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眼柳衔泉就知道，这一家四口是他插不进去的世界。
但心里头也忍不住直犯嘀咕，国内最近是怎么了？怎么那女的都爱这种白斩鸡似的男人，他这种男友力爆棚的，都没有市场了吗？
想是这么想，但顺着人的目光看过去，可不就还要赞叹一声，“这两个千金一看就是有福气的，笑得可真灿烂。”
至于千金旁边的男生，他是半点都不敢绕话题过去。
他对于杨万跟安程全两人的感情纠葛，还是听过一耳朵的。
不管安程全说的再大义凌然，但同为男人，他同步翻译出来的意思就是，眼前这婆娘，被从小谈到大的竹马抛弃了，还傻傻的给人生了孩子。
男友知道她生了也不愿回，鬼知道她现在对前男友的心思，究竟是爱多过恨，还是恨大于情？
女人心，海底针，没拿到对的吸铁石，还是不撞上去的为好，不然，不管他怎么开口，都很容易在雷区上蹦迪。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开，直接绕到她孩子上面，缓和气氛，好打开话题。
“是的，她们很可爱，但偶尔也真的很气人，你知道吗？我在公务繁忙的时候，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她们又怎么调皮捣蛋了，都会心累的想要瘫在椅子上静一静，才能心平气和的去查各式的育儿方式。”
“没这么严重吧？难道她们能比，在夏季最炎热的时候，在窗外叫个不停地蝉鸣更厉害？”
杨万笑的温温柔柔，说出来的话，淡定之中又带着几分警告，“这倒不是，只是呀，我这人比较怕麻烦，特别是在要跟人交往，维护人与人的人际关系时，如果Ta让我感到了麻烦和困扰，我只会觉得更心烦，甚至，巴不得把他背后的资本给收购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凉了，该让王氏破产了！
最近，这种想要发疯的念头，在她心里愈发强烈，但她又属实不是很想动手。
柳家的至臻园，其根基就在于他们的厨师。
而他们的厨师往往又是同气连枝的亲戚，比较团结。
柳老爷子说不卖，就很难用金钱收买，收购回来的就是一个空壳子。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是，这回的联合销售，他们是跟柳老头有签对赌协议的。
公司厂子给生产的产品，不能按时交付，杨万这边就要赔钱。
李老头这边，放在杨家铺子售卖的产品，没能达到约定的销量，柳老头就要赔钱。
当然，柳老头干了多少年的私房菜馆？什么人没打过交道？会签这种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的合约？
所以，合约还有一条，采用阶梯式的买卖权，至臻园在杨家铺子售卖的产品越多，杨万这边要给他们让利的单价就越多，多到就赚个成本价，就是底线了。
算是杨万这边用来绑定，能长期合作的，单量巨大的老客户的一钟手段，有点类似于，给熟客优惠的一种手段。
但堪比标书厚的合同上，愣是没有一句写明，在对赌期间，柳老头的个人资产不够赔付的时候，需不需要用至臻园的股份来进行抵押赔偿。
均是因为打过至臻园主意的人都知道，柳老头管理了这么多年，愣是没沾至臻园的任何股份，都在他老妻的手上捏着呢！
等同于是说，不管是谁，如果有胆想要买下至臻园，也没胆子能消化得了。
因为至臻园的根基，能烹饪出至臻园特色口味的大厨，都在柳老头的手里捏着，加上他们特有的师徒传承，形成了很坚固的一股力量，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撬的动。
等同于是说，设计了也白废心思。
柳老头对于至臻园的股份，在法律上完全没有任何一丝处置的权利，哪怕有，他也能悄悄的跟底下的厨师说，让他们交点违约金，散了，另找出路去了。
人家怎么滴都拿他没办法！
他当初在公共场合也公开说过，他很尊重至臻园里的大厨，没有他们，就没有至臻园的今天，跟他们签的合同，其上标明的违约金，十年也不过是一块钱！换来了诸多大厨的真心鼎力相助，也就有了至臻园的今天。
当时在座的不少人心里想着的都是，柳老爷子场面话说的挺漂亮，但私底下谁知道呢？
后来，要关停部分门店了，还有不少事后诸葛兴奋的喊，我都说了，园内大厨的违约金要真有这么便宜，关门店的时候，还能号召那么多的大厨说走就走？
不可能的，真要是这样，每年的加盟费上，也不会多出一笔所谓的厨师聘请工资来。
所以杨万近段时间，哪怕再烦这位至臻园的少当家，也没明着把他赶走，因为他来找自己，都是有正当理由的。
更为关键的是，他们的目标也很一致，把货铺满大江南北！
但在这个过程中，是需要处理很多，不需要她这个日理万机的老板出面的小事、小麻烦的不是？
只要能找一个分量跟她差不多的人接手不就行了？
柳衔泉见对方眼带警告，心里头也苦涩啊，多得都能泛成苦水给孟婆熬汤了。
他也不想这么死赖脸皮的来找杨万的，属实是他们的后续交易额，对于至臻园来说，太大了！
但是再怎么大，也没有当初他没关加盟店时的营业额多。除非他们能齐齐用力，把货给铺满南方的市场！
但问题就在于，他们的产品要走高端的路线，打着的口号是，不掺任何添防腐剂！就让它的保质期大为的缩短，还怎么把货，在不变质的情况下给运到遥远的南方？
运不到，他的利益居然直接能被砍掉1/3！
就这，还是经过算入了，现有存货和现有门店的日利润以后，得出来的保守数据！真实的情况可能比这个更糟糕。
此时此刻，他很想像在国外和兄弟闹时一样，哭丧着脸，作势要去抱着大腿哭诉。
但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根本就做不出这样没脸没皮的事情来，只能哭丧着张脸哭诉道：“杨老板呐，我也不想的，实在是形势所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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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所迫啊！”
杨万挑眉，男人在生意场上行事，可比她便捷多了，有什么形势所迫？
又不是行业红利褪尽的赛道，同为男人，会不携手对外？捍卫他们在行业内话语权和利益？
面上，还端的一副高贵冷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倾吐，“形势所迫？你知道情分是怎么败完的吗？”
“我当然知道了，我也不想的！你也是做老板的，将心比心，应该也知道，身后有多少张嘴等着要吃饭，当老板的，可不就要厚脸皮一点。”
说着，他无力的叹了口气，“我个人呢，属实也没想跟你发展点什么不必要的感情，就只是想搭上你们的门店和运输线路，
现在，前者已办成，后者嘛，就看杨总经理您的意思了，我就想让我的货能跑到南边去。”
“这样你的货可就要掺和防腐剂了。”
“不一定~，但您不是有冷链车吗？有了它，我的货应该就不用掺防腐剂了吧？”
一旦掺了，他日后不管在南方卖，还是在北方卖，两者消息一联通，完了，南北的说法不对头啊！
容易让人怀疑，产生不信任感，以后再买都会想，这个有没有掺防腐剂啊？
掺了，好像看价格又不太值得啊，买火腿肠还划算点！
没掺，他家的产品还挺好吃的，也对得起价格，产品拿在手就放不下了。
但不管拿多久，纠结良久以后的顾客，就只会想着，就当掺了吧。
然后对于他家的产品就会变得理智起来，慢慢的，就少买了，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杨万听得并不心动，只想托腮问清楚：“这跟冷冻的僵尸肉有什么区别？如果没有，你的价格定位又下不来，又该怎么卖出去？受众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炸得颓然的柳衔泉说不出话来。
他一个老大粗，哪里接触过这些？枝枝末末也忒多了！不比在国外捡垃圾吃来得要省心！
关键是，就赚个白菜钱，他心态感觉都要崩了！
唉，要是他爹妈没以身体为由喊他回来，还放他在外面当一个快乐的雇佣兵。
他现在该愁着的事，大概是怎样才能在千米之外，取悬赏榜上，价值千金的人头！而不是在这里跟熟悉或不熟悉，又或者是心怀各异的人打交道。
没主意，还需要诸多的细枝末节需要他敲定，他是真的烦躁的有些厉害，又想抽烟了。
但是他现在身处的办公室，干净明亮，看着就不像是能沾染烟丝的地方，便又按耐住了。
有些烦躁的撑着下巴，虚捂着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才拿开骨节分明的大手，挂上熟悉的笑容，客套道：“这段时间真的打扰杨老板了，之前对您造成的困扰，还请您不要介意。”
他知道，杨万是有能力针对至臻园的，但她没有，还愿意跟他合作，给他一个坐下来详谈的机会，就说明他爸说的那一句，老杨家的人，都是厚道人家，是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