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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作者:我与丹青两幻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苏和巴东还算讲信用,见她听话,将她带上马车行了半个时辰的路,终于在一方偏僻小院的后门停下。


    吉雅心急如焚,推开小门跑入院中,沿着青茎懵头乱转,却在这时听到前院传来的笑声。


    她慌忙闻声而去,只见绿满枝头的槐树阴影下,两人正执棋对弈。


    眼瞧着,一方穷追不舍早已经合成围拢之势,令一方垂头丧气却被逼不准罢手,强逼着主人观看自己被吃掉一子又一子。


    吉雅胸中充溢酸涩,甚至走到近前手脚也不自觉的颤抖,那输棋之人也看到了她,见她恍惚的走过来,手忙脚乱的起身,衣袖甚至带起了一片落子,搅得本来还可勉强一看的棋局瞬时乱了。


    “爹,你怎么样……”


    “吉雅!”


    自家父亲握住她的手腕,温暖而又熟悉的感觉将她本要出口的话打乱。


    吉雅情难自抑的双眼通红,望着许久未见的父亲更是拦不住泪意崩决,她忍不住伏在父亲肩上,呜呜的悲切哭声叫听的人也倍感魂殇。


    乌日图也禁不住湿了双目,他拍着女儿的背轻轻安抚道。


    “吉雅在宫里好不好?我想着你在这边半点消息也传不回来,心焦得睡也睡不着,就怕你出个好歹!”


    吉雅连连点头,不想叫父亲为自己的事烦忧,拭了泪从乌日图肩头起身。


    “我一切都好,宫里吃穿都不缺,陛下也不曾苛待我。”


    乌日图如今年过半百,又经历接连的打击,如今鬓角白了一层,好似层寒霜似的,看上去将人衬得更老了些。


    看着父亲霜鬓,自觉自己也不曾给他省过心,吉雅本已经止住的泪意又开始淅淅沥沥的往下滴。


    “吉雅不哭,我也好好的,京城来的喆王殿□□恤我思女心切,花了好大功夫将我接过来,吉雅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吉雅再傻也不可能听不出父亲的意思,他被挟持进京只为了要她进宫毒害皇帝,敢冒这样大的风险谋逆篡位,这位殿下可不会是一般人物。


    然而当她转身望去,本在脑海中已经存下的青涩少年的形象被浑然打破。


    眼前坐在桌后的矜贵男子,浑身透露着似有若无的温润气息,虽给人的印象和他干的这些事大相径庭,却也不曾是宫宴上见过的那个半大孩子。


    见她愣住,这位殿下轻飘飘的抬起手,示意手底下的人将乌日图送走,吉雅慌忙追去,身侧的两个小厮却抬手将她拦在原地。


    吉雅回头,见这位温柔和煦的脸依旧笑带春风,给人并无威胁的亲和感。


    静了片刻,吉雅隐下心头慌张,见他示意也便在他对面坐下,强撑中还不忘了自己的疑惑。


    “你不是喆王,你是谁?”


    岂料听闻她的话,这位却突然笑起来,端着仆从新呈上来的茶壶给她倒了半盏茶。


    “我这弟弟,顽劣的很,自小跟在我身边,叫我宠的无法无天。他总是忧心我,怕我行的这事风险过甚,说什么都要将自己的名号加诸在我之前,说这样,就算被人查到什么,他也能替我扛下罪责。”


    他轻飘飘的说着,一点不为自己借兄弟名号大行恶事感到半分羞愧。


    吉雅在心底思量,他既然说自己是喆王哥哥,想必就是与喆王关系极尽的翊王祈枢昱。


    他二人之所以还能留在京城,皆因这二人从无争褚之心,且向来性子随和,安于现状,祈令夷曾说过这两人不足以成事,能安然在京城享受富贵已经是他们一辈子最大的志向。


    想不到,他也有错得荒谬的一天。


    见吉雅逐渐沉到谷底的绝望表情,翊王好似见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


    他似笑非笑的眨眨眼,将杯子推至她眼前,缓缓开口。


    “我们其实不止见过一次,上元节,画舫船上……”


    吉雅滞住呼吸,想到当时她便觉得他眼熟,却未曾深思,当下那个时候他为什么会在场。


    想到自己早已经撞破了背后的秘密,吉雅不禁浑身发凉,若是当初再细思量一分,再大胆些将此事透露给皇帝,也不至于叫他此刻被重重迷障蒙在鼓里,每拨开一层都是万丈深渊。


    她陷在当初的后悔中,更没心思答话,翊王见了也不着急迫她,独自端了杯子自顾自饮茶。


    可这边的一团乱麻还不曾解开,又有下人悄悄行至眼前,在他耳畔低语一番。


    他听了好似有些不耐烦,但最终还是叫人进来。


    身着一席芙蕖粉黛的淑丽自宝瓶门缓缓走近,好似给这院子也沾染了一抹天光春色。


    吉雅回过神来怔怔望去,却没想到最不应该见到的人,竟然在此刻在这里再次相见。


    “托娅,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萨日托娅好似终于在她的惊讶中得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想看到的,自上次被罚禁闭,暗无天日的十五个日夜的辗转反侧中,她愈发坚定的明确了自己想要什么。


    正巧这机会也找上了自己,翊王青睐她异族的身份,将她从幽室中解救出来,因着这些关照,她为殿下做再多也是尽可的。


    只要从此能压在她乌兰吉雅头上,看着她自食当初将自己欺辱至此的恶果。


    萨日托娅无视面前惊讶的吉雅,款步走到翊王身边,身形一歪便明晃晃的坐在了他腿上。


    双臂抱着他的脖子,也不管在场多个外人,亲昵的凑在他身上娇嗔道。


    “这么久不来也不说先来看看我!殿下怎的整日偏喜欢与这老头子下棋?”


    翊王似是无奈,但也并未推开了人,反倒是将手搁在她肚子上轻轻抚了两下。


    “别闹!这几日肚子可曾闹腾?”


    被环住的女娘下巴抵在他肩上,似是无意的望了眼对面呆滞的吉雅,半是炫耀的轻抚小腹。


    “闹腾我多时了!如此不知疲倦,想来必定是男孩。”


    吉雅被这一连串的怪异冲击的再坐不下去,腾的一下站起了身,连出口的话也磕磕巴巴。


    “托娅,你早知……早知他……”


    萨日托娅亦是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只不过如今面对她,托娅脸上的笑意倏然褪去,像是逼视仇敌一样,愤愤的盯着吉雅的双目。


    “吉雅,在宫里你能得皇帝恩宠,肆无忌惮的打压我们其他人,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会落到我手里?”


    吉雅摇头,想否认她说的莫须有的罪名,她却半点不给她喘息的时间,紧接着笑称。


    “在草原上你是明珠,族人爱戴,多方奉养,我们犹如云泥,比不得你!但往后,这宫里谁做主还未可知,你说诞下皇子的我,与你这毒害皇帝的罪奴还会有见面的一天吗?”


    她贴近在吉雅耳边,发下恶毒的诅咒。“若真有那日,恐怕也是你被押上高台斩首,到时候你又该用什么表情来瞧我呢?”


    吉雅不敢置信的向她看去,但她表情平淡,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恨来的分外荒唐。


    “他还没当上皇帝,你怎么确定孩子会是皇子?一切还未有定数,将来谁也说不准!”


    托娅掩面,好似在笑她如此天真。


    “若是成事自然好,我与孩子顺利入宫没什么可操心的。若是不成,皇帝也已经命在旦夕,我只要说孩子是皇帝的骨血,想必也不会有人能动摇我的位子。”


    吉雅大骇,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有人会信?你与他甚至不曾见过几次,孩子的事更是无从谈起!”


    身坐一旁不曾言语的翊王突然笑道,“皇帝痴迷漠北异族,前一个便是例子,多一个又怎么会引人怀疑。”


    他说得极其轻巧,浅淡的眸子在她面上徘徊。


    “到时候我的孩子登基,我作为摄政王理所应当扶助新皇打理国事,名正言顺又妥帖顺遂,便是不做皇帝也并无不可。”


    祈家这门门道道复杂的罗人,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囚住,将她想要从中逃离的念头尽数扼杀。


    翊王当真是做好了一切准备,任她机敏百变也再想不到破局之法。


    宫中显然不止她这一个埋伏,但她显然是最有把握成功的那个,因着父亲被他攥在手心,自己就算翻了天,也决计不敢将父亲至于不顾。


    难道真的要她亲手结束他的性命……


    不大的四方小院中浓荫遮蔽,风吹动树叶沙沙的在耳畔作响,宝瓶门那侧又来了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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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端着一只漆木盒走入院中,在翊王身后轻巧的停下,那只红漆宝盒也交到了他手里。


    “为了这两个小东西,我费了不少心血,光叫人镂空这小巧的玉珠就花了不少时间。”


    他打开盒子,将锦盒中的东西递过来置于她眼前。


    一对精致的耳铛正放在锦盒正中间的红绸上,下坠的碧绿玉珠好似在阳光下闪动着莹润光辉,看上去再正常不过的饰物,却暗含玄机。


    翊王将其中一只拿起来放在她手心,看她疑惑的神色,轻慢解释。


    “玉珠中空,内装毒剂。此等上好的毒药,是我自三哥死后多方搜寻才找到的,是理应还报给他最合适的贵礼。”


    他望着眼前这个衣着单薄的苍白秀面,忽而想到三年前,三哥还在世时。


    上承天意的三哥什么都有,父皇更是对他器重有加,只要顺利入主东宫,平稳登基成为新帝便是顺理成章。


    可偏是那个从不甘愿屈居人下的祈令夷,冒着行天下之大不违也一定要同三哥争势,三哥有皇恩顾及,有臣子推举,似乎并无动摇他地位的可能。


    可谁曾料到,一向顺遂的三哥,竟然真的被他算计了下去,甚至就此丢了性命。


    祈令夷当真敢兵行险着,宁可冒着弑兄的罪名,即便当时东宫已是囊中之物,仍不肯给三哥留一丝活路。


    直到那时他这个从不参与争权的闲散王爷,才第一次知道皇室争斗的残忍,更是在一朝唤醒了他隐没多时的危机感。


    要么什么都不做任人鱼肉最后惨死如同三哥一样,要么将性命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想的透彻,与其寄予希望在一个专权多疑的皇帝身上,不如自己成事。他手里还有一个格外听话的好弟弟,就算真有什么意外,也还留有转圜的余地。


    三哥的教训他认认真真学习了这么久,如今计划周密,再也没有任何事能挡在他与皇位之间了。


    “吉雅,我自在宫宴上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我的选择不会有错。”


    他走得很近,直逼得吉雅向后退了两步,但他却不容她躲避,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留在身前。


    吉雅慌忙侧头躲闪,却在一歪头间看到了门外被人押着的父亲,她忙叫道,“别动我父亲!我会照你说的做。”


    翊王眯了下眼似是欣赏她的识时务,自顾自的拿起她手里攥着的碧绿耳铛,左手轻捋鬓发轻轻滑动,顺着耳廓缓慢下移,将她柔软的耳垂捏住。


    “知道我为什么备了两剂毒药吗?”


    他似是在说玉珠中的毒药,但更像是给她的敲打。


    吉雅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躲开他冰凉的手指,那支手已经轻巧的将手中玉铛戴在了她耳朵上,微微带有重量的小小玉珠,里面藏着的烈性毒剂足以毒杀数人。


    她难以自控的去感受耳下的重量,更无法装作神态自然。


    但翊王已经回首拿了另一只,叫她偏头。


    “另一份算是有备无患,但若是省了下来,你自用也未尝不可。”


    他要她死在皇帝身边,装作行刺之后服毒自尽。


    吉雅紧闭着唇一言不发,紧紧拧着眉头好似不曾听进去他这番话,翊王却不着急,凑近在她耳边悄声道。


    “你一死,我就放了你父亲,只要他远离京城,在漠北老老实实的隐姓埋姓,我可以叫他安度此生。”


    耳边两只翠玉叮叮当当击出脆响,吉雅抬眸望他,眼底含着一汪清泉叫人神忧。


    “我能相信你吗?”


    他忽而浅笑,“你如今还有选择的余地?”


    “放心,大事已成,要我操心的事多不胜数,你父亲什么都不知道,我自然没必要取他性命。”


    吉雅穿过他挡在眼前的身影看向门外,外面绿荫环绕,枝叶葳蕤,阳光下蒸起的热浪正模糊短短十几步的距离。


    她抿了抿唇,好似解脱一般。


    “我明白了,还望殿下言而有信。”


    翊王得了自己想听的,笑着扶住她的肩。


    “你若成事,我自然有信。”


    他直起身,身体投下的阴影如同一堵高墙,将她牢牢的困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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