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白承约八成是相信阿忠的话。”宇文泰眼神柔和,“你想让他们父子相残?”
“逾明,你不要把我想得这么坏。”卫昕反驳道,“阿忠告知白承约真相,我们是想让他回头是岸。”
“什么回头是岸?”宇文泰实话实说,“这话哄哄傻子就好。”
“傻子有傻子的好处,起码他还讲点良心。”卫昕靠着书桌边沿,“现在我得找个人,哄哄傻子,让他将白叙诗与潘顺的来往信件弄出来。”
“阿忠。”宇文泰说,“怎么样?”
“这事是得阿忠做。”卫昕闭上眼睛,“劝得多,会不会适得其反?”
“问我啊。”宇文泰慢条斯理。
“二爷有什么高招?”卫昕配合他。
“白承约也许头脑一热,但是他稍稍想一想,也许就会踌躇不定。”宇文泰说,“要是有人要杀他......”
“二爷高明。”卫昕附和道。
“至于蒋时雨,你觉得我怎么说才好呢?”宇文泰说。
“找几个地道流氓,吓唬他。”卫昕脱口而出。
“行。”宇文泰与她额头相碰,“听你的。”
“诶。”卫昕摸着他的脸,“杏仁露还喝不喝了?”
“不喝了。”宇文泰不以为然,搂着她出了书房。
五月二十八日。
卯时。
张宅,卫昕房间。
宇文泰窸窸窣窣地穿好中衣。
卫昕睡在床上,感觉床榻一轻。
“嗯?”卫昕揉着眼睛,“什么时候了?”
“卯时。”宇文泰嘴角微微上扬,“我去洗漱了。”
不到一炷香时间,宇文泰已经穿好衣服。他在铜镜面前,老是扣不好腰带。
“过来。”卫昕问,“怎么不叫我?”
卫昕点燃蜡烛。
“看着你累。”宇文泰走过去,“想让你多睡会。”
卫昕帮他系好腰带,梳好头发,给他戴上发冠。
“不对。”卫昕将宇文泰攥向自己,“今日你休沐,你去哪?”
“蒋时雨。”宇文泰言简意赅,“昨晚,我答应你的。”
卫昕想起昨晚,满脸羞涩。
“嗯。”卫昕松开手,“去吧。”
宇文泰揉着她的脸,给她掖好被子。
他走出房间,看见曲玉,吩咐道:“张夫人昨晚睡得不好。你们不要去打扰她。”
“是。”曲玉行礼如仪。
宇文泰带着几个随从,离开张宅。
金城,辅兴县,莫愁路。
蒋时雨的住处在莫愁路。一片房子紧紧相依,地下水渠太过窄小。昨晚一场暴雨,他家门前全是积水。污水灌进屋子,幸亏他反应得快,被褥衣服放在衣柜上面。
他实在是睡不着。
宇文泰来到住处,看着蒋时雨正在扫水,说:“化之。”
蒋时雨看着宇文泰,呆愣片刻,然后放开扫把,行礼如仪:“蒋时雨见过秦公。”
“余白。”宇文泰看着地上的污水,吩咐道,“你一会叫都水监的人过来,清理这里的污水,通一通渠道。”
“化之。”宇文泰目光如炬,“你随我来。”
蒋时雨简单洗漱,衣服都没换,就跟着宇文泰。
宇文泰与蒋时雨出了城,去了竹林寺。
“这住处怎么样?”宇文泰说,“你现在住一阵子,我帮你物色房子,如何?”
“这怎么敢劳动秦公呢?”蒋时雨微微欠身,“无功不受禄。秦公的好意,时雨不能接受。”
“化之。”宇文泰指着竹林寺,“你现在这住下吧,你之前的住处人多口杂。”
蒋时雨突然意识到,校事府已经将他与白承约的对话,完整无误地报告给秦公府。他揣测秦公的态度,不像是要杀人灭口的意味。
那秦公为何要他住进竹林寺?
“化之。”宇文泰突然转过身,“你看过传单吗?”
蒋时雨的心怦怦直跳,说:“回秦公,传单的事情朝野都在议论。”
“你呢?”宇文泰进入竹林寺,“你怎么看?”
蒋时雨感觉,现在的回答,将会决定他未来的生死。
这得谨慎回答!
“秦公,下官认为。”蒋时雨微微欠身,态度很谦卑,“张夫人的身份风波,已有两次。这是有心人攻击张夫人。”
“有心人?”宇文泰目光锐利,“这次不错。为何不说是“别有用心”?”
蒋时雨急忙跪在地上,说:“下官一时嘴笨,说错了话。请秦公恕罪。”
“矛头对准张依。”宇文泰正色说道,“那就是要与秦公府过不去。”
蒋时雨后背的衣裳,已经湿了大半。他跪在地上,面前的水洼显示出宇文泰的神情。
宇文泰显然是不悦。
他不敢说话。
“你与白承约很熟啊。”宇文泰冒出一句。
“秦公,我与他算是酒肉朋友。”蒋时雨态度诚恳,“算不上深交。”
“不应该啊。”宇文泰反驳他,“校事府的校事,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不会是吃干饭的。”
撒谎。
“秦公。”蒋时雨急忙磕头,地上的泥浆沾上他的额头,“秦公,白承约说是他干的。”
“什么,是他干的?”宇文泰正襟危坐,“表意不明,要不去御史台坐坐?”
“传单。”蒋时雨急于撇清关系,“污蔑张夫人身份的传单,是白叙诗父子干的。白承约说,有人不满秦公,要借张夫人的身份风波,打击秦公。他要我考虑一下,与他合作。我没有答应啊!”
“你说你在考虑。”宇文泰阴阳怪气。
季风等人已经打开麻袋,走向蒋时雨。
“秦公。”蒋时雨眼神惊恐,头摇得像拨浪鼓,“秦公,这是权宜之计啊,秦公。秦公,我没有答应他,我是想着给秦公府报信的。”
蒋时雨再次磕头,这头磕得都快破皮了。
“现在我不是在你的面前吗?”宇文泰说。
蒋时雨听着这声音,他抓住救命稻草。
“秦公。”蒋时雨说,“潘顺将一个,叫作元苍的人,抓住了。听白承约说,潘顺废了元苍一条腿,还有弄瞎元苍的眼睛。”
“你见过这个人吗?”宇文泰面露疑色。
“没有。”蒋时雨摆着手,“我没见过,听白承约说,此人是给张夫人制造假户籍的人。”
“蒋时雨,你可想清楚。”宇文泰眼神倨傲,“户籍是给户部该管的。万一户部是清白的,你恐怕要仕途不顺了。”
“秦公。”蒋时雨跪在地上,向前几步,“我只不过是门下省的起居舍人。”
“记录皇帝的日常行动。”宇文泰看向他,“这个你擅长的,对吗?”
“是的。”蒋时雨点点头,“这个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你很敏锐。”宇文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谁要弹劾张依?”
“大理寺卿梁岩。”蒋时雨说。
宇文泰问的这些问题,他都知道。他要问蒋时雨,就是要看看蒋时雨这个人的胆量心气去到哪里。蒋时雨是个贪生怕死的人,那就很好了。这种人为了活着,什么都愿意干。
蒋时雨非常容易操控,若是白承约还是念及养父之恩,不肯告发白叙诗。
蒋时雨,就是化被动为主动的一步棋。
“行了。”宇文泰看向他,“你先在这住下吧。”
“是。”蒋时雨舒了口气。
金城,留墨堂。
正厅。
白叙诗夫妇正在喝着茶。
“传单传得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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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了。”白叙诗拨弄盖子,“这秦公府没什么反应。”
“许是没辙吧。”林夫人劝慰道。
“爱妻。”白叙诗说,“无名这几日回来,你有没有感觉不对劲?”
“不对劲?”林夫人皱着眉头,“老爷你指的是什么?”
“我感觉他很安静。”白叙诗沉吟片刻,说出这么一句话。
“老爷,你是不是多想了?”林夫人笑容温柔。
“我这右眼皮跳了好几日。”白叙诗说,“大概是我最近睡得不好吧。”
金城,永达县学堂。
白承约今日给学生上课,不停出错。
课业毕,学堂堂长叫他过去训话。
“无名,你这几日怎么回事?”堂长问道,“我知道你是秘书省的校书郎。上面叫你过来,给小孩上课,不太适应。但是,你既然接了这个差事,你就得好好干。”
白承约微微欠身,说:“堂长,是我的不对。”
“一身酒气,精神不济。”堂长皱着眉头,“你是学生的榜样,老是这样,这怎么得了?”
“是。”白承约微微欠身,“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下去吧。”堂长摆摆手。
白承约出了学堂,阿忠和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少爷。”阿忠说,“老爷让我过来接你。”
白承约没说什么,就上了马车。
一盏茶功夫,白承约回到留墨堂,进入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未时。
张宅,卫昕闺房。
“主子。”芸香行礼如仪,“殿中丞来了。”
卫昕洗漱完毕,说:“叫他在正厅等候,我随后就来。”
正厅。
卫昕一袭结绿色条横香云纱直裾,梳着简单发饰,戴着白色圆形耳环。
“殿中丞。”卫昕缓步而来,“请坐。”
丫鬟给主宾二人上了茶。
“云川,今日怎么得空?”卫昕问道。
“云舒,秦公想要怎么处理传单风波?”邵海单刀直入。
“他说他会处理。”卫昕言简意赅,“我相信他。”
“一个月。”邵海眼神冰冷,“朝野是怎么说你的?他们说秦公府包庇罪臣之女。”
“实话实说罢了。”卫昕喝着茶,“难道不是吗?”
“校事府消息灵通,就快通到阎王爷的生死簿。”邵海阴阳怪气,“白家父子这样为所欲为,你和他居然忍得了?”
“你就不能说我们吗?”卫昕讨厌他拐弯抹角,“非要分得这么清?”
“那你现在打算这么办?”邵海说。
“能怎么办?”卫昕说,“见招拆招。这件事情,就是冲着秦公府来的,也许还有梁怡参与呢。”
“是了。”邵海说,“梁岩,这大理寺卿还是宇文泰封的。”
“笼络人心。”卫昕粲然一笑。
“这白家父子不简单吧。”邵海说,“你不会让宇文泰迷得神魂颠倒吧?”
“你查出什么了?”卫昕直截了当,“不如说出来,帮我分析分析。”
“北朔的四大家,河州安氏,杏州卢氏,凉州桓氏,灯州潭氏。”邵海从怀里拿出地图,“其中,卢氏和安氏是你们安插在北朔的钉子,这桓氏和潭氏对你们恨之入骨。”
“知道。”卫昕走过去,“能让这么多人忌惮,何尝不是一种本事呢?”
“潘顺要打金城,这天气闷热,不会选择现在。”邵海指着地图,“凉州靠近樊城,要是打的话,这樊城就是突破口。宇文泰占领樊城,就是为了防潘顺的二十万兵。”
“还差点意思。”卫昕说,“宇文泰要拿钱,抄家就是来钱快。”
“如今,白家不是一个新钱袋吗?”邵海说,“潘顺想用皇孙,你们,也想用皇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