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等等,”奥林本是在皱眉细听,听到这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和乔似乎都没有把那部分行动告知山海。他忙打断道:“你误会了,雪莉没有死,乔送她离开了,走之前还让我帮忙做了一个大圆糕饼。”
未说完的话在嘴里卡了壳,山海半张着嘴,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几次呼吸后,她忽地扭过身体,紧紧抱住奥林,把头埋在了他的颈侧。
“我一直觉得我做了一件错事……”山海说话的语气似乎很平静,但奥林捕捉到了她声音里不宜察觉的颤抖。
自从被泽维尔告知了雪莉的死讯后,山海便将这件事深埋在心底,不是为了逃避或遗忘,而是为了时刻能够忆起、警示自己。不要轻易与他人接近,更不要轻易改变他人。
出于一种不完善的善意回报机制,她为那些自己有好感的存在安排了“应有”的命运;也是出于一种天真的孩子思考方式,山海会希望身边的一切像书本中描写的那般美好——这点该不该谢谢林特,他挑选的书目为山海构筑了一片乌托邦,只是现实与理想的悬殊往往会带来巨大的失望。
这种想法谈不上正确,却是山海吸收大量理论知识后,自己思考得出的面对世界的方式。
可事情的发展必然偏离了山海的期望,因此某种可称作占有欲或者责任感的东西,驱使着她让列车回到正轨。这其实是一股罔顾他人意识的、无自知的傲慢,只有当顺孩子心意的列车被指引着开向某起惨烈的交通事故,爆炸的轰鸣声才会吓得她哭出此生的第一次涕泣。
不过山海发现,尽管经历了这么多,自己依旧无法做到完全置身旁观。人类真是一种自取灭亡的生物,总是不去选择利于自己的最优解,而当山海离开西威克郡后,就像贝类吸附身周颗粒钙化为贝壳一样,她也鬼使神差地融合了这一特性。
不过这一次,她会选择陪伴,而不是指点。山海没见过太多的人,自然不会有足够的人际交往经验,但正因为她拥有的不多,所以对一切都格外珍惜。
——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奥林先宕机了数秒,之后他方才生疏地、僵硬地、轻轻地回抱山海。这是山海第一次主动向他袒露心声,奥林明白迈出这一步对山海而言绝非易事,也正因如此,他更觉受宠若惊。
掩饰着脑内呼啸的风暴,他努力让自己的面色平静下来,斟酌着字句说道:“没必要苛责自己,正确和错误是用来约束那些没有善恶观的人的,因此衍生出了道德和法律,但人天生具有逆反心理,他们会抗拒身上的枷锁,为之不惜牺牲利益甚至生命。
“而你,山海,你只是太聪明了。你看,哪怕经历了那么多年的孤独,你仍保有冷静的头脑和独立的自我,但你的意识过于强烈了,在过往的教育下,它会要求你做到所谓‘应做’的事。”
这种类似夸奖论调的话,山海还是第一次听到。相拥的两具身躯紧贴着彼此,传递给山海的不仅有暖意,她还感受到了奥林坚定有力的心跳,而且,它好像跳得越来越快了?
奥林也意识到了自己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他顿了下,轻咳两声后继续道:“但没有什么是必须背负的,山海,你不是神,不必为他人的命运负责。况且我不认为你是错的,硬要评价的话,把攸关人生的重大选择交到别人手上,这才是一种不负责任;而再逆推下去,逼得人不得不做出残酷选择的环境才是病态的。”
抱住对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山海突然不太想撒开手了。“和林特对峙的时候,你说你会陪伴我。”
“没错。”奥林干脆应下,虽说当时说出的话多少受到了激烈情绪的鼓动,但他没有丝毫后悔。
山海:“我以后可能还会做出一些选择,就算它们不是错误,但如果引发的后果很严重呢?就像真主降临那时一样,你会害怕吗?”
“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要是只有我自己,这种经历一辈子来一次就够了。嗯……有件事我觉得要是我不说,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不要笑话我,那时被光鞭追杀的时候,我想,如果就这样和你一起死掉的话好像也不错——当然,活下来就更好了!”
说到这,奥林展颜一笑,那笑容阳光极了:“山海,我希望你知道,不是你做了正确的事,是你即正确。”
不会死掉的。被那抹炫目的光辉闪到了视线,山海阖上眼,在心中默默念道。只要你一直在我左右,我一定会保护你。
不过……
“今天到此为止如何?”松开怀抱,山海的神情略有些古怪:“嗯……忘记和你说,我当时掀开帆布就是为了上厕所来着。”现在那种需求非但没有消退,还在喝完饮料后愈演愈烈起来。
虽说她可以在梦境中幻想出厕所,但是放到现实中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黄色警告已经升级成红色,山海没有再耽误时间,干脆地与奥林告别,身影随即消失了。
这下,梦境里只留下奥林一人呆呆坐在原处。半晌后,似乎悟透了什么关键的事情,他一拍脑门,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自语道:“难道我喜欢她吗!”
那箱奥林内心的波涛丝毫没有拍到山海的心上,于她而言,昨夜是个好梦,隔日她就恢复了常态。
这天,她的生活回归久违的平静,没起什么大的波澜。
早起后,山海先是下船到街上的流动咖啡摊,享用了一顿由咖啡和黄油奶酪培根面包组成的早餐,味道意外得不错。她还在隔壁摊位买了份热鳗鱼——这种摊位在城里绝不稀罕,食物小贩和饮料小贩更是随处可见。
等到吃饱喝足,她仿效其他船员去船具用品店采购了一番生活用品,又买了两套换洗衣物,中午则是听从了当地人的建议,去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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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餐馆吃到了加辣的烤羊蹄和水果馅饼。
餐馆老板是个健谈的女人,山海和她,以及其他客人都交流了几句,顺利融入了这个小群体。几次巧妙的引导后,众人的话题就顺着山海的暗示,拐到了“星辰远航”号的目标:深渊之喉身上。
深渊之喉名声赫赫,沿海城市几乎无人不知,是名副其实的海洋霸主,相关的小道消息自然不会少,但山海估计其中大多数都是随口吹的牛皮。
单拿外观来讲,有人说它是狗头蟒身,头生巨角,背部顶着锋利的锯齿;有人说它的眼睛比磨盘还大,还像章鱼一样有着数不清的触腕;也有人说它有三张可以吞下数艘大船的巨口,而且里面都密密麻麻布满了尖利的森森白牙。
最离谱的大概就是“武器说”了——说深渊之喉是那帮矮人捣鼓机械时造出来的爆炸武器,也可能是兽人和不知道什么东西杂交出来的丑八怪,“那家伙在找它妈妈呢!”两条信誓旦旦的谣言都源于一个来餐馆讨口水喝的瞎眼街头艺人。
不过也有听起来比较真实的经历,一位老水手说,两年前,她曾有次跟商船出海。行至一处辽阔海域时,她们的船突然遭受了海怪的袭击,被猛地从下方顶翻!几乎所有水手都落入了海里,少数具有飞翔能力的人慌乱逃窜,更多的人都在海水中沉浮。
而就在她和同伴们挣扎求生时,一只闪闪发光的脑袋从她们身侧水面窜出,那东西是多么庞大可怖,她整个人甚至都没有它的眼睛高!
随后,那海怪便张开无底巨口,将附近海面的数人吸进了嘴里,其中也包括了老水手本人。当时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葬身腹中了,却未想到,几分钟后,伴随着一股强劲到令人睁不开眼的水流,她被喷上了天,还幸运地落到了甲板上!
是的,她们的船被抽了一记,竟又晃晃悠悠重新漂在了海面上。
顾不得其他,老水手赶忙扑到船边,低头向下望——海水是蓝色的,越接近海平面,它在阳光的照射下的颜色就越淡薄。也正因如此她才清楚地看到了,在晴蓝水面下,那道蜿蜒到似乎没有尽头的黝黑长影。
画面转瞬即逝,若不是她全身还湿漉漉滴着水,同船的人又在不断舀船上的积水倒入海中,老水手几乎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对商船来说,货物进了水,水手也失踪不少,航行理所当然地失败了。老水手自然也没赚到多少钱,她拿到手的报酬抵去船上的吃用后,几乎所剩无几。但她也是幸运的,更多的同伴被永远留在了海怪的口中,而她活到了现在,甚至有机会把这段经历讲给他人听。
故事说到这里便结束了,老水手讲述得虽不生动,但描绘细节时分外细致,山海听到一半时便已相信,这确实是老水手的亲身经历,倘若她遇到的海怪真是“深渊之喉”,那么山海便获得了目前可信度最高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