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谦突然赶到画舫三层的房门外,除了曲南楼急着找他帮姚华音解围,还因为他刚刚收到边境军报,西齐的残余势力整合所有兵马发起反攻,此时对方与盛国的实力已经相差甚远,但破釜沉舟勇气不可轻视,最后一战,寿雍决意再次亲征。
深夜,偌大的盛王宫被寂静笼罩,对面的宫墙在窗上映下一片暗影,姚华音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思忖着下一步的计划。
休整三年,韶阳兵粮齐备,就算寿雍不强令她出兵南陵,她也打算有所行动了。
南陵王成然并不难对付,但难保寿雍不会使用手段故意消耗韶阳,眼下是时候去会一会南陵王叔成化虏,若要对抗寿雍,需得与此人结盟,正好见见吴绍渊的表亲。
次日一早,盛王宫大殿前旗帜随风翻飞,寿雍一身戎装,肃然立于众将之前,寿诘站在他身后,只等吉时开拔。
寿谦奉命留守盛都祥隆,上前跪地拱手,“恭祝父王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姚华音准备送他离开便回返韶阳,跟着屈膝,“恭祝父王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寿雍冷冷盯着她:“记得本王昨日说过的话。”姚华音玩味地瞟着他肩上被抓伤的地方,挑眉道:“当然记得。”
寿雍面色更冷,抬步便要过来,听部将大喊吉时已到,瞪她一眼,号令全军启程。寿诘看在眼里,愤然攥紧拳头,随即扯唇狞笑,姚华音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向后扫视八个玄衣铁卫。
寿雍率领众将远去,大殿前寂静如初,寿谦抬手,“姚城主,轩举送你出城。”
姚华音猜不透寿诘在哪里动了手脚,便不推辞,点头道:“有劳兄长,若小妹与南陵征战时遇到难处,还望兄长派兵相助。”
寿雍临行前只交代守好盛都祥隆,没有明令禁止他出兵,寿谦颔首,“攻打南陵也是盛国的事,轩举义不容辞。”
车夫赶着姚华音的马车过来,寿谦看着她上车后骑上马背,亲自带上十数个内廷侍卫在前方引路。
王宫主路两旁的仪仗还没撤去,马车拐进偏东边的巷道里,姚华音一夜没睡,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经过岔路口,车帘随风起落,光影映在她白皙的脸上,忽明忽暗,陡然间一阵铃声脆响,姚华音心头剧颤,倏然睁眼。
铃声很轻,几乎淹没在马蹄声中,再侧耳去听,外面一切如常,玄衣铁卫仿佛也没察觉出异样。
那声音太过于熟悉,姚华音不相信自己会听错,手探出车帘外向玄衣铁卫比了个手势。
前方寿谦和内廷侍卫向西边主路拐去,车夫紧跟着往西扯动缰绳,眨眼间,车前帷幔忽地被挑开,一人轻步探身进来,稳稳坐在身边,四目相对,电光火石。
玄衣铁卫收到暗号只当没看见,有寿谦亲自相送,宫门前的侍卫也无需盘查,马车径直奔向城门。姚华音扭头看着车窗外,身边人与她手臂紧紧相贴,衣衫摩擦的簌簌作响,心绪更是难宁。
日头升至半空,马车在城门口停下,寿谦下马过来,随行的韶阳兵士也都在外候着,姚华音担心掀起帷幔时被人瞧见,正踌躇间,寿谦在外道:“姚城主不必下车,一路保重。”
身边人俯身躲在窗下,姚华音撩开车帘,向外道了声谢,扬鞭声响,马车继续向东边驶去。
出了盛都祥隆不远,天气变得阴沉,映进车里的光线渐暗。
姚华音向一旁偏开脸,摆脱身边人片刻不移的注视,“你来做什么?”
行云内心悸动,目光温软,“来见姐姐。”
城外山路崎岖,他怀中的银铃随着马车的颠簸发出极轻的响声,半晌,姚华音道:“你来作死到是真的。”
行云抿唇,“姐姐舍不得我死,否则在盛王宫时喊一声,或是不比那个手势,我便会立刻血溅当场。”
三年前,他被她用机关射中,满身是血地倒在旧城主府的一幕在脑海里闪过,姚华音内心挣扎,嗓音微哑,“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行云不肯罢休,“姐姐若真的不顾及子钦,又哪来的麻烦?”
姚华音无言以对,回头打量他。
三年不见,他还是一身道士打扮,看起来又长高了些,清俊的眉眼间透着成熟的味道,眼神还像之前那样,清澈如泉。行云与她对视,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泪意涌起。
姚华音再次避开他的视线,目光凝着帷幔,“你打算去哪儿?”
行云语气坚定:“跟着姐姐。”
姚华音质疑:“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行云道:“不知,但姐姐想必已经知道了我的打算。”
三年前他跟着卓一斗去往南陵投靠王叔成化虏,朝夕相处这么久,他虽说还摸不透卓一斗与俞家军的关联,和对姚华音的复杂情绪,但可以断定卓一斗是姚华音的人,他的境况或许早就被告知给姚华音。
他之所以冒险闯入盛王宫来找她,除了担心她被寿雍为难,也想试探她对他的感情,三年了,她果真还是放不下他。
姚华音不知如何开口,只静默地坐着,卓一斗的确向她提起过行云假意投奔成化虏的事,但每每说的含糊其辞,不知是对她有所保留,还是行云有意防备,不让他知道太多。
前缘已了,她不愿过多纠结行云的事,只要他不与她为敌,但他孤身闯宫来见她,以及这番话,都足以说明他的打算。
外面雷声轰鸣,眨眼的功夫便狂风大作,车帘翻卷着飞起,雨水从窗外灌入车内。
姚华音刚要欠身去关窗,行云已经抢先一步关好,坐回她身边,从道袍前襟翻出帕子递给她,触动银铃,又是一阵清脆的叮铃声。姚华音寻声转头,迟疑了一瞬,接过帕子攥在手中。
雨水越来越密,砸在车身上噼啪作响,城外荒凉,附近没有可以避雨的去处,姚华音命车夫沿着山边加速向东疾驰,随行的侍卫们紧紧围护在前后。
陡然间,外面传来刺耳的嘶鸣声,车夫大喝一声:“主君小心!”同时猛地扯紧缰绳,姚华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与行云相互拉扯着摔在地上,马车停稳的一刹那,紧闭的车门当一声向内冲撞开,靠向山边一侧的车窗随之震动,敞开一条缝隙。
大雨如同水帘一般从门窗边沿哗啦啦流下,凉风混着雨滴扑面而来。
模糊的视线里,前方兵士们像是被绳索之类的绊倒,一齐摔的人仰马翻,几个玄衣铁卫跃身到车前护卫。
姚华音眸光一凛,隐约听见窗外有弓箭嗖嗖地破风而来,刚要甩上车窗便被行云用力扑倒在身下,箭簇细密如雨滴一般射来。
歹徒隐藏在山林中,雨天视线受阻,即便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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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铁卫武功高强也难以辨别方位,同车夫先后被弓箭冲击出视线,前方的兵士们还不及起身便又倒地,鲜血在雨水里晕开一片。
弓箭接连撞开车窗射进车内,行云当即从腰间掏出一枚铜钱,运足了内力,猛地朝马臀掷去,马儿受惊又吃痛,发疯一般向前狂奔。
马车碾过前方阵亡兵士和马匹的尸体,颠簸的东倒西斜,车身仿佛随时都要碎裂。
车门迎风大敞着,大雨浇灌的车内到处是水,姚华音腰背硌的剧痛,嘴里禁不住发出低吟声,行云向侧边翻身,拽着她趴在身上,手臂紧紧抱着她。
马车偏离了方向往南奔去,接连蹭上山边的岩石,加上姚华音的重量,颠的行云眼冒金星,手臂越箍越紧,片刻也不敢放开她。
好在顺利躲过弓箭的射程,算算距离,山里的歹徒应该不会追来了。
等马儿慢下来时,大雨也细如牛毛一般,行云腰背疼的麻木,手臂僵着向两边摊开。
姚华音感觉五脏都被硌的移了位,趴在行云身上动弹不得,勉强欠身,把手伸进他衣襟里来回摸索。
身下的肌肉明显收紧,贴在额头处的湿冷面颊瞬间一热,她目光微凝,把银铃拽出来扔在他手心里,再趴回去就舒服多了。
行云瞄她一眼,抿着嘴笑。
良久,马车彻底停下,马儿向侧边一栽,倒在地上捯气。
姚华音坐起身向外看,周围雾气缭绕,遮掩着一望无际的密林,回忆起清晨时寿诘那个狞笑,猜度方才遇袭的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行云跟着起身,反手揉搓着又湿又痛的腰背,想到路上的遭遇即忧心又庆幸。
寿雍既然放姚华音离开,应该不会派人在途中追杀她才对,看她的神色像是已然洞悉一切,问道:“姐姐知道方才是何人所为?”
“寿诘。”姚华音目光阴翳,“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他算清楚。”
行云清早在盛王宫中藏身暗处,见过寿诘一面,也曾听说他的行事做派与寿雍颇为相近,眼底寒意尽显。
铅云积压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下起雨来,此时已经过了未时,再有不到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马儿累的只剩下一口气,雨后地上泥泞不堪,想在天黑前走出这片树林是没有可能了。
姚华音跳下马车向四周张望,沉沉雾霭下,来时高耸的群山已经偏向北边,这里想必已是南陵境内。
行云紧跟着跳下马车,护在她身前。
姚华音见他谨慎的模样,问道:“这是哪儿?”
行云断言:“这里是南陵世家的地界。”
“南陵世家?”
“嗯,我之前来过,里边尽是毒虫瘴气,还有一片蛇岛,用于淬炼毒药。”
姚华音想象着万蛇相缠的画面,登时寒毛直竖,脸上故作淡定,“这座山丘附近可有地方栖身?”
行云知道她自小怕蛇,后悔不该说的太过直白,故意靠她更近,好让她安心。
“前面有座山洞,离这里半个时辰的脚程。”
姚华音点头,城主府的马车过于显眼,留在车上过夜更不安全,倒不如拴了马,去山洞里暂歇,等天亮后再想办法。
正思量着,行云已经伸手过来,姚华音抬头对上他清澈的笑眼,踌躇了片刻,伸出手握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