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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阴影之中

作者:扶摇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艾蕾妮卡,是时候休息一下了。”


    俄罗斯的土地上,一栋被熏的外墙漆黑的红砖房里,一个体格壮实的男人朝楼上喊到。


    他的眼眶下陷,下巴上胡茬残差不齐。显得他苍老又疲惫。


    “哥哥,我还不累。”


    楼上传来女声的回应。


    这是一种充满质感的声音,只有经历过痛苦与绝望,在泥潭中挣扎过又掐住命运的脖子的人才会有这种声音。她的沙哑显示出她曾经向烟与酒祈求过暂时的安宁,坚硬的语气比冬天的石头还硬。


    “哎。”奥列格-拉布伦切夫叹了口气。


    他坐在圆桌旁,桌上近半的面积都堆积着瓶瓶罐罐。奥列格打开报纸裹着的熏肉,用刀切下几小片,接着又打开了一瓶伏特加。


    收音机里放着西蒙诺夫创作的《等着我吧》,好似被冻土上永不停歇的寒风吸收走了太多的能量传到这里的信号总是又小又弱。哪怕调到了最大的音量,也只能保持安静才能听清。


    “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死神一次次被我击败……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将会明白——全因为同别人不一样,你善于苦苦等待……”


    俄罗斯的轻工业是出了名的差劲,诗还没有播完,收音机就开始发出沙沙沙的响声。


    奥列格擦擦油腻腻的手,站起身来。他用手用力地拍击着收音机,指望着这粗鲁的修理法能起作用。


    “哥哥!”


    女人狂喜地跑下楼,楼梯被她踩的咯吱咯吱响。她猛地抱住奥列格,脸上露出不健康的苍白。


    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过艾蕾妮卡这么高兴了,奥列格也不由得傻笑了几声。


    “这么开心?是有什么收获了吗?”奥列格了解自己的妹妹,能让她陷入这样的欣喜,一定是了不得的线索。


    女人站直了身体。她留有淡金色波浪短发,眼角向上吊起,左脸上留有烧伤痕迹。血管鼓起,出现烧伤后特有的暗红色皮肤。


    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因为女人正陷入亢奋之中,瞳孔正微微扩大。


    “普拉米亚……普拉米亚!普拉米亚!!!”


    “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又一次找到了你的踪迹。在远东,在海洋的那头,在岛国的土地上。我终于又一次找到你了!”


    “快!哥哥,召集小组里的其他人员。我们必须马上出发。”


    奥列格问道:“出发去哪儿?”


    “日本。”她一字一句:“日本东京。”


    ……


    艾蕾妮卡-拉布伦切夫。


    现被俄罗斯通缉的三等通缉犯。


    这个女人就是复仇女神的化身。在复仇这个字眼占据艾蕾妮卡的全部视线前,她曾经拥有过幸福的人生。在苏联还没有垮台时,她是一名铁匠的女儿,好似四月的太阳一样温暖明艳。


    她和哥哥在这片土地上奔跑,街道上放置着各式各样的雕像,雕像下总是放着新鲜的花。


    他们从雕像下的注释上练习新字词,在放学后与同学一起去开垦荒地,他们坚信自己活在一个伟大的时代中。


    艾蕾妮卡很快长大,她遇到了自己的爱人——一位警察。就像童话故事里发生的一样,她孕育出里一位可爱犹如雏菊似的男孩。他们为自己的孩子取名叫基里尔,中间名为保尔。保尔是他们最喜欢的书中的主角的名字。


    艾蕾妮卡和哥哥奥列格,丈夫以及孩子一同生活。他们生活十分幸福,但那天真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矛盾是一天天积累的,生活的巨变却是一瞬间完成的。人们在回顾过往时总是选取某个时间节点,在重要的节点到来后,人才会突然醒悟,选择另一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在睡前,艾蕾妮卡会给基里尔讲上几篇睡前故事。基里尔最喜欢听伊万和艾米丽这样的讨人喜欢又有点傻乎乎的主角。艾蕾妮卡最喜欢的则是和自己的孩子有着同名主角的这本书。


    节点到来了。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那么艾蕾妮卡的故事会从这时候开始记述。


    她的丈夫因为逮捕政客之子被炸死,她的孩子在她的面前活活烧死,苏联倒台了,她的父亲被投入古拉格失踪,她的工作再也支撑不了她的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


    节点完全改变了她。


    艾蕾妮卡过去的生活好像是海市蜃楼的幻觉,那个会在下班后冲进舞会跳上一曲果帕克舞的少女被谋杀在了过去。


    过去拿到手上的九十卢布换算成十美元。饥饿,寒冷,丧子丧夫丧父之痛……痛苦是无穷无尽的,日子却总还是要活下去。


    艾蕾妮卡变得疯疯癫癫,她怒骂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一切。奥列格本想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可是精神病院早就人满为患了。


    在精神病院里,一伙儿人喊着:“我是斯.大林,我是斯.大林!”另一伙儿人高叫着:“我是别列佐夫斯基,我是别列佐夫斯基!”病院里快被这群“斯.大林”和“别列佐夫斯基”占满了。


    奥列格不得不放弃了将妹妹送进精神病院的念头。他可怜的妹妹啊,只是一个会胡言乱语的女人,怎么斗得过这群“斯.大林”和“别列佐夫斯基”呢?


    他在艾蕾妮卡的手腕上绑着一截绳子,每当他计划出门就拉着妹妹一同出发。奥列格在黑市上倒卖了爷爷留下的勋章。这种事在这儿时常发生,外国人是主要的买家。


    一个美国人走到了他的摊位前,打量勋章的样子好像打量一块猪肉:“多少钱?”


    “你愿意出多少钱?”奥列格和艾蕾妮卡的手腕被绳子系在一起,他在妹妹的面前和别人讨价还价。


    “嗯……老兄,我顶多出80美元。”那个壮实的美国人思考了一会儿:“这是赫梅利尼茨基勋章,只值这个价。”


    “你放屁,我可是打听过的!”奥列格对这家伙没了好脸色:“这枚勋章起码值120美元。你要是不想买就被挡着路,进去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胜利勋章吧!”


    “嘿嘿老兄,你也别这么生气。我看得出来你急着用钱吧。”被骂了一顿这个美国人也不恼火,他脸上带着笑容:“不如这样,你再把军服也带来一并卖给我,我就当吃个亏,120美元全收了。”


    艾蕾妮卡没有动弹,她听着哥哥和别人讨价还价,时而破口大骂时而称兄道弟。她的思绪飞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是她的幸运,如果她此时还保持着清醒,一定会想起爷爷擦拭勋章和军服的画面,想起爷爷讲述的古德里安坦克群的故事。


    在苏联时代这样的举动会被判处三到五年监禁,但在当时的俄罗斯,艾蕾妮卡和奥列格靠着变卖爷爷的勋章和军服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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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冬天。


    节点之后的一切都是崭新的。


    艾蕾妮卡从漫长的噩梦中惊醒了过来,她脸上的烧伤痕迹为她带来了精神层面的幻痛。无论何时何地,艾蕾妮卡抚摸自己的伤口都会感觉在抚摸一团火焰。


    正是多年以前夺走了她的丈夫与孩子的火焰。


    “哥哥,我们要复仇。我们必须复仇!”


    她将全部的剩余生命都投入到了对普拉米亚的复仇之中。违法召集大量人员并且策划追铺普拉米亚的活动使得艾蕾妮卡被俄罗斯联邦内务部通缉。艾蕾妮卡只得和哥哥一起住在废弃工厂旁的居民楼里。


    艾蕾妮卡与其他受害者家属一起组建了一个专门追捕普拉米亚的组织。她担任着联络其他成员,汇集整理信息,计划未来活动的重任。


    站在废弃工厂内,艾蕾妮卡穿着黑色的契尔克斯式军长袍,她主母绿色的眼睛注视着面前聚集的二十来号人。


    “我们接下来要去日本东京,普拉米亚在那里出现,并且制造了连环爆炸案。来到这里的都是敢于前往陌生国土的勇士,我们这一次一定要将普拉米亚抓住,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艾蕾妮卡举起右手,宣誓道:“纳达乌尼奇托基提!(必须消灭)”


    “纳达乌尼奇托基提!!!纳达乌尼奇托基提!!!”


    所有人举起右手,高喊出声,整齐划一。声音大到像是要泣出血滴。


    ……


    几日后,日本东京,警视厅门口。


    松田阵平按下眉心的不安,准备迎接新的一天工作。


    他很快注意到徘徊在警视厅门口的一名中年外籍男子。抱着警察职业道德,他走向外籍男子,准备问问他有什么事。


    男人操着蹩脚的日语同松田交谈起来。


    “之前的炸弹.犯,情报属于我。粉紫色的火焰的犯人。警察,告诉。”


    “普拉米亚?”松田一下就猜出来他所指的人。警视厅还没有放出消息这是一起模仿犯事件,报纸上仍然用普拉米亚代指犯人。


    听到熟悉的名字,男人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用力地点头。


    “这件事情我们警方能够独立解决,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已经将犯人逮捕归案了。”松田当然知道这起连环爆炸.案不是普拉米亚的手笔。但是警界希望能够利用信息差钓出犯人可能存在的其他同伙,媒体上没有同时通报。


    看着男人因为长难句呆住,松田难得的充满耐心:“我,解决,炸弹,放心。”


    “你解决炸弹?”男人重复。


    “对,我叫松田阵平。”松田叹气,希望自己还能赶得上打卡:“我是专业人员,专门负责处理炸.弹。”


    男人重新打量了他:“是你,松田阵平。”


    “你认识我?”松田惊讶。


    男人定定地看着松田,向后比划了一个手势。


    松田的身后出现了一双手。松田试图躲避,没有成功,手上握住的手绢牢牢捂住了他的口鼻。


    在昏迷前,松田听见男人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松田警官,是你解决了警视厅楼顶普拉米亚的的炸.弹。”


    “请放心,这只是我们的一场邀请。”


    “狗.屁的邀请,你是故意装作对日语生疏的!”昏迷前,松田在心底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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