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木完全没有想到过空山会这么有钱。
他的意思是，站在小区门口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踏进来的一刹那他就知道自己的心理准备还远远不够。
有一种自己辛辛苦苦赚的工资抵不过同事一张地毯的心酸感。
空山家里从来没有来过客人，自然也就没有准备好的待客拖鞋。唯一的一双女款拖鞋被佐藤穿了，高木只好穿着袜子踩在地面上。
好冷。
脚底好冰。
但是他完全不敢说出口。
空山的拖鞋是可爱的橘猫摸样，佐藤被萌到，抱着奶牛猫欣赏这双拖鞋。
“好可爱，我也想买同款的拖鞋。”
“咪~”
一人一猫氛围和谐，显得高木涉好像一个局外人——就像是三人约会套餐里出现的第三人一样多余。
高木默默地给自己打气：加油啊，这可是自己难得的和佐藤警官一起查案的经历。必须要表现出来自己的优秀之处。
警视厅的男警官们一见到佐藤就孔雀开屏，高木就是想表现自己都挤不进去。来到搜查一课都这么多年了，他的追求进度还停留在初始界面。
每一年的新年愿望高木许的都是“希望新一年能和佐藤警官近一点。”结果唯一近的只有两人重叠的加班表。
公寓里被之前闯入的公安警察们翻动的乱七八糟，书架上的书都杂乱的堆放在地面，客厅位置放了一个暖炉，暖炉边上是空山翻动过的书籍资料。
“果然还是从空山最近看过的文件资料开始调查吧。”高木伸手拿起地面上的资料：“哈哈哈没想到空山还会一边烤暖炉一边读文件啊，后辈也有懒散的一面呢。”
佐藤的脸慢慢涨红了，她连忙转过头：“高木警官，我先去卧室里调查了。”
平日里在家里，佐藤仗着只有妈妈管教自己。别说一边烤暖炉一边读文件了，懒得用手拿东西时她还会灵活地使唤脚趾。这么多年来，她早就练就了手上剥橘子，眼睛看电视，嘴上回应老妈，脚上还能叼东西的绝技了。
佐藤在心中暗暗发誓——绝对，绝对不能让高木看到自己家！
高木还一无所知地翻阅着文件：“好的佐藤警官，拜托你了。”
……
“好可爱！”佐藤忍不住惊呼出来。
空山的房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偶，角落里推着游戏卡带。只是这些游戏卡带大部分连包装都没打开，显示出了主人的怨恨和有心无力。
在这栋公寓里最不缺的就是照片了。风景、人物、自拍……基本上每个角落都会摆上几张照片。这些照片里最常出现的就是空山湫的自拍。
“空山自拍都会带上你诶小家伙。”佐藤点了点猫咪得圆脑袋：“她还真是喜欢你啊。”
“不过有点奇怪，为什么空山这么多的照片里没有一张是和父母一起照的，甚至自拍时间都聚集在她当上警察的近一年呢？”
“话说，后辈在闲聊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家人。难道说……”她的神色严肃起来。
“空山和父母吵架后离家出走了吗？”佐藤恍然大悟：“毕竟空山可能是什么大家族的女儿，跑来做警察和家里人吵架也是合情合理的啊！”
即使是像是铃木财团这样的经济巨怪，在直系子弟只有两个女儿的情况下长辈们也不会选择去培养自己的亲生女儿。
铃木绫子就算读到了研究生也只是把时间都花在了电影研究，化妆服饰上。24岁就早早订婚，订婚对象还是财阀三子——一个连顺位第一继承人都不是的画家。
铃木园子还在中学阶段就盘算着恋爱结婚，别的老钱家族都请私教来特训子女了，园子还在和各式各样的渣男拍拖。谈过的渣男都能用来集邮。
这是因为铃木家族本来就不打算把家业交给两位女儿，他们盘算的是招入赘婿，赶紧趁着上一辈的身体还算硬朗，婚配掉女儿们直接培养她们的丈夫。或者干脆去父留子，找个优秀的男的改善家里基因。
“婿养子”在霓虹可是有着悠久历史，入赘的男性也不会感觉丢人，反正自己进了大家族，自己的孩子出生就能含着金汤匙。
女方家族自然也满意选了个新的继承人，留下去的血脉也改良了。唯一不满的就是被剥夺了继承权的女孩们。
所以后期铃木园子领回来了一个体育男铃木家才震怒不已——你姐姐找了个画画的，你还找个打拳的！画画的本来就穷，你找个体育男我们家怎么搞“婿养子”？
“空山一定是想自食其力，才背井离乡报考公务员。空山……”佐藤感动：“这么多年她一定吃了很多的苦。”
……
客厅里的高木粗略检查了一遍资料。没什么可以注意的，都是一些案件资料和笔记，他看着专门用来陈列锦旗的墙面，留下了羡慕的泪水。
"这种金灿灿的旗帜真的好有异域风情啊，上面写的全是汉字呢。"
霓虹毕竟受到汉文化圈影响多年，崇尚汉字，以写得一手好字为荣。许多年轻子弟会学习一手好毛笔字，标榜身价。
这不巧了吗？空山家到处都是汉字。
锦旗上、书本上、笔记上……门里面还贴了一个倒着的“福”！
“我也好想收到锦旗，未来我也专门列一个墙面摆锦旗吧，然后和佐藤警官一起装饰我们的婚房……”
八字还没一撇呢，高木已经开始幻想上了。虽然他的颜值在动画里总是忽上忽下显得像得罪了动漫组，但是平心而论，高木涉的颜值还是很能打的。
眼看纸质材料没有进展，他靠近了书柜的位置。
这里被先前来过的公安们翻动的乱七八糟，大大妨碍了高木的工作效率。
“阿加莎·克里斯蒂系列丛书、暗夜男爵系列丛书、江户川乱步系列、福尔摩斯探案集……”高木清点着这些书籍：“好多的推理书啊，奇怪，为什么江户川乱步和柯南道尔的书都单独包装了封皮？”
这只是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某位来客的小小刺激罢了。如果未来出现什么意外，某个打着领结的万年小学生出现在书柜旁，他一定会注意到只有这两类书被包好了书皮。
只要他开始：“啊嘞嘞好奇怪啊，为什么姐姐你只包这两类书的书皮啊？”空山就可以回应他：“毕竟只有这两类书需要好好包裹住不让别人发现内里（真实身份）啊~”
之后就可以欣赏急到跳脚冷汗狂流的小侦探了。
高木当然不清楚这些，他按照工作习惯将书籍分类后遗憾地发现——还是一无所获。
他累得瘫坐在沙发上：“线索到底在哪里啊？”
佐藤美和子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高木警官你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毕竟都到晚上10点多了，疲惫也是难免的。”
“10点？”高木惊讶地看着客厅墙面上的钟表：“可是，现在不才刚到8点半吗？”
佐藤拿起了床头柜上放着的小闹钟，又一次确认：“不会啊，时间应该是夜晚10点15……”
时间？
提到关键词，佐藤下意识一顿。
她赶紧认真观察起了手上的闹钟，果然！
钟表内最为细长的秒针保持着静止，从她走进房间后，这个闹钟的指数就没有变动过。纤细的红色秒针笔直地指向上方。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这个，我找到了！”
高木被笑声吓了一跳，冲进房间内：“佐藤警官，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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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佐藤掏出笔记本，飞快地将时间记录在本子上：“空山留给我们的是一串数字密码。而这串数字被她藏在了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地方！”
一个所有人都能看见，却总是被忽视忘却的地方。
拥有记录仪和精确对表的公安们不会注意到的密码显示盘，就挂在他们的头顶上嘲笑他们的暴力粗鲁和粗心大意。
“8:31、10:15。”佐藤叫住了高木:"高木警官，麻烦你再找一下，空山家里还有什么停住的钟，我们要一次性找全。对了高木警官，你今晚没有别的什么安排吧？"
高木深吸了一口气。表现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我今晚一直有空，佐藤警官。”
谢谢你，空山！这是今年内他和佐藤相处时间最长的一次。
在哪加班不是加班？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加班！
……
“无聊，无趣，没意思。”空山翻阅完了手上的报纸，翻了个白眼。
在与暗处的降谷长官交流后，空山仗着知道对方不会做出真正伤害她的事情，灵活地爬出了“老虎椅”。她撕掉了身上的仪器，翘起来腿坐在风间的审讯长桌上，品尝着风间买来给他自己提神用的咖啡。
被抢走咖啡的风见裕也没有吭声，他还在执行长官交给他的命令——满足空山的一切要求。
“好苦。”空山拧起来自己的眉毛：“果然用脑过度后适宜摄入糖分。”
风见裕也将早就买好的可口可乐推向空山湫。
“不用了，谢谢。”空山礼貌拒绝：“抱歉我不是故意为难你的，我知道你被讨厌完全是因为你背后的人的命令。我之所以拒绝你是因为这瓶可乐绝对会在我打开的一瞬间喷出来。”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风间以为空山是在讽刺他居心不良，把推出去的可乐重新拿了回来。
“因为你对你的秘密上司忠心耿耿。”空山将手上的报纸折叠起来：“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你会在街道上狂奔，塑料袋里的碳酸饮料在充分摇晃后分解，只等某个倒霉蛋打开……”
噗嗤——
褐色的汽水柱喷射到风间的脸上。
“……就像这样。”空山沉默了一下，说完了后半句。
男人无谓的好胜心。如果风间没有逞强想要在降谷零面前证明自己，如果他有耐心听完空山的解释，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幅落汤鸡的样子了。
好惨。
空山在心里评论。
看这个喷射程度，风见裕也是真的跑得很快。
“报纸被打湿了，空山警官，需要我们换一份报纸吗？”降谷零避而不谈下属的狼狈，抛出来一个新话题。
“不，不用了。”
空山湫翘起来的腿在空中摇晃：“报纸上只会登一些没有意思的谋杀案、自.杀案、谋杀案伪装成的自.杀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报纸会用这么多的板块来描述案件呢？”
“世界上的罪恶如此之多。”
“嗯…我的意思其实是…有没有一种报纸，主要登报娱乐、经济、政治类的新闻，在边角上还会有笑话和连载故事。”
“这需要我们这些警察为之努力了。”
……很明显，安室透没有理解空山湫的真正含义。这也是当然的，毕竟人无法想象从未见过的事物。
这种类型的报纸在有四分之一人都是潜藏犯罪分子的本世界是没有销量的。
“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空山警官。”
“我对我的同事有信心，虽然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靠谱。不过我相信，他们会还我清白的。”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头发，用黑色的猫咪发卡夹住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