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踹了个半死的男人从众人的围拥中搀扶起身,眼前止不住地发黑,甚至隐隐有些天旋地转,不知今朝何夕的荒诞感。
从没有人敢这么对他,甚至从没有人对他红过脸,手底下带的打手又多,普通人甚至根本不能近前。
范廖强从痛苦中缓过神来,见那手持弯刀的蛮族一手虚拢着美人,眉目里尽是凶悍危险。
那人或许是她夫婿……
本就被坏了好事,此刻怒气连带着血气上涌,冲得范廖脑袋昏昏,大吼着叫手底下的人立刻将那不知死活的断手断脚,打个半死再拖到他面前来。
然而他身边的打手刚刚离开的半刻钟,身后忽然有一人持刀制住他的脖子。
被抵着颈脉,隐隐划出血痕,甚至嘴里也能尝到那股腥气正在逐渐外溢,范廖这下没了嚣张,惊慌的向身后那人告饶。
“是我错了,再不打扰夫人!好汉饶我一命!”
谁料到那持刀的狂徒不仅不离,反倒是空出一只手来掰住他胳膊。
“若你日后再行欺男霸女,驱仆行凶之事,我会废掉你另一只胳膊!”
还没来得及求救的叫嚷,随着嘎嘣一声骨裂,登时变作鬼哭狼嚎般的哭喊。
祈令夷将他面条似的瘫软无力的胳膊扔下,拿刀抵着他脑袋,叫剩下的打手都退下。
被围困在众人之间的两人这才从困局中露身,祈令夷瞧着今早还攀在他胸口的花枝一般的细腕,如今搭在另一人身上,怒火灼烧的同时,居然还有一点委屈。
他因此念略略皱眉,但现在不是叫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揪起范廖的后领口,犹如神力一般将人提起来甩飞了出去。
那些打手眼看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的身手了得,更是不敢第一个上前再生事,而自家主子也已经被甩到人堆里去,更是被众人混乱之中踩了不知几脚。
人群闹作一团,有叫骂的,有浑水摸鱼的,还有在人堆里摸索自家主子的呼唤声,吉雅在不断升级的闹嚷里,忽而听到近在眼前的一声不同。
他熟悉的低沉嗓音,飘忽忽落在肩头,好似生生敲了她脑壳一下,提醒她这事还没完。
“先走!被他们缠上恐怕不妙。”
被人搂抱着,此刻她听到他的声音也下不来,两人疾步匆匆,不知在往何处去,而自己行走不便,更实在不是计较被谁抱着的好时候。
终于回到马车前,吉雅听着祈令夷在跟丽婶解释,而周边抑制不住的吸气和低声议论,已经将宝日德认做了她那久不曾见的正牌夫君。
她如今又被人抱着,实在是更不好多作解释。
来不及耽搁,众人上了车匆忙往家赶。那能雇佣得起十几个打手随时在侧的色鬼,显然不是好招惹的,要么有权要么有钱,更怕的是二者兼有。
而他们这一行多半不能透露行踪,更是不好被人认出来,现在已经惹上麻烦,只好逃得再快一些,到了草原上,就算他们想找,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寻得到人的。
外面赶车声此起彼伏,而车厢里静默的空气快要凝结实质,将静坐其间的三人囚困其中。
吉雅本是应该第一个开口解决眼下困境的人,但她不知怎么回事,发觉此刻的静谧,似乎比刚刚面对十几个凶徒围困更甚危险。
而他正沉缓的吐着气,吉雅再清楚不过,那是他正抑制着自己不要发怒的征兆。
宝日德正坐在公主身边,轻而易举就能看见她低着头,颤动着双手的惊惧之相,而那个害了他们全族的罪魁祸首,竟然从京城再一次跑来了草原。
两人较之她战战兢兢的躲闪,毫不客气的互相对视着,似是等着对面先行开口,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触即燃的火焰气息。
“宝日德,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似是再受不住这等折磨,略过近在眼前的一人,转脸向那身旁,久未相见的郎君启开话头。
“我去见了父亲……”宝日德故意将乌日图唤做父亲,反正也是因他逼迫凑成两人姻缘,如此在他面前提起,就是要激他心中不快。
“父亲在布儿赤金受人监视,我好不容易才得到机会去见了他,从他那里得知你的消息。”
没想到现在京城那人还没放松对父亲的看管,想必达日阿赤那边也是同样情形,所以才这么久以来半点消息也无。
“父亲身体如何?”
宝日德低低瞧了眼端坐在一边的祈令夷,贴近她耳边悄声道。
“他很好,一切无恙!托我一定要仔细照看你安危。”
提起父亲,吉雅忍不住红了眼眶,眨着眼睛不断扇动,明明不想在他人面前哭,如今硬是挺着憋着,闷得整张脸红了又红,天边霞色般扑开动人绯意。
祈令夷瞧着她通红的面颊,无法抑制的因她伤怀动容,更是很想在此时抱她。
往常时时刻刻凑在一处,近乎每个动作都能激起他下意识的反应,如今,名正言顺的郎君回来,他连靠近都是异想天开,何谈在他面前将人搂在怀里。
指尖摩挲的动作逐渐变得刻板重复,他咬着后齿,逼迫自己不要打扰眼前和睦的氛围。
但她好像把自己抛诸脑后了,那种被舍弃的恐慌感逐渐充满胸腔,在肋下紧缩一般带来闷痛,而他却不能说什么,只能艰难咽下苦涩,听着,看着,他们重归于好似的重逢在眼前。
这一路的憋闷终于是有尽头的,下了车众人寒暄几句,也知道他们三人还有话说,甚至将主帐空出来给他们说话。
这般的尴尬状况下,吉雅急得直想挠头,她想要先行同宝日德交代些事,免得在他面前露出马脚,但他半寸不离,好似一定要跟着她,生怕她与宝日德两人独处一个空间。
刚坐下,脚边突然蹲了个人,他问。
“受伤了吗?肚子疼不疼?”
吉雅被他牵着手,放也不好放,挣开更是半点不敢。他骨子里疑心太重,自己要是现在放开他的手,日后他倒算起来绝不会放过了自己。
“你能不能先出去,叫我和宝日德单独说会儿话。”
掌下的力气突然加重,他仿佛一直在盯着她,捏得她的掌心直冒冷汗,隐隐发疼。
“你想说什么?来!先跟我说一遍,你想跟他说什么话?”
被捏在手里仿佛专属于他的物件,吉雅也没料到自己竟然这么怕他,甚至在他面前连话都说不清楚。
他看吉雅又犹豫了,知她性子软弱,必不会轻易渡过此关,硬是挤到她膝前握住她两只胳膊。
“让我来说!你只要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就好,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祈令……”话到嘴边,吉雅慌忙的捂住嘴,整张脸都因为直呼他名姓吓得惨白。
“什么?”然而他并未从两个字里知晓全意,盯着她的脸仍是不断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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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来,你出去,什么都不要管。”
“我……四郎,我还有话说。”
温柔和煦的诱哄至此终结,祈令夷攥着她的手腕,眸色发凉,像是从地府爬出来的恶鬼一样俯身在她耳边吐言。
“你后悔了。”甚至不是询问的语气砸在她脸上。
“见他回来你又后悔了。你怎么能是这样一个游移不定,朝秦暮楚的女人呢?”
吉雅被他紧攥着,想要吐出什么来解释,但她如今说什么好像也不会叫他相信,他一向不会信赖任何人,即便失忆,骨子里的偏执阴鸷也不会更改分毫,她如今哪有什么能给他的,更是因为恐惧,连回握他的手也施不上力气。
“我保证不会变的,我已经选了你怎么还会更改,我只是还有要紧事要同他讲清。”
吉雅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脸,好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色。
但刚抬起的腕子被强硬握住,他阴凉的语调掺了冰似的在身上滑动。
“我这人的性子在你面前多有隐藏,以前恐怕你不清楚,这回正好,我来告诉你。”
他扶着她的脑袋贴在耳边,顺着辫根直摸到后脑,强逼她贴近自己。
“既是我的,断没有吐出嘴的可能,要是你反悔,我就杀了他。你若是跟他重归于好,或者是让他碰了你,我会把他的手脚砍断,拖到林子里喂狼,就像是我们听到的那个故事里一样。”
吉雅吓得喘息都带着颤抖,被他强硬的摸着脖子,在掌握中不断点头,生怕她答应的再晚一秒,她和宝日德身首异处。
得到了她的许诺,祈令夷站起身来,往后瞧了眼,一直看着两人阴沉着脸的,他的“哥哥”忽而蔑笑一声。
人走出去,两人还没有从眼下威慑中清醒过来,尤其是吉雅。
他人走了,这会儿她才感觉到肚子里紧张的胀痛,皱着眉,忍不住斜靠在柳木椅上缓解这灼心的痛意。
“公主,你怎么样?”
宝日德单膝跪在她身前,想要帮她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瞧她疼得满脸冷汗,本就纤细的小脸白了又白。
“没事。”吉雅哪敢真的叫他碰到自己,挣扎着转过身仰躺了一会儿。
门外的那个,是个披着人皮的野兽,平常时候还能装装人样,到了紧要关头,再刺激他,恐怕凭着孩子也不能得他半点怜惜。
“久不见你,当初我就那样走了,甚至没跟你告别,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宝日德哪里会那么想她,在他这里,公主无论做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甚至当初接受那个装模作样的四殿下,也是因着恶人伪装诱引,才叫她行差踏错。
在他这里,公主永远没错,更何谈失望?
“我只是担心您会出什么事。他不是好人,我害怕他又会伤害您!”
吉雅许久没听到有人肯站在自己这边,一双眼红了又红,终归是没忍住淌下一片泪痕。
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溢出,划过肌肤,片刻又消失在鬓发里。甚至没有哽咽,她静静的流着泪,一双本闪动着潋滟水光的秋水明眸,如今暗淡失神,即便睁着眼也再看不到往日狡黠灵动。
而造成这一切的凶手就在咫尺,宝日德眼瞧着帐帘外那透过光的背影,恨不得一刀将他劈作两半,给她报仇。
“公主,跟我走吧!我会保护你,不要待在他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