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予听得见他凌乱的呼吸，让心往下降落，制止自己的慌乱。
“我不怕，谢谢你。”
“赶紧搬走。”林和谦蹙眉说。
他猝不及防的话让她再次乱了节奏，“你说搬走就搬走，我签了一年合同。”
“我出十倍价格给你。”
沐予毫不意外他的台词，背过头自嘲一笑，“有钱真了不起，不过我不需要。”
他们是分手一年的旧恋人，林和谦的话，怎么好像他们还在热恋？
“嗯？那你一直住在威胁中？”
他没想那么多，只担心她的安危。
“去我家吧，很安全。”他声音无比温柔，再次劝说，引诱她去万劫不复的深渊。
沐予倏地远离他。
“我不去。”她摇头，“你忘了，曾经我就在你家被赶出来。”
沐予的各种拒绝都在林和谦预料范围内，他镇定如立于寒冬中，眉间带了点淡淡的愁容。
他跟她走进房间深处，她坦然坐下。
“反正，变态今晚不会再来。”
沐予坐在床头，柔顺的长发披在身上。她有温婉恬静的外貌，却附带了冷静的心和塞满逻辑的大脑。
“那个变态身穿外卖服。”林和谦说。
她抬起头，面带一丝惊讶。
“我最近确实三餐都在外卖。”
深夜，面面相觑太久，会带来失眠。
林和谦不再与她拉扯，立即说，“你先睡吧。”
“对了，发下直播预告。”他不忘正事。
“？”
沐予甚至觉得，自己恋爱脑成分比他多一点点。
深夜、重逢的前男友、共处一室。
好多要素集合，她以为他们会发生点控制不住的事情。
“你先睡，我看看你电脑的直播设备和设置。”他不由分说，已经进入了另一种状态。
沐予呆滞了一下。
躺下吗？当他面？把他视为空气？
“睡吧，NPC将在主角沉睡时干点事。”
他的话有魔力，给沐予上了一层buff。
“NPC，呵。”沐予笑了一声，不知他能装这冷冷淡淡的NPC人设多久。
最终，沐予在困和揪心之间，选择了睡觉摆烂。有人陪她，至少不用惧怕有人身危险。
-
沐予一觉醒来，发现林和谦在她沙发睡得很沉。
她很佩服他的能力，百亿阔少竟能在百元沙发上睡着。
他如此稳定的精神状态和高质量的睡眠，不知是他熬夜上网太累，还是不把她当回事。
中午沐予不敢再点外卖，昨晚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她饿着肚子画画一直等到林少爷苏醒。
“主角，你调试下设备。”
“哦……嗯？”
她没适应林和谦这么叫她。
林和谦抛去豪门身份，实际上是个游戏死宅。他可以不抱怨住得烂，睡得烂，吃得烂。
但他忍不了沐予这台破笔记本，他好久好久没用过这么烂的电脑了。
他非常极其想按住她，逼迫她，强制她……买台super电脑，换上炫酷设备。
算了，她暂且不可能任他摆布，她只会逆反。
林和谦呆在这里，和她没有任何情感互动，电脑烂到不想上手，只能选择先行回家。
沐予投给林和谦一个异样的眼，他竟然直接无视了她，披上外套就走。
“林……”
门轻轻和上，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人。
好家伙。
她以为他发少爷脾气，所以她也懒得理他，她又没义务哄。
下午沐予继续画商稿，傍晚，林和谦又敲响了她的房门。
“您好烦啊。”沐予开门说，“死缠烂打有意思吗？”
“争锋相对有意思吗？”林和谦把门一推，无视沐予的白眼，“给你生财之道，别抱怨。”
“作为NPC，你应该无视玩家辱骂，永远保持客观公正。”
林和谦被怼了一句却很高兴，她主动提了游戏，他递交了一张卡片过去。
“还有任务卡？你年纪渐长，倒喜欢上过家家了。”
“模拟游戏。”林和谦不喜欢过家家这个说法，“很快你就可以赚到第一桶金。”
“生活并非游戏，我没有金手指，又没有修改器，要如何一晚上赚到10w？”
总不能player.additemf100000。
“你怎么知道自己没有金手指，你没有把知名画师这件事变现，当然不知如何赚钱。”
“我有啊，我给各大游戏公司供稿，画立绘。”
“一万一张，一年你能画几张，赚几万？”
说到钱，他总有点高高在上的样子，让她感到不爽。她自己兼职养活自己本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却被他说的没有价值。
“你扮演好你的NPC，别说多余的话。”她耳朵被刺痛。
“好。”林和谦回到重点，“主角，你的直播任务是摸图，画热门角色，比如妮露。”
摸图，就是画速写，很多粉丝都喜欢看老师“摸一张”，有亲妈产粮他们会很高兴。
沐予摸鱼频率非常低，她平时画商稿特别忙，学业压力大，空时和群友联机打游戏。她抽不出时间摸稿，从不给粉丝情绪价值。
有粉丝说，木小刀老师特别高冷，明明立绘全是神图却很少摸图，很少和粉丝互动。
甚至不知老师是男是女！
“摸几张图，嗯，简单。”沐予接受挑战。
“主角已接受主线任务——暴富的起点。”
林和谦语气冷冷，和《暴富模拟器》里的NPC系统语调一模一样，看来他最近也没少玩。
“摸图，然后获得粉丝打赏？”
沐予不怕没人看，不过10w这个金额，一晚上估计很难达到。
“主角，我已联系CB20摊主，给你的画集《浮生若梦》加印，等下需要你直播带货。”
沐予感觉他与她的重逢并非偶然，他布局了好多。
“所以，加卖画集，我也能分成不少？”
“当然，今晚开启预定，能卖多少看你。另外，首批预定的可以加赠特典徽章和明信片。”
“会有人买吗？”
“会，同理，直播上舰长的老板，每人送一份舰长礼物，即特典徽章。”
林和谦很懂二次元卖周边的江湖规矩，直播加卖周边，一晚上赚10w确实有可能。
沐予从未尝试过，一切都很新鲜。
“我试试，任务失败就卸载游戏。”
沐予第一次直播选择闭麦画图，一开播，直播间立马飙升到了热门榜。
真有这么多人看她摸图？
那个NPC像木桩一样站在她身后，时不时开口指点。
“你最近很火。”
“诶？自己的视频上了热门榜一，不会想死吗？”
“不会，喜闻乐见。”
“佩服。”
恐怕，林和谦的目的真是引流。
沐予发现好多人纯属进直播间看热闹，到底什么样的画师被狂热厨那么热爱。
“茶一点，好吗？”林和谦切换声调，声音轻柔且细腻，如旧梦一般，让她一瞬有沉沦的感觉。
茶艺，她不会。
沐予或许被自己读的计算机专业害了，脑子里全是逻辑，没有感情。
“开麦吆喝，谢谢粉丝的支持，喜欢的粉丝可以送送礼物。”
“不行……太难了呀。”
和粉丝要钱好难，曾经她连主动问男朋友要钱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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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和谦的手越过她，抢走她的键盘鼠标，发送了一句：谢谢粉丝的支持~
“系统提醒你，不感谢粉丝会降低粉丝好感度。”
“关你——”
他太越轨了，但话没错。
“关我屁事？流水是我的吗？”林和谦抢答，他太懂她了。
“那不要流水又会怎样？”
“不爱钱，你可以多多为爱发电，免费画皮肤。”
回来了，这才是林和谦，又傲娇又嘴硬又爱怼。
清冷少爷装一天装不下去了。
冰山克傲娇，沐予懒得理他。
她飞快地摸妮露，预计在45分钟内结束。下一张没想好画什么，可能想不出就下播了。
林和谦不言不语，直接在沐予直播间打了10000元，发了条红色SC。
【小刀老师，可以摸一张亚莉吗？】
“你在干嘛？你直接转我一万画图算了，被直播平台抽一笔？”沐予猛地回头。
林和谦马上说，“系统为你涨流量，任务经费记得还。”
好好好，任务要求提到11w了，点困难模式系数了对吧。
沐予继续低头画图，林和谦看不下去。
林和谦再度上前上手，把她的鼠标强行移到弹幕姬旁边，一字一句提要求，“请先，学会，感谢，粉丝。”
她僵住，手指微麻。
“一万块的礼物都敢不谢，主播真高高在上。”
“抱歉。”沐予虚心接受。
短短十分钟内，她又感受到了引流的意义。
林和谦的红色SC打完后，她自然按照老板要求开始摸亚莉。直播间里喜欢亚莉的粉丝立刻开始爆米，有给她送礼物的，有上舰长的，一时间直播间热度就冲入了全站前三。
摸图的过程相对比较无聊，热度只能持续一会。
林和谦要求她开麦和粉丝聊聊，不用聊很深，说一些心路旅程就好。说完不痛不痒的事情之后，赶紧给网店的加刊做宣传，趁直播间火热赶紧多卖几本。
太难了吧，对她来说，画画简单，做销售难。她还被林和谦按头做，很想把他扔出窗外！
“你简直人间恶魔！”她闭麦对他说。
“我是？”林和谦悠闲躺回沙发，“给你赚钱还骂我，小刀老师以后别上班。领导pua你，你可能会杀了领导。”
沐予放下笔，直冲到他面前。
她的肌肉记忆没消亡，神经反射让她距离他没几公分，想揉他头发捏他脸，给他点教训。
接近了，才发现自己错了。
物是人非，她也越界了。
“你别指指点点，关闭系统音量。”
林和谦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声。
他很乖，模拟了一下哑巴。
沐予快下播前，按照群友的建议，开了最后一轮抽奖。
林和谦在后面沙发悄无声息的，给她上了一个总督。
又一万多，沐予头很晕。
小钱，小钱，几万几万对他都小钱。
不过他的行为，没有涉嫌作弊？
“系统，说话。”
下了播，沐予又转头。
“说什么。”
“你干吗又给我打钱？”
“你流水不佳，我小开一下修改器。”
哪不佳了，远超她预期。
“好多舰长，一大堆礼物。”沐予反驳。
林和谦尽量保持自己面无表情的npc作态，“你本可以做得更好。”
职场常用的pua术语，他从自家公司学来的，拿来与她玩笑一下。
沐予面慈心硬，脸上反倒绽放出一个营业式假笑。
“没错，林少，你也值得更好的。”
她声音甜美却冰冷，“快从我家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