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世界里,波音和芙宁娜刚刚结束一场对练,芙宁娜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
“不……不行了……暂停暂停!”
波音站在一边,不停喘着粗气,尽管她的体力也已经耗尽,但比一身狼狈的芙宁娜要好些。
“你怎么又进步这么多啊……是不是趁我睡觉时,偷偷练习?”
波音勾起嘴角:“赢你还用偷练……”
芙宁娜气得一下子坐起来,肌肉立刻传来一阵酸痛。
“啊——好痛——”她又重新倒在地上。
波音被芙宁娜的反应逗笑了,又递上一颗甜枣:“最近进步很大嘛!灵压变强了不少!”
“哼哼!我最近有很多新灵感,就像创作剧本一样!战斗时灵感就会从脑袋里自动冒出来了!”
“会不会表示——你正在接受斩魄刀的记忆?”
“真的吗!”
芙宁娜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下子凑过来,挽住波音的胳膊。
“那我岂不是会变得更厉害!我和你说哦,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强得可怕,就算是对上克罗林德,也能和她过几招!”
“克罗林德?”
“是逐影庭的代理执行人,也算是我的保镖。”
芙宁娜兴致勃勃地向波音介绍起沫芒宫的其他同伴——什么喜欢吃甜食的火枪队长,不解风情的最高审判官,还有那位不喜交谈,深得芙宁娜信任的决斗代理人。
波音的眼皮开始打架,最后还是没有抵抗住睡意的侵袭,恍惚间还听到芙宁娜的不满。
“喂!人家正要讲到最有趣的部分!不要睡……”
———枫丹,欧庇克莱歌剧院——
“各位!暖场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对神明的审判。”耳边传来一个陌生少年的声音。
神明?审判?
听到这两个熟悉的词,波音连忙睁开眼睛,入眼便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欧比克莱大剧院。
这是枫丹,她又穿越了?
【我赞许你为戏剧性而做的努力,不过,你别忘了,我可是芙卡洛斯,是正义的化身,你们妄想审判正义本身,是不是太荒唐了!】
芙宁娜镇定地站在台上,神色坦然地接受着众人的审视。
而波音却清楚听见另一道声音——终于到了……这场五百年的审判……
刚刚是芙宁娜的声音?难道是她的心声?
那维莱特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可以将你这番话理解——拒绝审判的意思吧,那么,你将拥有一次通过决斗来维护自己名誉的机会。】
克罗林德拿着剑走上来。
芙宁娜看着自己一直信任的克罗林德出现在这里,不敢置信睁开眼睛:【你确定要和神明决斗吗?】
克罗林德什么都没说,只是提起剑,眼里全是认真。
【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芙宁娜的声音依旧如常,波音却为她捏了一把汗——这些人似乎开始质疑芙宁娜水神的身份,一旦被发现神明是假的,芙宁娜很有可能被愤怒的人群攻击,得快点想个办法!
波音努力调动体内的灵力,这时,芙宁娜缓缓举起双手。
众人大惊,她这是要投降吗?
【水神居然在决斗中投降了】
面对观众的质疑,芙宁娜伸出一根手指。
“嘘——”
“看来你们多少对我有些误解,举起双手不代表我要投降。我举起双手只是代表——我要直面审判,不需要什么决斗了!”
“我承认,一直以来,我都在逃避一些事情,对不起,我没能守护好白淞镇的子民,我理应遭受这些。”
【不仅仅是你们,连我都对自己很失望,但现在,身为水神,也是时候拿出勇气和决心!我芙宁娜!将会在这场审判中诠释真正的正义!】
我一定会守护住大家,一定不会让预言上演!
【欢呼吧!喝彩吧!在这歌剧院中,人们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奇妙展开,】
芙宁娜在舞台上转了一圈:“请欣赏这场枫丹有史以来最精彩的戏剧!对神明芙卡洛斯的审判——即将开始!”
听着观众的热烈呼喊,那维莱特重重叹了口气,芙宁娜转头看向他。
【那么我的对手是?】
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女孩站在她的面前。
“原来是你……旅行者!不过这样也好,有你当见证者,再好不过!”
旅行者?
按照芙宁娜的说法,她离开提瓦特时,旅行者刚到枫丹,她们只见过一面。那芙宁娜为什么会用这样熟悉的口吻说话呢?
难道芙宁娜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分开了,一个留在了枫丹,一个穿越到尸魂界?
波音还没来得及仔细梳理其中的细节,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仿佛要将芙宁娜淹没。
她的内心突然涌出一股愤怒——芙宁娜为了这群人,以人类之躯独自对抗预言,几百年间,每一秒都在扮演别人,而她心心念念的子民呢?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
再次调动灵力,但体内的灵压好像被什么封印了一般,根本使不出来。
芙宁娜和旅行者走上各自的座位,那维莱特的手杖重重敲击下地面,宣布审判开始。
【在审判前,先允许我问一句,你们为了把我送到这里,究竟准备了多久?】
派蒙和娜维娅开始介绍自己的计划。林尼和琳妮特开始介绍自己的魔术手法。
【那维莱特和克罗林德的任务就不用说了——临时召集观众,并准备好舞台,决斗代理人克罗林德做好一切决斗的准备,为的是等我在舞台上出现时,马上进行一场无法拒绝的审判。】
这简直是为芙宁娜量身打造的陷阱,如果不是对她有绝对的了解,根本无法做到这些。
波音回忆起之前芙宁娜介绍这几人时流露出的神采——话里话外透露出对他们的认可和依赖。
而这些,却变成他们引诱芙宁娜上当的道具,这是要将芙宁娜逼上绝路啊!
波音察觉到芙宁娜心中的不安——现在的她最需要的是将这个神明的谎言维持下去。
有没有什么方法……
芙宁娜赞扬了克罗林德的勇气,点出旅行者想与她直接对决的目的。
“事已至此,戏剧已经开幕,就没有理由中断它。”
旅行者拿着夏洛蒂的报道,讲述着自己在枫丹庭的经历。
再坚持下!最后一下!很快就要结束了!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波音似乎察觉到什么,看向那维莱特背后那个巨大的天平。
那根本不是芙宁娜的心声,而是她体内另一个灵魂的声音,而那个灵魂,现在正躲在天平里,一直一直注视着这里的情况。
【那些繁琐的开场白就不用再重复了,烦请快进到宣读罪名的环节,我作为今天的主角,还不清楚你们要以什么名义审判我?】
旅行者一脸自信地说道:【审判你的理由并非你身为神明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审判你的理由是,你根本不是神明吧——芙宁娜】
这是所有人没有预料的反转。
“指控有效。”那维莱特转过视线:“芙宁娜女士,你承认指控方提出的指控吗?”
芙宁娜坚决否认,再次铿锵有力地说出和波音初次见面时那番自我介绍。
“在座的很多人,从一出生开始就视我为神明,你们看!就连谕示裁定枢机都倒向我这边,你确定要继续吗?现在撤诉,我就当这一切都是闹剧,宽恕你们的罪名。”
【你们说我不是神明,那我是什么?在神位上五百年的我,又是靠什么支撑这寿命呢?】
波音感觉封印自己的力量似乎有了些松动,她悄悄放出一缕感知,可灵力却直接被谕示裁定枢机吸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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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力量不属于这个世界,那谕示裁定机为什么会吸收了自己的力量?
波音继续放出感知——谕示裁定枢机内已经积累了庞大的力量,如果将力量全部释放出来,整个枫丹都会被摧毁。
审判还在继续,旅行者通过推理指出芙宁娜极有可能是被诅咒的人类。
芙宁娜还在据理力争,那维莱特却已经相信了这个说法——他对力量有自己判断,芙宁娜身上的并不是神明的力量。
观众还在消化着这个颠覆认知的事实,在他们的理解中,芙宁娜大人就是这片土地的神明,这片土地上到处流传着她的传说,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
谕示裁定枢机又动了一下,这次天平朝旅行者的方向倾斜。
波音感觉她正在和天平发生共鸣。
这个机器一定是有意识的,一开始封印了她的力量,被她冲破后又开始吸收她的力量。
可是波音没有放弃,努力将灵力和芙宁娜的身体融合。
她能感受到芙宁娜一直在求救,那个总是逞强,却无比善良的女孩,正躲在内心最深的地方,偷偷哭泣。
【就算我身上真的有诅咒,也不能证明我是人类啊!】芙宁娜表情依旧镇静:“枫丹到处都流传着我的事迹,比如你们一直信赖的谕示裁定枢机,又比如你们每个人都离不开的律偿混能。”
原来那股力量是律偿混能,那为什么能和她的灵力融合?难道她上辈子也是枫丹人?
派蒙又质疑芙宁娜之前因公子的判决而表现出惊讶,都被芙宁娜以神明的心思不是凡人可以推测的理由勉强打发过去。
那维莱特却不吃这一套:“芙宁娜女士,我必须提醒你,在这里,你先是辩方,之后才是神明!如果你不能拿出合理的证据,将会对你很不利。”
芙宁娜被哽了一下,派蒙和旅行者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想,最后竟要求芙宁娜使出神明级别的力量。
“就算不使出神明的力量,使出水元素力也行!”
“我……这个……”
已经不行了……要被发现了……如果被发现,几百年的努力全部都付诸东流……预言也会如期发生……
有谁……能来救救我……
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不管是眼前的这些人,还是躲在谕示裁定枢机的后面的那个人,她们都在怀疑她!芙宁娜是她的朋友,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那是当然了!”
伴随着一声叹息,一道蓝光从芙宁娜的背后飞起,直直地朝旅行者的方向飞去。
“轰!”
爆炸声响起,台下瞬间混乱起来,克罗林德和娜维娅立刻站起来,那维莱特抬起手,一道蓝色的结界出现在观众席。
“旅行者!你没事吧!”派蒙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旅行者将剑死死抵在身前,不敢有半分松懈。
锋利的水流抵在剑上,刀身出现一道裂痕,旅行者心下大惊——如果刚才再晚一秒,水流必定穿透她的喉咙。
“旅行者!”娜维娅惊呼,刚想上去帮忙,水流转了个弯,拦住了她的去路。
它重新飞回台上,挡在芙宁娜的面前。
“不准欺负……我的……神明……”
一道微弱的声音从水流里传来,声音虽然断断续续,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它的愤怒。
那维莱特上前一步,皱紧双眉,他在水流中感到一股恐怖的力量,那是芙宁娜的力量吗?
芙宁娜先是愣一下,很快遮掩过去,大声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力量!人类啊!俯下身,然后臣服于我的力量吧!”
伴随着芙宁娜的话,水流缓缓升起,开始发出蓝色的光芒,一股无形的压力席卷全场,人们不由得心头一惊,灵魂似乎都随之震动,本能地匍匐在地。
一直安静的谕示裁定枢机突然开始震动,仿佛呼应一般,此刻也发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