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心倏然皱起抬手覆上心口。
“世子爷?”一旁守着的赵晟察觉有异连忙上前“怎么了?”
谢砚礼没有说话。
目光望向帐外漫天风雪。
她是不是在哭。
他也很想她。
——
翌日深夜。
夜已深谢砚礼与孟择对坐在军帐内沙盘上是一座大梁重城苍岭关。
此关扼守山道易守难攻。
黎无恙亲自驻守于此欲凭此据点阻断大晋兵锋拖垮前线补给。
孟择盯着沙盘良久“苍岭关有三重机关易守难攻我们硬攻必然伤亡惨重。”
谢砚礼却道:“攻的不是城而是人。”
孟择抬眸“你想杀他?”
“对。”谢砚礼眼神幽冷如冰“现在战事焦灼
说这话时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疲惫。
去年九月份开战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快一年。
兵马辗转数州胜仗是有但每一场都是用鲜血换来的。
三日一战小胜之后又是一轮围困。
他手下能用的将领有限士卒的伤亡也在逐渐累积每一次调兵都像在抽骨刮筋。
前线虽屡战屡捷可大晋国力……已经虚空了。
朝堂羸弱百姓疲敝兵马疲惫。
谢砚礼清楚这一仗越打下去越危险。
以大晋的国力是无法吞下大梁的。
再拖下去大晋就真要被拖**。
“我知道你的意思……”孟择摇了摇头“黎无恙素来谨慎想杀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谢砚礼静静看着地图良久才道:“若是他一直呆在大梁都城我们自然无可奈何他。”
“可他御驾亲征就意味着我们有机会了。”
“只要他出现在战场就没有人是绝对安全的。”
“他虽谨慎却也狂妄。他又是新君御驾亲征却节节败退心中定是窝火的等着扳回一局。”
“这就是破绽。”
孟择目光微沉“你要设局引他出面?”
“试试吧。”谢砚礼轻声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冬日里落在盔甲上的雪。
这个冬天**太多人。
雪是山的裹尸布,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们,再也回不了家……
他不想再让更多大晋士兵死去了。
金陵关后营。
黎无恙听完属下的禀报,缓缓抬眸。
“你说什么?谢砚礼……病了?”
“是的,属下打探到,大晋如今的主帅已换成谢惊春。谢砚礼伤重之后,便一直没有出现在前线了。”
“呵。”黎无恙冷笑一声,“他倒是放心得很,把这仗直接交给他儿子打了?”
“可能,是想给谢惊春立军功。谢家如今权势正盛,若这次战功再加一笔,谢惊春便能一跃封将,甚至继承父位。”
黎无恙语气中讥讽更浓,“谢砚礼倒是信得过他那个儿子。”
“这个谢惊春……确实有一点本事。”那将军开口,“几场仗都赢得漂亮,勇武也有谋略,是个不能小瞧的对手。”
提起这个,黎无恙就想起在临渊城被谢惊春算计的事情,心中怒火腾地燃起,瞪向他,“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那将军立刻慌忙跪地,战战兢兢道:“末将知错!末将知错!”
“滚出去!”
黎无恙拿起手边的茶盏就朝他砸去。
茶盏“哐啷”一声碎在地上,瓷片四溅。
滚烫的茶水溅了那将士一身。
但他不敢吭声,连忙叩头,又匆匆爬起,跌跌撞撞地退出了大帐。
“谢惊春……”黎无恙咬牙低声,眼底满是阴毒。
“你一个小毛孩子也敢算计朕……朕迟早要让你血债血偿!”
苍岭关,主帅大帐
黎无恙披着一袭玄色战袍,坐在大帐中央。
紧紧盯着桌上的地形图。
四天了,晋军在关外静若死水,没有丝毫攻势。
这样的静,比真刀实枪的对战更叫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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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相信谢惊春会是一个按兵不动,坐等天命的懦夫。
就在他思绪翻涌之际,一名副将慌慌张张地掀帘而入,跪在帐前。
“皇上!晋军,晋军……打来了!”
黎无恙猛地站起身来,“什么时候起兵的?用的什么阵形?”
副将支支吾吾道:“是寅时末,敌军从西北方向突然发起进攻。他们布了阵,但我们看不明白那阵势,只知道好像是围绕着一种……奇怪的图形在变幻。”
“每一列兵都看起来像是分而不乱、动而有序……”
黎无恙听得面沉如水
,“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阵?你是统兵之人,连敌军布的阵势都辨不出来?”
“是属下无能!”副将脸色惨白,磕头如捣蒜。
“那敌军布的阵仗,与常见的鱼鳞、锋矢、长蛇都不一样,兵阵如环而转,好像围着什么图形?但又不断变化,不是单一阵形,像是在转着什么机关一样。”
“明明兵力分散,却能迅速合围我军防线!”
他说得断断续续,越说越虚,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但那阵,真是他从未见过的怪阵。
黎无恙面色铁青,盯着副将半晌,接着猛然一掌拍在案几上。
“废物!一个阵形都说不明白,你带的是什么兵?!”
“属下罪该万死!”
黎无恙脸色阴沉如水,帐中气氛凝滞。
他坐了片刻,终是按捺不住,再度喝令道:“传王程,带上轻骑斥候,再去前沿盯着晋军的阵势!”
“这一次,朕要你亲自看,回来之后画出他们的阵形图!”
“喏!”
王程领命匆匆而去。
不消一炷**夫,王程带着风尘仆仆之气返回了主帐,仍旧跪地回报。
“皇上,晋军未出主力,只派了两支偏军佯攻,但那阵法变化极快,像是几个阵形在不断衔接重叠。”
“属下……属下还是看不出他们到底用了什么布阵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