会是往他这边来的吧?


    可直到他的茶盏里又被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 小白道:“哥哥,要不要再吃点点心?”


    元祈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而就在这时,那道玄色身影竟已悄无声息逼近, 站在他的桌案前,挡住了所有的光。


    元祈无端感到一股威压从他头顶上方袭来。


    坐在远处的魔尊连忙道:“尊上,这是我们魔界的二把手,他做事虽马虎,但人很不错的,若以前有哪里得罪您了,您可千万不和他计较。”


    “而且他还有厚礼要献给您呢。”


    新魔尊低垂着头,并没有理会,锋利的下颌在前襟处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抬起手,轻轻摩挲了指腹两下,又斜睨着眸,看了眼突然来到他身后的影卫。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


    可那影卫倒很利索的动了起来,直接吩咐几个影卫上前,撤走元祈桌上的小吃,还把小白手里的茶壶夺走了。


    小白最初不肯将茶壶给那影卫,还是元祈拉了一下他的袖袍,他才不情不愿的把茶壶上交。


    元祈原本紧张时还可以摩挲下茶盏,但他现在桌上空荡荡的,一个物件也没有,只能将手放在桌底下,无措的抠巴来抠巴去。


    他心里慌乱的要命,更不敢抬头,去看男人的眼睛。


    直到传来“哗啦”水流声,元祈悄悄的抬眸,只见逆着光影的男人身影十分高大健硕,修长的手指轻捻着青色的茶盏,另一手斜倒着茶壶。


    清香的茶水从茶壶里倒出,落入茶盏里,在空中划出一道清亮的线条。


    逆光下,男人的手指骨节分明,且白皙,如一块温润的璞玉,倒茶的动作更是不疾不徐,优雅从容。


    元祈一颗心紧紧揪着,新魔尊突然倒茶水做什么。


    而就是他这一分神,余光的视线里就见新魔尊竟然当着他的面,抖落了不明粉末进茶盏里。


    元祈震惊的睁大了瞳孔,新魔尊这是在当着他的面投毒吗?


    他眨了眨眼,那好看的手指轻捻着茶盏,玄袍缓缓在空中划动,魔殿里响起轻而沉的脚步声。


    男人竟是慢慢的逼近几步,站在穿着天蓝色长袍的青年面前,低垂的眼眸遮住了他眼底阴沉的神色。


    男人薄唇轻启道:“抬起头来。”


    低沉而又威压十足的男声在元祈头顶响起,元祈手心起了一层热汗,头却埋的更低了。


    直到男人又轻轻的“嗯”了一声,尾调上扬,莫名的带着一股危险的威胁之意。


    元祈只得硬着头皮抬起眸来,可真正跟那双黑曜石的瞳孔对视时,元祈眼里的惊慌失措却几乎难以掩饰。


    这确实是谢逢川的眼睛。


    可跟他所认识的谢逢川是那么不同。


    以前的谢逢川是一块冰冷的璞玉,讲究法则礼典,即使有野心,也是被藏在那温润皮囊之下。


    可现在的谢逢川,就好似完全褪去了伪装的外表,彻底露出他最真实的一面来。


    他不再受任何世俗的禁锢,会为了想要的一切不择手段。


    元祈手指颤抖,忍不住又垂下脑袋。


    可男人却微微俯身,高大的身影完全罩住了他,一盏漂浮着茉莉香味的茶水送到了他的面前。


    元祈当即就知道谢逢川突然倒茶,还当着他的面投毒是要做什么了?!


    这是要亲自毒死他!


    元祈连忙咬牙扭过脑袋,似乎打死都不会喝那盏茶。


    可下颌却被一节冰凉而又覆着一层剑茧的指腹捏住。


    男人的力气很大,且十分不留情面,就只是轻轻捏了下,元祈白皙的下颌上就立马印上了五指红痕。


    元祈扭脸,想挣脱开下颌上的五指禁锢。


    可男人的手指愈发用力,直接将他的脸扭过来,甚至还高高的抬起。


    元祈不得不昂着脸和男人对视,那双狐狸眼很快就有些发红,很委屈的看着男人。


    似乎在说,谢逢川这么捏他,把他都捏痛了。


    男人却面无表情移开目光,似乎再也不会被元祈的外表给蒙骗。


    元祈当即抓住机会,狐狸眼转了一圈,看了眼殿内的长老们,故意可怜巴巴道:“尊上,您这是要做什么?”


    从谢逢川做的这些事就可以看出。


    谢逢川确实恨他恨的要死,竟然不惜来魔界上位。


    可谢逢川应当不喜欢当着众人的面做出残暴至极的事来,所以才会选择投毒赐他死。


    可男人却突然扯掉他脸上的面纱,将茶盏抵到他唇边,低声道:“喝。”


    元祈倏然露出整张脸,他眨了眨眼,佯装无辜道:“尊上,我先前已经喝过茶水了,谢谢您的好意。”


    可肩上趴着一条小蛇的长老却站起来,恨铁不成钢道:“元祈!这是尊上好心给你赐茶,你怎么能拒绝?”


    这长老一发声,纷纷就有更多长老站起身来指责。


    “对啊!既然人家尊上肯赐你茶了,就是代表不和你计较过往的烟消云散了!多么的大度和宽容啊!”


    这些长老们都以为新魔尊和元祈有过节,现在新魔尊主动赐茶,可不就代表着要冰释前嫌了吗?


    元祈却偷偷的翻了个白眼,但面上还是无辜和委屈,被新魔尊掐着下颌,狐狸眼红润润,好像被欺负惨了道:“可我真的喝不下这茶水了,刚刚已经喝过许多盏了。”


    “喝不下也得喝!”长老们道:“况且就小小的一盏,能占几个肚子?”


    “赶紧喝!不喝就是不给咱们新尊上的面子。”


    元祈抿了抿唇,这殿内几乎所有长老都发声了,但却只有魔尊没发声,反而有些深沉的看着这边,似乎在想些什么。


    元祈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向魔尊投去求救的眼神。


    魔尊皱了皱眉,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可就在要起身说些什么时,就见新魔尊缓缓转身,看着魔尊道:“他不喝,莫不是以为本尊在茶水里投毒?”


    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低沉磁性。


    魔尊愣了愣,他确实是想委婉问下这盏茶水有没有问题,可新魔尊主动提及,倒让他无话可说。


    甚至新魔尊还当着众长老的面,将茶盏移至唇边,轻抿了一口。


    只见那凸起的喉结重重滚动,茶水滑入了新魔尊的胃里。


    众长老瞬间群情激奋,站起来指责元祈不给新魔尊面子。


    而元祈看着谢逢川主动喝下茶水却安然无恙的模样,也愈发困惑。


    难不成谢逢川没投毒?


    可谢逢川却是真真实实在那茶盏里抖入了不明粉末。


    而且谢逢川来魔界就是找他麻烦的,怎么可能赐他茶?!


    说不定这茶有毒发期,不会那么快致死。


    那说明还是不能喝,可唯一站他这边的魔尊此时也叹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一副他也无能为力的模样。


    还不等元祈细想,那盏被谢逢川轻抿过的茶盏口竟然又抵到了元祈唇边。


    甚至还很用力,青色的茶盏里碾上元祈饱满的唇珠,抵到了元祈牙齿上。


    元祈痛的“嘶”了一声,漂亮的狐狸眼里愈发红了。


    他有些怨愤的看了谢逢川一眼,可又马上意识到,这茶盏谢逢川刚刚喝过,竟然茶盏都不换一下,就这么直接喂他!


    可男人却微微眯起眼眸,手上用力,用茶盏碾压着他柔软的嘴唇。


    很快,那柔软的嘴唇就有些微微肿了,水红的唇瓣充血发红,饱满的下唇不安的颤了下,仿佛在引人采撷。


    元祈红着眼抬手,接过那盏茶。


    既然必须要喝,那他也要自己喝,要谢逢川当着这么多魔人面前强行喂,多奇怪啊!


    可他的手还没碰上那茶盏,就被谢逢川移开了,同时,坐在他身边旁观这一切的小白早就按耐不住了。


    总是温润的小白竟然红着眼眶站起,一手挡在元祈面前,另一手去夺谢逢川手中的茶盏。


    可他根本不是谢逢川的对手。


    只听“唰”的一声,利刃出鞘,谢逢川身后的影卫训练有素的窜出,擒住了出手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双眸充血,他看着男人掐着元祈的下颌,指腹还别有意味的游离在元祈白皙的脸颊上,充满着狎昵和轻薄的意味。


    白衣少年发出小兽一样的嘶吼声,竟然挣脱开了影卫们的禁锢,愤怒的朝男人袭去。


    男人的侧脸冰冷而又狠厉,他只是微微看了眼白衣少年,霎时之间,沉沉的威压笼罩在魔殿上空,一股充沛的灵力如游龙般席卷,直朝白衣少年而去。


    只听“轰隆”一声,那灵力竟然直接擒住白衣少年,将少年重重的砸在了魔殿的墙壁上。


    众长老乃至殿外的小魔头都被这突然的动静震的睁大了眼睛,纷纷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白衣少年狰狞着面孔,被灵气禁锢四肢,如案板上的鱼般动弹不得。


    那灵气更是毫不手软,直接擒住了白衣少年的脖颈,收的越来越紧,只见白衣少年的脸慢慢青紫,被憋的通红。


    他唇边溢出了一丝鲜血,足以见得,他的五脏肺腑都已然受到重创,更别提他似乎要窒息而死。


    可白衣少年神色依然镇定,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因为身体疼痛而痛苦的神色,反而看着元祈就这么被男人欺负,眼神痛苦而又悲愤的瞪着男人。


    众长老皆都深吸一口气。


    没想到新魔尊这么心狠手辣,这白衣少年也没做太过分的事,竟然就直接想要了这白衣少年的命。


    元祈看着虚弱的小白被谢逢川按在墙上,他急得眼眶都红了。


    连忙抬手抓住谢逢川青筋暴起的手腕,红着眼睛哀求道:“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谢逢川转过眸,看着元祈红着的眼眶,他的眼眸竟然也跟着红了。


    但与元祈的红不一般,那是一股充斥着戾气的猩红。


    他舌尖抵着上颌,好似愤怒至极的野兽,几乎是瞬间就想把墙上的白衣少年给撕成碎片。


    元祈蜷缩了一下肩膀,他抓住的手腕正在因愤怒而震颤着。


    元祈双手缓缓包裹着谢逢川的手腕,又继续红着眼眶求道:“这是我们两人的事,你不要殃及无辜。”


    “无辜?”谢逢川缓缓道。


    细听,这声音似乎从牙缝里吐出,带着无尽的戾意。


    元祈看了眼身后的小白,小白依然死死的盯着他和谢逢川,还对他摇了摇头,似乎在说——我宁愿死,都不想看见你求他。


    元祈转回眸道:“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求你不要伤害他,小白他是无辜的,他……他只是担心我而已。”


    可谢逢川听到他这话,似乎手腕都在颤抖,那猩红的眼眸愈发阴沉,咬牙道:“担心你?”


    元祈被吓的不停点头。


    他从未见过谢逢川这幅模样,就算是谢逢川在客栈里被他下药,还被他连踹好几脚,都没露出过这么恐怖的表情。


    谢逢川将茶盏抵至元祈唇瓣上,又重重的碾压了下,垂眸看着元祈,就好似饥饿的野兽看着他狩猎已久的猎物,冷声道:“你刚刚说,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元祈只忧心救小白,压根没听出这话里明显还带着另一层含义。


    他连忙红着眼睛点头道:“你做什么都可以的,求你放过他。”


    男人却并没有放过被禁锢在墙上的少年,而是一手捏着元祈的下颌,另一手捏着茶盏,强制元祈张开唇,将茉莉花茶灌了进去。


    男人动作粗暴,似乎在泄愤般灌着花茶,元祈下意识就很畏惧这花茶,舌尖推拒,喝得很慢。


    可水流又急,他忍不住呛出声,被喂进去的花茶,此刻全部被他呛了出来,从饱满的唇瓣溢出,流至他的下颌,打湿了他天蓝色的领口。


    元祈微微喘息,露出香软的舌尖。


    男人用指腹擦过他唇瓣,看似擦着他唇瓣上的水渍,可指尖却碰到了元祈的舌尖。


    元祈的舌尖连忙往里缩。


    男人“啧”了一声,看着只是喝个茶水,却弄得到处都泛着水渍的青年,甚至因为呛出了太多茶水,弄得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上都湿漉漉一片。


    男人有些嫌弃的摇了摇头。


    他又命令人接了一盏茶水,继续喂到元祈的嘴边,可每次都是灌的又粗暴又急,都会让元祈呛出声。


    一时之间,元祈脸上泛了一层热汗,白皙的下颌满是红色指印,湿透了的鬓角碎发贴在他脸上,狐狸眼更是又红又湿,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可怜的抬起眸,就那么看着男人,噎噎呜呜道:“喝不下了,放过我吧……”


    男人将茶盏放在桌上,眸色愈发深沉,甚至喉结都重重滚动了一下。


    他俯下身,清冷的苦药香味充斥元祈整个鼻间,粗粝的指腹重重蹂躏着元祈的嘴唇,把那红肿的嘴唇蹂躏出各种形状,冷声道:“不是说对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元祈委屈的努了努鼻子,小声道:“换一种吧,可不可以?求求你了。”


    男人的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眼里的猩红更甚。


    可此时那抹猩红占据更多的却不是怒火,而是一股隐含着恶意的饿欲。


    元祈的嘴唇很水润,因为被男人蹂躏了太多次,早已红肿不堪,那软软的气息全部落在男人的手指上。


    男人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唇,宽大的袖袍抬起,遮住了不太对劲的下腰袖摆。


    他抬起滴落着茶水的手指,送到元祈唇边,俯身凑到元祈耳边低声道:“舔干净。”


    第62章 第 62 章 “这么想被关进笼子里?……


    “舔……舔?”元祈狐狸眼睁大, 看着面前俊美无铸的男人。


    男人站直身体,薄唇轻启道:“你弄脏的,自然是由你来舔干净。”


    话是这样说没错。


    但脏了不能用手帕擦吗?他再舔一下不是更脏了吗?


    元祈想低头, 但下颌却被男人掐着,只能顶着不情愿的眼神看着男人。


    “嗯?”男人却语调上扬道。


    元祈垂下眼眸, 脸微微发红道:“但…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不太好吧。”


    男人却梭巡着视线,看了一圈殿内的长老们,只见刚刚大声斥责元祈的长老们,此刻都如同鹌鹑般低头。


    眼前这情况, 他们怎么都能猜出一二,绝不是单纯的仇恨。


    元祈依然不想舔, 可男人似乎当了魔尊以后,就再也不装了,那恶劣的脾性显露出来, 用食指撬开元祈柔软的唇珠,指尖碰到了元祈的牙齿。


    元祈嘴巴闭拢,委屈的看着男人, 可怜的要哭了。


    男人冷冷道:“张开。”


    雪白的牙关依然紧闭, 男人侧眸,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墙上的白衣少年,似乎元祈不配合, 就别怪他做出过分的事。


    元祈当即道:“你不要伤害小白!”


    他说话时嘴唇张开,男人原本可以趁这间隙将手指伸进去, 但他却没有,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元祈,似乎要等元祈主动来舔。


    元祈抽了抽鼻子。


    虽然和小白相识才两三天, 但是他一定要保护好小白。


    他试探的伸出嫩红的舌尖,脸颊泛红,像只可怜的小猫咪,讨好的舔了下谢逢川的食指指腹。


    那一下很轻很轻,还带着湿漉漉的触感,男人的呼吸当即就重了几分。


    元祈垂下眸,害怕的把舌头缩了回去。


    男人眉头紧皱,阴沉的盯着他,沉声道:“继续,舔干净。”


    元祈委屈的撇着嘴。


    但身后却传来小白声嘶力竭的挣扎声,他刚要回眸,下颌却被一节冰凉指腹捏住,不许他回头。


    男人身姿挺拔,一手捏着元祈的脸,另一手压在元祈柔软的唇瓣上,强迫元祈伸出舌尖乖乖的舔他手指。


    他眉头舒展,甚至好几次看着被他禁锢在墙上的白衣少年,墨瞳里的挑衅难以遮掩,似乎就是故意当着白衣少年的面做这一切,白衣少年眼珠子都瞪快出血了。


    元祈舔的很累,谢逢川的手指很长,指腹和指节处都有厚厚的剑茧,刮得他舌头很疼。


    而且舔完一根手指,马上就有另一根手指伸进了他嘴里。


    印象里,他都不知道舔了多少根手指,只知道那手指被他舔得湿漉漉的,从他唇边移开时,还在空中勾起一道银丝。


    他以为这是结束了,可没想到男人突然又两指并拢,直接探进了他的口腔,捻着他的舌尖玩弄。


    元祈咳嗽了一声,昂着头,呛的眼睛都红了。


    但他此时被人玩的泪眼迷离,昳丽的面孔如被春水洗过一般。


    男人呼吸深重,眼神越来越沉,手指在口腔里剧烈捣弄,发出粘稠暧昧的水声。


    殿内的长老们简直没法看,老脸通红。


    没想到新魔尊这么的放浪形骸。


    元祈呜呜道:“舔…舔够了吧…”


    男人喉结滚动,似乎隐忍到了极致,手腕上的青筋狰狞暴起,他蹂躏着元祈柔软充血的红唇,将其揉成各种形状,眼里的猩红越扩越大。


    元祈害怕的往后缩,怎么感觉再舔下去,谢逢川会直接在这殿内吃了他。


    直到这时,魔殿外,一个摇着黄扇,穿着柘黄色的年轻男子走进来,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魁梧正气的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元祈眼熟,是一直跟在谢逢川身边的韩凤。


    但黄衣男子他却从未见过。


    黄衣男子看着谢逢川当众玩弄别人的软舌,眼里也并无惊讶,只是别有深意的笑了一声,道:“尊上。”


    谢逢川这才移开手指,他缓缓站直身体,但宽大的袖袍还是挡在身前,不知在遮什么。


    他手指掐着元祈脸颊两侧的软肉,对黄衣男子道:“何事?”


    韩凤却着急忙慌的推开黄衣男子道:“少——尊上!有急事!”


    谢逢川脸上的神色骤然冷却,他盯着韩凤,两人虽未言语,但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凝重。


    元祈心里欣喜,谢逢川这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可脸上却突然传来痛感。


    谢逢川俯下身来,把他的脸掐成各种形状,冷冷道:“乖乖的,别想跑。”


    元祈将脸扭开。


    谢逢川凑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若你再跑,下场就是被关进那个金笼子里。”


    元祈瞳孔震颤,看着魔殿中央布满了禁制的金笼子。


    谢逢川却又掐着他的脸,冷声道:“听明白了吗?”


    ……


    新魔尊来时声势浩大,离开时更是风风火火,只听跟在新魔尊身边的影卫说,新魔尊在外面遇到了急事,处理完将马上回魔界。


    新魔尊都走了,魔殿的各位长老也纷纷离去,只是他们离开时,都不停的看着角落里——嘴唇红肿、脸颊绯红的漂亮青年。


    摇头道:“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啊!”


    元祈根本没心情管这些长老,魔殿的那个金笼子已经把他吓得去了半条命。


    长老们看他这幅害怕的模样,皱了皱眉,一挥袖袍离开了。


    直到身后传来小兽般的呻吟声,元祈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小白快被谢逢川弄死了。


    他连把小白救下来,给奄奄一息的小白喂了一颗药丸,可小白太虚弱了,被他从墙上救下来后,就晕了过去。


    魔尊走过来,看见元祈怀里快死了的小白,叹了口气,又招手让淮安派些小魔头上来,把小白带下去救治。


    元祈最初不肯撒手,但魔尊说他再不撒手,小白说不定都要死了。


    魔殿内瞬间空荡。


    魔尊道:“本尊真是没想到啊。”


    元祈担心小白,他擦了擦眼泪道:“怎么你也没想到?”


    魔尊摇了摇头,看着元祈道:“他就是谢逢川吧。”


    元祈愣了愣,又生气道:“你怎么好意思问我?这新魔尊是你找来的魔界的,你难道不该派人调查一下他的底细吗?”


    “是他找的我。”魔尊道:“况且,他在九州招兵买马,势力遍布各地,野心勃勃,这样的一个人,本尊怎么会将他跟九州少司命联想在一起啊?”


    元祈垂下脑袋。


    这倒是真的,除了亲眼所见,他绝对想不到谢逢川竟然会来魔界当魔尊。


    魔尊又摩挲着下颌道:“只是本尊实在不解,他贵为司命,为何要在九州下这么大一盘棋,布这么大一个网。”


    “什么网?什么棋?”元祈问道。


    魔尊却又摇了摇头,“小祈,有些事你还是少知道为妙。”


    “怎么少知道为妙?我惹了他,还偷了他的灯,他肯定会杀了我的!”


    魔尊却惊讶的看着他,好似元祈是个傻子,道:“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他为何来魔界吗?”


    “当然是为了报复我啊!”


    魔尊“啧”了一声,看了一眼元祈红肿的嘴唇,道:“你可真是没救了。”


    ……


    元祈回了寝房,他着急的联系系统,可那边却只有匆忙的回音。


    但谢逢川已经杀到魔界,他不可能在坐以待毙,主要是现在的谢逢川太可怕了,总感觉随时会发疯吃了他。


    而且今日他并没有送出幽冥灵灯,也不知道把幽冥灵灯献给谢逢川到底算不算完成任务。


    但元祈实在想不了那么多了,他将幽冥灵灯放在桌上,若谢逢川之后寻来,肯定会拿走幽冥灵灯。


    他给魔尊留了一张纸条,就带着小白离开了寝房。


    为了避开谢逢川在魔界的眼线,两人走得是魔殿比较偏僻的一道长廊。


    长廊上没有点灯,黝黑而又阴森,墙上悬挂的烛台如怪兽爪牙般倒映在墙上。


    元祈搓了搓胳膊,莫名觉得有些恐怖。


    他看着身边的小白,步伐虽沉稳,可却还是有些弱不禁风。


    虽然小白被魔界的医师救治过,但他伤的实在太重了。


    “小白,你还好吗?能走吗?”


    小白垂着眸,沉声道:“嗯。”


    元祈叹了口气,又想起小白今日被谢逢川按在墙上施虐的场景,愈发心疼道:“小白,这里有些黑,你若是害怕,就牵着我的手。”


    小白听到前面一句话时,似乎有些想反驳,但听到后面一句话,他反而把话咽了回去。


    干燥的手指缓缓牵住了元祈的手。


    黑暗中,两人的手牵在一起,小白的手很冰凉,指腹上有一层厚厚的剑茧。


    这让元祈联想到了今日玩弄他唇舌的那只手,可就在他想缩回手时,小白突然看着他道:“哥哥,我害怕。”


    元祈的心瞬间就软了,他紧紧的牵着小白的手,柔声道:“小白,别怕。”


    “嗯。”小白很乖道。


    两人的影子在长廊上拉长扭曲,一阵阴风从远处席卷而来,吹的元祈衣袍飞舞,更把他的心吹得清醒几分。


    今日谢逢川离开时对他说的话,在耳边回响——


    “若你再跑,下场就是被关进那个金笼子里。”


    可他打听过了,谢逢川今日离开是去处理九州南方的事,与魔殿隔了十万八千里。


    他若是今夜不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时间离开了。


    小白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慌张,又把他的手握紧了几分。


    两人手牵着手走过长廊,终于来到了魔殿的后门出口。


    这扇门虽不华丽,厚重而又高大,却无端让人联想到地狱之门,压的人好似喘不过气。


    元祈心里的不详之感愈发强烈,他拉了拉小白的手,害怕的往后退。


    小白却不似他这般惧怕,而是反握住他的手,推开殿门,带着他往前走。


    只是这殿门刚打开一个角,一股凌冽的冷风呼啸而至,吹得他衣袍乱飞。


    而小白的身体突然悬空,好似被什么东西吸住,抛到了漆黑的空中。


    元祈握紧小白的手,喊道:“小白!抓紧我!”


    小白愈发努力的握住他的手,狂风中,那双眼眸又黑又亮。


    他喊道:“哥哥。”


    而就是这一声哥哥落下,这风忽然更为猛烈,好似要把整个魔界刮的天翻地覆。


    而“轰隆!”的一声,殿门大开,远处的黑暗中,有个身穿鎏金黑袍的男人缓缓朝他走来。


    男人身姿颀长,五官俊美,可月光下的身影却却邪气四溢,就好似那阴间索命的鬼魅般,行走间不疾不徐,无端让人恐惧丛生。


    元祈瞳孔震颤,连忙抓住小白往后跑。


    可又是“轰隆”一声,小白的身体被彻底抛至空中,又狠狠的砸到地上。


    小白蜷缩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小白!”元祈大叫道,朝小白跑去。


    可只是瞬息之间,刚刚还离他很遥远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捏着他的下颌,冷声道:“你是不是忘了本尊今日跟你说的话?”


    元祈害怕的红了眼眶,从男人身前跑开。


    只是他跑了还没两步远,就又被男人从后抵在了殿门之上。


    滚烫的呼吸全打在他耳侧,“既然你那么喜欢被关在笼子里,本尊就成全你。”


    第63章 第 63 章 “舌头伸出来。”……


    “不…不要关我…”元祈的脸贴在冰凉的铁门上, 他转眸,可怜的看着身后的男人,“求求你了…”


    那双狐狸眼在夜色下, 泛着水光,让人看了很难不心疼。


    男人眼里却并无心疼, 幽深墨瞳愈发阴冷,他抬起手指,澎湃的灵力朝他指尖溢出,直朝躺在地上的小白袭去。


    小白抽搐挣扎。


    元祈睁大眼眸,“不……不要伤他!”


    男人却愈发贴近他耳边, 另一手擒住他的腰,低哑道:“还敢逃跑吗?”


    元祈眼里泛泪, 连忙摇头道:“不敢了。”


    “我跟你回去。”


    你别伤害小白,他最终没说出来。


    因为他下意识觉得,假如他说出这六字, 小白会更惨。


    ……


    昏暗的寝殿内,红色大床上躺着一个紧闭眼睛的青年。


    青年容貌昳丽,眼皮哭的红红的, 纤细的右手腕被一根红绳绑住, 禁锢在床头。


    床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袍男人,男人的脸在烛光照耀下俊美无俦, 他垂着眼眸,看着床上羽睫颤个不停的装睡青年。


    “少司命, 您看了很久了。”身边的韩凤适时打断道。


    “嗯。”谢逢川缓缓道,似乎在说,本司命倒要看看, 他这装睡能装多久。


    ……


    昨晚元祈被抓回魔殿,就一直被关在这处寝殿内,吃饭喝水都在谢逢川眼皮子底下。


    他实在不想再和谢逢川大眼瞪小眼,于是只能装睡。


    等听到一阵离开的脚步声,笼罩在身上的阴影也倏然消失,元祈终于抬起脑袋来,像机警的小狐狸般看着被纱幔隔开的外间。


    见谢逢川坐在桌案边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和韩凤沟通正事。


    元祈愤怒的撇了撇嘴,仗着谢逢川看不见,狠狠瞪着谢逢川。


    他半坐在床上,却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来,只是看着手腕上的红痕,生气的眼红了。


    可突然,脑袋里传来一阵电流声,这电流声刺刺啦啦,好像是被谁给重创了一般。


    元祈兴奋的睁大了眼睛,用脑海里的意念道:“系统!是你吗?!”


    【嗞嗞嗞——】


    【是我。】


    元祈忍住了问责的心,态度很好的道:“我已经把幽冥灵灯给新魔尊了,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离开?”


    昨晚他把幽冥灵灯放在桌上,谢逢川看见后就收走了。


    可系统那边却又传来卡顿的电流声,过了很久,才道:“宿主,很遗憾的告诉你,剧情在不可抗力的因素下全面崩盘。”


    “因为谢逢川是主角,所以就算您把幽冥灵灯给谢逢川,也无法被判定完成任务。”


    元祈一下子就急了,“哪有你们这样判定的?这……这对我一点也不公平!”


    “我要投诉你!”


    元祈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很是认真道:“剧情崩盘不是我的责任,你们应该让我离开!”


    系统那边似乎也很是为难,妥协道:“宿主,您这边确实是完成了任务,但这个任务线已经废了。”


    “不如这样吧,您还记得你最初来时被关进的那个秘境吗?”


    元祈点点头,“记得。”


    系统道:“在那秘境旁边的深山里,有一个时间隧道,只要您找到那个隧道,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真的吗?”


    “嗯。不过开启隧道需要强大的灵力,正好幽冥灵灯里就蕴含着这股灵力……”


    元祈彻底绷不住了。


    他打断道:“你这是又要我去偷灯?来来回回的你们这是在耍我玩吗?!”


    可突然“砰”的一声,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了幽冥灵灯,元祈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系统道:“赶紧藏起来。”


    “哦哦哦。”


    元祈手忙脚乱把幽冥灵灯藏进了芥子袋里,火气终于下去一点。


    系统又道:“这个补偿,宿主还算满意吗?”


    元祈抿着唇,“一般。”


    之后系统又跟他交代了许多,比如元祈去了时间隧道后,系统会协助元祈离开等等。


    并且保证,这次离开也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元祈这才放心下来,只是元祈还是有点不解,他问道:“系统,如果我回去了现实世界,那么这具身体的原主会回来吗?”


    原本系统都在热情解答元祈问题,可听到这个问题,空气中的电流似乎都凝固了。


    系统冷静道:“宿主,这不是您该考虑的问题,这只是一本书中世界,原主回不回来,都对您没有任何影响。”


    “这样说确实没错。”元祈道:“可这段时间下来,我已经没法把这个世界看成一本书。”


    “在这个世界,原主有亲人朋友,魔界有许多小魔头都喜欢他,若是我走了,那些小魔头都会伤心的。”


    系统却叹了口气,道:“原主,你看见的小魔头都是虚构的,你不该对他们产生这些感情,你要记住,你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元祈垂下眼眸,淡淡道:“所以,我会消失对吗?”


    系统良久没有说话。


    元祈道:“有没有什么方法,在我走后,让原主回到这个身体。”


    系统却叹了口气道:“元祈,他不可能再回到这个身体里了。”


    “为什么?”


    系统没有回答,脑海里也久久没有回声。


    系统离开了。


    ……


    纱幔外,夜色阴凉如水,元祈已经被关在寝殿里好几日。


    谢逢川每日都很忙碌,只有亥时会出现,喂元祈喝一碗茉莉花茶,随后就坐在纱幔外处理公务,直到元祈困的眼睛都睁不开,那道身影依然笔挺,偶尔还响起纸张窸窸窣窣的翻动声。


    只是元祈每日早上醒来时,寝殿里又空无一人,只有他的床铺上还留有一抹余温,好似有人在上面躺过一般。


    期间,元祈想过许多法子离开这间寝殿,可绑在他手上的红绳压制了他的修为,这间寝殿外又设下了禁制,还有影卫在外防守,就算他拿出幽冥灵灯助自己脱逃,也会马上被这些影卫们察觉。


    可今日,寝殿外的影卫都不知忙什么去了,竟然空无一人。


    离亥时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元祈连忙拿出幽冥灵灯,解开捆绑在着他手腕上的红绳。


    他不能再喝谢逢川喂的茉莉花茶了,最初喝时都还没什么感觉,但随着他喝的越来越多,身体总是会变得很奇怪,会突然发烫,特别是屁股上,好像要长出什么东西来。


    寝殿里响起“砰砰砰”的碰撞声,幽冥灵灯幽光乍现,照亮了元祈紧皱的脸。


    可也不知道这红绳是什么材质,元祈勤勤恳恳的用着幽冥灵灯,却只断开了一个小小的口。


    可就在这时,寝殿外传来很轻很沉的脚步声。


    元祈听过太多次这脚步声,他几乎断定这就是谢逢川的,连忙将幽冥灵灯收起藏进了芥子袋。


    可没想到“咯吱”一声,殿门打开,露出的却是一张温顺斯文的少年面孔来。


    小白穿着白袍,唇色苍白,他看起来状态并不好,却还是步履蹒跚走进寝殿,回身将殿门关上。


    “小白!”元祈坐在床上,吃惊的小声喊道。


    小白在殿内巡视一圈,看到纱幔内坐在床上的青年。


    他顾不上身上的痛,连忙掀开纱幔走进去,看见元祈被红绳绑着手腕,白皙的皮肤上都勒出了淤青红痕,他眼里瞬间闪过愤怒与心疼。


    他走到床边,蹲下身,去解绑着元祈的红绳。


    元祈看着皱眉的小白,问道:“小白,你怎么逃出来的?”


    小白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淡道:“我会救你离开。”


    也不知为何,幽冥灵灯都解不开的红绳,竟然在小白的手下简单解开,简单到好似只是解开一个蝴蝶结。


    元祈兴奋的活动着手腕,他连忙爬下床,抓着小白的手,激动道:“谢谢小白!”


    小白反抓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外走,可走了还没两步,门外就又响起又沉又缓的脚步声。


    …


    寝殿内,长相昳丽的青年跌坐在床上,他的手腕上又绑上了那根红绳,只是细看,就能发现这红绳绑的并不紧,


    青年很是紧张,手指紧紧抓着被褥,眼睛一会偷看寝殿角落里的衣架,一会又偷看面前身姿颀长,威压遍布的男人。


    男人手中端着青花茶盏,修长的手指捻着茶盖,缓缓沿着茶盏口刮过,抬起眸道:“本尊好像闻到了什么脏东西的气味。”


    元祈紧张的眼眸张大,“没有啊!”


    可他慌张的眼眸乱飘,一看就是藏了什么人的模样。


    谢逢川却并未跟他计较这个,而是坐在床头,将飘着热气的茶盏抵到元祈唇边。


    元祈下意识就将唇移开,可谢逢川的视线却在寝殿内梭巡了一圈,语调上扬道:“嗯?”


    元祈连忙抓住谢逢川的袖角,红着眼睛道:“我喝。”


    “嗯。”


    元祈只被绑了一只手,按理说是可以自己喝的,可这些天来,都是谢逢川喂他喝。


    元祈不愿意喝,每次喝都会漏一半,谢逢川应该早已习惯了,可今日,元祈喝了半盏后,谢逢川突然将茶盏移开。


    腹着剑茧的指腹蹂躏着他柔软的唇,墨瞳阴沉道:“谁教你这么喝茶的?”


    元祈被吓了一跳。


    如今面前的男人,早已褪去了斯文的假面。


    元祈毫不怀疑,若是真惹怒了谢逢川,谢逢川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都是有可能的。


    他伸出舌尖,讨好的舔了一下男人的指腹,乖乖道:“我…我会好好喝的。”


    他知道谢逢川喜欢他这样舔。


    他也在心里骂过谢逢川变态,竟然喜欢被他舔。


    果然,他舔了后,男人胸膛重重起伏,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元祈趁机抬手,去抢谢逢川手中的茶盏。


    可谢逢川却将茶盏移开,“你不会喝,本尊喂你。”


    元祈只得放手,却见谢逢川竟然抬手,将茶盏抵至自己唇边。


    他薄唇轻启,将茶水喝了进去。


    元祈震惊的睁大眼眸,谢逢川却已经含着茶水朝他压了过来。


    事情发生的过于诡谲和突然,等元祈回过神来时,只看见谢逢川的薄唇离他越来越近,几乎很快就贴到了他的唇上。


    “不…不要这样喂…”元祈抬手抵在谢逢川的胸膛上。


    可谢逢川却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反压在床头的墙壁上,薄唇很强势的压在了他的唇上。


    带着一股冰凉和冷冽的气息。


    元祈嘤呜了一声,唇缝却被强制撬开,一大口清香的茶水被渡进他口腔,强迫他喝下去。


    可元祈的舌尖一直推拒,根本就没喝下去多少,反而大部分从他唇逢里溢出来,打湿了他的领口。


    男人却又喝了一口茶水,朝他的唇压下来,甚至还熟练的掐着他的脸颊,强迫他张嘴。


    这次他的舌头依然推拒,可男人的薄唇却张开,完全含住了他的唇,没有一丝缝隙,那大舌更是追逐着他的舌头,似乎要把他的舌头含进自己的口腔里。


    元祈吓得眼眶都红了,连忙把舌头往后缩,可却也不得不将男人渡过来的茶水全部喝了下去。


    寝殿里响起很清亮的“咕隆”一声,元祈喉结滚动,直脸红到脖颈处。


    谢逢川为什么要嘴对嘴喂他喝?


    他羞愧的看了眼寝殿角落的衣架,小白就躲在衣架后面。


    要是被小白看见,他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但就是他这分神,男人的舌头突然过分的在他口腔里肆虐起来。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男人一边吮吸着他的唇,幽深的墨瞳梭巡了一眼寝殿衣架后,又淡淡的移开。


    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是在宣誓主权的眼神。


    元祈头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脑子早就发晕了,到后面他都不知道咽下去的是茶水还是口水。


    只感觉男人的唇好滚烫,不停的咬着他的嘴唇,吃着他的舌头,把他吃的喘不过气。


    他挣扎开被男人压在墙上的手,又推在男人健壮的胸肌上,哼哼道:“不要…”


    可男人却又很快擒住他的腰,身体重重的压在他身上。


    两人的唇再次贴的很近。


    男人双眸猩红,喘息很重,呼吸粗重道:“嘴唇张开。”


    “舌头伸出来。”


    第64章 第 64 章 “他想干你。”


    元祈被吃的迷迷糊糊, 最初还不愿意张开嘴唇,但男人的气压太强势。


    他不得不顺从男人的话,把嘴唇张开, 放任男人的大舌扫荡进来,昂着脑袋伸出舌头给男人吃。


    床褥一角深陷, 元祈的后脑勺被男人掌住,舌根被吃到发麻。


    男人的膝盖半跪在床上,宽阔的身体几乎半压在他身上,寝殿里响起暧昧的水声。


    有时候元祈喘不过气,男人也会大发慈悲放开元祈的嘴唇, 大掌揉着元祈的脸蛋,啃咬着元祈的耳朵, 等元祈喘匀了气,薄唇就又覆盖上来,吃着元祈的舌头吮吸。


    元祈被吃的眼眶湿润, 舌根太麻了,想缩回去。


    但男人滚烫的气息很快就贴在他耳根,低声道:“舌头伸出来。”


    “不…”


    哪有这样的, 元祈心里委屈, 要吃他的舌头谢逢川不能自己伸进来吃吗?


    为什么还要他主动伸出去,好像他很想被谢逢川吃似的。


    “嗯?”男人舔舐着他的耳垂,气息滚烫而又粘稠, 沉声威胁道:“伸不伸?”


    元祈浑身发麻,最后还是伸出了舌头, 昂着脑袋给男人吃。


    男人心满意足,大舌裹着香软的舌尖吞咽,但他显然也不好受, 胸膛不停起伏着,额间青筋暴起,小腹处紧绷的不像话。


    偏偏有些人还笨的不像话,觉得奇怪的去摸了摸,摸到后又哭着放开手。


    元祈慌乱的眨了眨眼,手背在身后,再也不敢瞎摸了。


    但男人的手却落在了元祈的腰肢上,暧昧的摩挲蹂躏。


    红纱飞舞,两道身影相叠,时不时响起的吞咽水声听起来就让人脸红心跳,床架嘎吱作响。


    很难不让人想到,若是再继续亲下去,床塌上的小狐狸会被男人剥干净,吃下肚去。


    躲在衣架后看着这一切的少年目眦欲裂,只听“轰隆”一声,衣架碎成齑粉,少年愤怒的朝床榻上的男人袭去。


    男人却只是侧眸,轻飘飘看了少年一眼,瞬间澎湃的气息溢出,将少年狠狠摔在地上,但薄唇却吮吸着小狐狸的唇珠,好像怎么都吃不够似得,含进自己嘴里。


    少年趴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却又再次爬起来,扯住了男人的衣袍,双眼充血的瞪着男人。


    男人却直接抬脚踩住那手,顺便把被吃得晕晕乎乎的小狐狸抱在腿上,手还在小狐狸腰间流转,过分的亲着小狐狸白皙的脖颈。


    小狐狸因为被男人吃了太久,呼吸缺氧,大脑混乱,只知道坐在男人怀里,攥着男人前襟衣角,仰着脖颈任男人在上面印上一个又一个红痕。


    “我要杀了你!”少年怒吼道。


    “嗯?”男人垂下眸,犹如看垃圾一般看着少年,手指却慢条斯理解开小狐狸的领口,露出伶仃白皙的锁骨。


    小狐狸敏感的蜷缩在男人怀里,直到粗砺的大舌舔舐着他的锁骨,他忍不住难受的嘤呜出声,男人却揉着他的屁股,让他安静点。


    “是吗?本尊抬手就能杀了你。”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少年,“而你,废物,什么都做不了。“


    他似乎在嘲笑少年的无能,肆无忌惮在少年面前享用甜美的小狐狸。


    黑靴不留情面的踩在少年的手背上,直踩得少年骨节断裂。


    少年被强势的灵力压的抬不起头,双眼充血的吼道:“我会杀了你!”


    男人却耐心耗尽,宽大的袖袍一挥,少年如破布般被砸到墙壁上。


    男人冷声道:来人,把他给拖下去。”


    …


    寝殿内气氛旖旎,等元祈从缺氧中回神时,他已经衣衫混乱,双手被红绳反绑在身后,跪坐在床上舔着男人的手指。


    男人两指加到三指,在他口腔中捣弄着。


    明明是一副清冷禁欲的模样,穿得也斯文得体,但做起这些下流事时却似乎没有羞愧,还觉得不够似得想攫取更多。


    元祈红着眼眶看男人道:“你为什么要亲我?”


    他虽然没谈过恋爱,这辈子也没跟人如此深吻过的,但也知道这不是两个男人该做的事。


    毕竟以前他跟谢逢川做这些事,是谢逢川被合欢毒影响。


    但现在谢逢川是清醒的。


    谢逢川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元祈想到这,震惊的嘴唇微微张开。


    可谢逢川却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道:“这是惩罚。”


    “惩罚?”元祈眼睛睁大。


    “嗯。”男人咬着他的耳朵,“你逃跑的惩罚。”


    元祈垂下眸,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落。


    他嘟囔道:“你都是这么惩罚人的吗?”


    他嘴唇红肿,脸又漂亮的不像话,眼睛哭红了,让他干什么都会乖乖的干,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


    男人闷哼出声,从那红肿的唇里抽出手指,在空中勾出一道银丝。


    男人喉结滚动,手指勾着小狐狸身上水绿色的袍子,哑声道:“衣服脱了。”


    …


    元祈衣服没脱成,因为脱了一半,韩凤就带着急事前来。


    宽阔的寝殿被红纱隔开,床幔四周也被红纱包裹的严严实实,没透出一点光景来。


    殿内气压低沉,韩凤看着坐在桌案边薄唇紧抿的玄袍男子,似乎在里面品到了一股欲求不满的气息。


    他小心翼翼开口道:“少司命,元祈真的就是您一直要找的人吗?”


    “嗯。”谢逢川轻轻颔首。


    玄色袖袍在桌案上拂过,紫毫毛笔落在宣纸上,他只写了一个字——“祈”。


    韩凤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家少司命不对劲的呢?


    应当是在少司命十岁的时候,十岁之前的少司命循规蹈矩,最讲究尊卑礼法。


    他小小的背影总是比别的小孩都要笔直,是走在路上看见蚂蚁,都会等蚂蚁先过去的那种小孩。


    修真界对这个小孩的言论太多了,说他是九州千万年来唯一的司命,拥有通生死之能,九州的未来都在这个小孩的肩上。


    可却从没人知道,这个小孩其实也渴望骑在父亲肩上,吃着母亲递给他的糖葫芦。


    韩凤还记得,小司命超度的第一对亡灵,正是他的父母。


    这似乎是所有司命必经之路,若要成为神,这是必须的救赎之道。


    小司命的师尊便是这样教导他的。


    可韩凤却知道,那天的小司命躲在后山的一个小山洞里,哭了整整一下午。


    师尊还说,成为司命,是不能哭泣的,因为眼泪是情感多余的产物。


    小司命很乖,他认真遵循着师尊的教导,更是深谙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


    韩凤曾以为,小司命会一直这样下去,可直到某一个午后,小司命变了,又似乎没变。


    他依然心怀苍生,依然会等蚂蚁从他面前路过,只是他的眼里再也没有过去那般纯粹的光,他会面无表情杀掉每一个对他心怀不轨之人。


    他似乎刚从一个黑暗的世界醒来,在寻找某些漂浮的东西。


    少司命常年做一个梦,有时候是荆棘丛生的森林,有时候是大雪纷飞的城楼,有时候还是流着仙泉的九幽秘境。


    可梦里的每一个结尾都十分相似。


    他站在一处晚霞下,等着那人给他推开栅栏,欢迎他的到来。


    可每次那扇栅栏打开之时,少司命的梦境会被一大片腥红血液覆盖,少司命从来没有一次,看清过那人的脸。


    韩凤知道,少司命所寻找的漂浮之物,恐怕就是梦里的那个人。


    而少司命在九州布下这么多大网,也仅仅只是为了留住那个人而已。


    但韩凤还是不解道:“可少司命,您为什么笃定元祈一定会离开呢?或许他会留下呢?”


    寝殿内有些许安静。


    过了良久,谢逢川才道:“他不会。”


    “为什么?”韩凤道。


    “他来自另一个世界。”


    “什么?”韩凤震惊道,突然就想到曾经影宗宗主追查元祈的戒指时,就曾说过那戒指来自更高纬度的世界。


    看着少司命这么笃定的模样,他问道:“那您是怎么知晓的?”


    少司命却只是将宣纸翻开,并未回答。


    仿佛他就是知晓,并且不会出错。


    过了很久,少司命才又淡淡命令道:“韩凤,派所有暗卫回天阙宗,加强防守。”


    “回天阙宗?”韩凤一头雾水。


    既然少司命怕元祈逃跑,派人守在魔界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守在天阙宗呢?


    ……


    纱幔被设下结界,元祈听不见韩凤和谢逢川都在密谋什么。


    他钻进被子里,盖住脑袋,摸了摸红肿的唇,又很是疑惑的滚了一圈,他把锦毛鼠揪出来问了一通,谢逢川为什么要亲他,而且亲着亲着还邦邦硬。


    小锦毛鼠脸都红了,支支吾吾的捂着脸,半天吐不出来一个字。


    但元祈此刻除了锦毛鼠,又联系不到任何能说话的人。


    他把锦毛鼠锤了一顿,锦毛鼠才捂着脑袋,小小声道:“主人,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他想干你。”


    元祈的脸唰一下就红了,看向锦毛鼠的眼神充满了鄙视,“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只脏小鼠!”


    锦毛鼠委屈的脸红了,他嗫嚅道:“小鼠也是在书上看到的。”


    元祈却恨铁不成钢的指责道:“你看着不大,竟然还看黄色书籍。”


    锦毛鼠被指责道愈发羞愧,刚想解释,就被元祈跟塞什么脏东西似得塞回了芥子袋。


    可是得到这个消息的元祈并不好受。


    他捂着屁股,又在床上滚了一圈。


    难怪谢逢川总揉他的屁股!原来是馋他的身子!


    可到底是为什么?谢逢川那么清心寡欲,怎么会馋他的身体呢?


    难不成是因为两人睡了几次,谢逢川睡他睡上瘾?


    元祈裹着被子,又害羞又害怕的滚了两圈,可被子却被一节修长手指掀开,谢逢川清冷禁欲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你在滚什么?”


    …


    自从元祈知道谢逢川馋他身子后,就愈发无法直视谢逢川了。


    每次谢逢川喂他喝茉莉花茶时,他都会很狐疑的看一眼茉莉花茶,然后用一种原来如此的眼神看着谢逢川。


    元祈觉得,这茉莉花茶里肯定掺杂了什么合欢散,想让元祈□□焚身,去跟谢逢川睡觉。


    因为这些时日,他算是看出来了,谢逢川是个很闷骚的类型。


    每次都会借着喂他喝茶,不是揉他的嘴唇,就是吃他的舌头,有时候还会过分的揉他的腰和屁股。


    肯定是已经馋他馋的不行了,但谢逢川又很装,不想主动跟他睡。


    因为以前两人睡觉都是元祈主动睡的。


    元祈倒没谢逢川这么闷骚,他是觉得睡了那就睡了吧,况且现在谢逢川馋他身子,就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说不定他还能利用这点逃出去。


    元祈的狐狸眼珠转了一圈,在谢逢川擦他嘴唇旁的水渍时,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谢逢川的指腹,他又舔了舔唇,像小狐狸似的看着谢逢川。


    谢逢川将眼神移开,手指却抖了下,冷声道:“你又想做什么?”


    元祈却主动跪坐在床上,很乖的歪了歪脑袋,“少司命,我什么也没想做啊。”


    他的声音很甜腻,眼神更水蒙蒙的,甚至身体往前爬,主动舔了舔谢逢川垂在身侧的手指。


    谢逢川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捏着元祈的下颌,将茶盏放在一边,“你是不是以为本司命不会对你做什么?”


    元祈却双手环在谢逢川的脖颈上,睁着大大的狐狸眼佯装迷茫道:“少司命,你在说什么呀?”


    谢逢川额角青筋暴起,他似自暴自弃的攥紧拳头,坐在塌上,将主动勾引他的小狐狸抱在了怀里。


    手指慢慢的挑开布料,落在滑嫩的肌肤上。


    元祈没想到谢逢川一上来就这么露骨,当即就想打退堂鼓了。


    “嗯?”谢逢川却按住了他的腰,大掌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游走。


    元祈本来想着谢逢川还留着几分矜持,等被他勾引的神魂颠倒之时,肯定也会继续矜持,等着他主动来睡。


    到那时候,他完全可以把色令智昏的谢逢川一脚踹倒,然后用幽冥灵灯逃走。


    可他现在却察觉到了危险。


    好像谢逢川馋他身子,却一直没动他,并不是因为矜持这个原因。


    “上次。”谢逢川手指落在了凹陷处,深陷进去,问他:“还疼吗?”


    元祈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瞬间猜到了谢逢川在问他什么。


    他攥紧了谢逢川前襟的衣领,那些过往的记忆在脑海里浮现。


    谢逢川那么粗暴的把他压在墙上,又把他压在床头,整整三天三夜才结束,他怎么可能不疼?


    都肿了。


    他又没那方面的药,为了不落面子,他都是忍着痛在魔界走来走去,还跑去妖界敲诈了一通。


    “一周多了,应该恢复好了。”谢逢川的薄唇贴在他的耳根处道。


    元祈脊背猛的一颤,脸直红到锁骨处。


    难不成谢逢川一直没动他,每次都让他舔手指,是在等他恢复好吗?


    元祈瞬间有种骑虎难下的错觉。


    他只是想勾引谢逢川,并没有要真的睡觉的意思。


    但谢逢川明显已经情动了,手指在那凹陷处不停蹂躏,快到几乎有了残影,蹂躏的四周软乎乎的。


    元祈忍不住叫出声,趴在谢逢川的胸膛处,眼眶红红的,他按住了谢逢川的手腕,像小猫一样叫唤,“不要了。”


    “嗯?”谢逢川却舔了舔他的耳朵,眼眸幽深,“刚刚不是想要吗?”


    元祈心虚的垂下头。


    谢逢川又道:“听说,你觉得本司命很一般,并没有让你舒服到。”


    元祈更心虚了,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去。


    但谢逢川每说一句话,都还要用那食指在勾弄一番,弄得他神经都颤栗了。


    纵使他也看过些黄色小说,黄色漫画,但谢逢川这么一个天之骄子,到底是在那学的这些下三滥玩意。


    太有失体统了!


    “嗯?”谢逢川咬着元祈耳朵,沉声道:“要不要再试试?”


    元祈整个身子都软了,他连忙红着眼睛揽住谢逢川的脖颈,求饶道:“少司命,让我来主动服侍您吧。”


    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危险,若是按照谢逢川的节奏来。


    估计半炷香都不要,他就不能下床走路了。


    “你服侍?”谢逢川的手指揉着他的僻蛊。


    “嗯。”元祈眼皮哭的红红的,害羞道:“之前都是我主动的。”


    谢逢川眼里的猩红愈发深了几分,他当然知道怀里的小狐狸不怀好意,但却并不想打断小狐狸的兴致。


    他“嗯”了一声,身上的白袍整齐端庄,似乎等着小狐狸服侍他,若是不满意,他会直接惩罚小狐狸一番。


    元祈也不知道怎么服侍,但还是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双腿分开,跨坐在谢逢川的大腿上,手指仅仅只是摸了一下谢逢川的胸膛,那健壮的胸肌似乎就颤了两下。


    谢逢川喉结滚动,发出难耐的喘息声,双眸猩红的盯着元祈。


    元祈眨了眨眼,将唇凑上去,慢慢的吻在谢逢川的喉结上。


    男人更紧的抱住了他,抱的元祈喘不过气,手在他僻蛊上不停揉。


    元祈顺着那喉结往上亲,慢慢亲到锋利的下颌上,可抱着他的男人似乎越来越按耐不住,看他的眼神愈发猩红,好像要马上吃了他。


    元祈当即心慌,他想象中谢逢川色令智昏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而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因为过于慌张,元祈的屁股后突然蹦出来三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元祈被吓了一跳,回头看,三条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扫来扫去,雪白的绒毛很是蓬松。


    男人看着这一幕,眼里的猩红再次散开,手指早一步摩挲到了那尾巴根,正暧昧的打着圈。


    尾巴是狐狸很敏感的地方,更别提是尾巴根,男人摸了没一会,就把小狐狸摸得眼睛都红了。


    男人似乎也不想忍了,他抱着小狐狸翻身,似要把小狐狸和他那三条毛茸茸的尾巴一起压在床上。


    可小狐狸却突然抱住他,主动捧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献给他道:“你喜欢我的尾巴吗?”


    小狐狸舔了舔唇,“给你摸。”


    男人的理智瞬间瓦解,小腹处快爆炸了,他不知是先摸小狐狸的尾巴,还是先把小狐狸压在身下欺负。


    可就他失神的瞬间,小狐狸竟然操纵尾巴挡住了他的眼睛,寝殿内被一股巨大的金光给包裹住。


    “砰”的一声,绑住小狐狸的绳索被大力爆开,小狐狸快速跳走。


    男人睁开眼,连去抓小狐狸的尾巴,可小狐狸的尾巴太柔顺了,他不过也就抓到两缕毛发。


    元祈逃到寝殿门口,回头看着坐在床上的男人,玄袍都顶成了狰狞的模样。


    他震惊的睁大眼睛,连呼了好几口气,幸好他跑的快,不然他就开花了!!


    可男人竟不怒反笑,他眼里的猩红令人心惊,缓缓起身道:“你以为你能逃走吗?”


    元祈握紧了幽冥灵灯,这幽冥灵灯比之前要强上许多,这也是系统的补偿。


    他愤愤道:“能!”


    “轰隆”一声,寝殿外的符咒破开,那些守在门外的影卫也被元祈炸开。


    元祈兴奋的眼睛都亮了,他连忙往外逃去,可瞬息之间,男人就已逼近,直接擒住他,将他摔回了床上。


    这动作快到几乎可以用弹指一挥间来形容。


    元祈被压在床上时,还没回过神来,就对上了谢逢川嗜血的眼眸。


    那眼眸里还有一丝笑意,似乎元祈如何逃,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元祈害怕的眼红了,谢逢川的修为竟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了吗?


    男人朝他压了下来,手上多了根红绳。


    元祈哭着挣扎,“不要绑我……”


    男人却擒住他的一只手腕直接绑在床上,幽冥灵灯落在地上。


    男人似乎并不在乎幽冥灵灯,只在乎现在被他压在身下的小狐狸。


    可就在他要绑小狐狸的另一只手腕时,头顶突然传来“轰隆”一声。


    那声音震天响,仿佛轰炸了一整片山崖,无数瓦砾往下落,掉在了红纱幔的床上。


    烛光熄灭,一道强烈的日光从头顶射来。


    元祈睁大眼睛,只见一个玄衣男子悬在高空,他的身后跟了一大群影卫。


    元祈大喊道:“淮安!你是来救我的吗?”


    第65章 第 65 章 “我表哥不可能横刀夺爱……


    云深城的密林深处, 苍天大树挡住了所有的光。


    穿着水绿色袍子的青年跟在玄衣男子身后,两人身后还跟着影卫和穿着盔甲的魔头们。


    青年走得踉踉跄跄,双手叉腰的嘟囔道:“淮安, 还需走多久呀?我都饿得不行了。”


    淮安回头看他,眼里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冷声道:“还需走上三日。”


    元祈垂头丧气。


    三日前,淮安神兵天降,将他从谢逢川手中救走。


    当然,这并不代表淮安就能打得过谢逢川,而是因淮安在他回魔界当日就察觉到谢逢川心怀不轨, 竟想谋权上位。


    于是淮安提前在魔殿四周设下埋伏,等到谢逢川松懈之时, 多日来的埋伏齐齐发力,这才将谢逢川困在魔殿当中,把元祈救了出来。


    与元祈和魔尊不同, 淮安似乎对谢逢川成了新魔尊一事怒不可遏。


    以至于,他们现在长途跋涉,只为去天阙宗的秘境里取一股上古传说的神秘灵量, 来与谢逢川抗衡。


    元祈乐得其所, 毕竟时间隧道刚好在那附近。


    不过他并未跟淮安说此事,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告别。


    元祈一会捶胳膊, 一会捶锤腿。


    曾经为了躲避谢逢川的眼线,元祈也不是没这样赶路过, 但那时候他都会躲在山洞里睡一晚,哪像淮安这样不分昼夜的暴走。


    每每他拉着淮安的袖子说走不动了时,淮安都会冷冷道:“时间不多了。”


    然后健步如飞, 完全没有体恤元祈刚被谢逢川软禁好几日的痛楚。


    “吃吧。”


    从元祈身后,走出一个白衣少年,少年脸色唇色都苍白的要命,手中托着一个干巴巴的馒头。


    “小白。”元祈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心疼的看了眼小白。


    也不知道小白哪里惹了谢逢川不悦,每次都把小白整个半死,也幸好小白命硬,还能撑着跟他一起逃出来。


    小白垂下眸,静静的走在元祈身边。


    元祈道:“小白,你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吗?”


    小白抿着唇,“想起来了一些。”


    “真的吗?”元祈激动道:“想起来什么了?”


    小白摊开手,他苍白的掌心上,躺着一朵幽兰色的神花,花瓣上沾着露水。


    元祈疑惑的眨了眨眼。


    小白看着花,黑色瞳孔透着一股执拗,“要把花给他。”


    “她?”元祈道:“是女孩吗?”


    小白摇了摇头,他转眸看着元祈,总是平抿的唇微微上翘,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就连总是幽深的瞳孔都绽放了一抹期待的光芒。


    元祈的心颤了颤,他不自觉伸出手,想去触碰小白手中的花。


    可他的手指却从小白的手心中穿了出去,他惊慌的抓紧,却只抓到一抹空气。


    他紧张的看着小白道:“小白,你怎么了?”


    “我没事。”小白摇了摇头。


    可分明他的身体有一半都变成了透明的形状。


    “还说没事?”元祈心里突起一股怒火,“你都快消失了?!”


    他拉起小白还没变成幻影的手,走到淮安面前,沉声道:“淮安,真的不能再走了。”


    …


    一行人在天都城周边的城镇落脚。


    客栈里,元祈给小白喂了一颗丹药,见小白身体恢复正常,沉沉睡去,他才吐出一口气。


    淮安站在床边,看着元祈这幅模样,皱眉道:“你在哪捡的一个这么拖油瓶?”


    “小白才不是拖油瓶。”元祈不满的瞪着淮安道。


    淮安没再说话,两人走出客房,在一楼大堂点了些吃食。


    这客栈偏僻,大堂里压根没什么人。淮安吃的很慢,且有些心不在焉。


    元祈正囫囵吞完一个猪肉馅的馄炖,抱着大碗,偷偷观察着淮安。


    他觉得淮安很奇怪。


    这种奇怪是源自骨子里的,似乎在他的记忆深处,淮安是个很沉默寡言的人。


    他不争不抢,永远走在元祈和魔尊身后,默默打点好魔族的一切。


    甚至在元祈最不知天高地厚,妄想成为魔尊的那几年,淮安也永远都是这么默默的。


    他好像永远也不会生气。


    不,更准确的说,淮安他没有情绪,他更似一滩永远不会泛起涟漪的死水。


    可这么一滩死水的人,为什么会对谢逢川成为魔尊一事这么生气呢?


    他摇了摇头,问道:“淮安,你想成为魔尊吗?”


    淮安放下茶盏,看着元祈。


    那眼神却莫名让元祈很熟悉,似乎元祈问过很多次这个问题。


    淮安转头看向窗外,冷冷道:“不想。”


    元祈道:“可你也能猜到,魔尊他早就想卸任了吧。”


    这些时日与魔尊相处,他早就察觉到魔尊一点都不想当魔尊,甚至因为当上魔尊还很痛苦似的。


    如今魔界有人接手,此人还是修真界最具天赋的少司命,虽然是荒诞了一点,但怎么也算是个好事。


    毕竟魔界的魔头早就不吃人了,也还能和修真界和平共处。


    谢逢川肯定能好好治理魔界,改造一番,魔族也等于得个免费苦力,怎么不算好事呢?


    可淮安手指紧紧攥着茶盏,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他冷冷道:“谁都可以。”


    “但唯独不能是谢逢川。”


    元祈撇了撇嘴,用筷子拨动着馄炖汤汁道:“你为什么那么针对谢逢川?”


    淮安却突然冷眼瞪他,“你很喜欢他吗?还替他说话?”


    “我没有!”元祈脸红道:“你少瞎说!”


    “最好如此。”淮安又冷冷看了眼元祈,似乎在说,他都对你做了那种事,你若还喜欢他,你就是脑子有坑。


    元祈脸更红了。


    他和谢逢川滚在床上的场景,可都被淮安看见了。


    他咬着唇,到底忍不住,还是抱怨了一句,“你好像很讨厌谢逢川似的。”


    “你若再提他,我们现在就启程。”


    淮安说着就要站起来,元祈连忙拉着淮安的袖角,哀求道:“别嘛!别嘛!小白还需要躺上一天的,他都快死了,你就可怜可怜他嘛。”


    淮安瞪了眼元祈抓着他的手,元祈悻悻的将手放开。


    淮安重新坐回桌边,替元祈倒了盏茶水,认真道:“最多只能再休息一日,谢逢川如今的实力比你我想象中还要强大。”


    “哦哦。”元祈道。


    淮安看他满不在乎的模样,皱眉道:“你若再闹着肚子饿要歇脚,被谢逢川抓去,我可不会再去救你。”


    元祈闷头喝了口茶,悄悄翻了个白眼。


    淮安又道:“就算他杀了你,我也不会救你。”


    淮安声音很沉,且十分干净利落。


    不知为何,元祈脑海里出现一段很久远的记忆。


    万古堆积的坟山深处,有一处万鬼窟,传闻那是能一战成名的地方。


    少年时的他闻声而至,很快就在那万鬼窟成了响彻一方的人物,他坐在白骨堆上,被好多妖魔鬼怪簇拥着,好不得意。


    岩石缝隙中,走出一个沉默的玄衣少年,那少年看也没看他,无视他热情的打招呼,径直从他面前走过。


    围在他身边的小鬼道:“他啊,就这样,哑巴一个,小祈大王你不用理他,你在我们万鬼窟就是魔神般的存在,他可比不了。”


    他似乎很爱这种追捧,高昂着头听着小鬼们拍马屁。


    直到后来一次,万鬼窟塌陷,无数妖魔鬼怪葬身在这片坟山之中,他也被瘴气压得奄奄一息,伸出手指像玄衣少年求救。


    可少年转身的背影却很坚决——“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救你。”


    少年后来确实没救他,救他的人是魔尊。


    魔界都传,当年魔尊从万鬼窟带出来两个少年,留在身边当左右护法,后来魔尊就每况愈下,修为再不如前。


    这段回忆始终飘散着一层浓浓雾气。


    元祈却由衷感到生气,就好像在气淮安真是比石头还要木,完全不能拉拢一点!


    他双手抱胸,对淮安道:“我才不需要你救呢。”


    “嗯。”淮安淡淡道。


    好像他本就懒得救。


    元祈愈发生气,高昂着头道:“就算他抓到我了,我也不一定会死,但你就说不定了。”


    淮安斟茶的动作顿住,抬起眼眸看着元祈,“你想说什么?”


    元祈将脸扭到一边,侧脸都显得很得意,“你一点都不明白,他才舍不得杀我。”


    “……”淮安拳头捏紧,“怎么舍不得杀你?”


    “哼。”元祈别过眼看着淮安,很是深沉道:“你是不会懂的,我比你想象中还要有魅力。”


    “….”淮安眉头抽搐,瞬间明白元祈想说什么,涨青着脸道:“你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这有什么好羞耻?”元祈看着淮安,努了努唇,很不在意道:“这只能说明我有魅力,连谢逢川都无法免俗。”


    淮安扶着额,似乎再听元祈说一句,他都会气晕过去。


    就在这时,淮安芥子袋里的传音石有了动静。


    他看了元祈一眼,似乎在警告元祈别弄出动静,随后将传音放在耳边。


    只见淮安本就苦瓜脸的脸愈发苦瓜,他神情凝重对传音石道:“何时封锁的?”


    “嗯。”


    “我会尽快找到天阙宗弟子,用他们的气息带我们进去。”


    “嗯,三日后到。”


    说完,淮安结束了传音,元祈凑过去道:“什么情况?是天阙宗封锁了吗?”


    “嗯。”淮安道:“谢逢川行动了,现在天阙宗附近,只有天阙宗弟子能进,其他人前往都会被关押审问。”


    “那怎么办?”元祈皱眉道:“就算找个天阙宗的弟子,也不一定能把我们这么多人带进去啊?”


    毕竟他们还带了一大堆魔头。


    淮安总是沉稳的脸上也愈发凝重。


    很显然,他不似给传音之人说的那番有信心。


    可突然,客栈门口,走进来两道少年身影。


    一道身着绸缎鸾凤红袍,腰间佩戴着白玉翡翠,头戴华冠,额间别着红色抹额,面如冠玉,颇有少年侠气。


    另一道穿着水青色的弟子服饰,眉清目秀,显得有些许拘谨,一直挨着红衣少年讲话。


    元祈瞳孔震颤。


    这…这不是叶千鸣和秋盼三吗?


    他们怎么会来这处偏僻的客栈?


    …


    元祈抓着淮安,躲在大堂角落里偷听。


    叶千鸣似乎比以前要瘦了许多,身上也没有穿着云隐宗的弟子服饰,而是穿着常服。


    秋盼三倒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胆小谨慎。


    两人在中央的桌子落座,叶千鸣随意点了一些吃食,闷闷不乐的把菜单还给小二。


    他对秋盼三道:“小祈还没找到吗?”


    “没呢。”秋盼三给叶千鸣倒了杯茶水,叹了口气道:“听人说少司命已经派人去找了,但现在云隐宗可真无趣啊,不仅小祈不在,现在你也不在,就连少司命也好久没回过云隐宗了。”


    角落里的元祈睁大了眼睛,怎么叶千鸣也离开云隐宗了吗?


    可就在他想继续偷听下去时,这客栈周边突然被强势威压笼罩,他的耳朵嗡鸣不止,根本听不见叶千鸣和秋盼三在聊些什么。


    只能看见叶千鸣的嘴唇开开合合,还捂着脸哭了起来,而他的衣领突然被淮安拽住,拉着他往楼上逃。


    叶千鸣擦了擦眼泪,突然也感觉耳朵处嗡鸣不止,而且暗处好像还有人偷听他讲话。


    他寻着直觉望过去,什么也没看见。


    他最近过的很苦闷,被他哥强逼着回了天阙宗不说,还不允许他踏出天阙宗一步,跟被软禁了没什么区别。


    今日他还是贿赂了守着他的小弟子才能逃出来。


    一看见秋盼三,那些过往在云隐宗的回忆纷纷涌上心头。


    叶千鸣抽了抽鼻子道:“你以为我不想回云隐宗吗?”


    “前段时间我本来和小祈约好了去幽兰楼游玩,结果被我爹关了禁闭,没收了我的传音石,害我不能与小祈联系,我表哥还助纣为虐,跟我爹一起对付我。”


    叶千鸣说到这,都哭了出来,“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喜欢小祈而已,我又有什么错?”


    秋盼三安慰他道:“千鸣,可能他们是看你还太小了吧。”


    “我怎么小了?”叶千鸣愤愤不平道:“我这个年龄在凡间都可以娶亲了,我表哥自己清心寡欲,一辈子不打算娶老婆,就嫉妒我有喜欢的人,强行让我和小祈分开,跟他一辈子单身作伴。”


    秋盼三:“……”


    他疑惑的挠了挠脑袋道:“我怎么感觉不像是你说的这样。”


    “怎么不是这样?”


    秋盼三一脸为难,但看叶千鸣哭的如此伤心,还是忍不住凑过去小声道:“千鸣,我也是听说,你听了可别生气啊。”


    “什么跟什么?”叶千鸣一头雾水。


    “现在外面都在传,少司命破情戒了。”


    “不可能!”叶千鸣捶着桌子道:“我表哥一辈子都不可能破情戒,这哪来的谣言?”


    秋盼三道:“不是谣言,很多人都说亲眼看见了。”


    “看见什么?”


    “看见少司命在幽兰楼牵了一个小弟子的手,两人一起甜蜜夜游,那小弟子还穿着云隐宗的弟子服饰,长得很是乖巧可爱。”


    “你是说?小祈?”


    “嗯嗯。”秋盼三小心翼翼点头。


    叶千鸣却怒不可遏道:“你在瞎说什么?!你可别仗着我们关系好,就想挑拨我和我表哥之间的关系!”


    秋盼三急得双手摊开,“我没有啊!外面就是这么传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而且我感觉之前在云隐宗,少司命就有点……”


    “你闭嘴!”叶千鸣却站起来气愤打断。


    秋盼三昂着脑袋看着叶千鸣。


    只见叶千鸣信誓旦旦道:“你难道忘了上次我被小祈拒绝,我表哥给我盛粥喝吗?他当时还关心我来着!”


    “你根本就不懂,我表哥人是冷了点,但他对我很好的,他既然知道我喜欢小祈,就绝不会做出横刀夺爱之事!”


    第66章 第 66 章 被勾的迷了心智


    谢逢川派的追兵来势汹汹, 元祈只得把昏迷的小白扛在肩上,跟着淮安往天阙宗秘境逃。


    但天阙宗四周守备森严,随便一个看守弟子的修为都至少元婴, 天阙宗还是谢逢川的老巢,元祈和淮安就更受制于人了。


    于是二人只得躲在山门外伺机而动, 可没想到元祈竟然碰到了林乔安。


    林乔安毕竟是谢逢川的挚友,出入天阙宗只需要出示一块牌子。


    此次出行,林乔安还带了一群妙音宗弟子,听说元祈此次来天阙宗,是因朋友重病, 不得不前往秘境寻找救人的草药。


    林乔安根本没多怀疑,带着元祈和淮安进入了天阙宗领地。


    只是小白和魔头们被淮安留在了山下, 纵使林乔安再怎么好心善良,都不可能带着这么一帮魔头进入天阙宗。


    淮安默默的走在一边,元祈担心的瞅了瞅, 只见淮安神色坦然,并无心虚,似乎在天阙宗秘境里, 有个更强大的朋友正在等着他。


    元祈却挠了挠脑袋。


    淮安这闷木头, 在这修真界除了他和魔尊,怎么可能交到别的朋友。


    “小祈,你们要去的秘境在天阙宗后山, 乃是天阙宗外围禁地,十分危险, 路上可要小心了。”


    身边的林乔安突然缓缓道。


    元祈转过眸,只见林乔安一身温润长袍,整个人如山泉里的流水般清润, 让人不自觉心生好感。


    他眨了眨眼,笑道:“谢谢乔安公子。”


    “不过,乔安公子,您来天阙宗是来找少司命的吗?”


    林乔安只在云隐宗任课一个月,就因门派有急事回去了,对于后来云隐宗的事他并不知晓。


    他摇了摇头,那张总是笑着的脸,突然变得有些凝重。


    他沉声道:“我是来找师叔的。”


    “师叔?”元祈挠了挠脑袋,“可我记得淮安公子不是妙音宗的吗?”


    林乔安笑了笑,“这修真界应当很少有人知晓,我的师叔,其实是逢川的师尊吧。”


    一片落叶晃悠悠飘在了元祈惊讶的鼻子上。


    元祈睁大眼睛,震惊道:“你是说上仙吗?”


    修真界皆知,九州大陆千万年已经很少有人飞升成神了,但上仙半只脚已经踏入飞升之门,是千万年来唯一一个快成功的人。


    而谢逢川能成为司命,于当年上仙的引导脱不开关系。


    他记得书里的设定,上仙当年在外游历,就遇到了小谢逢川,觉得这小孩颇有眼缘,有通生死之能,便收了这小孩为徒,让这小孩成了这世间最幼小的少年司命。


    那时候的小司命刚面临丧父丧母之痛,上仙心疼他,便把他一直带着身边抚养,教他仙法,教他读书,也弥补了小司命心里的那点缺憾。


    小司命也一直谨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


    他不仅奉师尊教诲为圭臬,还会将师尊送的生辰礼日日夜夜带着身边,还会因师尊飞升失败,遭受天劫时,跪行万里台阶来到神像面前,祈求师尊平安无事。


    师尊就是他的信仰,也是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真没想到啊。”元祈嘟囔道:“我一直以为上仙那样谪仙般的人物,就应该生活在云尘之上,不问世事,在这世间没有任何牵挂和羁绊,只唯独破例收了个乖徒儿。”


    “没想到,上仙竟师出有门,有师兄弟妹,还有乔安公子这样的师侄挂念他。”


    林乔安笑道:“小祈,只要是人啊,就都会有感情有家人的啊。”


    元祈却低下头,鼻子有些发酸。


    他很想说,有些人是没有家人的,更不允许有感情的。


    他道:“如今少司命早已独当一面,上仙不应在云游四海吗?为何你要来天阙宗寻他呢?”


    林乔安却叹了口气,“师叔他失踪了。”


    “失踪?”元祈更惊讶了,“上仙怎么可能会失踪?”


    毕竟上仙修为高深,还有谢逢川这个徒儿,怎么都不可能失踪啊。


    林乔安似乎也无法相信。


    他道:“师叔自由惯了,行踪一直不定。但两个月前,师叔的魂灯时暗时熄,恐是遭遇不测。”


    “什么?!”


    林乔安道:“由魂灯指引,我们得知师叔失踪前曾来过天阙宗,后来就不知所踪。所以我此番前来,也是为了打听师叔的下落。”


    元祈瞠目结舌,上仙那么强,怎么可能会遭遇不测。


    他问道:“那少司命知晓此事吗?”


    林乔安却突然小声道:“小祈,这事也只是我心里苦闷,才跟你说说,你可千万不要告诉逢川。”


    “为什么?”元祈睁大眼睛道。


    “逢川此人看着冰冷,可他心里对感情的执念很重。”


    “其实早在十年前,师叔就猜到自己命中必有一劫,他特意将魂灯交给我们妙音宗保管,就是为了逢川不干涉此事。”


    “若逢川知晓此事,说不定会影响他的修行。”


    元祈点了点头。


    以谢逢川那个执拗劲,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师尊于水火之中。


    可他依然不解了,“可即使修行重要,但上仙是少司命的师尊,他救一下又何妨呢?。”


    林乔安却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苦笑道:“小祈,身为司命,他有许多比感情更重要的职责。”


    “这也是师叔从小教导他的。”


    ……


    到了分叉路,元祈和林乔安分开,林乔安进了天阙宗,元祈和淮安走向天阙宗后山。


    一路上,乌云蔽日,枯黄的枫叶落了满地,阴风吹着元祈的衣摆。


    元祈浑身发冷的搓了搓胳膊,不愧是天阙宗禁地,竟比魔界还要阴森。


    他边走边嘟囔道:“淮安,你说上仙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也会在修真界遭遇不测啊?”


    淮安没有理会他,元祈也都习惯了,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可他说着说着,却突然瞥见淮安的神情有些凝重,似乎遇到了棘手的事。


    元祈担忧道:“淮安,你怎么了?”


    淮安依然没理他。


    元祈不安道:“不会是你的那个朋友不见了吧?”


    毕竟淮安似乎很依仗那个等着他们的朋友,好像只要他们和朋友会和,就有法子对付谢逢川了。


    可突然,前方一阵猛烈的阴风朝他们袭来,四周的树木如黑水般开始融化。


    一处宛如地狱般的荒谷出现在他们眼前,一个身穿玄袍,头戴獠牙面具的男人就站在死气沉沉的山坡上。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他挥舞着宽大袖袍,似乎将元祈所身处的现实世界挥了出去,将元祈和淮安彻底拉入了这犹如地狱般的秘境当中。


    元祈瞳孔震颤,一看到獠牙面具,过往的回忆涌入脑海。


    这男人不就是当初他和谢逢川在蜀都城遇到的男人吗?


    当时男人操纵亡灵要伤谢逢川,最后却被他挡了那一击。


    男人阴森笑道:“谁说本尊不见了?”


    …


    城外的一家客栈里,男人坐在床上,他双眸紧闭,额上热汗岑岑,黑色灵息从他身上溢出。


    韩凤半跪在地,着急道:“少司命!就算压制亡灵再怎么重要!您也不能拿您的身体开玩笑啊!”


    前几日,也就是淮安带走元祈那天,九州各地的亡灵突然全部暴乱,谢逢川一边镇压亡灵,另一边还要耗费心神将元祈抓回来。


    甚至那些曾被谢逢川超度的亡灵也突然重返世间,被操控制成傀儡,在这世间作恶。


    虽说如今天道法典早不能制约谢逢川。


    但谢逢川对亡灵深恶痛疾,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毕竟谁都知晓,谢逢川的父母是在亡灵暴乱中丧生的。


    可谢逢川毕竟独身一人,就算他再怎么想超度亡灵,也不可能一时之间超度所有亡灵。


    韩凤提出先将这些亡灵关起来,等谢逢川稍微缓和一点再继续超度。


    但谢逢川却不愿,他似乎宁愿损耗掉毕生修为,也要将这群亡灵赶走。


    “扑哧”一声,谢逢川总是笔挺的脊背弯折下来,苍白的唇被血色浸染,竟让他苍白冷峻的脸色增添了一抹颜色。


    可他双眸漆黑,眼神坚定,捂着胸口坐直身体。


    突然,他芥子袋里的传音石响了起来。


    韩凤替谢逢川接通,叶宗主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逢川?”


    谢逢川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眼韩凤。


    韩凤立即道:“叶宗主,少司命他现在不便,您有事可以跟我说。”


    “不便?”叶宗主却突然冷笑一声,怒道:“恐怕他是不想理本宗主吧?!”


    这一吼,让韩凤吓破了胆。


    毕竟天阙宗的人都知,叶玉黎虽是谢逢川的舅舅,但待谢逢川却如自己亲儿一般,更从未凶过谢逢川一句话。


    韩凤连道:“哪有的事,您也知道,如今九州亡灵肆虐,少司命他好几日没合眼了——”


    可叶宗主马上打断道:“他也知道亡灵肆虐!可他知道如今外面都是怎么传的吗?!”


    韩凤的脸色倏然青了,他当然知道怎么传的,可自家少司命一点不在乎,他能怎么办?


    叶宗主怒不可遏道:“你不敢说!那本宗主来说!”


    “外界传他鬼迷心窍!好好的少司命被一个狐媚子勾的迷了心智,破了戒!这才引来了天道的惩罚!才会有如今亡灵横行的局面发生?!”


    韩凤立马道:“叶宗主,外面那样传就算了,难道您也信这番话吗?”


    “本宗主自是不信。”叶宗主道:“可他听那些人这么骂他,就一点都不在乎吗?!他如今费心费神超度亡灵又有什么用?!”


    “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司命!”


    叶宗主的话震耳欲聋。


    这世间所有人都崇拜少司命,奉少司命为神明。


    可若是神明有一天跌下神坛,伴随着他的谩骂和记恨,恐怕会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叶宗主愤怒道:“谢逢川!你以为本宗主不知道,你派人去魔界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韩凤瞳孔震颤,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


    谢逢川一意孤行,他自是阻止不了,可谢逢川去了魔界一事,他们都瞒的好好的。


    叶宗主道:“你以为你们那些伎俩能躲得过本宗主的眼睛?!幽冥灵灯恐怕早就被偷走了!你担心本宗主找他麻烦,竟为此瞒本宗主竟然三个月。”


    “你可还记得!那幽冥灵灯乃是天阙宗的镇宗之宝吗?没有幽冥灵灯,你就永远无法成为天阙宗宗主!”


    叶宗主声嘶力竭,可端坐着的谢逢川却神色自若,仿佛叶宗主骂的所有话都进不了他的耳朵。


    叶宗主继续骂道:“我本以为千鸣已经够不让我省心!可没想到,你竟然比千鸣还要有能耐!”


    “你竟然为了那个人!连天阙宗宗主之位都不顾!你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吗?!”


    韩凤听着这番话,粗气喘个不停。


    看样子,叶宗主似乎已经被气炸了,可叶宗主要是知道,少司命和叶千鸣喜欢的是同一个人,恐怕会直接气到升天吧。


    “亡灵一事,本宗主自会派人去解决。”叶宗主道:“明日,你就给我滚回天阙宗,本宗主要亲自见你!”


    谢逢川皱了皱眉,沉声道:“嗯。”


    见谢逢川终于吭声了,叶宗主的情绪稍稳,但还是气愤道:“莫要逞强,你应当知晓,若是司命破戒,天道降下的惩罚又何止这些?”


    “天雷都算是轻的,就算你谢逢川有九条命,都不够天道杀的!”


    “你明白吗?”


    叶宗主骂归骂,但担忧倒也是真的。


    谢逢川揉了揉额,神色恹恹,“嗯。”


    叶宗主终于满意,又叮嘱关心几句后结束传音。


    可韩凤却看得很清楚,少司命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只是觉得叶宗主吵得头疼,影响他修行了才“嗯”的。


    不过,叶宗主倒说的是真的。


    天道是不可能让谢逢川和元祈在一起,这违背常伦。


    可谢逢川却闭上眼,薄唇轻启道:“区区天道。”


    “本司命不在乎。”


    韩凤瞪着眼睛,只见少司命整个人虚弱不堪,好像被抽了条却还努力挺直脊背的杨柳,放在膝上的修长手指不住颤抖。


    可少司命神情藐视,似乎就算他死,也不会屈服天道,他会永远的把那只小狐狸捆绑在他身边,不容任何人觊觎。


    谁要是敢觊觎。


    他都会一个一个,全部清理干净。


    韩凤没由来打了个哆嗦,没话找话问道:“少司命,叶宗主让我们明日回天阙宗,回吗?”


    谢逢川却撩起眼皮,阴冷的瞪着韩凤,“嗯?你觉得呢?”


    韩凤擦了擦汗,“是属下多嘴了。”


    谢逢川闭眼打坐,稳住体内暴乱的灵息。


    过了会,他睁开眼睛,问韩凤道:“他如今在哪?”


    这个他,除了元祈自然不可能有第二人。


    韩凤低着头道:“影卫刚传来的消息,说他进了天阙宗,向后山的方向去的?”


    谢逢川皱眉道:“如何进去的?”


    韩凤忍不住打了哆嗦,不安的情绪充斥整个心头。


    他感觉就算少司命只剩下半条命,都会硬提起一条命来吃醋。


    可谢逢川阴冷的视线却再次扫了过来,冷声道:“说,如何进去的?”


    第67章 第 67 章 “我想和你在一起。”……


    漆黑潮湿的山洞里, 元祈走在淮安身后,不安的拉了拉淮安的袖摆,“你为什么和他会是朋友?”


    淮安没说话。


    倒是戴着獠牙面具的男人回身道:“淮安, 你的朋友好像不太喜欢我呀。”


    元祈道:“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你之前差点杀了我!”


    男人捂唇笑道:“我那是要杀你吗?我是要杀谢逢川,是你硬挡了上来。”


    “那…那你也快杀了我!”元祈瞪着男人道。


    可没想到淮安竟更愤怒的瞪着他, “你竟然还替谢逢川挡那一击?你脑子装的都是水吗?”


    “挡一击怎么啦?”元祈也气愤道:“我又没死。”


    淮安却用一种你已经无药可救的眼神看着元祈,他似乎气到脸色铁青,一挥袖袍独自往前面走去。


    戴着獠牙面具的男人顺势来到元祈身边,伸出手道:“别气了,咱们交个朋友吧, 我叫东方秋月,你可以叫我秋月。”


    “哼!”元祈瞪了东方秋月一眼, 跟在淮安身后走了。


    …


    三人来到洞穴深处,一整面透明结界映入眼帘,哀嚎声响彻洞穴。


    那结界后竟然汇集了数万亡灵, 黑雾缓缓凝固着无数张人类的脸,他们扭曲狰狞,张牙舞爪的似乎要从结界中逃出去。


    东方秋月勾起唇角, 欣赏着面前的光景, 转眸对淮安道:“怎么样?纵使谢逢川如何强,这些亡灵也足以要了他的命。”


    淮安面色凝重道:“不够。”


    元祈在一旁听着,早已瑟瑟发抖, 他一直以为淮安想的是把谢逢川赶出魔界,可从未想过淮安竟然想要谢逢川的命。


    “怎么不够?”东方秋月回眸, 他的手在空中轻轻挥起,一个亡灵从结界里冲出来,只是轻轻碰到了墙壁, 这洞穴就轰然坍塌了一半。


    东方秋月的手指一点,那狰狞的亡灵火焰落在他指尖。


    “恨意就是最好的武器。”东方秋月道:“这些亡灵生前无恶不作,又被谢逢川强行超度,早对谢逢川恨之入骨,踏平天阙宗都是易如反掌之事。”


    “你不了解他。”淮安沉声道:“这些年他在九州招兵买马,暗地里招揽的势力远比我们想象中还多。”


    东方秋月嗤笑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本座谋划这么多年,都拿谢逢川毫无办法?”


    “不。”淮安抬眸道:“亡灵的力量缺之不可,但杀谢逢川,我们还需要一样利器。”


    东方秋月面具下的唇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他沉吟道:“你这么说,本座便知晓了。”


    东方秋月舔了舔唇,突然看向元祈,又笑了笑。


    元祈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脚步不安的往后退。


    可没想到淮安也朝他看了过来。


    元祈马上就懂了他们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东方秋月道:“也是,如今能近谢逢川身的也就只有他了,可谢逢川自带神力,不是那么好杀的。”


    可突然“铮”的一声,一道雪白的刃影充斥整个洞穴。


    淮安手中握着把精致小巧的短刃,刃身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肃然的神力,刃柄的纹路更是古老,莫名给人一种沉重之感。


    东方秋月脚步急切走过去,吃惊道:“这是杀神刃。”


    “你在哪弄来的?”


    淮安并不语,只是握着刀刃,看向元祈。


    元祈惊慌的眼神转瞬为愤怒,他几乎是吼出来道:“淮安!你这是要我杀了他吗?”


    淮安只是手握刀刃,慢慢走向元祈。


    元祈看着淮安,这是他第一次在淮安的眼里看到了陌生之感,他不停的摇头后退,嘶喊道:“我不可能杀他!”


    “也不可能让你们杀他!”


    他如被惹怒的小兽,愤怒的瞪着淮安和东方秋月。


    淮安眼里也染上怒意,他紧握刀刃道:“事到如今!你为何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我没有执迷不悟!”元祈道。


    “可若是他想杀你呢?!”淮安愤怒道。


    元祈愣了愣,又立马道:“他若是想杀我!他早就杀了!但是他从未做过伤害我的事!”


    “没有?”淮安冷笑道:“那他为何把你绑起来?”


    元祈的脸蹭的一下红了,他道:“他只是绑我!并未伤我!”


    淮安道:“可如果他真的杀过你呢!”


    淮安这声掷地有声,这于他以往沉默的性格完全不符。


    元祈再次愣住,他的神经隐隐作痛,不停往后退道:“不可能!他不可能杀我!”


    淮安步步紧逼,四溢的灵力缠绕在元祈身上,操控元祈的身体握住杀神刃。


    元祈释放威压,将这些灵气扫荡开,他红着眼瞪着淮安,嘶声力竭道:“淮安!你不要逼我恨你!”


    可淮安却突然瞬移到他身侧,一掌砍在他的后脖颈。


    元祈瞳孔震颤,一股骇人的威压顺着脖颈直涌向他的大脑,无数纷乱的思绪如玻璃碎片般朝他涌来。


    淮安冷冷道:“你什么都忘了,那我就帮你想起来。”


    …


    冷,好冷。


    元祈有知觉时,只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冷,他的胳膊不受控制往前伸,五指满是鲜血,倔强的抓住了一颗粗粝的石子。


    元祈听见自己在哭。


    可他却没有哭,更没有伸出手指。


    他好像附身在了谁的身体里,能感受到这人所有痛感和情绪,却唯独不能掌控这具身体。


    耳边传来一阵怒骂声。


    “你就是没父母的野杂种!连妖族的规矩都不懂还妄想效劳尊上!痴心妄想!”


    “我们妖族才不欢迎你这种克死亲人的臭狐狸!”


    “滚吧!滚的越远越好!”


    可这怒骂声后,却响起了一道倔强的少年声,这少年似乎捡起了石子,丢在了所有骂他的人的身上。


    他道:“我才瞧不起你们这些臭妖怪!”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都踩在脚底!让你们奉我为王!”


    元祈听见自己在笑,接着又咳出了一大堆鲜血,脊背如被一座大山压住。


    他突然意识到,刚刚的所有声音,都是他附身少年的这个回忆。


    他附身的少年现在身处一座坟山,四周都是呼啸的阴气和妖兽的惨叫声。


    少年被一股来自天道的力量禁锢,灵力在他体内流逝,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可他心里却充斥着的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他好不容易走到一步,却还是要被生来高人一等的神灵踩在脚下。


    他既不妖不魔,何处都容不下他,可为何又要他诞生呢?


    他就算死,也一定要死成为祸四方的厉鬼,他要搅得这世间民不聊生,让所有人体会到痛苦!


    恨意在他心里扭曲滋生,少年脸上露出了狠戾的微笑,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可突然,压在他身上的万顷之力陡然消失,一袭天蓝色长袍出现在他身前。


    少年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男人逆着光影而站,气质如同谪仙般高贵。


    少年却愤怒的撇着唇角。


    他这是已经死了吗?可他死了是要去地狱的!一点都不想看见这见鬼的仙人!


    可没想到,这谪仙般的男人双手叉腰,又抬手擦了擦汗,自顾自抱怨道:“这就是万鬼窟?可真是个破地方,竟比我们魔界还破。”


    少年眨了眨眼,魔界?


    可男人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还在自顾自道:“本以为魔界的丑东西够多了,可没想到这万鬼窟的丑东西更多,真晦气。”


    少年:“…”


    男人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他,蹲下身看着他道:“哎,你这小东西长得还真别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将头扭开,似乎不喜欢这男人。


    男人皱眉道:“你怎么不讲话?我可是救了你呢。”


    少年却冷嗤了一声,眼里写满了轻蔑,似乎在说我不和比我弱的人说话。


    男人笑道:“挺有意思的小东西。”


    他弯下腰,和趴在地上的少年眼对眼道:“你愿意和我回魔界吗?我身边正好缺左右护法,你来当我的左护法吧。”


    男人笑起来很温润。


    少年不喜欢这么温润的人,他故意露出很凶的鬼脸道:“你是谁?”


    男人挠了挠头,又笑道:“我是魔界魔尊啊。”


    只见少年的脸上立马露出向往的神情,“魔尊?”


    “对啊。”


    “我不信。”


    “为什么?”


    “你看起来不够强。”少年语气深沉道:“我只依附强者。”


    男人却一挥手,万顷灵力再次压在少年身上。


    少年喘不过气,男人看着少年道:”够强吗?”


    …


    万鬼窟是在九州地下的一块禁地,这里汇集了九州最穷凶恶极的妖魔鬼怪,他们崇尚强者,以抢夺为生,抢夺最多的会被他们称为王。


    但此行终究引来了修真界的不满,在某个午后,万鬼窟消亡,所有邪魔皆都葬生在此。


    可万鬼窟坍塌那日,有人看见魔尊牵着两个少年走出来。


    这两个少年一左一右跟在他身边,左边的那个蹦蹦跳跳,长得很是漂亮,圆圆的眼睛好似小狐狸般有神。


    右边的少年穿着破旧不堪的黑衣,他浑身脏兮兮的,像个小泥人。


    左边的少年瞪着右边的少年道:“长恨,不需要你救,本王也能离开万鬼窟。”


    被叫长恨的少年没有理他,他始终低着头,就好像阴暗地里永远不会开口的小蘑菇。


    魔尊却揉了揉右边少年的头,柔声道:“长恨?这名字多不吉利啊,恨来恨去多没意思。”


    “不如这样吧,本尊给你取名为淮安,希望你既聪明又有智慧,一辈子都平平安安。”


    从万鬼窟离开,一路上长恨都没有说话,可此时听见魔尊这么说,他的眼皮跳动了下。


    他抬起眼,黑色的瞳孔看着魔尊,缓慢的点了点头,又慢吞吞的低下头去。


    左边的少年却不满的哼了一声,头顶的碎发不服的翘起。


    魔尊笑道:“你呢?叫什么名字?”


    左边少年双手抱胸,他很是得意道:“我叫元祈。”


    魔尊揉了揉他的头,“是个好名字。”


    “那是当然。”左边少年得意的瞅着淮安,道:“这名字可是外婆给我取的。”


    附身在少年身体里的元祈心脏为之颤了下。


    他也叫元祈。


    所以,他这不是附身,这个少年就是他,这是他过去的回忆。


    少年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元祈的意识却好似气球般越飞越高,高到他能俯瞰这世间的一切。


    他看着男人牵着两个少年越走越远,从阴暗丛生的荆棘林,走到艳阳高照的林荫大道。


    男人将两个不停暗自斗气的少年分开。


    笑道:“好啦,你们不许在打架了,既然跟着本尊回了魔界,那以后就要像亲兄弟一样相亲相爱。”


    左边少年道:“哼!我才不要呢!”


    右边少年也道:“我也不要。”


    太阳好大好大。


    大到让元祈睁不开眼。


    可元祈却觉得,这是很美好的一天,是继外婆和姨娘离世后最美好的一天。


    因为魔尊说,元祈可以把魔界当成他新的家,淮安可以当他的弟弟。


    …


    日夜交替,魔宫里的左右护法也在慢慢长大。


    左护法长得漂亮,像只小狐狸,他人缘好,又特别能吹牛,把魔界的小魔头们唬得一愣一愣的,都尊称为他为大王。


    但右护法却沉默寡言许多,他很少跟小魔头们讲话,平日里都是在魔殿里默默做事,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左护法平日里不仅作威作福,还特别野心勃勃,一心想当魔尊。


    但他过于高调,很快引来魔界长老不老,觉得他年纪不大,想得倒挺美。


    说他若是真想当魔尊,那也得拿出东西来服众,除非他能拿到修真界最寄予厚望的少司命的心头血,否则他们永远都不会认可他成为新魔尊。


    …


    左护法第二日就不顾任何人的反对去了修真界。


    他伪装成了一个小弟子,见到了修真界最为受人敬仰的少年司命。


    听传闻,左护法原以为少司命是个丑丑的书呆子,年岁应该也很大。


    但没想到,少司命竟然只是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总穿一身雪白的袍衣,长相俊美,眼眸漆黑,干净到好似春水洗过一般。


    少司命明知道他图谋不轨,却还是把他留到身边当个小小的书童。


    他最初看少司命哪哪都不对劲,讨厌的要命。


    但少司命却总是揉揉他的头,用那双温润的眸子看着他,还会教他读书,会教他礼典教义。


    纵使他总听着听着就打瞌睡,但少司命都会有耐心的再教一遍。


    左护法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干净纯粹的少年,这少年拥有世上最好的心肠,会给曾经死去的小书童们建墓碑,还会揉着他的头说他是一只很好的小狐狸。


    少年那么的善良和厉害,就好像香香的木兰花一般,又白又高洁。


    少年还从不会因为他半妖半魔就瞧不起他,和他认识的所有妖魔鬼怪不一样。


    他这样从泥潭里长大的小狐狸,怎么可能不对这样的少司命心动呢?


    所以,在司命寝宫呆了大半年后的一个夜里,小狐狸扯着木兰花瓣,单手托腮的看着夜空。


    自言自语道:“我不能取他的心头血了,因为我喜欢上了他。”


    他扯掉一片花瓣,“他会喜欢我吗?他那么孤独,我天天陪他,他肯定也喜欢我。”


    “而且大家都说我长得很漂亮,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我呢?”


    他又扯掉一片花瓣,“可我这么恶毒,总是骗他,还想挖他的心头血,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一只恶毒的小狐狸呢。”


    小狐狸叹了口气,少司命就好似他遥不可及的一场梦,可他却忍不住想朝这个梦近一点,再近一点。


    又是一个月过去,小狐狸收到了魔界传音,魔尊催他回去,说修真界如今严查,他再待下去迟早露馅,会被天阙宗长老们抓进笼子里关起来。


    可小狐狸却舍不得少司命。


    当晚,夜色阴沉如水,司命寝宫的窗棂里隐隐透出一点光亮出来,小狐狸晃着两条腿坐在桌子上。


    穿着白衣的少年端庄严谨,脊背挺直,认真写着师尊留下的课业。


    小狐狸晃着脑袋凑过去,头顶的碎发挡住了少年的视线。


    小狐狸抬起脑袋,眼睛睁的很大的看着少年,道:“小白,我要是离开了,你会舍不得我吗?”


    少年只是将他的头轻轻推开,继续写着课业。


    小狐狸却在桌子上蹭的离少年更近了,嘟囔道:“可是我会舍不得你诶。”


    “如果我明日要离开,你会挽留我吗?”


    少年依然没说话。


    小狐狸却气得抽走了少年的课业,气到整张漂亮的脸都皱着,“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呀!我明日说不定会离开呢!”


    少年看着他,眼里的情绪似乎只有瞬间的惘然,可却又很快恢复正常,他拿回小狐狸手中的课业,“嗯”了一声,又继续埋头写课业。


    小狐狸双手撑脸,趴在桌子上,抬起脸看少年,惊喜道:“你刚刚迟疑了!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呀!”


    小狐狸说起喜欢总是这么热烈而又不加掩饰,只见少年的脸霎时通红,避开了他的视线。


    可小狐狸却开心道:“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我长得这么漂亮,是挺招人喜欢的。”


    少年满头黑线,抬眸看了眼小狐狸,似乎不明白这世上为何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小狐狸嘟嘟囔囔道:“我说错什么了嘛?前几日我打碎了一个花瓶,韩凤哥哥要赶我走,可我却还好好的留在少年寝宫,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少年面无表情道:“是你抱着柱子不肯撒手。”


    “嘿嘿嘿,可是你也没赶我走啊。”


    少年没再说话。


    可小狐狸却突然变得有些紧张,平日里总是不着调的语气也变得有些认真,他喉结滚动道:“谢逢川,其实我是个很自由的小狐狸。”


    “可如果,你舍不得我走,我会为你留下来的。”


    小狐狸对少年说过很多次喜欢,可却从没有一次这么认真过。


    烛光下,他那双狐狸般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献上了他所有的真心。


    “谢逢川,或许我现在还一无所有,但我会很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我会赚很多钱,到时候给你买好多好多书!还有好多好多宣纸!”


    “只要你喜欢,我都会买给你!”


    小狐狸说的兴高采烈,似乎给少年买喜欢的东西这事,已经在他脑海里预想了无数遍。


    寝殿里霎时都是小狐狸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紫毫毛笔落在宣纸上的沙沙声。


    突然,少年抬眸道:“你不想当魔尊了吗?”


    小狐狸被问的愣住,但过了会,他又眉开眼笑道:“很久以前,我放过一句狠话,那时候我说,总有一天我会成为这世上最厉害的人,把那些欺负我的人都踩在脚下。”


    “可是。”小狐狸说到这,脸颊通红不止,他垂下眉眼,正要说——“比起当魔尊,我更想跟你在一起。”


    可突然,寝殿里响起“扑哧”一声,小狐狸抬起眸,只见满目的红,是血的颜色。


    少年胸口的白袍被鲜血浸湿,少年抬起右手,深深刺进了自己心口,剜出了一滴心头血,放在白色手帕上,递给小狐狸。


    可小狐狸却霎时慌了,他跳下桌,手忙脚乱帮少年止血,包扎伤口,担忧道:“谢逢川!你在干什么?!心脏是能随便掏的吗?”


    少年却推开了小狐狸包扎的手,将手帕递给小狐狸,冷冷道:“拿着。”


    “我不要!”小狐狸避开道。


    少年抬眸看他,眼珠子很黑,“你来我身边,不就是为了心头血吗?”


    小狐狸眼睛霎时红了,“我承认最开始我是,可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现在已经不想要了。”


    “可我要给你。”


    少年唇色苍白,心口流了太多的血,让他虚弱不堪。


    白色手帕上的心头血散发着神光。


    修真界众人皆知,即使是少司命最普通的血,只要饮了,都对修行都有极大的帮助。


    就别提心头血了。


    心头血无论对妖魔,甚至修真界德高望重的修者们都是极大的诱惑。


    若是得了少司命的心头血,不仅能修为大涨,甚至能结下神缘,今后能飞升也说不定。


    “我不要。”小狐狸红着眼眶,他将手帕贴在少年的胸口,妄图把这心头血重新放回少年的心脏里。


    可少年道:“拿了他,你就可以走了。”


    小狐狸塞心头血的动作顿住,他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伤心的看着少年道:“你是觉得我为了心头血,才跟你说这么一番话的吗?”


    少年没有说话。


    “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要你的心头血!我想跟你在一起!”


    可少年却闭上眼睛,淡淡道:“我知道。”


    “那为什么?”小狐狸脚步往后退,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眼里写满了恐惧。


    他似乎在瞬间顿悟。


    谢逢川确实知道他喜欢他,给他心头血,只是拒绝他的一种方式而已。


    谢逢川总是这样。


    他不擅长拒绝任何人,总会拒绝别人后,再补偿别人。


    他只是在用拒绝别人的方式那样,拒绝他。


    小狐狸咬紧唇,拼命不让眼里的泪涌出来,他看着脊背笔直的少司命,从未觉得心口这么痛过,好似被掏心头血的人是他一样。


    那些过往的回忆在脑海里走马观花般涌现。


    他固执道:“可我非要喜欢你!非要留在你身边呢!”


    少年闭着眼,紧抿的薄唇锋利而又冰冷,似乎他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人。


    小狐狸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涌了出来。


    “你走吧。”少年冷冷道。


    “我不!”小狐狸伤心道,他的心口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哧呼哧往里刮。


    他拼命不哭出来,“谢逢川,除非你亲口跟我说,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少年抬眸看他,黑色的瞳孔冷漠无情,冷冷道:“我从没有喜欢过你。”


    眼泪在小狐狸眼里打转,他看着面前的少年,几乎是祈求道:“一点点都没有过吗?”


    少年没有看他,“一点点也没有。”


    第68章 第 68 章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寝殿里烛火摇曳, 暖黄色的火苗打在小狐狸被泪湿透了的脸颊上。


    他看着神色凝重的雪白少年,倏然就笑了起来,笑得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少年眉头猛的跳动, 他看着小狐狸。


    小狐狸抬手擦干了眼泪,笑得很是狡黠道:“我刚刚跟你开玩笑呢?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少年看不见的地方, 小狐狸的指甲深陷进掌心。


    他自小就在泥沼中长大,最多的就是泛滥的自尊心。


    他眨了眨眼道:“我知道你以后要成为司命的,肯定不能跟我在一起的,我逗你玩呢。”


    他似乎又恢复了最初的活泼俏皮的模样。


    少年看不懂小狐狸,他垂下眼眸, 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小狐狸释然的拿起桌上的手帕,又笑道:“我走啦!小白, 谢谢你的心头血。”


    小狐狸闯入少年的世界时,就好像一场莽撞的意外,可离开时, 却又让人心口泛起一丝细密的酸涩。


    少年攥紧拳头,紧抿着唇,看着小狐狸水绿色的身影慢慢离开。


    烛火模糊了小狐狸的背影, 小狐狸越走越远, 少年手指蜷缩,却终究无法伸出手。


    “小白!”小狐狸突然转身,脸上的笑容明媚, 道:“若是你想我了,可以来魔界找我的, 我曾经答应过你,会陪你一起放风筝,永远都会奏效的。”


    少年的眉心慢慢缓和, 可同时又有一股更为酸涩的情绪漫至心底。


    小狐狸歪了歪脑袋,语气真诚道:“小白,你是我在这世上见过的最好的人。”


    少年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小狐狸挥了挥手,“这次我真的走啦!不用送我啦!”


    …


    从天阙宗去往魔界,有一片通天的荆棘密林,那里阴森潮湿,暗处里躲藏了无数腌渍怪物。


    小狐狸一步一步走的很慢,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眼泪打湿了他的整张脸。


    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看见他,他可以放心哭泣。


    眼泪落在白色手帕上,那抹心头血无限的蔓延开,仿佛在血淋淋的告诉他,他和小白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小白是未来的司命神尊,身上背负着拯救苍生的使命,而他只是芸芸众生里最普通的一只小狐狸。


    小白永远都不可能来爱他这样一只小狐狸。


    可是心口真的好痛,是和外婆姨娘离世时不一样的痛。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不喜欢他,可他却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不喜欢他,而感受到心脏碎了的痛


    他将手帕收起,缓缓的放在了离心口最近的地方,就好像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感情。


    他攥紧拳头,就好像褪下了所有的爱与恨,走向了魔界的方向。


    回魔界后,他拿到少司命心头血的消息不胫而走,修为也莫名其妙上涨。


    每天都有慕名而来的妖怪魔头投靠他,他们奉他为魔界最有天赋的魔头,是天生的魔神。


    曾经瞧不起他的长老们也一反常态,拥趸他登上魔尊之位。


    他坐在名为权势的宝座上,俯瞰着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人。


    他热爱权利,他以为当他想要的一切成真时,那将是他最幸福的一天。


    他要连喝三天三夜,他要所有人都对他俯首称臣。


    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只感受到了心口密密麻麻的疼。


    就好像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被强迫坐在那魔尊之位上,所有人都在笑,可唯独只有他想哭。


    他想,这辈子应当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在一个很平常的夜里,他坐在荆棘森林里,哭了一整夜。


    …


    可好景不长,几个月后,天阙宗长老全部出动,以元祈强挖少司命心头血之名攻打魔界。


    他们来势汹汹,万事俱备,魔界不敌,很快落入下风。


    三十四名大乘修者封锁魔界上空,不允许任何人逃出去,更不允许任何人闯入其中。


    就如同一场盛大的捕杀游戏,因为死的都是妖魔,所有没有任何人怜惜,到处都是血,无尽的血,蔓延的血。


    魔殿血流成河,魔尊倒在阶梯上,他的头被小狐狸抱在了怀里。


    小狐狸抱着他嘶声痛哭,眼里被满天的恨意笼罩,充血而又狰狞。


    他叫嚷着他要杀掉所有正派的人!所有!


    魔尊抬手擦掉小狐狸眼尾的泪,语气像以前一样不靠谱,笑道:“不要想着为我复仇,你羽翼还未丰满,你只是一只小小的狐狸,你打不过他们的。”


    “不!我不要你死!”小狐狸慌乱的往魔尊渡入灵息,“我会救活你的!”


    魔尊却咳嗽一声,道:“小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要是人,就都会死的。”


    “幸好淮安外出办事了,小祈,你答应本尊,找到淮安,和他一起逃的远远的。”


    “不!不要!”小狐狸声嘶力竭,眼睛哭的红肿。


    魔尊道:“你们两个本就是本尊从万鬼窟带回来的,魔界的存亡与你们无光。”


    “可你也说过!魔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你会看着我和淮安一起长大,让魔界越变越好!”


    “这一切都还未成为事实,你不许死!”


    小狐狸拿出胸口的手帕,那滴心头血他从未用过,他把手帕送到魔尊唇边,让魔尊喝下这滴心头血。


    传闻,少司命的心头血不仅能修为大涨,还有起死回生之能。


    可魔尊却偏头避开,“小祈——”


    只是魔尊这一声还未落下,殿外三十四名长老尽数涌入,他们看着那白色手帕上的血,眼里闪现着兴奋的光,就犹如饿狼看到了最美味的食物。


    “是逢川的心头血,在这里!”


    “还不快杀了这个小魔人,把心头血抢回来!”


    三十四股凌冽灵息如游龙般在殿内游走,势如破竹朝小狐狸攻去。


    可“扑哧”一声,一大口鲜血洒在殿内,魔尊抱住元祈一个转身,尽数挡住了所有攻击。


    他一掌拍在小狐狸胸口,淡紫色的光罩笼罩住小狐狸全身,送着小狐狸出了殿外。


    “走!”魔尊嘶吼道。


    小狐狸被困在紫色光罩里,快速离开魔殿,他拼命拍打着光罩,眼眸红肿的看着魔尊挺直的身影被灵息蚕食吞噬,如枯败的白杨树般,慢慢倒下去。


    “不!”


    小狐狸声嘶力竭,这声“不”仿佛泣血般吼出来,他绝望的坐在光罩里,眼睛几乎哭瞎了,嗓子干哑不堪,却无能无力。


    是的,他还不够强。


    他太弱了,弱到无法对抗修真界。


    不。


    他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可以替魔尊复仇,杀光这些所有虚伪的正道混蛋。


    他爬了起来,眼里充斥着愤怒的决心,他要找到淮安,变得越来越强。


    可他还未站直身体,一柄冰冷剑刃划破虚空朝他刺来。


    “扑哧”一声,紫色光罩被这剑刃破开,直刺穿了他的身体。


    元祈瞳孔震颤,身体颤抖,他垂眸看着胸口的剑刃,熟悉的纹路,泛着淡淡的苦药香味。


    他眸光涌动,仿佛是第一次看见这柄利剑。


    可他明明看见过许多次。


    在少司命的寝宫里,这柄冰冷的神剑永远被摆在漆红色的剑匣上。


    “唰”的一声,数万只泛着冷光的剑刃再次破空而来,穿透他的身体,几乎把他捅成筛子,让他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


    而他脊背挺直,仿佛在抵抗着什么般,从未倒下。


    只是他的脑海里走马观花闪过许多画面,在司命寝宫的一切回忆如今都成了能伤他的利剑,把他的心剜的千疮百孔。


    原来,得到什么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


    只是他又突然想起了在魔界的许多回忆。


    他坐在魔界的栅栏上,小魔头们围着他,听他吹牛。


    远处的霞光下,走过来一个阴郁少年,那少年眉头紧皱,似乎极为看不惯他这招枝花展的模样。


    “淮安!”他跳下栅栏,朝淮安招手。


    淮安将视线移开,冷冷道:“魔尊喊你回去吃饭。”


    “好呀!好呀!今天会有我最爱吃的烧鸡吗?”


    “没有。”阴郁少年冷冷道。


    “为什么?”他道。


    “魔尊说你近日惹了太多麻烦,没有烧鸡。”


    “肯定是你在魔尊面前告我状了吧?哼!我讨厌你!”


    “嗯。”


    “你只会嗯吗?你这个臭木头。”


    ……


    霞光下,两道少年的身影越走越远,斗嘴的声音却从未停止住。


    而在霞光尽头,有个穿着天蓝色长袍的男人在等着他们。


    他是魔尊,可又不那么的像魔尊。


    元祈曾经总想,魔尊真奇怪,于他而言更像是一种奇怪的存在,人类是怎么称呼来着。


    那时候他总想不起来。


    可在将死之际,他突然想起来了。


    是父亲。


    是人类常说的父亲。


    他笑了起来,城楼四周下起了满天飞雪,他倒在烂泥地里,变成了一只千疮百孔的小狐狸。


    刺骨的寒冷将他包裹,他雪白的毛发不再漂亮,沾满了泥水和血液,黏成了恶心的一坨坨。


    只是他再也没有力气伸出舌头舔舔自己的毛发。


    眼前白光乍现,他听到了脚步声,鼻间氤氲着好闻的苦药香味。


    他拼命抬起沉重的眼皮,只看见了雪白长袍的一角,狐狸爪子在地上抓出狰狞的爪印,他却无法抓住那干净的袍子。


    那一刻,他想嘶吼想痛苦想流泪想痛骂。


    可他实在太痛了,最后也只仅仅汇聚成一句——


    “为……为什么?”


    可那天的雪飘的好大好大,直到雪花完全覆盖住他血淋淋的身体。


    他都没有等来一句回答。


    第69章 第 69 章 谢逢川不喜欢他


    “乔安公子, 魂灯指引的就是这处秘境。”


    洞穴外,林乔安带着一众音妙宗的弟子站在洞前,他捻了捻指腹, 似乎听见了洞穴里传来的激烈争吵声。


    其中有一道比较耳熟,正是小祈的声音。


    他身后的弟子抱怨道:“乔安公子, 天阙宗刻意隐瞒上仙的行踪,要不是魂灯,我们根本找不到这处位置。”


    “上仙怎么也算是少司命的师尊,他们怎么能这样敷衍我们?”


    林乔安叹了口气,道:“既然师叔在这里, 我们先进去吧。”


    …


    元祈抱着头,万千回忆如玻璃碎片般在他脑海里炸开, 一幕幕走马观花,犹如撕开他最内里骨血的利器,剜得他皮开肉绽。


    他倏然想起来了, 原来他真的就是元祈,可却是上一世的元祈。


    可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可笑, 修真界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大, 各派势力盘亘交错,他想成为魔尊,想成为强者多可笑。


    他太年轻太弱小, 太不知天高地厚,根本保护不了任何人, 甚至还会让别人替他受伤,替他牺牲。


    他哭得狼狈不堪,眼泪和鼻涕糊满了整张脸。


    肩膀却突然被一节用力的指腹掐住, 他红肿着眼看向淮安,只见一向内敛的淮安竟比他哭的还要狼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他眼眶里涌出。


    痛苦、狰狞、怨恨充斥了他阴郁的脸颊。


    元祈抬起手,想碰一下淮安的脸颊。


    可淮安却挥开他的手,对他嘶吼道:“我回来的那天,你们全都死了!”


    元祈愣在原地。


    这似乎是他第一天认识真正的淮安。


    淮安的眼眸猩红,恨意让他面目扭曲,可也让他看上去比谁都痛苦。


    淮安怨恨道:“为什么要让我独活在世上,每一天都承受无尽的恨意!一切重来又如何!可我对谢逢川的恨永远都不会消失!”


    “我恨他!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元祈摸着淮安狰狞的脸,想让他冷静点,却发现自己都无法冷静,又如何让别人冷静。


    这一世是前世的轮回,很多人都失去了记忆,可唯独淮安没有。


    淮安独自背着这恨意走过两世。


    可魔尊给淮安改名的初衷,就希望淮安一辈子都不要被恨意侵袭。


    “杀了他!”


    杀神刃再次横在元祈面前,淮安红着眼看他,阴风吹乱了淮安的头发,让他愈发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


    元祈愣怔住。


    淮安嘶声道:“你在犹豫什么?你不会到现在还喜欢他吧?!”


    元祈摇摇头,但好看的脸却紧紧皱成一团。


    淮安道:“他上辈子就从未喜欢过你!这辈子更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元祈的眼睛立马又红了,他冲淮安吼道:“你闭嘴!”


    他比谁都清楚,谢逢川身为司命,根本就不可能喜欢他。


    但被淮安血淋淋戳破事实,他仍是感受到一阵心痛,痛到手指都痛了。


    他原以为,最初穿书对谢逢川有天然的好感,是因为看了书的缘故。


    可他现在才意识到,他就是喜欢他。


    喜欢谢逢川的端庄矜持,喜欢他的古板无趣,喜欢他像阳光一样温暖,喜欢他身上拥有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拥有的东西。


    可就在元祈与淮安对峙时,洞穴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元祈转眸,只见林乔安带着妙音宗的弟子们走了进来,当看见无数亡灵被困在透明结界后,林乔安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


    “乔安公子?”元祈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


    可还等不及林乔安说话,远处戴着獠牙面具的男人如黑影般倏然逼近。


    东方秋月掐着林乔安白皙的脖颈,唇贴在林乔安的耳根边,深深的嗅了一口,感叹道:“是正派的人,味道真香啊。”


    “来的正好,本座刚炼制的傀儡刚好缺个练手的。”


    林乔安猝不及防,他被掐得脖颈通红,“你……你是谁?”


    “我……是谁?”东方秋月笑道:“你不必知道本座是谁,只需知道本座是杀你的人就好。”


    “放开他!”元祈推开淮安,连朝林乔安扑去。


    可东方秋月抬手一勾,被困在结界后的亡灵破空而出,扫开了元祈。


    元祈道:“乔安公子是无辜之人,你们别杀他!”


    淮安却双眸充血道:“无辜?他怎么会是无辜之人!他是谢逢川的挚友!”


    元祈不可置信的看着淮安,“淮安,你疯了是不是?!”


    “我没疯!”淮安怒吼道:“疯的是你!连谢逢川的挚友都救!”


    眼见林乔安的脖颈快被捏碎,元祈的身体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他推开淮安,夺走杀神刃,身姿矫健的朝东方秋月袭去。


    元祈的修为虽不如东方秋月,可他身手了得。


    几个回合后,东方秋月脸色铁青,他放出三两个亡灵傀儡,朝元祈和林乔安杀去。


    可林乔安手中倏然出现一张古琴,琴弦震颤,发出轰鸣之声,将傀儡斩碎。


    东方秋月挑了挑眉。


    林乔安继续拨动琴弦,四周凝固出一张银白色的网,笼罩住他和元祈,挡住了傀儡亡灵的侵袭。


    林乔安终于喘了口气,问道:“小祈,这些亡灵是怎么一回事?”


    元祈拉着林乔安的手臂,道:“乔安公子,说来话长,我们先离开这。”


    可林乔安却站在原地,语气突然很坚定道:“我不能走。”


    “为什么?”元祈惊讶的看着林乔安。


    林乔安沉声道:“魂灯显示,师叔就被关在这处洞穴里。”


    元祈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是说上仙吗?”


    可他话音刚落,洞穴外倏然响起了一阵风声,以及冷刃碰撞声。


    四周的落叶全都卷在空中,又慢慢落下,只见黑暗中,缓缓走进来一道身姿颀长的玄色身影。


    男人俊美的脸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轻抬起手,玄袍上的金色纹路泛着凌冽的光芒,衬得气质邪魅而又危险。


    他身后还跟着一大列训练有素的影卫,影卫们拥趸着最前方的男人,就如同拥趸着这世间最为强势的一股权力。


    随着光影移动,男人露出深邃的眉眼,只见那眉眼再无以往的沉稳与清冷,只剩下被权势和欲望洗过的模样。


    是谢逢川。


    元祈的心脏“砰”一下跳动,他下意识攥紧了林乔安的袖摆,躲在了林乔安身后。


    东方秋月则对淮安大笑道:“太好了!少司命主动送上门,都不用我们亲自去寻了!”


    谢逢川薄唇紧抿,他站在洞穴口,微微昂头看着结界内挣扎的亡灵,可他的眼里并无惊讶,更无悲悯。


    他墨色的瞳孔一转,直直的盯着躲在林乔安身后的元祈,仿佛要把逃跑的元祈吞吃入肚。


    淮安瞧见这一幕,恨得牙痒痒,直接掏出利刃朝谢逢川杀去。


    谢逢川身后的影卫迅疾跃出,东方秋月单手一挥,万千亡灵涌出。


    洞穴内一时乱成一团,这些亡灵都对谢逢川恨之入骨。


    谢逢川手握清心剑,利落的砍下一个又一个傀儡的人头,步伐沉稳的朝元祈走去。


    可突然,谢逢川身后有个猩红傀儡直朝他袭去,以谢逢川的能力他应该能躲开,可他竟然没躲,而是依然盯着躲在林乔安身后的元祈。


    林乔安眉头一皱,琴弦一扫,那猩红傀儡被他摔在墙壁上。


    可与此同时,罩住林乔安和元祈的结界也因此破开,再也阻隔。


    谢逢川抬手,银白色的灵力自他掌中升腾,如游龙般朝元祈席卷而去。


    淮安暗骂一句,“无耻!”


    随后,他收起全部攻势,朝元祈奔去,厉声道:“东方秋月!先撤!”


    他擒住元祈就跑,可元祈却挣扎的不愿意,淮安愤怒的瞪着元祈,“你没看出他刚刚是故意让林乔安救他的吗?就是为了破开结界好把你抓走!”


    元祈听到此话,红着眼低下头,没再说话。


    眼见影卫们的攻势愈发蛮横,再打下去,说不定数万傀儡都会折在这。


    东方秋月抬手,操控傀儡们先撤出洞穴。


    可突然,“轰隆”一声,只见谢逢川身姿颀长的站在洞穴中央,他仅仅只是收拢指腹,那结界内的亡灵竟然尽数碎成齑粉。


    东方秋月崩溃的大叫。


    淮安眼里的恨色一闪而过,他将元祈看谢逢川的脑袋扒过来,“看到没?!这就是他的真面目!他根本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善良!”


    可突然,傀儡散去后,结界处竟然出现了一幕幻境,那幻境如水波般扭曲,像无数片碎掉的绿玻璃。


    慌乱的林乔安突然意识到什么,他低头看着胸口发亮的魂灯。


    他的师叔就被关在这处幻境里。


    第70章 第 70 章 等小狐狸主动送上门……


    幻境破开, 影白色的瀑布突然从天而降,浇的人猝不及防。


    哗啦啦的水声响彻整个洞穴,一道金色光芒自瀑布中破出, 隔着水流,隐隐能看见一道沧桑的坚韧身影。


    这身影仿佛虚无般的白, 盘坐在水流中打坐,右手握着一串白菩提。


    瀑布中的人缓慢睁开双眼,冰冷肃穆的杀气瞬间充斥整个山洞。


    “逢川。”


    一道空灵且深沉的呼声响起,可却如敲钟般响彻众人心底,让人无端幻视这称呼更像是如来的五指, 压的人喘不过气。


    林乔安瞳孔震颤,大声呼喊:“师叔!”


    旁观着一切的元祈眼皮微动, 这坐在瀑布里打坐的人正是上仙,也是谢逢川的师尊。


    可还等不急他去看谢逢川的脸色,一股金色的灵气如游龙朝他席卷而来。


    这突然的袭击让淮安措手不及。


    等淮安反应过来之时, 元祈已经被那缕金光掐着脖颈,被拖去了瀑布中央。


    这并不是普通的瀑布,浇在元祈身上更像是无数细密的小针, 扎得他浑身生痛。


    隔得近了, 他终于看清上仙的脸。


    与书中描写的清风道骨不同,此时的上仙苍老而疲惫,瞳孔浑浊, 眼尾的皱纹层层堆积在一起,仿佛常年都在遭受痛苦的折磨般。


    “上仙…”元祈握紧圈住他脖颈的灵气, 试图能喘口气。


    可这金色灵力更紧的掐着他的脖子,瀑布里的上仙眼含杀意,沉声道:“你竟然还没死?”


    元祈眼里闪过迷茫。


    原著里的上仙善良, 心怀苍生,手上从未沾染过鲜血,是比谢逢川还要古板正直的人。


    可现在的上仙,是要杀了他吗?


    耳边传来破空声,淮安红着眼杀过来,去救瀑布中的元祈。


    林乔安脸上满是不安和吃惊,他一跃而上,抓住了元祈的胳膊。


    瀑布周边的气流顿时凝固住,上仙的力量与淮安、林乔安的力量相互抗衡,一时之间竟谁都不能占上风。


    突然,“铮”的一声,那是法杖划破虚空之声,洞穴内瞬间愈发金光四射。


    只见修真界最为万人敬仰的少司命手握司命法杖,踏空而来。


    他身姿颀长,冷风吹得他的长袍呼呼做响,深邃的眉眼在银色瀑布映照下显得愈发清冷。


    淮安双眼含恨的瞪着谢逢川,“你是来救你这道貌岸然的师尊的?”


    谢逢川薄而窄的眼皮低敛,神色淡漠而疏离,他宽大的手掌握住司命法杖,轻轻一挥,磅礴的灵力直接将淮安拍在了岩壁上。


    林乔安更是被吓得愣住了。


    毕竟修真界都知道,上仙对与谢逢川来说,不仅仅是师尊,更像是父亲。


    他挡住元祈身前,喊道:“逢川!你不能杀小祈! ”


    可他话音刚落,只见谢逢川凌厉的眉头紧皱,他看着林乔安抓着元祈的手,淡漠的眼神瞬间变得幽冷,司命法杖再次挥起,直将林乔安拍到了地上。


    用力之大,竟让林乔安趴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元祈惊恐的看着谢逢川,脖颈已经被掐得喘不过气。


    难不成他今日真的要死在这对师徒手上。


    他看着银白色的司命法杖高高扬起,再重重落下,脖颈上的窒息之感却突然消失,他的身体落在了一个宽阔冰冷的怀抱里,鼻间满是清冷的苦药香味。


    他惊愕的抬眸,目之所及是谢逢川锋利流畅的下颌。


    谢逢川一手稳稳的抱住他,另一手手持司命法杖,与瀑布里的师尊对视。


    瀑布里的修者瞬间苍老了十岁,浑浊的眼里盛满泪水,手中的白菩提应声断裂,滚落在地上。


    愤怒苍老的男声响彻整个洞穴——


    “逢川!你可知你犯的是欺师灭祖的大罪!你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把为师困在这整整十年!你难道不怕降下天谴吗?!”


    洞穴里陷入死一样的寂寥。


    不仅是淮安和林乔安惊住了,就连谢逢川带来的影卫们都石化般僵在原地。


    十年?


    最为尊师敬道的少司命,怎么可能把自己师尊困在幻境里十年?!


    元祈更是惊愕的转眸,只见瀑布里的上仙怨恨的瞪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眸,陡然与回忆里一双混杂着风雪的眼神对上。


    那是他上一世临死之际的记忆。


    城墙之下,他被万剑穿心,沾满了血和泥躺在地上,手指似乎抓住了一片白袍,可抓住的却不是谢逢川的,而是一个肃穆修者的。


    这个修者每日都会去司命寝宫,抽查少司命的课业,只是每次离去时,都会深深的看他一眼。


    那时候他会调皮的跟修者打招呼,跟着谢逢川瞎叫,“师尊!”


    修者的面庞虽严肃,可偶尔也会笑起来,摸摸他的头,跟他说,“小祈,你多陪陪逢川,他太孤独了。”


    “嗯!”元祈重重点头。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临死之际他见的那双眼眸会那么冷,风和雪都落在了修者的眉毛上,可修者连眉都没抖一下,只是冷漠的看着他。


    元祈听见自己嗓子沙哑,好似呛出了一口血,虚弱的问道:“为……为什么?”


    修者居高临下道:“你是他的劫。”


    风和雪刮得好猛烈,他虚弱的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只能眼睁睁看着修者苍白的背影越走越远,远到再也看不见。


    “你不该放任他们杀他。”


    直到一道清冷磁性的男声在元祈耳边响起,元祈才回过神,看着立在高空中的谢逢川,侧脸凌厉锋利。


    被困在瀑布里的上仙眼眸充血,一股巨大的威压席卷而来,他冷声质问道:“他不死,你就永远无法成神,你难道忘了自己身为司命的使命吗?!”


    眼前一阵金光乍现。


    “生死有命!你欺师灭祖,道心尽碎,这于天道于苍生都是大逆不道之举!”


    断裂在地的白菩提突然悬空,每一粒都圆润而泛着金色光泽。


    元祈瞳孔震颤,突然发现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白菩提,这每一粒白菩提都是上仙的精元。


    上仙苍老的脸上露出破釜沉舟的坚定,似乎他等谢逢川来此处已经等了许久了。


    只见那白菩提破空而去,直朝谢逢川的太阳穴袭去,似乎要抽掉少司命的情根,将他唯一的徒儿拨到正轨。


    谢逢川眉头紧蹙。


    这瀑布里的人毕竟是修真界唯一一个差一步就羽化成仙的人,虽说当年被谢逢川困在这里长达十年,可实力仍是不容小觑。


    元祈下意识攥紧了谢逢川的袖袍,只见谢逢川挥舞司命法杖,银白色灵息与金色灵息相撞,震得洞穴里岩壁震颤,落石飞舞而下,影卫们四散奔逃。


    而就在师徒拉扯之际,这幻境突然扭曲,将三人一齐吸了进去。


    ……


    元祈醒来时,头痛欲裂,耳边响起水滴落在青石上的声音。


    他睁开眼,只见一处熟悉的山洞映入眼帘。


    他竟然被吸到了和谢逢川最初相遇的秘境里,秘境口的曼陀罗开的鲜艳,角落的青石润泽如玉。


    四周还有生火的痕迹,甚至他躺的这块地还垫了厚厚的被褥。


    这被褥是当初他嫌地上硬垫的。


    按理说,他离开这处秘境也有两三月有余,可没想到这块被褥还是很干净,甚至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元祈挠了挠脑袋,他为什么会来这?


    直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咳嗽声,那咳嗽声有些许沉,却也有些清冷。


    元祈抬眸,只见谢逢川突然出现在洞口,他换了一身新衣服,是雪白的长袍,可却也与以往的白袍都不同。


    这身白袍上添了银白色的丝线纹理,愈发衬得他清冷如雪,还莫名的有了几分矜贵的气质。


    元祈努了努唇,将视线移开,他承认他更喜欢穿白衣的谢逢川,但是他不会再那么没骨气了!


    他狐狸眼四处乱转,似乎在找什么。


    谢逢川不疾不徐的在青石上落座,脊背挺直如松,高束墨发的白色发带自然垂落,显得那张俊美的脸如春水般洗过。


    他缓缓转眸,看着元祈道:“你在找什么?”


    元祈却将脸别开,没理谢逢川。


    他在找谢逢川的师尊,他记得他们三人一起被吸了进来,怎么这处秘境只有他和谢逢川,上仙却不见其踪。


    但转念一想,天阙宗后山禁地错综复杂,甚至系统说过,时间隧道也在这秘境附近,说不定上仙被卷到别的秘境里去了。


    只是,他该怎么离开这个秘境呢?


    元祈坐在被褥上,认真的思索着,他知道谢逢川肯定知道怎么离开,但他硬是憋着一口气没问。


    面对元祈的冷眼,谢逢川脸上并未浮现怒意,甚至还有几分坦然。


    他静静打坐,似乎与元祈最初相遇时一样,等着元祈主动找他。


    因为元祈惯没有什么耐性。


    况且刚刚两人被卷入秘境时,谢逢川已经把前世的记忆悄无声息渡入了元祈脑海,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前世刺穿元祈的那把剑,并不是他的,而是一把拙劣的伪造品。


    他也并未参与屠杀,元祈临死之际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也不是他,而是他的师尊。


    他的师尊放任一切发生,放任天阙宗的那些长老贪图司命心头血,屠杀了他的小狐狸。


    可仅仅只是想到这,谢逢川刚平息的心境渐渐变得愤怒、扭曲。


    指甲深陷进肉里,他自虐似的让手心血肉模糊。


    纵使这一切不是他所主导,可却又与他脱不开关系。


    他当初给小狐狸心头血,是希望能保护好小狐狸,可却从未想到,那竟是刺向小狐狸的一把利刃。


    但他知晓这一切,也是在不久前。


    他虽在十岁时就知道这是转世,但却并不知道上一世他与元祈发生的一切。


    他只知道他的梦里经常会出现一道人影,看不清脸,更不知道此人的姓名。


    那人躺在血泊里,说魔界的霞光特别美,希望有一天能和他坐在魔妖交界的栅栏处一起观赏。


    可万千剑刃却刺穿了那人的胸膛,把那人变成一道模糊而又狰狞的血影。


    但谢逢川那时候就知道,他要保护好梦里的那人。


    他开始在九州排兵布阵,杀掉了所有前世觊觎他心头血之人。


    当然,他第一个先报复他的人便是他的师尊。


    他永远都记得师尊被他困在天阙宗后山时的场景,当时师尊眼里满是不可思议,问他为什么。


    他只是回了一句——“你是他的劫。”


    十年前,他并不能理解这句话,可直到现在,他终于理解了。


    可即使是劫,他也甘之如饴。


    ……


    亥时,元祈的身体滚烫的不行,小腹处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他愤怒的咬紧嘴唇,这秘境的合欢毒竟还是老样子,甚至连毒发时间、毒发效果都一模一样。


    元祈躺在被褥里,额上浮了一层热汗,鬓角的碎发贴在他脸颊上,他哼哼唧唧的翻了个身,抬眸看着远处打坐的谢逢川。


    谢逢川依然清风明月,仿佛一点都不被合欢毒给困扰,脊背挺直如松的打坐。


    元祈愤怒的翻了个身。


    这次他就算死,也不会找谢逢川解毒的。


    虽然前世他的死和魔界灭亡与谢逢川无关,可谢逢川当时确实拒绝了他。


    而且他在魔界等了谢逢川一个月,谢逢川都没来找过他。


    他明明跟谢逢说过了,可以来找他玩的。


    前世他陪了谢逢川大半年,就算是条狗都陪出感情来了吧。


    但谢逢川竟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元祈认真的皱着眉,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整个人浑身湿淋淋的,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但他是有尊严的,这一次他不会再主动送上门了!


    ……


    秘境另一端的青石上,端坐着一个身穿白袍,气质矜持清冷的男人。


    男人五官俊美,气质清冷,五指修长,食指和中指不疾不缓的点在膝盖上,指关节凸起,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等直到时间过去半盏茶,反而把他自己等的心痒难耐。


    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隐隐浮出一点急色,他抬起眸,看着远处缩在被褥上卷成一团的青年。


    青年整个人都湿透了,白皙的脸蛋泛红,眉眼红润,发出难耐的喘息声,身上水绿色袍子贴身的黏在他身上,勾勒出腰身纤细的弧度。


    男人喉结滚动,耳边尽是那因难受而娇媚的喘息声,但他闭上眼,手指继续敲打在膝盖上。


    他在等,等猎物主动送上门来,勾着他的脖颈,坐在他的身上。


    想到此,他唇干舌燥,舔了舔苍白的嘴唇,可衣袍却被凸出狰狞的弧度。


    可时间流逝的越来越慢,慢到水珠滴落在青石上的瞬间都被无限拉长。


    男人再睁开眼时,眼底翻滚猩红的欲色,手腕上的青筋狰狞暴起。


    他再次看向躺在床榻上的小狐狸,小狐狸头顶的碎发都难耐的晃悠着,身体也难耐的在被褥上蹭来蹭去,似乎在自我缓解。


    男人自以为傲的自制力彻底崩塌。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宽大的袖袍横在身前,挡住了狰狞的一幕。


    他走到床褥边,咳嗽了一声,可小狐狸没有理他,仍是自顾自的蹭来蹭去。


    男人脸颊有些发黑,但他还是蹲下了身,将小狐狸背对着他的脑袋掰了过来,薄唇轻启道:“难受吗?”


    元祈的视线早就模糊,漂亮的狐狸眼湿红一片,可委屈的瞪着男人时,却更让人血脉喷张。


    男人吞咽了口唾沫,掐住了小狐狸的下颌,薄唇控制不住往下压去。


    可小狐狸却突然挣开了他的手指,愤怒的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谢逢川,头顶的碎发也愤怒的翘起,气呼呼道:“我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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