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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第 152 章

作者:行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应流扬带走了长明九天。


    他不知道该从何处进入鬼界,但当他身为洗心换骨身握住这柄黑剑,凝视着上面的蛇鳞与狰狞吞剑的大汉时,忽地心领神会。


    长明九天,果然与其他剑不同。


    这是一把邪剑。


    言袭这样出尘的人,竟然也会配一把这样的剑。


    只是他甚少使用。


    看起来倒是更像,他一直在镇压这把剑的邪气。


    如今长明九天在应流扬手里,邪气便再也压制不住,外泄出来。


    应流扬清晰地察觉到,这样的邪气,并不属于这世间,怪不得是神鬼之剑。


    这把剑才是进入鬼界的关键所在。


    想到这里,应流扬没再犹豫,他将所有灵力都注入进剑身。


    长明九天的剑身震动起来,连着剑柄那个吞剑的大汉此刻像是活了过来一般,怒目圆睁,张口吞剑。


    剑身上不易察觉的蛇鳞也在此刻闪烁起来,黑气笼罩住长明九天,倒像是真的有一条黑蛇盘桓在剑身之上,成为剑主手中的利刃。


    可惜了,这样的神兵……


    应流扬眸色冷然,他反手一折,长明九天应声而断。


    黑气刹那之间从剑身的断裂处喷涌而出,泄露出的迷雾愈来愈浓,遮天蔽日。


    在这片浓到令人胆寒的邪气之中,他看见了一道向下的阶梯。


    一道……通往鬼界的阶梯。


    阶梯的尽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应流扬凝着那团黑暗,仿佛能听见阶梯的尽头,无数厉鬼嚎哭。


    应流扬想也不想,直接踏了进去。


    ……


    阶梯走到尽头,下面是一片混沌黑暗。


    应流扬没有犹豫,一跃而下,宛如一颗石子投入无尽深渊之中。


    在他下落的过程中,耳边不断传来凄厉的哭叫声,他看见有无数双手从虚无的黑暗中伸出来,试图抓住他的衣摆。


    那些手全都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


    却又像是带走了什么一样,应流扬只觉得当那些手缩回去的时候,脑子骤然空了片刻。


    他们在笑,在叫,在说话。


    应流扬听不懂他们的话语,那些声音宛如来自地狱。


    悲伤的……高昂的……怨毒的……


    声音随着应流扬在这无边混沌的黑暗中下落而逐渐变小,最后,在一片寂静中,应流扬落了地。


    脚下是一片红彤彤的土地,踩在上面没什么实感,连声音都被吞进去,像是踩进了一块肉里。


    应流扬低头去看,看见地上缓慢浮出一张惨白的,幽怨的脸。


    “你是谁?”那脸开了口,他的眼睛里面有两个瞳孔,他望着应流扬,“你不是这里的人。”


    应流扬只觉得耳中像是被覆了一层膜,如同在水中一般听不真切。


    他没有回答那张脸的话,只是一昧朝前走。


    那脸也没有阻拦他,在应流扬从他脸上跨过去的那一刻,慢慢融回了地里。


    前方不再是一片黑暗,反而是一个血色世界,连天空都是猩红的颜色。


    目之所及皆是红色,红得发暗发涩,十分诡异。


    应流扬发现身旁就是一条河,河中漂浮着许多深红色的肉块,那河活像一条被剥了皮的巨蟒,伏在地上不断朝前蠕动着。


    他们都是不完整的,顺着血色的河水流过去,肿胀的残肢断头浮在水面上,飘过应流扬身边的时候,红色的眼死死盯着他。


    应流扬不知道他们要漂到哪里去,他不由自主在岸上跟着河里的那些肉块跑。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前方出现一座桥。


    这桥不是红的,是青石板做的,像是南境水乡里最普通的桥,此时出现在这个血色的鬼界之中,显得十分突兀。


    桥头站了很多人,都是从河里爬上来的,他们爬上来的时候,就剥脱了一身残破的身体,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他们只站在桥头,没再往桥上走。


    应流扬一一看过去,有些人已经没了脸,雕塑一样站在那里。


    待应流扬走过来,那隐去的面容才慢慢浮上来,麻木看他。


    看了一眼,五官又沉下去,再没动静。


    应流扬不是他们要等的人,这些也都不是谢人间。


    应流扬挤在这些“人”里一个个扫过去,生怕漏掉那张明艳的,英气的脸。


    他来得不算晚,谢人间应该不会生气。


    可是他找了很久很久,把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找了个遍,都没看见那双桃花眼。


    待拨开层层叠叠的人,他偶然一瞥,竟然在其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一张清秀的,看起来有些瑟缩,没有什么攻击性的脸。


    褚眠。


    应流扬一顿。


    褚眠……他怎么会在鬼界?


    他已经死了?


    看起来确实如此,似乎死了很久,褚眠的五官几乎要磨平了,快变成雕塑一样。


    待应流扬走上前,他懒懒地掀起眼皮,只是看了一眼应流扬,又闭上了眼。


    他认不得应流扬了。


    应流扬颤着声道:“褚眠……是你吗?”


    听见自己生前的名字,褚眠又睁开了眼,他的眼框里尽是白色,像一条死去很久的鱼,他很费力地盯着应流扬,“你是谁?”


    “我……”应流扬说不出话来。


    在这里,没有人可以说谎。


    应流扬不是他的名字,所以他不是应流扬。


    “你……你认不认识云庭禾?”没等应流扬说话,褚眠说:“我等不了了,再等下去,我会和他们一样。”


    他白而浑浊的眼转了一下,望向那些没有脸的人,“你帮我告诉他,不要找我了,我死在山林里……”


    话音未落,褚眠的身体忽地往下塌了一下,他没再说话,终于挪动脚步,走上了桥。


    他在的地方,有两道很深的脚印,不知道在此处站了多久。


    桥头的这些魂都是有执念不肯入轮回的魂。


    应流扬在想,可能谢人间还没有来得及过来,于是他又把逗留在此处的魂看了又看,走向了岸边。


    从河里爬上来的魂灵有的上了桥,有的未上桥。


    应流扬等了许久,竟都没有看见谢人间。


    那张在开头见过的脸又从应流扬的脚下浮起来,它幽幽道:“别等了,等不到的是已经轮回去了。”


    应流扬愣愣地望着那张脸。


    其实他早知道的……他早知道的……


    只是不敢相信。


    谢人间也许……根本就没有执念……


    所以也不会在这里等他。


    谢人间就这样轮回去了?


    就这样抛下自己……轮回去了?


    应流扬的眼角一痛,一行血泪落下来,他失魂落魄地离开桥边,又继续往前走去。


    他沿着河岸走了很久很久,那血河像是无边无尽,越往前走应流扬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透明。


    低头一看,他的视线竟然能穿过手掌,看见殷红的地面。


    他发现失去血肉的阻挡,自己的手腕上竟然绑着三根红线,像是从自己身体里长出来的脉络一样,只是红得格外明显,不像是血管。


    应流扬觉得奇怪,举起手看的时候,其中一根红线突然就断了。


    那根红线像是断了的风筝线,是有实体的,从他体内飘出来,渐渐飘上天,飘远了。


    看着那根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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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流扬感觉到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悲伤席卷全身,他没有办法忽视那根飘远了的红线,他不由自主地跑起来去追,想要抓住那根红线。


    那根红线晃晃悠悠地,飘到河对岸去了。


    应流扬痴痴地追,在身体即将跨入河水的之时,耳边忽地炸响一声厉喝:


    “回来!”


    霎时应流扬只觉瞬间天旋地转,身体僵住不得动弹,眼前的血色弥漫了一切,最后遮蔽双目,他的身体直直往下坠,直到失去意识。


    ……


    再醒来时,应流扬看见了一双冷淡疏离的眸。


    墨玉一样的瞳色宛如寒潭一般深不见底,那双眼总是如此,像淬了雪的琉璃,冷寂而孤高。


    只是在他醒来的一瞬间,眸底像是破冰一般闪烁了几下,带出几分鲜活的情绪。


    看见言袭,应流扬并不觉得惊讶。


    那道唤他回来的声音就是言袭的。


    他不知道昏迷了几日,也不知道言袭是在哪里找到他的,醒来时已经被言袭带回了府罗城,这座死城重见天日,仍然是空无一人。


    言袭带着应流扬找了一座宅邸歇下,他将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只是久无人住,屋内什么也没有,一眼望过去空空荡荡。


    言袭望着应流扬,欲言又止。


    应流扬没有说话。


    见他醒了,言袭便起身从屋内离开。


    他的身形比从前更加瘦削,如同一柄薄剑一般挺拔锋利,白发未束,垂在白玉一般的颈侧,将那身素来冷厉的黑衣衬得柔和了几分。


    如鹤一般。


    应流扬沉默了一日,直到夜晚被婴儿的啼哭声吵醒。


    声音在隔壁响起,想来言袭就住在那里。


    婴儿?


    应流扬有些好奇,他下了床循着声找过去,隔壁房门紧闭,依稀能从破损的纸窗里窥见一些。


    只见微弱的烛火下,言袭熟稔地将那啼哭的婴儿抱在怀中,拍着背脊温声哄睡。


    那婴儿哭闹不休,言袭抱着他来回踱步都哄不好,过了一阵他忽地停下了脚步,微微叹了口气。


    应流扬觉得言袭好像朝外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背过身去,似乎解了衣襟。


    那婴儿很快便不再哭闹,似有吞咽声。


    应流扬的眼睁了睁,有些不可置信地把眼别了过去,向后退了一步,不再窥探屋内。


    言袭他……怎么会?


    应流扬在门外等了一会,见言袭将婴孩哄睡,这才悄悄推门入内。


    言袭还未来得及收拾,衣襟松散,白玉似的皮肤上有几道粉色压痕,非常显眼。


    应流扬没问刚才屋里的事,开门见山道:“为什么来找我?”


    “……”


    言袭没有说话,他抬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对应流扬露出了一个噤声的表情。


    言袭的唇是薄削的,唇珠饱满,被手指压溢得两边鼓胀,显出一点水红的颜色来。


    应流扬一怔。


    待怀中的孩子呼吸逐渐均匀,言袭将他放在一张小摇篮上,示意应流扬跟他出去,而后轻手轻脚关上了门。


    到了庭院,应流扬见不会再吵醒,便问:“你捡的?”


    谁知听了这话,言袭骤然抬头,目光紧锁着应流扬,一字一句,似有所指:“不是捡的。”


    “哦。”应流扬想起言袭刚才的举动,倒也不像捡的,但他不太在意,便无所谓地撇过头,道:“你的剑我折断了,若是要我赔,等我报完仇再来吧。”


    “报仇?”言袭一愣。


    “嗯。”恨意像一锅沸水在应流扬的眼底翻涌,随时要泼洒出来,他一字一顿,仿佛要把楼容川的名字碾碎了一样,“楼容川,他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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