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酒，也没有花，只有硕大的明月越升越高。
万欢正盯着夜空发呆，腿上一动，垂眸一看，柳庭风好像已经睡着了，翻身换了个睡姿，从仰躺变成侧伏。
万欢的腿已经麻了，但不敢动，想逗逗红耳打发时间，发现红耳也窝着睡着了。
很好，就她一个人还清醒着。
万欢盯着柳庭风看了一会，见柳庭风有蜷缩身体的趋势，犹豫了一下，手伸过去，宽大的袖子盖过去的同时慢慢运转灵力。
屋檐风大，夜色冰凉，但有灵力暖身，倒也不冷。
万欢没事做，干脆运转着灵力琢磨升曦决。
这一琢磨，就到了凌晨，太阳露出云海的时候，万欢的袖子被扯了扯，她一低头，就见柳庭风大半张脸掩在袖子里，一双眼睛特别安静地看着她。
万欢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抽什么风，袖子一动，将柳庭风的整张脸都盖住了。
“啊，老大……”盖完了的万欢很快又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将袖子收回，局促不安说了一句，“早！”
柳庭风瘫着一张好看的脸，静静盯了她两秒，扭过脸起身。
万欢跟着起身，但因为脚麻了，身体晃了一下。
柳庭风抓住她的手，稳住了她的身体。
万欢：“多谢老大。”
柳庭风顺势捞走红耳，淡淡一句：“别把丑东西摔下去。”
【不用谢，嗯，手腕都是热的。】
万欢把手缩回去，开口：“老大，属下该回去了，再不回去，谷清音可能会找来。”
柳庭风点头：“去吧。”又说，“看在你昨晚一直运功的份上，明晚来这里，本座指点你一二。”
领主的指点！万欢眼睛发亮，赶紧谢恩：“谢领主，属下明晚一定来！”
【想喝酒，哪里可以找到好酒。】
柳庭风留下一句心声，摸着红耳，满意离开。
万欢目送柳庭风离开，略微有些为难。
柳庭风想喝酒？
去哪找好酒？
“好酒？”谷清音放下水瓢，抬头看过来，“怎么突然想喝酒？”
万欢：“看星星看月亮的时候想喝酒。”
“原来你昨晚没回，是去赏月了。”谷清音正好浇完了药田，洗了手整理好衣服，“我这没酒，但我知道谁有，我们一起去。”
谷清音说的谁，就是秦楚。
万欢还没去过秦楚所在的自在峰，正好去看看踩踩点。
在山顶找到秦楚的时候，他正在修炼，长枪如苍龙环绕，枪随心动，潇洒又豪气。
自在峰和天道峰不一样，天道峰山顶风雪纷飞，这里却草木欣荣，正如春夏。
“哎，你们怎么来了？”秦楚看到他们，立即收枪，整理好衣冠迎上来。
谷清音很是直接：“你这可有好酒？”问完，目光已经在四周扫了一圈。
秦楚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师姐，你四处看什么呢，我在这修炼呢，怎么会有酒。”
谷清音收回目光，笑了一下：“晚风想喝，真没有？”
“你喝啊？”秦楚问了一句，还是摇头，“我真没酒。”
万欢更愿意相信谷清音，想了想，说：“先卖我一壶，不，我买一坛，以后还你。”
秦楚一怔，瞪她：“买？没有！我不——卖！”
看来是好酒，这么舍不得。万欢只好看向谷清音。
谷清音叹了口气，往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别说买，就说你想喝。”
万欢怀疑地看了秦楚一眼，试探开口：“我想喝，你给我一壶，可好？”
“……”秦楚抿了抿嘴角，“你这个怎么……”
万欢追问了一句：“真不行？”
秦楚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回头，略带恼怒开口：“走啊，不是想喝酒吗？”
万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秦楚这好像类似于更讲人情，像吃软不吃硬。
只是他们之间身份对立，万欢一开始就没想过讲什么情义。
嗯，还能这样。
“就三小坛，只能给你一坛，去年刚埋的。”秦楚从一大丛月季花下抱出一坛酒。
谷清音：“藏得倒是严实。”
“不藏严实，被师兄师姐都顺走了。”秦楚笑着把一坛酒都倒进酒葫芦，冲万欢道，“这个是黄酒，喝的时候配点小鱼干，水煮花生，特别美味。”
秦楚递过来，万欢正要接，他又往后一退：“你看我为了拿酒，手背都被划伤了，这酒你不跟我们一起喝啊？”
月季是有刺，但万欢并没看到什么划伤。
万欢摇头：“不跟你们一起。”
秦楚又失望又好奇：“在无常宗你就我和师姐两个朋友，不跟我们喝跟谁喝啊。”
“泡澡、赏月，自己喝。”万欢说完朝秦楚伸手。
“泡澡……”秦楚无语，把酒给她。
“谢了。”万欢接过，收进储物袋。
谷清音仔细打量了一番秦楚，问他：“怎么样，那缕魔气对你有没有影响？”
秦楚摇头：“没事，我反反复复查了很多遍，就差把金丹劈开看看里面了。”
“没事就好。”谷清音欲言又止，“你和妙九——”
秦楚的笑容淡了下去：“我也没想到她会对我下手，师姐，说实话我现在都搞不懂，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万欢瞥了眼谷清音。
谷清音作为官配女主，此时提起妙九，神情依旧很平静。
啧，心真大。万欢笑了一下。
秦楚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万欢奇怪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懂妙九的话是真是假？”
秦楚：“啊，不用吗？”
万欢：“她是血月岭九长老，你是无常宗天骄，你见着她，杀了就是，要懂什么？”
倘若杀了，以后就不会有妙九背叛柳庭风这一出了。
秦楚怔了怔：“杀？”
万欢嘲讽地看着他：“不相杀，想相爱？”
“我没有！”秦楚一跺脚，朝她伸手，“你又胡说，拿来，酒不给你了！”
“你急了，多谢你的酒。”万欢往后一退，御剑离开，“我去藏渊阁看书，你们聊。”
万欢在藏渊阁待了大半天，在一百多本里挑挑拣拣选了五本，打算耐着性子看完再去琢泉。
阁楼幽静，万欢直接坐在靠窗的楼梯上，谷清音给的玉牌被她放在一旁，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自在峰，谷清音将手里的玉简递给秦楚：“能看出什么问题吗？”
秦楚大致看了两眼：“五花八门的，看不出什么问题。”
谷清音：“我也看不出什么，等过几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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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看过的所有书目列个单子给你。”
“养花大法、灵宠习性、无常宗笑话大全、药浴灵方……嘿嘿，晚风重点看的怎么尽是这些杂七杂八的书。”秦楚看着看着就乐了，“她还看笑话大全，你能想象她哈哈大笑的样子吗？”
谷清音想象了一下：“还好。”
秦楚嘀咕：“什么还好啊，天天摆着个脸色。”
谷清音想了想，道：“她好像确实没给你什么好脸色，你确定没得罪她？”
说到这个，秦楚合起玉简，颇为冤枉：“真没有，我们相识时间不长，除了在天耀秘境坍塌时没有救下她，我真想不出哪里对不起她。”
谷清音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只好问：“会不会，是你在拜入无常宗之前？”
“啊？”秦楚抓了抓脑袋，“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在村里的时候，上房揭瓦打架斗殴的事没少干，但都是小孩胡闹，更何况，我那时候也没见过晚风啊。”
谷清音确认：“真没见过？”
秦楚摇头：“没，她这么漂亮，见过我肯定不会忘。”
谷清音看着他，皱了皱眉。
秦楚被看得不自在，又不是那么确定了：“啊，晚风说她也是村里出来的，难道我们之前真的见过？”
谷清音：“……”
秦楚叹了口气：“师姐，为什么你也觉得晚风有问题啊？”
“……”谷清音，“直觉。”
秦楚苦恼道：“唉，我也是直觉，但我又不想因为直觉就疏远她，师姐，晚风是冷淡了点，但人还挺好的，对吧？”
谷清音：“嗯。”
系统：【什么挺好，男主果然是个多情风流的大猪蹄子，欠调教！】
谷清音挑眉：“猪蹄？”
秦楚莫名：“啊？什么猪蹄？”
谷清音冷静道：“没什么。”
“你一说我都想吃烧猪蹄了。”秦楚将困惑抛开，一拍手道，“师姐，不如我去准备一些下酒菜，我们晚上去找晚风喝酒。”
谷清音提醒他：“你还在禁足。”
“所以晚上偷偷去呀。”秦楚说得毫无压力。
谷清音：“……”
——
粗略看完几本书，万欢收好玉牌，离开藏渊阁去了琢泉。
琢泉这个时辰没人，柳庭风也不在。
万欢脱了外袍走进泉水里，借着琢泉之力，运功催生最后一点血肉。
一个时辰后，万欢伸出左手查看，受过伤的左手已经完好无缺。
“本座看看。”
伸出的手，突兀被握住。
新生的血肉被热水浸染久了，红润柔软，而握过来的手，素白冰冷。
万欢收敛心绪抬眼，露出一个笑容：“老大。”
柳庭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身体浸在温泉里，但指尖还是冷的，他捏了捏她的手指，顺着指骨搭在她的手腕上。
“恢复得很好。”柳庭风说着，手指顺着皮肤继续往上。
冷，像被毒蛇攀上，恐惧，但不敢动弹。
万欢想起当初半边身体破碎的疼痛，一个晃神，左手红线火焰不受控制蔓出，一丝一缕缠上柳庭风的手指。
柳庭风的手指顿了顿，目光终于看了过来。
万欢脸色苍白，勉强压住心底的情绪，笑了一下：“老大，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