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从外面回来,瞥了一眼地上的叶芳,见李青棠手里磋磨着珠串,正闭目养神,她走近了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殿下,奴婢们奉旨收敛明华宫中物什,找出一样东西,奴婢们不知是何物,闻着像药,请来太医查验,说是青干粉末。”
“青干粉末?”李青棠缓缓睁开眼,“那是何物?”
“太医说是一种不大常见的药物,用的得当可治病,但若是用的不得当,亦可要命。奴婢见那太医遮遮掩掩似有隐情,便暗中探听,听到太医说近来宫中几个宫院的病疾症状与青干所导致的症状极为相似……”
“不可能!这不可能!”叶芳矢口否认,“殿下,奴婢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这许多年,娘娘的事情奴婢都知道,可奴婢从未听说过青干是何物,娘娘她是可怜的,在宫里这些年虽育有皇子,可过的并不好,只是皇上不多过问后宫事,故而娘娘的权力看起来大而已。殿下回宫后皇上大封后宫,皇后在位竟有了贵妃,娘娘便是连权力都削去许多。这样的事娘娘一定不会做的,她知道去世之前想的都是如何让九皇子殿下有个依靠,也正因如此,殿下才回宫时娘娘才想拉拢殿下……”
“照你这么说,是本宫身边的人扯谎,诬陷皇后娘娘了,云风。”
“奴婢在。”
“自去凤仪女使处领罚。”
“是。”
云风往叶芳处走了几步,叶芳见势则往李青棠这里挪动两步,言语恳切:“殿下,公主殿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殿下身边的人自是公正,不可说宫里没有不公正之人,殿下,奴婢知道您想要什么,殿下只管问,奴婢定知无不言。”
李青棠垂眸瞧她:“可本宫什么都不想问,这样的光景,便是国母皇后都保不住自己,本宫又为何蹚浑水。”
“奴婢说,奴婢自己说,不肖殿下问,奴婢什么都说,只求殿下在趁手的时候帮九殿下一把,奴婢什么都说。”
李青棠未言,作势要走,叶芳终于不再谈条件,直接开口:“青干是什么奴婢当真不知,可说起宫中近来病疾,殿下还记得那晚皇后娘娘请您来明华宫,但因为皇上不许您出门,便没有来,其实那时候皇后娘娘便已经病了,非是娘娘想将病过给殿下,而是她知道此病难医,而皇上不会给她医治。”
“为何?”
叶芳深深吸一口气,闭闭眼,大有认命之后全盘托出的意思。李青棠知道今晚夜还长,她示意云风把叶芳扶起来,赐她落座。
“多谢殿下。”叶芳也不推辞,坐下后娓娓道来。
“殿下的生母萧皇后是人人偏爱且敬重的皇后,当年娘娘还不曾入宫时也是萧皇后诸多敬重者中的一个,那时她就知道她一定会入宫,只是不曾想过她会做皇后,那时只想在萧皇后之下做个嫔妃,因为人人都说那时是古往今来少有和睦的深宫,可是……”
“可是父亲,宫里那么多资历深的嫔妃,为何这皇后之位偏偏是女儿的?”叶静慈从前也是容貌姣好的,未入宫选秀时求亲的人也曾络绎不绝,不过都是些家室并不显赫的人家罢了。
叶父正值壮年却瞧着像是垂垂老矣,他看着自家女儿,尽管寝食难安,还是没有两全的法子:“因为叶家无权无势无功无过,你是皇上千挑万选之后的结果,因此而已。”
于是叶静慈入宫了。
那日继后入宫的排场并不比任何一个宫妃有过的任何排场小,京华落烟雨,蒙蒙细细偏于她身,大婚之夜李仞并没有出现在她宫里,听说在朝晖殿喝的酩酊大醉,醉里念着萧皇后的闺名,而她,则看着殿内悬挂的萧皇后的画像无声落泪。
忍不住睡过去前她问画像:“皇后娘娘,您是不是也在为阿慈哭泣,才飘了这一整日的细雨?”
“但终究父皇给了她体面、尊严和权力。”
“是啊,皇上第二日早朝之后就来了,那时各宫妃嫔来给娘娘请安,坐着说话还未散,就连如今的贵妃也在。皇上是笑着进来的,他一进来就说昨夜忙于政务,还说给娘娘赔不是,他那样深情那样好,我们都以为、连同妃嫔们在内都以为,他是真的喜欢娘娘,不求永远,只在那一刻他是喜欢的。”
云风出门去做事,故云阁总要有人露露面,不过她没有去很久,露面后便以照顾李青棠为由又速速回来。
“娘娘也想过好好做皇后,就像萧皇后那样,起初也确实如此,只是好景不长,这些便已不复存在。”
李青棠:“不复存在?你是指叶皇后收养六皇子之后呢,还是指九皇子出生后呢?”
叶芳看过来,眼中多少有些意外:“殿下竟是什么都知道的。”
“也不是,听过一些传闻,但你知道,这些事算的上是宫中秘闻,轻易不会传开,本宫能知道只言片语已是不易了。”
“奴婢明白,奴婢都说。”叶芳想了想说,“是在收养六皇子前,前后不过半年吧,皇上虽还来明华宫用膳、留宿,但……很少与娘娘同房,”这些话从叶芳口中说出来实在残忍,“外人眼中娘娘依旧得宠,可娘娘自己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六皇子母妃生产时落下病根,身子一直不好,后来还是过世了……”
“六皇子母亲是如何过世的?”
叶芳不明所以:“是病死的,娘娘还送了药过去。”
“何药?”
“红麻。”
李青棠静静看着叶芳,叶芳懵懵地看着李青棠:“殿下何意?殿下不会是怀疑我家娘娘……不会的,红麻……”叶芳哑言,“红麻……她是气血亏损……不会的……”
“之后呢?”
“之后……之后娘娘领回了六皇子……六皇子……”
“皇后娘娘是如何失宠的?”李青棠没有给叶芳思索的机会,“还是说从一开始就不得宠,但为何短短半年父皇便连做样子都不想做了?”
“侍寝,因为侍寝。”
“讲。”
“有一回娘娘宿在朝晖殿,第二日回来却容颜憔悴,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奴婢问娘娘,可娘娘不说,还是后来奴婢才知道娘娘在皇上床榻上发现了暗格,那里面的东西惹怒了皇上。”
又是暗格。
“九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这三位皇子,一位早夭,一位没了母亲,殿下,娘娘她不得不为九皇子着想,那晚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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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知道她病了,而皇上一定不会救她才想要抗旨请殿下来的,但娘娘也知道她抗旨可以,殿下不能抗旨,故此没有让奴婢再三请求,殿下,娘娘可怜呐,九皇子可怜呐。”
李青棠无声叹息:“凤仪,你这就有点胁迫本宫的意味了。”
“奴婢不敢,殿下明鉴,奴婢不敢。”叶芳又跪下去。
这一次李青棠没再免礼。
“你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本宫吗?”
“殿下,皇后娘娘这里说出来或许有用的事只有这些了,其余的……哦,殿下回宫那日娘娘在明华宫设宴请殿下,殿下没来,后来再设宴,这些都是皇上的吩咐,也是皇上特意叫来九殿下,那时娘娘还以为皇上在为九殿下着想,不想……”
“阮昭仪,你知道多少?”
“阮昭仪?阮昭仪与娘娘还有婉昭容同年产子,婉昭容大出血,生下十皇子当日便撒手人寰,十皇子殿下胎里不足,并没挺多久。只有九殿下和十一殿下,可奇怪的是,皇上那些年虽来后宫,但更多在娘娘这里,很少往哪位妃嫔宫里去,几位娘娘里也只有裕妃娘娘偶尔争风吃醋,竟难得和谐。阮昭仪怀胎许多人都觉得惊讶。”
“婉昭容呢?就不惊讶?”
“殿下有所不知,婉昭容是萧皇后宫里的,萧皇后仙逝后皇上便指她做了妃子,不论后宫中是否有人得宠,这位婉昭容从来都是皇上的解语花,但她出身不好,能做到昭容已是顶天,故而并没有人因为她怀胎而有什么非议。”
“月光皎皎,其余晖可成气候也。”
“阮昭仪在宫里独来独往,有传言说她往东宫去的多,可东宫乃是储君居所,她是皇上妃嫔,须得避嫌,便在萱堂见太子殿下。”
“你见过他二人见面?”
“有人见过,奴婢却不曾。阮昭仪也算的上是不温不火吧,还是殿下进宫后她往殿下那里走动那阵子最得大家提说。”
“没了?”
“除了常有的一些事外,像是请安时候争风什么的,别的奴婢还真不记得阮昭仪有什么。”
“贵妃呢?”
“贵妃?贵妃娘娘是与皇后娘娘合不来,但贵妃娘娘好似不大争宠,即便是争宠也只是话里的机锋,两宫之间的恩怨说起来太多了,称得上故事的,如今细想,却难说有哪一件。”
“听说近来贵妃很少来明华宫请安?”
“是,其实各宫都不大常来。”
李青棠很轻地点点头问:“你可知为何父皇不准你殉葬?”
“我朝不许活人殉葬。”
“是,但还有一个原因,原本本宫不想说的,可听完你的话竟觉得你有些可怜,父皇有意留着你,是为了让本宫问你这些话,有些事本宫得知道。”
叶芳愣住,李青棠却站起身:“叶芳,你想给李景暄求一条活路,那你就好好活着,你活着,无论什么时候,他与死亡都隔着一个你,你死了,他就只有他自己。本宫答应你可以的时候一定想帮,这也是叶皇后生前与本宫说好的,但本宫还是要说,你们真的不会找人,本宫的哥哥还活着呢,而这件事是福是祸,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