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教训(2)“惩罚”
把一只兔子带回家需要几步,南芝桃第一步就遭到了室友的拒绝。
“不行。”继讨厌邻居之后,纪酒今日新增一个讨厌对象,猩红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白发青年。
祂甚至用不太清醒的头脑找到了恰当的理由:“合租的话,不可以养宠物。”
室友投出反对票并试图一票否决。
面对“妻子”时,雪黎眼眶泛红,只是等“妻子”转身,祂那些泪意倏地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敌意,盯着这个阻止祂登堂入室的影子,翻脸如翻书不过如此。
祂突然上前一步,南芝桃只察觉到一些柔软抵上了她的后脑,软得微微陷落。
青年温热的胸.脯垫在她脑后,抬手环住她,一并把下巴搭在她的头顶。
如果祂是兔子的模样,这会可能有一只白色的小兔子踩在南芝桃的头顶,束着耳朵表明归属。
就算祂是她的兔子宠物,那也是这个家里唯一的一只兔子。
但可惜的是,这个家里并不是由祂做主,南芝桃一把甩开了祂的拥抱:“宠物就要听主人的话,不许乱动。”
兔子的眼眶再度泛红,南芝桃转头又对室友道:“但是养在我自己的房间里是可以的,你不让我放养的话,我就只能把祂养在自己的卧室里了。”
闻言,雪黎的眼眶不再泛红,因为红晕转移到了祂的脸颊上。
祂的眼睫轻颤,能够被心仪的人类养在卧室里,当宠物兔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祂兔子的形态小小的,不占地方,养在床.上就好了。
如果主人要使用祂的话,不论什么时候,也不论要怎么使用,祂再变成人类男性的样子
兔子又开始发情。
世界上没有这种好事,当南芝桃提出要把一只诡养在卧室里的时候,纪酒自然就答应了放养一只兔子。
发情期的兔子美梦破灭。
雪黎今日则新增两个讨厌对象,一个是“妻子”隔壁的邻居,一个是“妻子”的室友。
在祂冲着影子磨牙的时候,南芝桃把桌子上的小球拿了起来,按照当时开机的位置,想要重新唤醒关机的壹号。
她的尝试没能成功,又转头去询问罪魁祸首:“壹号这个小机器,它怎么了?你对它做了什么?”
雪黎眼睫轻颤,隐隐意识到祂的人又要生气了。
讨厌对象新增至数字三,兔子不说话,疑似生闷气并心虚。
“嗯?”祂的人轻吟了一声,踩着安静的步子,走到了祂身前。
她抬起手,在祂的猜测中,她的指尖最后落到了祂的胸口。
她似乎是无意的,也可能是有意的,指尖抵着祂的胸口,随手一戳,那处立刻就陷下去了,很软。
“宠物要听主人的话,我又说了一遍了。”她戳着兔子软和的胸口,对不听话的兔子不太满意,小声抱怨。
雪黎攥住她的手指,祂的身体太敏.感,只是被戳了两下,张口回答时先溢出了一声轻.喘:“病毒,我给祂投放了点病毒。”
在南芝桃开口前,蛮横的兔子又理直气壮地道:“等祂杀完毒就能自己重启了,如果连那点病毒都处理不好,不如把这个劣质品卖掉。”
兔子唧唧叫嚷起来,南芝桃嘟囔了句:“坏兔子。”
坏兔子,这种说法对于雪黎来说是夸奖,祂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诡。
南芝桃来回拨弄起光滑的小球,看不出来什么,又问:“你能把病毒收回去吗?”
她仰头看祂,正好对上那双色泽极深的红曈,雪黎细密的洁白眼睫颤了下。
“不能。”祂说。
祂是一只坏兔子,至于坏兔子会不会撒谎,不清楚。
祂的人果然怀疑地看着祂,兔子的红眼睛一动不动,和她对视,面对她的质疑甚至逐渐变得气呼呼。
“除了病毒,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南芝桃用不太可靠的眼神看着祂,张口就来,“你说你想当我的丈夫,可是想当我丈夫的诡太多了,况且祂们各有本事。”
“不过,既然你是我的宠物了,我也可以给你一个考量的机会。”
雪黎的红眼睛微动,眼瞳中倒映出“妻子”若有所思的神色。
“我的未婚夫,我也给了祂考量。”她又低下头,抬起手指,打量着那枚重新戴回去的素戒,“如果满分是一百分的话,我给了祂九十分。”
她的视线掠过红宝石戒指,又突然抬起,再次和祂对视:“你觉得你有多少分?”
一百分。
骄纵自满的兔子心想,咬了下舌尖,话音才堵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但从祂轻哼、颔首的神态上,南芝桃也能看出祂尤其自信的自我评价。
她歪了下头,果断选择打击一只兔子:“是零分。”
漂亮骄纵的青年当即就反驳了她,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气呼呼地警告:“人,你不要太过分。”
祂怎么可能是零分呢,祂的脸和身体明明都是加分项。
“你看看我的脸再说话,你们人就喜欢这样的还有我的身体,不论是孕育还是取乐,都不可能是零分!”
人类少女睁着清澈的眼眸看祂:“可我的未婚夫也有你说的这些条件呀,基础条件当然不算加分项。”
她也学会了兔子的理直气壮。
雪黎咬了咬唇。
“而且你之前还修改我的认知,所以你的分数应该是负分才对。”南芝桃又说。
这无疑是压垮兔子的最后一次评分。
气极了的兔子在她眼前狠狠跺了下脚。
南芝桃弯了弯眼睛,故意往后退了一步刺激祂。
这时,她的影子室友安安静静地浮现出来,她正巧靠在祂胸口。
纪酒低下头:“室友。”
南芝桃仰起脸看祂,发顶抵着祂的胸口,对上祂的红曈。
“我的分数”影子很在意。
南芝桃想了想,祂的怪癖值得扣上一百分,但祂的贤惠宜家,和脑子不太清晰又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泪痣也很漂亮,于是报了
九十的数字。
纪酒没说话,祂在思考。
祂觉得少了点什么,又或者是哪里不对。
既然祂是九十分的话,那祂的戒指去哪了?
雪黎瞪了眼影子,伸手把人类少女拉进了怀里,对她道:“把你的终端给我。”
南芝桃稍作犹豫,终端拿出来,但没有递给祂:“你还想给我的终端下毒?”
“妻子”的不信任让兔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祂拿过她的终端,好在界面上没有乱七八糟的信息,不然就该轮到祂不信任她了。
白头发、红眼睛的青年蹙着眉,动用能力点了点她的终端,设置了一些东西。
等终端回到南芝桃手上,她仔细端详几眼,主界面上多出一枚兔子耳朵图案的程序。
“你点开,快点。”雪黎凑过来,催促她试一试。
指尖轻触,兔子耳朵变成一只向前跳跃的兔子,最顶上弹出三分钟的倒计时,南芝桃的耳边则霎时一声嗡鸣,当初被祂修改认知时就是这种感受。
祂在她的终端上设置了一枚程序,当选中启动后,有最多三分钟的修改时间,认知修改持续的时间则不好说。
对诡不一定有效,但对人一定好用。
雪黎附在她耳边,得意地轻笑了一声,眼光流转,凝着她的耳垂,私语道:“怎么样?你的‘丈夫’是不是很厉害,要给‘丈夫’打一百分”
捕捉到关键词,影子现形,抽走了她手中的终端。
南芝桃清醒过来,侧目看向同她低语的兔子。
兔子动了动嘴唇。
祂睁着红眼睛,不忿地狡辩道:“是试用,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效果。”
“真可惜。”南芝桃说,“我本来想给你加分的,但你又欺骗主人。”
雪黎的眉眼软化下来,做出气闷委屈的神态:“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兔子,你应该对自己的兔子好一点。”
“我只想要一只听话的乖兔子,你总是这样,我很失望,也很生气。”南芝桃把终端揣回口袋里,收起好处,并意图再捞一点。
一只雪白的小兔子还能再榨出点什么汁水?
雪黎不大高兴,虽然总的来说都是祂没管住自己的坏心思,错误明明在祂自己。
可难道一直在吸引祂的“妻子”就没什么错处吗,任性的兔子才不管那么多。
发情期的身体很难受,假孕的身体很难受,胸口也涨得很难受,给“妻子”备孕就已经让祂难以忍受了。
现在又给“妻子”献上一点用处,却还是被责备,兔子的坏脾气再也按捺不住。
“这根本就不公平!”兔子发出唧唧的叫嚷,“你要给我加一百分,我是你的兔子,又不是别人的兔子,就算我是你的宠物,你是我的主人”
祂忽地顿了下,红着脸说:“宠物对主人的意义不就是宠爱吗?我是你的宠物,宠爱我是你的责任,你要给我满分才对。”
“但宠物做错事也会被主人教训,这是应该的。”南芝桃不为所动,“既然我是你的主人,教训你、惩罚你也是我的责任。”
雪黎生气地用眼睛瞪她,好一会儿,祂红着眼眶,眼底水液闪烁:“那你惩罚我吧,如果惩罚我能让你满意的话。”
祂低头凝视起她的眼睛,补充道:“还有,惩罚完之后我要加一百分。”
说完了条件,这只雪白兔子的贴近了南芝桃的脸,细密的眼睫轻颤,投下一小片阴翳,敛得猩红的瞳色愈深,稍显邪性。
祂的唇瓣翕动,轻声问道:“你想怎么惩罚我呢,主人?”
有意柔缓的话音仿佛祈求,却又掺杂些反骨似的挑衅,毕竟祂是一只坏兔子。
惩罚的手段?
南芝桃想了想,她看见了影子,自然也想起了室友的怪癖。
惩罚的手段似乎有点多。
她默默看着坏兔子那张白皙漂亮的脸,视线又下移到祂形状较好的胸廓。
她要开始教训、惩罚一只不听话的兔子了。
浅尝一只兔子的步骤并不繁琐,惩罚一只兔子的步骤也同样简单。
先脱下祂的大衣,但这次的动作不必放轻,更不用哄着祂那骄纵的坏脾气。
扯下祂的衣服后,再用从室友那里借来的小玩具,反绑住兔子的手,把祂的手腕绑在椅背后,防止兔子变卦、挣扎。
绑紧一点,才能扯开祂秀气的肩颈,向前挺出形状较好的胸廓。
肩颈被迫拉扯开,漂亮的青年被粗暴地绑在椅子上,轻哼了几声,眼睫颤抖得厉害,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
这一次,由人类亲自给兔子摆盘。
把兔子绑好之后,祂的身体再难动作,等待主人降下惩罚的间隙,祂的嘴唇被自己咬得湿淋又殷红,喉头也悄悄滑动,不住地小声吞咽。
她没有挑起祂的衣服,用玩具的手柄抵着手心,视线扫过祂的身体,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手。
鞭子是软的,兔子也是软的。
她找到了答案。
惩罚落在兔子引以为傲的胸.脯上,疼痛让兔子挺起了胸廓,闷哼了一声,水意则尽数弥漫在泛红的眼眶中。
兔子的体质和有怪癖的室友不一样,南芝桃还有意放轻了力气,并不是真的想把粉粉又嫩嫩的兔子打坏。
万一惩罚过了头,以这只兔子的脾气,指不定要和她怎么闹呢。
她微微控制了下力道,惩罚接连落下。
兔子的身体战栗得越来越厉害,即使咬住了嘴唇,轻吟和闷哼也会从齿缝和喉咙间溢出来。
祂的眼睫很快就被自己眸中的水气浸湿了,晶亮的水泽反而成了点缀红眼睛的碎钻,连着眼底的红晕都被映衬得非常昳丽漂亮。
没一会儿,南芝桃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若有若无的气味萦绕在她的鼻尖。
青年的内搭是黑色的,被液体浸湿也不会太过显眼,她终于发现祂胸口的布料濡湿了一小片。
衣服被挑起检查异样,祂的身体颤了一下。
主人的视线似乎有温度,有些讶异地扫视、打量起祂的胸口。
紧接着,她把挑起的下摆递到宠物的嘴边,示意兔子咬住。
祂的齿列才得以松开被咬得斑驳的唇瓣,嘴巴微张,眼睫在打颤。
主人意外地放轻了动作,没有粗暴地把织物塞进祂的口中,而是轻轻地让祂咬住。
毕竟一只假孕的小兔子,或许是该稍微温柔一点。
她有些好奇祂的身体,以及那些吐露出的汁水,于是红着脸伸出手指,轻轻沾取了些,仔细瞧了瞧。
兔子抬眼看着她的动作,红眼睛蕴着些湿漉的委屈和指控,又有些期许“妻子”能够品尝一口祂积攒的养分。
不过她没有,只是红着脸擦了擦手指,难以继续这场惩罚。
她去拿来了其他的工具,夹住了祂濡湿衣服的源头。
痛痒让兔子的身体一颤,至于蓄着的水液则没有继续遗漏。
南芝桃脸颊热得厉害,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发展,退出了房间,犹疑惩罚要不要继续。
她反手管好房门,影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祂也是红眼睛,眼里也蕴着委屈和指控。
“你为什么奖励祂?”祂问。
南芝桃:“”
“等会过来跪下,我也奖励一下你。”
第62章 人皮会(1)应聘成功
惩罚不,奖励完室友,南芝桃冷静下来了,揉了揉泛酸的手腕。
兔子也放置得差不多了,她随意收回踩在室友身上的腿,留下祂自己收拾自己,转身回卧室。
开门后,绑着白兔子的椅子空空荡荡
,扯断的绑带扔在地上,似乎还被故意踩了两脚。
两枚小巧的乳.夹也同样扔在地上,沾着点点白露,几滴乳色的水液滴在一旁的地板上。
明显青年在给自己摘下乳.夹时,不小心弄洒了祂蓄着的那些宝贵的汁水。
南芝桃视线转了一圈,扫到床铺上支起了一对兔子耳朵,床铺正中多出一团滚圆的白色。
祂正对着开门进来的南芝桃,笔直地竖起着耳朵,表达强烈的不满。
宠物挣脱束缚之后,非但没有躲藏,反而变回了兔子的模样,大摇大摆地霸占了主人的床。
雪黎似乎在安静地生闷气,可不到一会儿,祂就忍不住了,跺了下脚,声音消弭在柔软的床铺间,变成一声毫无威胁力的闷响。
“从我床.上下来,这是我的床。”南芝桃让祂走开,“主人没说结束,谁让你自己结束惩罚的?”
雪白的小兔子没有理会,祂蜷缩起来只占一小块地方,却霸占了床铺最正中的位置。
她伸手去抓祂,生气的兔子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留下一道浅浅的牙印。
“坏兔子。”南芝桃皱眉道。
祂咬得不轻不重,牙齿碾磨了两下,没有见血,却又忍不住用湿红的舌头舔了舔祂咬出的牙印。
见青年变回兔子不理人,惩罚也无法继续,南芝桃又想起地板上滴落的汁水,疑心这只多汁的兔子会弄湿她的床铺。
可她的眼神却分明飘忽了下。
白发红眼的青年挺着胸.脯忍受惩罚的画面也一并浮现脑海,遭受鞭打的软白上横置着些泛红的鞭痕,至于吐露的源头,嫣粉的花蕾沾湿着点点白露,就更是色.气。
如果兔子也像室友一样耐玩,她或许不会想这么多,但偏偏祂们不一样。
南芝桃摇了摇头,把不合时宜的画面赶出脑海,低头继续对付不讲理的兔子。
“是你自己提出要接受惩罚的,对不对?出尔反尔的话,我只能继续扣分了。”
兔子不说话,只冲着她竖起耳朵。
祂兔子的形态还是很可爱的,南芝桃伸手压住祂竖起来的耳朵,把长耳朵按了下去,手指一直向后,抚摸了祂一下。
“你这样的话是加不了一百分的。”她见祂不拒绝她的抚摸,于是又摸了一下。
可手指滑到兔子的背上时,被压住的耳朵就会重新弹起来,继续生气。
好生气噢,小兔子。
南芝桃觉得祂有点好玩,手感也很不错。
她又摸了几下,支起的兔耳朵稍微放下了点,仿佛是个正在慢慢泄气的充气玩具,才被摸了几下就要消气了。
南芝桃想了想,道:“我可以算你六十分,这样总行了吧?”
支起的兔子耳朵安静地软了下去,服帖在小兔子的脑后。
重新评分,由负分进步成正数,兔子很满意,祂显然不太清楚六十分的实际含义,刚刚及格。
好明显。
南芝桃的视线慢吞吞地扫过泛着粉的兔子耳朵,意识到这只兔子虽然脾气坏了点,但意外地很好哄。
就像人鱼家的少爷一样。
她想。
南芝桃又想起在意的事情,伸手探到兔子身下,确认床铺没有被弄湿。
“你的位置不在这里,在客厅。”她要把这只碍事的兔子弄走,“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我把你提出去。”
兔子哼唧了一声,在她伸手来抓时咬住了她的袖口。
南芝桃一扯没有扯下来,兔子在和她较劲:“坏兔子,松口,别把我的衣服咬坏了。”
正处于发情期的诡才不愿意松口。
祂还处于筑巢期,用充满“妻子”气味的织物絮窝才是祂该做的事情。
见兔子刚刚放下去的耳朵又要竖起来了,南芝桃也懒得和祂继续对峙,索性把外套脱下来给祂。
兔子嘴巴叼着衣服,南芝桃借机抓起这只诡,把祂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获得絮窝素材的雪黎抽空冲她跺了下脚,然后用脑袋拱开衣物,叼着边边角角,在沙发一角布置起祂的临时巢穴。
第二天南芝桃起床,发现沙发角落多出了一个兔子窝,里面蜷着个雪白的小兔子。
临时巢穴不大,却也充满了她的气息,假孕期的兔子蜷缩在巢穴里,汲取着主人的气味抚慰自己。
比起她懒得理会的放任态度,纪酒视兔子窝为眼中钉,毕竟她不做家务,家务是影子负责的。
沙发上的异物分外碍眼。
南芝桃路过沙发边对峙的影子和兔子,去厨房给自己整点早餐。
冰箱的门打开又关上,她热了一份食物,坐在吧台边一口一口吃着。
忽地,她的动作顿了下,因为有一颗小球从吧台的角落里,安静无声地滚了出来。
小球滚到她眼前,展开蓝光显示屏,以及祂的表情“o.o”。
“主人,虽然速食很便利,但长期食用快捷食品不利于营养均衡”祂的发声器音量很低,像在小声提醒,又像是偷偷摸摸地说话。
南芝桃没有接话,总不能让这个球形小机器去厨房给她炒四菜一汤。
她早上起来没注意小球的位置,此时才惊讶道:“你开机了?昨晚吗?”
桌面上的球体前后滚了滚,像在点头:“是的,清除了一些病毒,冒昧地问一句,我的主人,您的‘丈夫’呢?”
它的数据还停留在兔子修改主人认知的时间上,不清楚这个家里是由谁控制,所以才安静地等待了一晚上,直到现在重新和主人搭上话。
“是兔子,不是我的‘丈夫’,问题已经解决了。”南芝桃纠正它。
壹号安静了一会,圆形符号正对着她的脸,似乎是在仔细端详。
主人好像真的清醒过来了,它才说:“那就好。”
壹号又提及房子里的另一个存在:“不过您的朋友真的很勤快,并且善于收纳。”
它是从角落的收纳盒里滚出来的,显然,昨晚接受完奖励后,满足的影子也没忘记收拾家务。
纪酒确实很勤快,家务做得很认真。
南芝桃没有否认它的话,壹号的圆眼睛默默变大又变小。
她先确认它没什么问题,又把终端递给它,让它检查一下兔子设置的程序。
壹号接上她的终端开始检查,显示屏递出一道蓝光解析兔子程序,检查有没有什么潜在风险。
等待它检查,南芝桃安静地吃完了食物,交给影子收拾残局。
高大挺阔的男诡从影子里潜出来,苍白宽大的手掌捡起人类的餐具和餐盘,落在祂手中像玩具一样,又顺手且熟练地擦干净桌子,即使本来并不脏。
壹号的解析蓝光一动,偏移到这个沉默但勤快的同类身上,又极快地收了回去,仿佛瞥了祂一眼似的。
它的算力只需要瞬息,默不作声地开了一条新的后台任务,扫描并分析起这位同类的举动。
纪酒对这颗球没什么反应,虽然它是室友带回来的东西,但显然和那只兔子不同。
毕竟是个连人形都没有的工具,即使它身上也有同类的气息。
它的小动作也没有引起南芝桃的注意,她正坐在沙发上乱摸兔子,直到小球结束扫描任务向她汇报。
“程序具有修改认知的功能,预测对高级及以下的诡具有一定效用,有效时间在5-30分钟尚未发现风险。”
它悬浮到南芝桃面前,做了个低头看兔子的动作。
白色的兔子,无疑是那位脾气骄纵的白发青年。
雪白的小兔子伏在人类少女的手心下,哼哼唧唧地咬住了织物的一角,忍受、也可能是享受她的抚摸,看不出先前得意嚣张的模样。
壹号的数据快速更迭中,推测起在它关机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贤惠体贴的男诡,顺从服帖的兔子
要么是祂的同类们比较奇怪,要么是祂的主人比较奇怪,要么是这间房子比较奇怪,小球的后
台列出三种可能性。
南芝桃不清楚它的分析,收回自己的终端,界面上跳出穆丽尔的消息。
这位年轻修女是说客,现在也负责起联邦和她的对接任务。
【“丝织”开放人员招聘了,任务和情报都已传递给壹号,它会辅助你的任务,行动小心。】
“丝织”,南芝桃想了想,才想起这是“人皮会”对外的经营名字。
还有这件正事,她看了看球,球也看了看她。
不需要主人的提醒,壹号适时播报起任务进度:“已向目标投递了简历,应聘岗位是维护人员,为了提高应聘成功率,我在您的简历中融入了您的少量能力,正在等待回应。”
它一并投送出相关情报。
“丝织”,一家独立设计品牌,名下产品大多围绕珠宝和服装,风格精美、华丽甚至是奢靡。总部所在地并不是平地起高楼的办公大厦,建筑风格也充满艺术性,占地不小,绿植中点缀着花房、温室等会客室,众星捧月般环绕着最中央的设计室,部分区域甚至可以直接拿去当作走秀秀场
南芝桃浏览着壹号投递出的图文情报,在生存者地图上,“丝织”总部明晃晃地标记成了黄色,中度污染区。
忽地注意到什么,她拿起终端,微微调整了下图片的角度。
高空俯瞰图上,生机盎然的绿植和明亮的玻璃建筑间交错着一条条小路,小路似乎是用白色的石料铺成,影影绰绰地从正中设计室的位置发散出去。
她注视着图片上交错的细小路径,隐约看见了一张织就精美的蜘蛛网。
“丝线织就梦想”
南芝桃的视线扫过这家设计室的品牌标语。
她又看了看其他情报,当中另一句话让她愣了下。
“迈阿德家族投资”
她回过神,继续往下看,一旁的球形小机器忽地弹出提醒。
“收到了回复,应聘成功。”
家里的机器人帮她找了个班上。
第63章 人皮会(2)维护人员
成功应聘上维护人员的岗位,壹号又帮主人规划好了出发路线和抵达时间,不需要她再花费心思。
出门前,南芝桃捞起了沙发上的兔子。
作为宠物,祂要替主人分忧,再者,放家里她怕发生互殴事件,容易对她的财产造成重大打击,至于监督兔子的任务则交给了壹号。
照旧留影子看家,毕竟纪酒离不开这座公寓,祂像个服刑人员被判监禁似的,关在这幢公寓大楼里。
壹号掐准了时间,当南芝桃带着兔子走到楼下时,它叫的车刚刚好就到了,智械把时间计算得严丝合缝。
球形机械乖觉地停在主人的肩头,南芝桃抬手拍了拍它,以作表扬。
小球的显示屏闪烁,记录下她的动作,不知道兀自加载、解析了什么内容。
临上车,南芝桃又瞥见六楼上,除了在窗帘后窥视她的影子,隔壁的落地窗后也伫立着个高挑的人影。
那人影依稀抬起手,指尖轻触胸口和脖颈。
不是在为她祈祷,而是在浅笑着向她示意——
她留下的那些痕迹,祂都好好保留着。
南芝桃默不作声地扫视了一眼,收回视线,上车,走人。
距离目的地还有很长一段路程,她一面复习情报,一面顺手摸着膝上的兔子。
雪白的诡似乎彻底变成了她的宠物,团成一团待在她怀里。
人类的指尖随意抚弄着祂的后背和耳朵,敏感的兔子溢出了些细微的哼吟。
祂讨厌她随意的态度,似乎真的把祂当成了可以随意玩弄的兔子,却又舍不得离开她的怀抱。
把情报记好,她微微伸展了下身体,又拿出终端看了看,处理了下未婚夫和孩子们的消息。
逐一阅览完分享给她的日常,并发表点评,南芝桃揉了揉眼睛。
稍微休息片刻,她点进论坛,私聊窗口有人回复了她。
【甜蜜:谢谢////】
回复非常简洁,她和这位网友间的对话到此,似乎就该结束了。
对方Q版画风的蜜蜂头像看不出攻击性,色调偏浅,浅淡的琥珀色和嫩黄勾勒出一只圆滚的小蜜蜂,支棱着对半透的翅膀,整体如一块饱满的蜜糖。
南芝桃点了点屏幕。
【蜂巢科技的员工必须得用蜜蜂当头像吗?】
【好奇.jpg】
试探发出去,对面当然不可能秒回,直到抵达新的工作地点,南芝桃都没等来回复。
绿地建筑外围由机器接引人员入场,和壹号这种在天上飞的机器不同,丝织设计室采用的是地面机械。
出示虚拟通行证,负责引导的机器放行,南芝桃跟在它身后,踩上绿植间铺陈的洁白小径。
她先低头打量了眼小径的材质,落脚微不可察地碾了碾,没发现什么异样,又放眼看向前方,小径两边每隔几步就安置着一盏地灯。
她记过这里的地图,按照引导机械的前进路线,终点是员工休息室,一座二层高的阳光小楼房,在靠外围的地方。
一路走过来,她只觉得这家设计室总部的环境是真的好,葱绿的丛叶间缀着各色花朵,配色和谐,香气馥郁,阳光明媚,看不出什么危险的地方。
小楼前,有人叫住了她。
“是来入职维护人员的?”
南芝桃侧目看去,喊住她的人是个面貌偏瘦的男性,颧骨凸出,眼窝陷下去,长得像一张被骨头绷紧了的皮。
南芝桃点点头:“是的,昨天应聘的,让我今天来入职。”
“我是部门主管,你跟我来。”主管招招手。
南芝桃跟上他,听见他又说:“待遇看了吧,招募和入职通知上都写得很清楚,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去找人事部,内部通讯设备在那里,等会记得自己拿”
他指了一下方向,南芝桃也顺从地扫了眼,然后跟着他走上二楼。
“二楼是女员工休息室,更衣室是这间,里面有制服,我们这儿上班都是要穿制服的,不能给客户留下不好的印象”主管说着,扫了眼她的鞋子。
她今天穿得是双黑色小皮鞋,鞋跟不高,踩在地面上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款式一般,可以看作工作款式。
主管皱眉打量几眼,勉强点了点头。
南芝桃也在打量他,对方虽然穿着工作制服,但装束比她时尚多了,一套深蓝制服佩戴宝石胸针,衬衫长裤,脚踩着反光的高档皮鞋,耳朵上还穿着对宝石耳钉。
很符合这家单位的设计理念。
主管让她进去挑个合适的尺码换上,南芝桃钻进更衣室,橱柜里悬挂着一排同款服装,她从中找到了自己的尺码。
指尖先捻了下布料,虽说是制服,质地却尤其柔顺,又看了眼污染值,没什么问题,她才换上。
不过制服的口袋空间有限,她带进来的东西又太多,就连壹号也是揣口袋带进来的。
至于兔子,暂时放生了,等会再回合。
壹号被她拿出来,悬浮在半空,圆眼睛边打出一个问号:“主人?这里是?”
南芝桃:“女更衣室。”
它是个非碳基生命,金属组成的机体也没有性别特征。
可是这颗小球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才道:“我先出去吧。”
它的少男声线让南芝桃愣了下,虽然是合成的,却也清亮。
噢。
她后知后觉它的性别认知,提醒道:“门口有人,你走窗户。”
她走到另一边打开窗户,放小球出去。
藏好所有道具她才出门,从主管手上拿到工作设备以及员工手册,主管还给她划分了负责地区,交代了日常工作的内容。
“只要负责维护工作就行了,按照员工手册上来。”男人凹陷下去的眼睛盯着她,过分的削瘦让他显得有些病态。
“这里的绿化太好,平时有些讨厌的飞虫,如果看见了,记得踩死。”
“这份工作不会让你失望的,想要的东西都会有
的,只是需要坚持。”
他过薄的嘴皮上下碰了碰,确认新人暂时没有别的问题了,才点点头,放她去工作区域。
上岗前,南芝桃先翻开员工手册浏览了遍。
【负责巡逻、引导客人以及维护环境】
【在指定的工作区域为客户提供服务,如发现迷路的客人,请立刻指引到小路上】
【负责工作区域内的维护工作,保持道路边的地灯常亮】
【如发现地灯出现异常,请立刻联系后勤维修部】
她的视线滑落最下方。
【最新通告:关于近日外界针对我司的相关不实信息,我司在此严正声明】
这个知识点情报里也有,南芝桃立刻努力回忆。
她对读书没什么兴趣,但面对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倒是很来劲,像在玩游戏。
很快,她就想起来了,“丝织”最近牵扯上了几宗失踪案,失踪者有男有女,各行各业,社会关系上并无共同点,唯一共同点是出入过“丝织”设计室。
还有消息说其中一位失踪者,同“丝织”名下的设计师系夫妻关系,话题一度被舆论导向情杀和为财害人,毕竟失踪者貌似小有资产,不然也不会出入高档品牌的设计室。
员工手册看完了,她也走到了工作区域,一颗小球安静地钻出灌木丛,向她投递了一条新的情报。
“消息来源是降临内部的人。”壹号压低了发声器的音量,仿佛是在卧底接头。
“如突然发现手腕上多出手绳,无论数量,无论颜色,无论编织方式,立刻以任何方式弄断,并立即退出该区域,不再进入。”
南芝桃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还好,目前是干净的,只有一条腕表。
她负责的这片区域位置比较偏,没什么人,但也站直了身体,状作在认真上班的样子,实际在听草丛里的小球讲话。
“退出该区域后,仍旧需要时刻关注手绳的出现,这是祂们标记捕食的方式。”
小球顿了下,才继续接头道:“只有这么多,人皮会不是对人类友好的组织,同降临的关系也一般,不过这一部分的情报综合校验过了,是可信的。”
“如果想要获取内部名单,我们得去中央的设计室。”壹号提醒,“骇入内部数据网络的事情可以交给我。”
南芝桃应了声,她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忽地,她的视线定在远处,视野中出现一点白茫,似乎是一只飞虫。
她抬脚向那只飞虫走过去。
这是只白色的飞蛾,指甲盖大小,飞得很低,几乎贴着地面在飞行。
它的飞行轨迹有些奇怪,南芝桃定睛看着,白色飞蛾飞得不太自然。
紧接着,在她的注视中,飞蛾一下子就撞到了地灯上,发出“砰”的一声爆炸声响。
声音并不大,伴随着滋滋的电流短路声音,以及些微迸溅出的小火花。
像一场小型爆炸,仿佛这只蛾子自带了一定当量的炸药,对路边的地灯发起了一场自爆式的恐怖袭击。
主管说的飞虫好像和她认知中的不一样。
这个恐怖蛾子也是能用脚踩死的吗?
南芝桃对主管肃然起敬,她上前仔细看了下,这盏地灯已经被炸坏了,但她不急着上报维修。
“壹号,来看。”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出于谨慎态度,怕引起某些注意,她说话的动作并不显眼,话音也保持着很低。
壹号也飞低了,先扫描地灯的情况:“发光元件已经损坏了。”
南芝桃:“蛾子呢?”
壹号:“是联邦科技,稍等,我申请下这片辖区的调阅权。”
“这片区域内会定期投放一定量的飞蛾,负责人怀疑地灯和祂们的捕食手段有关。”
南芝桃站起身,沿着洁白的路径,两边的小地灯一眼看不到头。
她的轮岗时间持续到晚上,傍晚时分,路边的地灯就一齐亮了。
除了被飞蛾炸坏的那盏灯,其余地灯在草地上洒落了一圈明亮又不刺眼的光环。
准确的说是一圈圈光环,地灯内加装了特殊花纹,放射性的光环投射在地面,用光影织成了一张张小巧的蛛网。
无数张蛛网一朵朵盛开在小路边。
第64章 人皮会(3)斐恩
怪不得投放飞蛾进来。
南芝桃低头捣鼓起单位发的通讯器,把需要维修的地灯位置报了上去,再看看时间,她可以下班了。
兔子不知道跑哪去了,她对那个家伙不抱多少期待,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去找祂。
估计是在哪个角落生闷气。
她准备最后再巡逻一圈。
白日里葱茏明媚的景色到了夜晚稍显阴冷,她一圈没转完,隐约听见不远处的玻璃花房边传出人声。
南芝桃放轻了步子,一步步走过去。
玻璃上的倒影随着光影和角度来回变换,那些话音逐渐清晰,似乎有人在吵架。
“是不是你他人现在到底在哪……”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他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难道会自己消失吗?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他来找过你对不对?你敢不敢跟警署说实话?”
“你就是图我儿子的钱,谁知道你肚子的孩子是谁的,你想都不要想……”
男人和女人说话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在他们接连的咒骂逼问中,还有一道女人的声音在无力的反驳。
似乎疲于应付,她的语气有些虚弱:“我可以陪你们去医院做检查,孩子就是阿明的孩子,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监控也都看过了,警署的人也都说了,方明离开公寓时还好好的,我怎么知道他开车去了哪……”
女人辩解的声音戛然而止,与此同时猛地响起一声撞击的闷响,光影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到了花房的玻璃墙上。
南芝桃快步走到正前,看清了几个人影。
被推搡撞到玻璃墙上的是个年轻女性,她还穿着双高跟鞋,显而易见的崴了下脚。
但她的两只手却按在腹部,眉头紧皱的神色表现得有些痛苦。
推搡她的貌似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看见她撞得不轻,夫妻两个人一时都愣住了,没敢再碰她。
南芝桃揣测着人物关系,稍作犹豫,上前扶起了年轻女人,年轻女人没有拒绝,靠在她身上。
“要我联系安保或者警署吗?”
南芝桃问,垂眸,眼睛盯着女人手腕上的红色手绳。
对方的衣襟前还别着一枚铭牌。
“设计师:何琳”。
何琳摇了摇头:“我没事。”
见有人来了,夫妻两个人冷眼看着,在安保机器靠过来前撂下了几句狠话,看样子不会轻易放过年轻女人。
南芝桃只是个路过的普通职工,没发表什么意见。
她充当起安静的支架给年轻女人靠着,一边默默借他们的三言两语推测出和失踪案有关。
她的视线又停留到年轻女人的手腕上,红色的编织手绳略微宽松,样式普通,没什么特别的。
视线微微一移,落到女人的手掌下方,不难发现她的小腹显怀,她怀孕了。
女人蜷着腰腹一时站不起身,南芝桃只能拿出终端,搜索附近医院的急救电话。
电话没能拨通出去,因为女人抬手按住了她:“不用,不用去医院……麻烦你,扶我去休息室。”
她的短发利落,侧目抬起脸,垂落的发丝间露出有些惨白的面色和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隐没在垂落的黑发里。
南芝桃和她对视了一眼,先注意到她的眼妆很特别,眼角勾勒着上挑的线条,还妆点着些闪烁的粉末。
“是中央设计区的休息室吗?”
何琳点了点头,其实附近明明有更近的地方,可以先坐下来缓一缓,但女人却舍近求远。
南芝桃没说什么,按照她的要求,扶她去休息室。
一颗小球默默地跟上,悄悄挤到了南芝桃的衣摆下,用她的衣物隐藏起机体,跟着一起进入到中央的设计室。
何琳有权限,一路畅通无阻,领着她上了二楼。
一楼是展厅,人体模特林立,二楼是工作间,空间宽敞,各色隔断和设计划分出了不同区域,互不干扰,休息室在最里面。
在二楼,南芝桃也看见好几个人体模特,立在隔断边,模特身体上用球针固定着不同造型的布料,确实很有设计感。
但让她在意的不是设计,通常见到的人体模特大多是比例完美的人台,在这里摆放的人
台却有胖有瘦,有高有矮。
换句话说,很逼真,很贴近真实普遍的人体。
休息室的夜灯常亮,南芝桃把女人扶到了沙发上,微光映照下,女人的面色似乎稍微好了点。
南芝桃看她坐稳,就要松开手,对方却倏地抬起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女人恢复血色的嘴唇翕动,眼妆闪闪发亮,盯着南芝桃:“你…你来当我的模特吧。”
微光下,黑发少女没有化妆,五官清丽,眼瞳圆润,面上含着担忧她的神情。额前的刘海左右撇开,用黑色发夹固定着,长发则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
打扮算得上朴实,不过衬衫长裤的制服妥帖,衬得她很精神,个子不算拔高,身体比例倒是很好。
南芝桃眼神向下,瞥见露出来的腕表指针乱转,两个指针看不清到底要定在哪一处。
拒绝,还是答应?
南芝桃决定先问问待遇。
她刚张开口,一道男声横插进来。
“琳?怎么了?”鞋跟轻敲地面,对方似乎上前走了几步,“你怎么又回来了?现在是下班时间……”
腕表的指针突然停止了转动,何琳的眼睛不再死死盯着南芝桃,而是向她身后看过去。
南芝桃也回头看,休息室门口站着个高挑的人影。
是个漂亮的男人,她曾经见过的,在王市长向她展示的资料上。
斐恩,设计室的创始人。
她回忆起他的来头,和当时资料上展示的图例不同,他没有穿着那些夸张到可以去走秀的衣装,眼下的风格稍显悠闲。
何琳开口解释缘由,南芝桃就盯着这位年轻美丽的男设计师看。
他的长发在脑后扎起高马尾,笔直地垂落,显出的干练却被肩上柔顺的蓝色披帛压了下去。略微宽阔的肩膀撑起衬衫,下摆收在腰带里,勒出一段纤瘦的腰身,长裤垂顺,尤其宽松,垂落到他的鞋面上。
鞋跟似乎很高,是高跟鞋。
南芝桃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一番。
等她打量完,何琳正好解释完,言辞中她这位普通职工是个出手帮忙的好人。
斐恩微微点头,这才看向这位目不转睛的好人。
他对她不加掩饰的打量毫无反应,可能是职业使然,早就习惯了旁人的注目。
“谢谢你了。”斐恩冲南芝桃笑了下,笑意很浅,微微牵扯动他面部的肌肉。
他的眼睛上也点了妆,眼角和眼睫上亮晶晶的。
南芝桃说“没关系”,随后见他眼神微动,看向了她被何琳抓住的手臂。
手臂上的力道骤然紧了些,她听见何琳又问了一遍:“你来当我的模特吧。”
这次轮不到南芝桃回答,男人先开口:“琳,你该去休息了。”
他的眼睛含着些极浅的笑,话音轻柔的提醒:“你的模特已经足够多了。”
良久,南芝桃手臂上的力道才骤然松开。
她回眸,年轻女人露出个充满歉意的笑:“抱歉,我确实有点太累了。”
“这一层还有客房吗?”她问斐恩。
“有的。”斐恩微笑,“你先去休息吧。”
年轻女人于是站起身,冲男人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里。空旷的休息室,顿时只剩下南芝桃和站在门口的男人。
南芝桃垂眸瞥了眼腕表,腕表的两个指针都没有反应,她又抬眼看向男人,这次轮到对方在打量她。
他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的手肘处,优雅又自然地揽起着极长的披帛,披帛是丝织品,质地顺滑,不同层次的渐变蓝调光芒熠熠。
他也从头到脚,以一种端详的姿态打量起她,末了,露出貌似满意的神色。
“给你添麻烦了,你是新来的员工?”他启唇问,一边拿出终端点了点,南芝桃身上的设备一并震动。
她拿出来看了眼,有一笔款项。
男人轻柔糜丽的声音响起:“是加班费。”
钱款到账,南芝桃觉得他是个好人。
“时间不早了,这里还有客房,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他又说,收起了终端。
举手投足间,年轻男人白皙的手腕露了出来,他的手腕间意外干净,没有饰品,也没有手绳。
留宿,还是不留宿?
南芝桃又遇到了新的问题:“不了,我的衣服还在员工休息室。”
显然,她的理由找错了。
斐恩轻笑出声:“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衣服了。”
他的眼眸弯起个舒缓的浅弧,眼瞳偏黑,灯光映照下闪烁着不太明显的蓝芒,倒映着黑发少女的身形。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当我的模特?”他问。
竟然又回到了第一个问题,不过提问的人换了一个。
南芝桃犹豫不决中,青年主动开口:“没关系,可以慢慢考虑。”
“你还没吃晚餐吧,我也没有,我去准备一点,请跟我来。”
话音落下,青年转身给她带路。
只是他转身之际,却微微低下头,眼睫也垂下,明明身量修长,表现出的姿态却莫名有些低微。
又或者说,他无端把这位第一次见面的黑发少女放到了高位,至少是高于他自己的位置上。
南芝桃没发现他转瞬的异样,跟着他上了三楼,期间摸了摸壹号,示意躲在她衣摆下的小球可以出去了。
壹号偷偷离开,潜入了中央设计室。
三楼似乎是私人领地,设置了客厅、厨房,这些区域里没有和设计工作相关的东西,倒是有不少紧闭的房门,房门后可能是卧室或者工作室。
请她落座之后,这位年轻有为的漂亮设计师竟然着手准备起晚餐。
南芝桃还以为是订餐,没想到是他亲自下厨。
到哪都是男人男诡给她做饭,她显然习惯了,一时忘记表现出什么震惊或受宠若惊。
等她反应过来,青年已经解下了丝织披帛,给自己仔细系上了围裙,在厨灶间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他的高马尾不碍事,只是会随着步子微微摇晃,发丝摇曳间流泄出极其深郁的蓝芒。
南芝桃这时候再演也迟了,她索性装作迟钝的样子,任由这位目前的新老板在厨房里忙碌。
这间厨房设计得很有意思,玻璃材质隔开内外,可以将厨房内的景象一览无余,简直像个观赏窗口。
配上青年游刃有余的动作,和姣好美丽的外形,也确实多了几分可观赏性。
有些古怪的感觉,南芝桃神色莫名,但并不是危险的预警。
等晚餐就位,对方拉开了餐桌边的椅子,请她坐下:“先吃饭吧,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南芝桃冲他道谢,青年回以浅笑,没说什么。
她坐下后,先瞥了眼污染值,没有反应,食物的香气也很正常,青年递上餐具,她接过,尝了一小口食物,味道称得上可口。
见她面色没有表现出不虞,青年眼睫垂落,安静地就餐。
席间,他又向南芝桃交代了模特的待遇,控制一旁的投影投放出几件设计作品,展示给她看。
黑发少女的脸颊微动,安静咀嚼着食物,对于他的作品,她只能给出好看和漂亮的外行评价,因此观而不语。
她咀嚼的声音很微小,唇瓣因为进食多了些颜色,只有在她吞咽下去后,再次张开嘴巴时,才能隐约看见她的牙齿,咬住食物,随后重复咀嚼的过程。
投影许久没有换下一个,南芝桃回眸,见青年的眼神一动不动,盯着她的嘴唇。
被她发现,青年的脸侧浮现出一抹红晕,他极浅的笑意在此时显得含蓄,甚至羞赧。
“我
喜欢看你吃东西,感觉很有胃口。”
南芝桃又产生了些古怪的感觉,但仍旧不是危险。
“是吗。”她只是道。
发现对方盘子里的食物已经吃完了,为表礼貌,她勉强又吃了点,才放下餐具,答应当他的模特。
青年的笑意始终非常浅淡,昳丽的面庞稍显清冷。
不过南芝桃觉得他是真心在笑,可能他的习惯如此。
斐恩给她安排了一间干净宽敞的客房,在三楼,还有机械给她送来了衣物,包括明天穿的正装、今晚睡衣,以及贴身衣物。
无一列外的是,尺码都非常合适,服帖,分毫不差。
南芝桃摩挲着手感极佳的布料,大多采用了柔顺的丝织品。
她不清楚那位年轻漂亮的设计师挑选这些衣物的过程,是靠机器,还是纯人工。
睡前,她在洗漱,抬起手擦干净脸上的水渍,镜子里自然倒映出她的动作。
她抬起的手腕上空空荡荡。
等她放下手,下意识看了眼镜子。
有一抹红色一闪而过,依稀是一条红色的手绳,一晃眼就不见了。
南芝桃的动作顿了下,看向自己的手腕,是干净的,没有任何配饰,更不要说红色的手绳了。
蜘蛛丝是什么样的?
那些丝线又细又清透,偶尔会从树枝上荡下来,落到路人的身上,肉眼难以看见。
只有伸手触摸时,指尖会感受到一道明显的阻碍,是线勒在手指上的感受。
就像现在这样,南芝桃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有一道看不见的轻丝,不清楚什么时候搭在她的手腕上,也没有重量。
手指一划,蛛丝就断了。
第65章 人皮会(4)“怀孕”
临睡前,南芝桃揉了揉手腕,弄断的蛛丝没有再出现。
在这个有诡出没的黄色污染区,就这样躺下睡觉可能不是个好选择。
但她是个人类,人类需要睡眠,况且明天还要上班。
她躺在客房的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意外地好眠。
阳光穿过窗户洒在室内,大人们吵吵闹闹地走来走去,小孩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阳光。
少数时候,人们在做梦之际仍旧能保持清醒,发现自己在做梦。
但显然,窗边望着阳光发呆的女孩没有发现。
她看起来不过十岁出头,面颊白皙干净,即使年纪不大,五官也清秀漂亮。
大人们架好镜头,招手喊她过去。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喊了一句“爸爸妈妈”。
实际上是她的养父养母,很快,他们开始催促她、指点她,要求她在镜头前表现出他们想要的效果。
生来因为基因缺陷而被遗弃的孩子,往往因为生了一副好的外貌更让人关注。她的缺点和不幸成了衬托她外貌的一部分,人们会在叹息中更加惋惜、同情。
收养的善举更是众望所归,赢得了不少称赞和关注。
养父母把握住了机会,慈善事业更进一步。日常会向公众分享养女的动态,展现他们的仁善,美名其曰接受公众监督。
正在做梦的南芝桃在梦中完成了养父母的要求,过分熟稔地对着镜头,露出有些拘束、却又天真快乐的神色。
按照大众期待的那样,她被收养后的生活十分幸福,像童话故事的一部分。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这份熟练更多来自后来的打磨,此时在梦中展现了出来。
简短的视讯拍摄完毕,她又百无聊赖的、乖巧的回到了桌子边。
自己蹬脚一跳,坐上有些高高的椅子,她摇着脚,手上抓起了一支笔把玩。
桌面上摆放着特色摆件,数字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跳动,是实时播报的账户余额,对应着用来筹集善款的资金账户。
一旁的投影正在重复播放筹集善款用的视讯,养父母眼眶含泪,义愤填膺,宣称钱款会用于帮助她这种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孩子。
镜头调转,不止聚焦于他们的演说,还聚焦于一些贫困街区和弱势群体,紧接着,镜头更进一步推到被调动情绪的听众们前。
冬日的寒风里,这些路过的听众其实不如她的养父母穿的那么体面。
穷人在冬天总是会臃肿,里里外外套着很多衣服,保暖的质量不行,只能用数量取胜。
摆件的数字跳动,抠抠搜搜地增长了些小额的数字。
年幼的女孩看着跳动的数字,眼睫轻轻颤抖,眼底滑落一滴泪。
“好可怜。”她瘪着嘴,趴在桌子上看账户余额,小声说。
明明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往外掏钱呢?
“好蠢。”她又说。
眼神却微微动了动,因为她看见了一只蜘蛛。
屏幕上爬过一只深蓝色的蜘蛛,半个手掌大小。
祂有着修长的腿,毛茸茸的身体。路过的姿态很优雅,垫着脚,安安静静,没有声音。
蜘蛛也是有脚尖的,祂的脚尖两指,仿佛极其小巧可爱的小羊蹄子,矜持地探出来。
饱满的腹部圆滚滚,是非常规整的圆形,却并不累赘。
深蓝的颜色里闪烁着些晶亮晶亮的粉末,正前方是四只黑亮亮的眼睛,细看泛着点蓝,像几枚小巧的圆形宝石。
正在做梦的南芝桃和蜘蛛亮晶晶的眼睛对视。
她没有尖叫,开口发表了蛛身攻击:“好蠢,跑到这里来。”
她嘀咕着,拿起了手上那支笔,戳向祂的位置。
口中似乎预言着祂的死亡:“你会被踩死,还是会被拍死?”
笔尖用力落下,蜘蛛一动不动。
她的笔尖落在祂身前,见祂不做反应,于是拨弄起祂来。
时轻时重的力道仿佛威胁,作势要弄死祂似的,却迟迟没有下手。
蜘蛛没有亮出毒牙反抗她,也没有逃跑。
祂安静地踮起脚,踩到了她的笔尖上,仿佛想用一只小蜘蛛的体重把她的笔尖压下来,让她安静下来似的。
踩上她的笔尖后又仰头看她。
南芝桃没有把祂甩下来,她提着这支笔。
另一端确实多出些重量,不过很轻。
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把笔伸出去。
这才用力地甩了甩,把这只蜘蛛赶出了房间。
随后,南芝桃又趴在窗户前,用力向外张望,想看蜘蛛被抖到哪里去了。
这时候,大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提了一下她的后衣领子:“你在这里干什么?别站在这碍事,回你的房间里去不,等下,后天还有一家媒体要上门,你这几天到二楼的房间里去待着,听见了没有?”
南芝桃不再去找蜘蛛,仰起脸,点点头,模样乖巧:“好的,妈妈。”
随后,她就踩上了上楼的楼梯,楼梯的墙面镶嵌着窗户,阳光穿过窗户,洒落在阶梯上。
她脸侧的头发晃了晃,侧耳去听。
楼梯的外墙上,好像有蜘蛛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
没一会儿,她就看见了一只蜘蛛路过,在窗户上留下了影子——
祂也跟着她上楼了。
二楼的房间光线更好,同时也是这家人的主卧。她并不经常住在有阳光的地方,哪怕她的房间收拾的很整齐、温馨,但都是要展示给别人看的。
她不准弄乱自己的房间,因此只能休息在其他房间里。
在她的房间的隔壁,是哥哥的房间。
“谁让你上来的?”正要出门的哥哥撞见她,皱着眉质问。
南芝桃没有对他面上的嫌恶产生反应,乖巧地说:“妈妈让我来的。”
她不再给出多余的解释,径直越过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蜘蛛比她先到了,毛绒绒的一团蓝色踩在洁白的阳台栏杆上。
南芝桃看着祂迈着安静的步子,缓缓爬上了窗帘边的落地镜子。
于是她也走过去,镜子里多出一只蜘蛛,和一个年幼的人类女孩。
蜘蛛说:“真是张漂亮的脸,身体的比例也很不错。”
祂的步足优雅的探出来,点了点她的倒影。
脚尖的颜色要浅一点,两趾分明,南芝桃的视线扫过祂可爱的“小
羊蹄子”,才看向自己的影子。
“嗯。”她应了一声。
“可爱,乖巧,漂亮,可怜,无辜,无害……”
一大串形容词,由女声吐出来。
是南芝桃自己说的。
说完,她的倒影学着她,眼睛弯弯地笑了。
蜘蛛问:“是录音笔吗?”
南芝桃笑得更开心了。
“是的。”她答。
她从口袋里拿出拨弄蜘蛛的那支笔,点开播放的隐藏按钮,养父母和继兄的声音就流淌出来,他们对养女的刻薄和在媒体上的表现完全不同。
除了录音笔,还有微型摄录机,她虽然没多少钱,但攒一攒,还是能悄悄藏起不少东西。
蜘蛛踮着脚,在镜子上走来走去:“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
南芝桃想,然后说:
“爸爸妈妈很愧疚,对刻薄对待我、还把我送进实验室的事情感到很抱歉,所以他们给了我很多钱,并且答应不再管束我,我自由了。”
聪明的蜘蛛很快想通了缘由,停下步子,仰起宝石般的眼睛看她:“不是你勒索他们的吗?”
正在做梦的孩子话语天真:“他们是自愿的。”
蜘蛛又开始踮着脚走来走去。
南芝桃眨了下眼睛。
蜘蛛不见了,她也忽地一下长大,不再是小孩的样貌。
梦境如此跳脱,她面前,蜘蛛也长大了,变成了个青年。
祂的发色泛着蓝,长发披散,柔顺垂落背脊,和冷白的肤色交相辉映,气质冷清清。
祂此时正微微垂首,闭着眼睛,眼睫细密如扇,顺从地跪坐在她面前。
无论身量再如何高挑,祂主动地跪好了,好让她能够俯视祂。
漂亮的青年眼睫轻颤,没有睁开眼睛,先启唇说:“我想给您编织个完美的人生,幸福美满,可以吗?”
南芝桃被祂极其浓密的眼睫吸引,同时也注意到祂的眼角,那里好像有几道不太明显的细纹。
青年继续说道:“作为交换……”
突然,那几道细纹打开了,祂睁开了一双副眼。
不过副眼很小,小得像点缀在眼角的戒面宝石。
祂的眼睛分工明确,类似普通的小蜘蛛,一对眼睛留着白天用,一对眼睛留着晚上用。
而祂则一对眼睛现实用,一对眼睛梦里用。
青年跪坐,姿态顺从,任由她的打量,用清丽的声线说完了条件:“我想邀请您,成为我的妻子。”
这位现实里年轻有为的设计师,此时把手规矩地放在腿上,膝盖并拢,低垂眉眼,说出的话语却不然。
“婚后,您可能会怀孕,但我会很小心的,不会让您怀上太多的卵……”
“也不必担心养分的问题,虽说人类的身体不足以供给……”
祂清冷的面貌突然被浅淡的红晕打破,这才微微抬首,极快地瞥了眼她的唇齿。
“但您可以放心地吃掉我。”祂说。
晚餐期间,祂脸上的那些红晕在此时有了解释。
祂喜欢看她吃东西——
建立在想象的基础上,想象被吃掉的食物是祂。
吃掉祂——
建立在她怀孕的基础上,怀着祂的孩子。
能够被繁衍期的雌性吃掉,是一只雄性蜘蛛毕生追逐的高.潮。
祂露出清冷矜持的浅笑,说的话却每每不符形象。
“我很温顺,不会反抗您的,如果能在和我交.配的时候吃掉我,趁着我高.潮XX的时候,咬断我的脖子,就更好了。”
说着,祂注意到什么,抬起头,看向雌性那张小巧的嘴唇,她的牙齿也不尖利,似乎不足以满足祂的需求。
青年又低下头,好像在思索,在犹豫。
祂是第一次遇到喜欢的雌性,虽然是人类,也是第一次求偶,甚至激发了性.食的习性,渴望被她吃掉。
可是雌性的嘴巴小小的,牙齿也没法撕扯开祂的身体,祂要怎么把自己喂给她,是个很困难的问题。
正在做梦的人没有什么逻辑和思考能力。
南芝桃晃了晃脑袋,才搞明白祂在说什么。
那套让诡替她怀孕的说辞已经很熟练了,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
“为什么要我来怀孕,你来不是更合适吗?”
闻言,跪坐的青年立刻仰起脸看她,祂的脸色又有些红。
气质清冷的美人脸颊泛红,抬手,手指抵住了嘴唇,似乎很吃惊:“我…来?”
祂的手指又落到小腹,如果祂来怀孕的话,虽然是可行的,但孕期,祂基本要告别束腰的款式了,事业也可能要暂停。
鼓起的小腹下会孕着子嗣和卵,当然不能挤压到那些柔软的卵壳,再把腰线勒出来是不可能的。
“我来?”祂有些恍惚地抚摸着小腹,陷入另一种犹豫中。
正在做梦的人类少女开口无所顾忌:“对呀。”
她说:“你的身形还比我高,肯定能怀更多的卵的……”
不太清醒的人类少女无视了另一件事——
祂的腰很细,肩宽腰窄,不见得能怀多少卵。
不等就卵的数量发起讨论,梦境突然崩塌。
客房里,南芝桃有些气短,喘不上气,猛地惊醒,睁开了眼睛。
视野中弹出一对兔子耳朵。
她低头看了眼,一只兔子竖起耳朵,气呼呼地踩在她的胸口上。
就是这只兔子,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不记得梦里的内容,但被兔子半夜压醒实在是件让人生气的事情。
南芝桃瞪兔子:“滚下去。”
雪黎的耳朵高高竖着,兔子有力的后腿一蹬,南芝桃闷哼了声,见这只可恶的兔子跳到了她的手边——
她的手腕上有一条红绳子,比睡前看见的更加凝实。
兔子把红色手绳狠狠咬断。
手绳消失了,南芝桃呼出一口气,又躺回了床上。
绵软温暖的兔子咬断绳子后,灵巧地钻进了她的被窝。
紧接着,她的被子被另一个人影撑起来了。
白头发、红眼睛的青年钻出来,指控她:“人,你好过分,不来找我,还背着我和别的雄性偷情!”
钻被窝的兔子开始闹了:“道歉,人,快道歉……”
雪黎身体的温度偏高,隔着丝质睡裙紧紧贴着她,柔软的嘴唇一下接一下,撞击她的面颊。
南芝桃无心应付闹腾的兔子,还在回忆梦里的内容,推开祂的脸,转而背对着祂:“别闹。”
雪黎不肯,轻轻舔起她的耳垂,发起了无声的邀请。
南芝桃突然感受到什么,低头看了眼,变成人的兔子竟然没给自己变衣服。
祂假孕的小腹抵着她的后腰,柔软的胸口也严丝合缝地贴上她的背脊,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其他微妙的变化。
南芝桃涨红了脸:“在外面呢……”
她小声抱怨:“你能别发情了吗?”
“不要。”雪黎像兔子一样哼哼唧唧,蹭着她的颈窝,“宠物就该帮主人暖被窝。”
南芝桃:“那你变回去。”
青年立时在她耳边哼了声,祂不高兴。
南芝桃道:“我喜欢你兔子的形态。”
这次没有冷哼,青年勉为其难变回了兔子,毛茸茸一团蜷缩在她的枕头边,充当助眠的毛绒玩偶。
捣乱的兔子破坏了蜘蛛编织的梦境。
青年跪坐在房间里,眼睫轻颤着清醒过来,脑海中回荡着雌性的话。
祂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小腹处,没想到她会有这种要求。
这只雄性蜘蛛推崇雌性,雌性的地位在祂之上,即使怀孕的一方改变也不影响。
甚至让祂来孕育还可以让雌性更轻松,这样一看几乎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可是那样的话,就没法被她吃掉了……
祂清冷的神色稍显遗憾,轻轻抚摸着平坦的小腹。
第66章 人皮会(5)更衣游戏
南芝桃想不起来梦里的内容,不过猜也知道,肯定和这里的诡脱不了关系。
她举起手看了眼手腕,被兔子咬断的红绳消失了。
如果红绳再次出现的话,这只兔子绝对会再次咬断。
毛茸茸的小兔子挤在她脸侧,时不时用湿红的舌头轻轻舔舐着她的脸颊。
她拨开祂的脑袋,又拍了下,让祂安静点,祂就开始闷闷地竖耳朵。
一夜无事,等到次日,斐恩给她送来了衣服。
透过猫眼的投影画面,青年两手捧起衣物,垂眸站着,语气温顺:“我放在这里,要麻烦您、你来取。”
他的话莫名顿了一下,南芝桃先应了一声,然后把跳脚的兔子塞到被子里,藏好,再去取衣
服。
这位年轻老板为模特准备的衣物十分正常,外套的形制和南芝桃穿来上班的那件非常相似。
料子更好,宽松闲适,口袋的空间充裕,足够她揣东西,或者揣手做小动作。
她提起新衣服打量,那种微妙的感觉又来了——
一种极其静谧的窥伺感,掺杂着无视边界的冒犯。
仿佛无声垂落的蜘蛛丝,在她尚未察觉的时候,就兀自落到了她的身上。
昨天,青年给她提供了过分服帖的贴身衣物,今天,青年又捧来了她旧衣的复刻品。
他像一只在角落里看着她的蜘蛛,用正前眼和副眼仔细丈量着她的身体尺寸,又仔细观察着她的偏好风格。
南芝桃没说什么,换好了衣服,藏好武器和道具,走出房间。
体态颀长、气质娴静的青年垂首站在不远处的楼梯口。
在他的窥伺和冒犯之外,他显露出的形象和为人却是优雅又清冷。
不过他今天换了一身装束,和昨天截然不同。
初次见面时,这位年轻有为的设计师束着干练的高马尾,而现在他却放下了长发,取而代之是搭在肩颈处的编发,收束发尾的深蓝绸缎被系成了精细的蝴蝶结。
他的发型过于温婉,像婚内人士偏好的造型。
仿佛一晚上过去,他就结婚了似的,马上就要回归家庭,相妻教子,不再抛头露面。
不止于此,他的束腰和高跟鞋也不见踪影,服饰比昨天宽松低调,不再死死地勒着腰。
鞋跟也没那么高了,只余下微微装饰的程度。
南芝桃不加避讳地打量着他的新造型。
青年眼眸微垂、安静等候,任由她观察。
他的姿态似乎更温顺了,愈加化解了他清冷的面容,显出些微温婉。
等她把他从头到脚看完了,斐恩好似才发现她准备好了,转首抬眸,望着她,轻声交代了工作上的安排。
“今天要麻烦你帮我试几件衣服,还有配套的珠宝。”
明明是老板的身份,他的语气却过于客气,甚至低微了点。
南芝桃顿了下,索性接过他莫名的示弱:“走吧。”
斐恩领她去工作室,路上,南芝桃注意到一件事情。
在工作区域忙碌的设计师,手腕上几乎都圈着手绳,有的人不止佩戴了一条,颜色款式也各异。
不过没见到红色,戴着红色的手绳的只有何琳。
南芝桃跟在斐恩身后,自然有人好奇她,抬头看了她几眼。
互相观察间,南芝桃又注意到一件事。
这些家伙把区域划分得太明确了。
有个设计师想到另一边的储藏室取东西,明明穿过别人的工作区域就能直接抵达,却偏要生硬地绕上一圈。
领地意识?
像蜘蛛一样,个体保持距离,互不干扰,互不侵犯。
她思忖间,斐恩停在了工作室的门前,他的办公室不是开放区域。
他打开了门,侧过身子,请身后的人类少女先进去。
他的私人工作室采光很好,阳光明媚,连橱柜里的宝石都溢出着火彩,吸引人进入。
“我去准备些茶点,请您…你先坐下吧。”他的话音又出现了莫名的停顿。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南芝桃踱步走过去,坐到了沙发上。
她的注意力在四周的环境,没能发现,当她的步子轻轻踏入这间工作室时,青年的身体悄悄痉.挛了下。
他修长的手指轻颤,伸手捂住了小腹,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受到了隐秘的刺激,进而让他难以忍受。
虽然忍着不太好受的刺激,他的脸上却出现淡淡的笑容,和晕开的红意,呼吸瞬间急促了下。
但随即,他就极快地平复了下来,温顺又安静地关上了门,阻隔其他注视,去茶水间为她准备茶点。
南芝桃发现这里没有人体模特,没有那些高矮胖瘦不一的人形模特。
她视线扫过,又注意到角落里还个房间,房门紧闭着,没有门牌。
可能是储藏室,她猜。
存放一些工作上的素材,比如留待剪裁的布料。
在她想要不要过去查看时,青年端着托盘出来,把茶点摆放在她的面前。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漂亮的年轻老板反而向员工征求意见。
南芝桃望着他侧编发上的蝴蝶结,慢慢地点了点头。
这似乎是一场更衣游戏。
青年取来一件件衣物,请她换上,再给她搭配上不同的首饰。
他有点忙碌,相较于进入工作状态,更像是在服侍、侍候进入此地的少女。
“就这样,很好……”他找到了让他满意的角度。
珍贵柔顺的丝织品流光溢彩,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吐出的丝线织成的绸缎,垂软的布料妥帖地裹着少女的身体。
每每随着人的呼吸起伏,衣服好像也有了生命,跟随她的呼吸节奏一阵阵鼓动。
年轻漂亮的设计师笑容清浅,注视着眼前的模特。
他的唇微抿着,仿佛是在调控五官,以防露出什么不好的表情,红晕也很浅,浮在眼底,呼吸却无声地加快了。
他抑制住轻喘,喉头滑动,吞咽了声:“还有鞋子。”
南芝桃敬职敬业地扮演着模特,又望着他转身去寻找合适的鞋子,他的异样一度要藏不住了。
很快,他就找到了,手指托着鞋底,回到了模特身边。
模特站在高一阶的展台上,不过还是不及青年的身量,哪怕他今天没穿高跟鞋。
南芝桃眼看着,面庞清冷昳丽的青年温顺地垂眸,随即,他极其自然地并膝,跪了下去,像服侍主人穿鞋。
这位年轻设计师的膝盖抵上了展台的台阶,娴静,顺从,背脊轻颤。
让模特从上而下俯视他,俯视他的容貌,俯视他的态度,似乎他才是正在参展的观赏品。
随后这件温顺的观赏品仰起漂亮的脸,清丽的声线向她恳求:“请您抬起脚。”
南芝桃想了想,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膝盖上。
她的力道不大,很轻,观赏品却重重地喘息了一声。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青年颤动的眼睫。
“抱歉……我实在太激动了,您提供给我的灵感实在太多了……”注意到失态,他解释道。
可颤栗一时没能止住,他的小腹也渐渐痉.挛,宽松的衣物下,那处肌肉微微抽搐着,隐隐有什么东西要喷.溅出来。
“失陪一下。”他匆忙道,微红着脸。
虽然极力维持形象,却还是稍显狼狈,进了角落的那间房里。
不知道去干什么。
设计师短暂退场,南芝桃获得了自由活动的时间。
她推开斐恩这间设计室的门,走了出去,步子踏出房间的瞬间,她身体一顿。
手腕有被丝线牵扯的感觉,极细的线勒着她的手腕,不愿意让她离开。
南芝桃摸了摸,扯断看不见的蜘蛛丝。
她比较好奇那些人体模特,于是抓住机会,先上前查看。
离她最近的是个胖胖的人形模特,面颊圆润,笑容挤压着脸颊上的肉,似乎是个幸福的表情。
她仔细端详了几眼,注意到一点漏光的小孔,可能是被用来固定布料的球针扎出来的。
她又凑近了点看,视线挤到这点漏光的小孔里面去,借着四下的光亮,隐约瞥见人形模特是中空的,内里被虫蛀空了似的。
她正要伸手敲一敲,听听动静,却被青年清丽的声音打断。
“您在这里。”
斐恩收拾得未免也太快了
,她扯断手腕上的蜘蛛丝还没多久。
“我们继续吧。”他又说。
南芝桃放下手,转头去看他。
他的脚步全然没有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
青年的衣角有些不太明显的凌乱,面上残留着丝缕尚未完全消退的红晕。
但却维持着唇角优雅的弧度,泛着蓝晕的眼瞳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手指则矜持地停在小腹的位置。
“我们继续吧。”祂又说。
南芝桃这次清晰地感受到了。
有一根蜘蛛丝,静谧地勒住了她的手腕,紧紧地捆住了她。
更衣游戏没有继续,斐恩的日程提醒,接下来的时间有一场会客。
南芝桃也被他带着,一起去会见了客户。
客户是个年轻男士,从斐恩和他的对话中,南芝桃得知这位客户想要订做几件宝石首饰送未婚妻。
斐恩同客户交流起需求,偶尔向他展示几件具体设计,敲定客户模糊的设想。
南芝桃也跟在后面看了两眼,看见一两个漂亮的胸针款式。
等送走了这位客人,年轻的设计师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静静地润了下嗓子。
“这位客人和他的未婚妻感情真好。”他轻轻放下茶盏,突然开口道。
南芝桃一直负责在旁边吃东西,顺带喝茶,毕竟她是被蜘蛛丝捆过来的。
听见他突如其来的问询,她愣了下才答“是”。
青年的指尖静谧地摩挲着杯沿,垂眸说:“感觉以后会是个幸福的家庭,父母恩爱,家庭和睦……”
他忽地又抬眼,看向一旁的南芝桃:“可能我的想象有点太匮乏了,不知道您觉得幸福的家庭该是什么样子?”
望着他娴静优雅的微笑,南芝桃如实告知:“我还没结婚。”
“虽然我有未婚夫。”她又说。
错误答案。
斐恩的指尖突然停住,不再摩挲杯沿,有些用力地抓住了茶杯。
“您…的未婚夫……”他浅笑着问,“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是人。
南芝桃想了想,回答他:“贤惠?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冷淡,实际上很热情。”
青年泛着蓝芒的眼眸转动,得到回答后温顺地垂落。
祂看向自己杯中的茶水,小小的水面倒影着祂的脸。
“那很好。”倒影动了动嘴唇,笑容依旧清浅,“真是太好了。”
第67章 美梦(1)“脐钉”
南芝桃看见他勾起嘴角。
青年的心情显而易见,非常不错,乍一看,还以为他是在为别人的幸福感到欣喜。
“刚刚那位客户和他的未婚妻是青梅竹马。”斐恩又抬眼看向她。
他的眼神和姿态总是很含蓄,哪怕抬眼看人,也微微敛着动作。
察觉到他好像在征询她的意见,南芝桃随便接了点什么:“那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
“是的,真让人羡慕。”斐恩轻声道,指尖压着杯沿轻轻滑动,侧编发愈加温婉。
“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不说,感情也天然的亲密。”
转而,他又突然问:“你觉得,他们婚后会生几个孩子呢?或者说,孩子要生几个比较好?”
“呃”问题太奇怪,南芝桃被问住了,“他们感情好的话,可能生得越多越好?”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斐恩听见她的回答,眼睫颤动,悄悄做着小动作的手也猛地安静了下来,一下子抓住了杯盏。
“这样啊,我知道了。”他轻声说,掩在碎发间的耳根有点泛红。
他表现得有点奇怪,南芝桃打起了警惕。
换衣游戏结束后,她的衣服就换了回去,武器和道具都在口袋里,稍微能让她安心。
不过好在,剩下的工作时间,青年恢复了正常,没再问她奇怪的问题,只是要她在一旁陪伴工作。
直到下班,南芝桃回到客房,兔子又不知道去哪了,她自己弄断了蜘蛛丝。
“主人,我找到了,还需要三个小时。”壹号发来进度。
“好。”她今天一天都陪在青年身边,年轻的设计师注意力全在她身上,他尚未发现,公司内的数据正在被人骇入读取。
看见还有三个小时,南芝桃收拾好东西,不打算再过一夜,给壹号发送了坐标。
“三个小时后会合,我们直接离开这里。”
壹号一板一眼:“收到。”
南芝桃又点了点屏幕,跳转到其他待处理的界面上。
【蜂巢科技的员工必须得用蜜蜂当头像吗?】
【好奇.jpg】
她的询问有回复了。
【甜蜜:不是,其实只有我会用蜜蜂当头像。】
【甜蜜:哥哥还嫌弃我幼稚。】
【甜蜜:小蜜蜂委屈.jpg】
南芝桃按下发送。
【明明很可爱!】
她这说的倒是真话,无论是对方的头像还是使用的表情包,都是一只非常可爱的小蜜蜂。
消息成功送达。
对话的另一边,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消息,漂亮青年面颊通红。
祂有着一头亚麻棕色的短发,打理成俏皮的卷,脸颊边的碎发则用几只糖果配色的小抓夹理清。
蜜糖般的浅色眼瞳忽闪,眼底浮现着一抹难以忽视的绯色,像扑洒在奶油上的草莓味糖粉。
祂有些晕眩的眼睛望向过往消息。
这个好心的网友不但帮祂说话,还曾用“宝宝”的称呼指代过祂,现在,又直接了当地夸祂可爱。
不,不可以那么叫祂。
祂的身心都是要献给某个存在的……
蜜糖色的青年用力咬住了下唇,唇红齿白,湿淋的水泽像淋上了一层可口的果酱。
可是……祂像在纠结,又像在狡辩,祂现在提出反对是不是太迟了?
反正她都叫过了。
青年纠结着,好心的网友又发来了新消息。
【你也刚刚下班吗?】
祂心虚一般,抬眼张望了下。实际上,这里是祂自己的办公室,没有人会看祂在做什么。
祂的视线掠过办公桌上那些可爱的小摆件,没有像往常那样摆弄欣赏它们,打发上班时间。
因为祂找到更好的替代品了。
“还没有,我是偷偷在看终端。”青年红着脸,悄悄吞咽了一下,手指认真地敲好回复,点击发送。
“噢,那我们小点声,不告诉你哥哥。”
过了一会儿,对面才回复了一个简短的“嗯”字。
南芝桃还没进入主题,勾搭这个内部员工,旁敲侧击或直接咨询义肢的业务,才是她的目的,如果能搞到些内部折扣就更好了。
可是,对方却突然打开了话匣子。
“我哥哥他……”“甜蜜”忍不住吐露心声,“今天又当着底下人的面批评我,明明是我的哥哥,一点情面都不讲。”
南芝桃很配合,顺着他的话题:“那他很过分了,你哥哥是工作狂吗?”
“工作狂?算是吧,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努力,赚再多的钱又怎么样,反正最后又不能留给自己……”
甜蜜没有细说原因,只是抱怨。
“他还给我下了好多指标!根本完成不了!明明我只要做到可爱漂亮就好了,我需要的是宠爱,根本不是工作……”
奇怪的价值观,南芝桃忽略这些小问题,顺着他的话就对了,热心地给网友提供建议。
“宝宝,或许和哥哥谈
谈心呢,可能你哥哥是那种比较上进的性格,所以也投射到了你身上……”
“不,不是这样的,我哥哥他婚后也是要回归家庭的,当个全职家庭主夫才是正确的事情……”
对方的语气忽然一变。
“不过我哥哥那种人,估计会被伴侣嫌弃,他根本没有定期锻炼厨艺,家务技能估计也一塌糊涂……”
对方倾诉的内容越来越多,南芝桃干脆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在床上听网友倾诉。
她在和网友对话,类似的事情也发生在另一间房间里。
斐恩轻轻揉捻着小腹,想起白天从她那里得来的答案。
婚后希望孩子生的越多越好,当然给负责孕育的一方造成了莫大的压力。
他稍微放松了小腹,又开始做起舒展拉伸身体的动作,保证形体的优雅,以及身体的柔韧。
通讯器忽然接入了一条通话邀请,他看清楚是谁,接通了对话。
“你最近在做什么?我缺几样首饰。”人鱼糜丽的声线流泻而出。
迈阿德家是设计室的投资方,特殊客户当然有些特权。
青年动作不停,神态依旧平静,语气充斥着某种莫名的温柔:“在备孕。”
“备……孕?”另一边的声音明显一顿,逐渐走高的尾音仿佛要开启讽刺。
可是突然,弥尔斯又把话音咽了下去,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小腹。
通讯器传出一声人鱼的冷哼:“怎么,你找到了心仪的母蜘蛛?”
斐恩并不在意祂话中的讽刺,轻声道:“不,是人类。”
想起什么,祂的神态流露出些微忧愁,请教起朋友的经验:“在这种事情上,你们人鱼似乎更有经验……你们是怎么把自己喂给人类吃掉的?”
通讯机一时安静了下来。
金发少爷沉着脸,漂亮的脸蛋冷得更加厉害。
人类根本不愿意吃祂,黎明的触手怪物又把她藏得很紧,至于母亲,只是让祂安静点,先静下心好好学学怎么勾引人类再说……
突然,祂注意到什么,灿金色的瞳孔微动。
祂眯起眼,看向正在通话的屏幕。
人类啊……
“最近我都有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过去亲自指导你。”人鱼开口说。
斐恩却停下了动作。
祂很清楚,这位人鱼家的少爷是个什么脾气,祂太高傲,人鱼又偏爱追寻娱乐。
祂有点不放心。
这条人鱼会伤害到祂的人类。
意识到祂的拒绝,通讯器里又传出一声冷哼。
“就这么说定了。”随即,人鱼少爷任性地挂断了通讯。
现在还不是睡觉时间,南芝桃却骤然开始犯困,她的眼皮重得厉害。
反常的困倦让她发觉不对,试图坐起身,好清醒一点。
越来越模糊的视野中,她恍惚看见了许多鲜红的蜘蛛丝,从顶上的灯光中垂落,温柔又静谧地缠到了她的身上。
……
幸福的人生总有些共同点,比如出生在一个富足又和睦的家庭中。
恩爱又开明的夫妻孕育出爱情的结晶,南芝桃自从出生起就是家中独女,享有所有爱护,而且身体健康。
南芝桃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她格外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与否。
迄今为止,她的人生都非常美好、圆满,仿佛一件精心设计的艺术品,又或者说,像在做梦一样。
除了家庭和睦,她还有一个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邻居家的哥哥。
那是个身量高挑,容貌出众,性格娴静却又温婉的竹马哥哥,小时候还会陪她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
当然,是她扮演妻子,邻居哥哥扮演丈夫。
但奇怪的是,和大多数家庭模式不同,她的邻居哥哥,总是乐忠于扮演一位贤惠居家的丈夫,照顾妻子的衣食起居。
“老师今天上课时,问我的梦想是什么?”南芝桃趴在阳台上。
她的阳台和邻居家的阳台紧挨在一起,邻居哥哥就在对面,含笑望着她。
他的头发很长,扎好后安静地搭在颈侧,系着个形状优美的缎带蝴蝶结,发尾染着一抹蓝晕,就像他的瞳孔一样。
“那你的答案呢?”他问。
南芝桃皱着眉说:“我不知道。”
太过完美的人生,她找不到什么不满的地方,同时也失去了一些期盼。
“你的梦想是什么?”她反问。
邻居哥哥轻笑了声,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我的梦想……是当全职家庭主夫。”
好耳熟的说法,好像有人不久前才说过,南芝桃愣了一下,就听见他继续说。
“然后多生一些孩子……”他的眼睫颤抖着,脸颊泛红,昳丽的皮相愈加光彩照人。
“那妻子也太辛苦了。”南芝桃皱眉。
青年立刻轻声反驳:“不,不会的,我会好好照顾妻子和孩子们……”
随即,南芝桃发现他突然捂住了小腹,微微弯下了腰,抿着唇,貌似很痛苦的样子。
“怎么了,你不要着急,深呼吸……”她有些关心他,踩上阳台的栏杆,一下跳到了他的阳台上。
她从来不担心危险,好像一切只是个梦,摔下去也不会死。
“没,没事。”青年的面色太过潮红,轻喘着吐出几个字,南芝桃并不相信。
在健全的家庭下长大,她做事十分大胆,把邻居哥哥扶到椅子上坐下后,然后按着他的腰,约摸在小腹的位置揉了揉,听见他轻哼了一声。
“是这里痛吗?”她确实感受到手掌下有些坚硬的东西,索性直接掀开了他的衣服。
衣摆撩起,露出一截白皙劲瘦的腰,锻炼的痕迹恰到好处。
南芝桃的眼神突然愣住了。
比起那些精心锻炼过的线条,他的腰腹上镶嵌着个更加引人注意的东西。
那是一枚小巧的银色脐钉。
穿透了青年的身体,嵌在小腹的线条正中。
青年漂亮的腰部线条,和这枚小巧的脐钉交相辉映,互相映衬。
那一处的肌肉在她注视中轻微痉.挛抽搐,小巧的一抹银色也轻轻颤栗着。
南芝桃注意到什么,伸出手指,按了下这枚脐钉。
指尖沾上些黏腻的液体,是从脐钉下方溢出来的,液态接触到空气瞬间凝固。
她一收手,立刻拉扯出了大片的白色,瞬间凝固成丝。
“邻居哥哥”随着她的动作闷哼了一声,身体宛如提线人偶似的,清俊的小腹不住被向上牵扯。
腹部的纺器被人发现了,珍贵的丝线被肆意拉扯而出,刺激着敏感脆弱的器官。
祂的眼眸浸透了一层水色,湿淋泛红的眼睛抬起看向她。
“轻点,会把我弄坏的……”这只美丽的蜘蛛祈求道。
第68章 美梦(2)“把我的肚子给你玩”……
清俊白皙的腹部肌肉轮廓清晰,小巧银亮的脐钉镶嵌在马甲线的位置。
祂精细自律的身材管理,此时成了供给脐钉的摆盘。
随着青年的呼吸愈发急促,窄瘦的腰腹也不停起伏,装饰品起起落落,银光闪烁。
它和青年泛红昳丽的面庞一起争夺注意。
可是衣服被挑起后,脐钉的存在就变成了这具白皙身体上的标注,示意旁人“向这儿看”。
南芝桃果然被它吸引了。
哪怕听见邻家哥哥的祈求,也看见了祂泛着水泽的眼睛,可她却并没有停下动作。
“这是什么?”她问。
邻家哥哥开口,先溢出了一声喘息:“嗯、蜘…蜘蛛丝。”
“蜘蛛丝?”
可是蜘蛛丝怎么能在人的身体里呢?
南芝桃困惑地碾了碾指腹,洁白的丝线有些粘腻,一时缠在了她的手指上。
她试图把丝线扯断,但这些丝线十分有韧性,一端连着她的手指,另一段还连在青年的腹部,深深埋在脐钉下的纺器里。
她的手指只是微微一动,柔韧的丝线受到拉扯,从纺器细小的孔洞里被扯出。
这些由液体
凝固而成的丝线极细,勉强织成了一缕。
无法截断的一缕蛛丝撑开了脆弱的纺器,细小的孔洞颤栗着无法闭合,只能含着这一缕纤细的蜘蛛丝。
青年则轻颤着、微微挺起腰身,顺从牵扯的力道,把更多的丝线送了出去。
南芝桃一点点扯着丝线,她对牵扯出的酥酥麻麻、痛痒难耐毫不知情,却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掀起汹涌的波浪。
她似乎很好奇,祂的肚子里到底有多少蛛丝。
毕竟青年清俊的腰腹明明那么窄,又那么平坦,怎么能揣得下这么多丝线呢?
她全然顾着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很快就找到了节奏,把手指当成了蛛丝附着的纺锤,一截截扯出,在手指上绕了个圈。
蜘蛛腹部的孔隙张合,一点点吐出洁白透亮的丝线,供她把玩。
邻家哥哥从来不会责备她,此时也一样,包容并忍受着她的动作。
祂唇瓣抿起,纤长的眼睫轻颤,敛着眸中和眼下绮糜的光泽,任由雌性抽出祂身体里的丝线,毫不反抗。
腰腹安静地配合,微微抬起,又悄悄落下,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溢出了一层薄汗,貌似不太好受。
丝线多得抽不完,南芝桃失去了耐心。
她随手一扯,粗暴地从祂的小腹拉扯出更多蛛丝,温柔漂亮的邻家哥哥立时闷哼出声。
祂袒露着的腰腹好看极了,骤然受到刺激,激起阵阵颤栗,仿佛撒上了可口的调味。
祂变成了一道上好的食材,容易看得人口干舌燥。
“你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蜘蛛丝?”她意识到了奇怪的地方。
“可能,是我生病了吧……”祂眼睫轻颤,随后抬眸望向她,面颊绯红,唇瓣微动。
“或许…全抽出来,我的病就会好了。”祂轻声说,像病急乱投医,把治疗祂的权力全权交到她的手上。
可这些丝线是抽不完,扭曲的爱欲也不可能被抽尽。
南芝桃无从得知祂话中的真假,只是发现邻居家的哥哥正凝眸看着她。
祂穿着身蓝灰色的针织开衫,柔软居家,在领口等细微的地方点缀着闪亮的碎钻,像夜幕中的星子,内搭了件干净的白色衬衫。
背靠在椅子上,为了方便给她抽丝,微微向前挺着腰腹,并没有坐实,腿更显得长,比例过分优渥。
含着笑意的嘴唇用力抿过,染着几分鲜红的颜色,头发搭在颈侧,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又恬静轻柔。
外貌端庄得很,衣服下却藏着一颗脐钉。
除了这种浮于表面的反差,一种莫名的违和感也紧接着浮上南芝桃心头。
她神色渐渐怪异,蹙眉打量着祂:“真的吗?可你看起来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伴随着疑虑,她的指尖则下意识做出逼迫的动作,狠狠地抽出了大段蛛丝,像在警告祂说实话。
骤然被粗暴抽取出过多的丝线,蜘蛛脆弱的纺器霎时间被碾磨得发红,刚刚平静下来的呼吸再度急促,小腹起伏不定。
听见祂剧烈的喘息,南芝桃才清醒过来,一下子松开手。
她不明白自己刚刚是怎么了,仿佛无形之中,唤醒了某种施加痛苦、逼问答案的手段。
冷静下来后,南芝桃颇为抱歉看着他,有些手足无措。
邻家哥哥被她弄得很痛,微微蜷着腰,不住喘气,肚子上的脐钉周围都红了一片。
“对不起……我给你揉一揉?”她犹疑地提出补偿方案,就听见祂轻轻应了一声,接受了她的补偿。
南芝桃迟疑地伸出手,指尖落在祂的小腹,没敢用力,绕着小巧的脐钉打转揉捻。
青年肚腹下的纺器受力,安静地吐露、挤压出几缕蛛丝,几乎就要不受控制。
确实是生病了,斐恩想。
被她那么粗暴地取丝,祂却只觉得舒服。
毕竟雌性对祂做什么都可以,雄性蜘蛛只需要乖觉温驯地承受,祂无一不顺从。
如果雌性要取祂的丝,祂就掀起衣服,温顺地露出腰和纺器,把丝线的出口送到她的指尖上,让她抽着玩。
如果雌性要祂负责繁衍,祂就去掉所有不利于孕育的饰物,换上宽松的衣服,好有朝一日,让肚腹承接更多的卵。
如果雌性希望未来能够繁衍很多子嗣,那祂就推掉工作,安静地待在巢穴里,努力孕育并产下足够多的卵,直到数目让雌性满意为止。
雌性完全不必对祂温柔,她完全可以肆意践踏祂,随意使用祂。
可是…雌性温柔的对待也很好,让这只雄性蜘蛛无法拒绝,就像眼下,雌性的手指正在安抚祂的纺器。
倏地,温热的手指停止了,她再次不解:“可是人类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蜘蛛丝呢?”
“所以才说,我可能是生病了……”祂牵住她的手指,带动她的指尖,继续揉捻、安抚祂的纺器,一边垂眸说,“我平时…都是用东西堵着,蛛丝才没有溢出来。”
南芝桃抽回了手,眉头仍旧没有松开。
她疑心祂的身体和人类不同,除了肚腹里多出存蓄蜘蛛丝的器官,说不定还有其他地方可以佐证祂的异常。
于是她稍微壮着胆子,把青年上面的衣服向上扯,下面的衣服往下拉。
这下胸口的线条先隐约暴露,有意锻炼过的胸型匀称,颜色干净,瞥一眼,模样十分正常。
至于下面的衣服,南芝桃不是真的要扒光祂,只是虚张声势,最后只拉下了一点,露出胯骨的线条。
胯骨清晰的走势一路收紧,她及时收手,没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哪怕这样冒犯了,邻家哥哥仍旧没有阻止她、反对她。
祂又抿唇,脸颊泛红,轻轻喘息着,显得有些无辜,仿佛遭人强迫。
但看见她停手后,祂的眼神明显失落。
南芝桃什么都没有发现,对扒开祂衣服的动作则有些心虚。
“啊,对了。”她很快找到了办法,指尖把青年的脐钉往深处按,纺器的出口被异物撑开又堵上。
“你应该不想我告诉别人,你打了脐钉的事情吧。”她仗着邻家哥哥的好脾气威胁道。
好在,被威胁的青年很配合,祂个子很高,不过坐下来之后只能仰视她。
祂仰起脸,祈求说:“求您帮我保密。”
祂又牵起她的手,按到了祂平坦的小腹上。
“我把我的肚子给你玩,不要告诉别人。”
“谁要玩啊……”南芝桃小声嘟囔了句,发现祂的肚腹又开始溢出蛛丝,随手一抽,“怎么能吐出这么多蛛丝,这些丝有什么用吗?”
青年缓过来,才浅笑说:“当然。”
当然是有用的。
很快,南芝桃就发现邻家哥哥的手艺很好。
祂能把自己的丝线纺织成布料,又把轻薄的布料设计成衣服。
这一过程中,蜘蛛丝总是不够用,好在祂的肚腹虽然平坦,但存着的蛛丝却不少。
可南芝桃不是时时刻刻能帮祂抽丝,大多数时候,青年都要自己把腹部的蜘蛛丝理出来。
没过多久,祂就给自己定制了取丝的机器。
第一步是掀起衣摆,自己把自己固定在椅子上。
第二步是恳求雌性,先从祂的腹部扯出一两根丝线。
第三步仍旧是恳求雌性,把那一两根丝线的一端固定在机器上,至于线另一端,当然还在祂的肚子里。
机器启动,慢慢旋转,把祂的丝线一圈一圈卷起,收割。
速度不能太慢,不然没有效率,速度又不能太快,不然邻家哥哥会坏掉的。
南芝桃尝试了几次,才把机器调试到最适合祂的速度。
取丝时间太漫长,她中间离开一会儿,回来后,温驯的蜘蛛就仰头问候。
“您回来了。”却不强求她陪伴。
南芝桃有时会好心帮祂擦汗,祂的面色太红,被取丝的感觉可能不太好受,时常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甚至还有的时候,一惯清冷漂亮的青年挺着肚腹,被取丝取到身体打颤,眼神失焦。
“机器取丝感觉怎么样?”南芝桃好奇。
缓过来的青年抿唇,泛红潮热的脸颊贴到她的掌心,答:“没有您的手舒服。”
那些取出来的丝线,最后都被南芝桃穿在了身上。
量裁尺寸时,她还发现,除了喜欢对她用敬语,邻家哥哥似乎还喜欢跪坐在她身前。
祂站起来比她高,但总喜欢跪坐伺候她,自觉地位比她低似的。
算不上卑微,因为祂面上带着清浅的微笑,貌似能跪着伺候她,就让祂无比满足。
南芝桃
起初不太习惯,但看邻家哥哥的姿态,祂好像乐在其中,喜欢被她俯视、支使、威胁,她索性任由祂发挥去了。
青梅竹马的感情还算和谐,随着时间稳步加深。
直至梦中的人类少女到了婚恋的年纪,这一天,她的邻家哥哥仔细穿好了衣服。
礼物需要漂亮的包装,拆开的时候才会有惊醒和期待。
祂系好长裤后腰的束带,不过勒得并不紧,毕竟祂还处于备孕的状态,再一一扣上衣襟的纽扣,佩戴好每一样精致的饰物。
礼物的包装是为了拆开,衣服穿上是为了被她脱下。
这场美梦终于进入下一阶段了——
知根知底的漂亮邻家哥哥,要把自己给她玩。
第69章 美梦(3)“请坐”
南芝桃时常会想,真是好顺畅的人生。
她有向阳的卧室和托底的父母,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等到了婚恋的年纪,和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订婚成了顺理成章、且理所当然的事情。
顺利得甚至让她有些茫然了。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她的身体这么健康,为什么父母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她的人生如此顺畅?为什么一定要和邻家哥哥订婚?
她的脑子里时常突然冒出奇怪的疑问,细想一番,总觉得做梦都不一定有这么顺遂。
不过话说回来,邻家哥哥确实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祂年轻,外貌漂亮、身材优渥,性格大体上居家贤惠,手也灵巧,几乎包揽了她所有的衣服。
她还想继续深思时,青年牵着她的手,把她的指尖按到了祂的领口。
南芝桃这才回过神,低头看着祂。
青年正跪坐在她眼前,订婚宴后,祂说要送给她一件礼物,可房间里并没有装着礼物的盒子。
在南芝桃疑惑的注视中,青年眼睫颤抖,轻轻引导着她的手指,解开了系得优美的领巾。
“要麻烦您,帮礼物拆开祂的丝带。”层层叠叠的领花落地,祂轻声说道。
“你是我的礼物?”虽然发出了询问,但相处的这些时间,南芝桃太清楚祂在想什么。
她的这位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总是把自己放在奉献的位置上,恨不得被她拿走一切。
“你送给我的成年礼物,就是你自己吗?”她抽出自己的手指,却没收手,指尖有些轻佻地落在祂脸上。
反正无论她对祂做什么,祂都会欣然接受的。
青年今天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为了把自己送出去,花费了不少心思。
编织精细的侧发温婉,墨蓝发丝间绞进了银链点缀,闪烁微芒的眼妆则和墨蓝的眼瞳相称,细密浓密的眼睫垂落,温顺地接受她的凝视。
用来装饰礼物的领巾被扔到了地上,礼物的包装才打开一角,露出一点白皙的皮肤。
“是的,更准确的说……”祂抿了下唇,韫色糜艳,绚丽夺目,“是我的第一次。”
“希望您能收下。”
礼物发出请求。
祂的确能做出这种事情,南芝桃想。
青年姿态垂首,作为礼物的品相相当好,身体也很干净,第一次送出自己,送出自己的第一次。
祂的行为一定程度算得上变态,但看在青梅竹马的情分,南芝桃竟然迟疑不决。
要不要收下这个礼物呢?
她稍显犹豫,指尖点着祂的脸颊,随后下滑,落到祂的领口,只要她想拆开,礼物并不会反抗。
问题就是太顺利了,顺利得有些古怪。
南芝桃迟迟没有动手,邻家哥哥就跪坐在这里,祂是个安静的礼物。
行为和气质不似无声逼迫,而是种温顺的等待。
可等待的时间太久,祂不禁仰起脸看向她,抿唇做出不安的神态。
您要拒绝我吗?
斐恩没有问出口。
祂优秀扭曲的雄性生物认知,正告诉自己,不能让雌性为难。
如果雌性拒绝祂,不要祂,那肯定是祂自己的问题,说明祂哪一方面做得还不够好。
梦境仍旧漫长,祂可以慢慢调试,一直调试到让她满意为止,把自己设计成她满意的样子。
可是眼下,斐恩还是希望雌性可以接受祂的求偶,接受祂展现的初稿。
迎着邻家哥哥希冀的眼神,南芝桃顿了下,指尖移动,拨开了祂的衣领。
礼物轻轻颤抖,发出声轻吟,被慢慢解开了丝带。
祂的身体南芝桃看过,不过现在看得更仔细一点。
锁骨、胸膛、肚腹、脐钉、腰胯、腿根……
清冷昳丽的美人兀自颤栗,不说话,更不拒绝。
祂半阖着眸,脸颊微红,唇瓣轻抿,任由蔽体的衣物被当成礼物的包装,散漫随意地扯下后,又被她随手扔在地上。
散落一地的衣物围绕在祂身边,白皙俊秀的身体撇弃了所有织物,一览无余,偏偏头发还是整齐的。
青年保留着规整到一丝不苟的侧发,温婉清丽的脸蛋和跪坐的贤淑姿态,却敞开着放荡到一丝不.挂的身体。
在礼物拆了个干干净净后,没有南芝桃的允许,娴静的邻家哥哥仍旧规矩地跪坐在她眼前,修长莹润的手指也安放在腿上,并不敢乱动。
祂的身体很漂亮,不收下的话简直是浪费。
南芝桃踩着安静的步子,慢慢围着漂亮的礼物绕了一圈,好像在欣赏礼物去掉包装后的姿态。
祂没有跪坐到实处,后腰挺拔,先前穿着的高腰长裤做了后腰束带的设计,拆开的时候体验相当不错,很为收到礼物的人考虑。
南芝桃转一圈回来,重新站在祂面前。
祂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模样挺硕,有些过于显眼,提醒着她随时都可以收下这份礼物。
南芝桃现在的想法也很简单,反正都是要和邻家哥哥结婚的,收下祂也可以。
设计好的完美人生中,祂是最优解。
“不是说要送给我吗?”她抱臂看着祂,想看这个变态的邻家哥哥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在外人面前祂总是清冷疏浅,也就她清楚,祂私底下是个变态,毕竟连她的贴身衣物都要包揽。
得到准许后,青年身体轻颤了下,才抬眼看向她,极浅的红晕附在无暇的面颊上,绮糜夺目。
“我准备了几个姿势,您来挑选最合适的。”祂说。
很快,礼物被安置到了床铺上,按照祂事先设计好的姿态和角度,提前交付给未婚妻子,作为她的成年礼物。
“请坐。”祂向她展现第一个方案,“我会扶着您的。”
收下祂的礼物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又或者说,南芝桃错估了自己,也错估了邻家哥哥能够触及的深浅。
她和祂的礼物需要一段磨合时间,片刻才严丝合缝地接纳了礼物。
完全坐下后,成功收下礼物的人类少女气喘不止,连手都抬不起来,更不要说掐祂报复祂了。
好在邻家哥哥很温驯,也很顾及她的感受。
礼物安静地蛰伏着,祂把礼物在雌性的身体里安放好,不敢再动,只托扶着她的身体,直到她缓过来才继续。
虽然如此,祂还是惹了雌性不快,被她张嘴咬了一口,咬在祂的肩头。
可惜的是,雌性以此作为发泄的手段,但这只雄性蜘蛛终日的梦想却是被她吃掉,啃咬完全是祂最喜欢的奖励。
她只是咬了一口,青年立刻闷哼了声,难以承受,但不是痛,而是种得到满足的欣然快感。
祂的礼物也受到影响,如同归巢般雀跃,迸发出澎湃的爱意回应她。
祂的爱意足够充裕,唯一糟糕的是,被雌性咬了一口后,祂提前了,爱意迸发得太早。
当然是祂自认为的过早,在南芝桃看来,邻家哥哥过于优秀了,祂的这份礼物也是。
自觉不足的青年低垂了眉眼,向她征求意见,毕竟祂设计了好几套方案。
南芝桃继续接受祂的礼物,她的邻家哥哥明显开心,再次征得同意后,才啄吻了几下她的嘴唇。
祂身量虽然清俊劲瘦,但个子高,肩也宽,宽阔的胸
膛贴合到少女的背脊上,足以把她完全拢在怀里。
腰腹则劲瘦有力,平日里的清冷也好,温婉也好,无形中化解了祂的攻击性。
祂的侵略性直到这时候才隐隐表现出来,像蜘蛛不会轻易展现的毒性。
这次的礼物更加不好收下了,容易冲撞收到礼物的人类少女。
邻家哥哥的唇瓣却抵着她的耳廓,轻声念了一句:“还请您笑纳。”
南芝桃根本无法笑纳,甚至差点无法容纳,逐渐有点后悔接受了祂的礼物,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
等到礼物全部送给她的时候,青年轻轻啄吻着她的肩颈,安抚起雌性颤栗的身体。
最后流连到她微张的嘴唇,唇瓣轻轻点触着她的唇角。
但还是不出意外,缓过来的少女责备了祂几句,邻家哥哥温顺地听训,不敢反驳。
祂的指腹也学会了在她的小腹上打转揉捻,试图帮她缓解鼓.胀难.耐的地方。
直到礼物收完了,最后一个方案是侧躺,南芝桃累得厉害,动也不想动。
邻家哥哥就由后搂住她,继续给她揉肚子。
哪怕不去看,她也知道,祂面上肯定带着那种很清浅娴静的笑。
实际上,祂塞给她的礼物还被她收着,一如青梅竹马的紧密。
“变态。”南芝桃的脸热得厉害,埋在被子里,小声嘀咕了句。
侧躺大大方便了青梅竹马的紧密,她不拒绝,她的邻家哥哥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继续维持着青梅竹马的紧密关系,直到有一方厌倦。
礼物送出,下一个阶段是什么?
接受完礼物,又过了几天,南芝桃发现未来的住处预定了个更加宽敞的大房子。
她提出疑惑,邻家哥哥则露出浅笑:“因为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子的,越多越好,不是吗?”
闻言,南芝桃后退一步,试图远离变态。
发现她误会了什么,斐恩上前一步,牵住她的手,按到祂自己的小腹上:“别担心,我来备孕就好了。”
“不过,因为我的腹部还有个纺器,里面蓄着蛛丝,我怀不了太多的孩子。”祂很认真地规划着,为了越多越好的孩子,祂大概要孕育几次子嗣。
至于具体的数量,祂是个没有生育经验的雄性蜘蛛诡异,自然不太熟练。
祂打算先在梦里演绎几次,找到最佳的数目。
对于祂奇怪的说辞,南芝桃连祂肚子里有蜘蛛丝都能接受,再多出孕育的子嗣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地方。
新的住处配置了茂盛的花园和葱绿的草地。
南芝桃就在这里安静的生活着,邻家哥哥现在是她的未婚丈夫,对方正在努力备孕,不过还没有动静。
未婚先孕貌似不太好听,但怀孕的人又不是她,南芝桃不做阻止。
直到有一天,她在草地上散步,花园里闯进来一只白色的小兔子。
小兔子气势汹汹地冲到她面前,高高竖起长耳朵,并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南芝桃:“……?”
第70章 美梦(4)醒来
兔子不大,小小一团,身体雪白,却很凶悍地跺了一下脚,落在草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是谁家跑丢的宠物?南芝桃想。
她并不认识这只兔子,可古怪的是,这只兔子好像认识她似的,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跺脚,再跺脚。
南芝桃犹豫要不要把这只兔子抱起来,带回家,或者拎出花园,但小兔子看起来生气坏了,让她一时无法下手。
“你是哪家养的兔子,跑丢了吗?为什么要冲着我生气,我应该没有招惹你吧?”
南芝桃蹲下,捏了捏小兔子支起的粉耳朵,它的手感很好,温软舒适。
只摸了一下,蜷在地上的兔子猛地跳了起来。
它一下子蹦的很高,毛茸茸的身体直接撞到了南芝桃脸上。
受到小兔子冲击,南芝桃一个不稳,向后跌坐在地上。
当她反应过来时,刚刚跳起来撞她的小兔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压在她身上的青年。
青年白发红瞳,眼神怨怼中带着不服和怒气,祂开口先抱怨道:“你如果来找我的话,就不会被一只蜘蛛骗走了。”
“你是谁?”南芝桃不太理解祂在说什么。
她皱着眉,对方压在她的膝盖上,于是她想要挥开祂站起来,却骤然被对方更进一步压制住。
“哼。”青年哼了一声,按住她的手,愈加凑进到她面前,猩红的瞳孔同她对视。
“你是谁?”祂反问。
对视中,南芝桃觉得有东西在脑海里翻滚。
她是谁?她当然清楚自己的名字,比起名字更重要的是她的来历。
仿佛有一只兔子突然钻进了她的脑中,一边唧唧叫嚷,一边把她现下的记忆当成纸盒子踩烂、咬烂。
生气又怨怼的兔子帮她剥去了那一层幸福的梦境,狠狠咬开了包裹她的蜘蛛丝,昔日真实的记忆才浮现出来。
虚实碰撞,南芝桃一时晃神。
她愣住了,正在恢复意识中,雪黎贴着她的脸喋喋不休:“那只蜘蛛肯定装的,祂都把你私藏在梦里了,能是什么好东西不成…臭蜘蛛,就知道偷偷吐丝勾搭人……”
红眼睛的兔子索性直接骂了出来,随后又理直气壮为自己小心眼的行为开脱:
“不像我,我坏也坏得坦坦荡荡,才不藏着掖着…人,快点想起来,我才是你的兔子!是你的未婚丈夫!”
祂抬手按上了人类少女的肩膀,来回摇晃,催促她赶快清醒。
祂拉踩同类的时候,南芝桃其实已经醒了。
但梦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出乎意料,她不愿面对般闭上了眼睛。
人类少女的脸有点红,部分是因为一次性接收了太多记忆,脑袋涨痛,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梦境的内容。
把“邻家哥哥”绑着取丝,差点把祂弄坏,后来更是换上了祂亲手做的衣物,无论里里外外,至于再后来……
那位年轻有为、清冷漂亮的设计师被她扯光蔽体衣物,温顺地跪坐在地,任由她凝视打量,一心想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她……
她竟然还接受了,还和祂一连尝试了好几个姿势,春.梦也不过如此了。
南芝桃在心里无声尖叫,但经历过梦里的幸福人生之后,反而有声音跳出来说“送上门的为什么不要”。
她扯了扯自己的头发,两种人生下长大的“南芝桃”在打架,感觉脑子要裂开了,却还有声音在说“大脑本来就分左右”的冷笑话。
“雪黎。”她睁开眼睛,看向身前的诡,“巩固我的认知。”
祂的能力应该能做到。
方才还在发脾气的兔子顿时抓到了机会:“我要加分。”
南芝桃头疼,答应了祂加上十分,从一只六十分的兔子变成一只七十分的兔子。
雪黎对小气的加分表示了些许不满,但看在伴侣需要祂的份上,任性的兔子勉强接受了她的报价,帮她巩固了下正确的认知。
南芝桃紧皱的眉头逐渐舒缓下来,接受了现实中的自己和人生。
没有什么邻家哥哥,没有什么青梅竹马,也没有向阳的房间和托底的父母。
“你如果喜欢这种编造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编造个更完美的。”雪黎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抱歉,我不想。”南芝桃拒绝。
她抬手撇开青年凑上前的脸,视线倏地一顿,看见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
绳子可能一直都在,贯穿整场梦境,只是她无法意识到手绳的存在。
这根红绳系好一圈之后继续蔓延,垂落半空。
南芝桃顺着绳子的方向看过去,鲜艳的红绳一直穿过门缝,另一端不知道系在室内的什么东西上。
她兀自扯了下,没有扯动。
红绳受力,在空中荡来荡去。
但是很快,这根绳子骤然绷紧了,并轻轻颤动,细微的力道牵扯着南芝桃的手腕,像一根捆住猎物、传递讯息的蜘蛛丝。
房子有东西在拉扯绳子,似乎在确定她的位置
和状态。
紧接着,一些窸窣的细微动静,从房子内传出。
南芝桃隐约想起,那是蜘蛛的脚步声,而且声音正在飞快靠近。
美梦眼看着就要变成噩梦,意识到不好,她抓住了雪黎的手:“脱离梦境,你能办到的吧?”
稍微一点质疑的语气,就足够引爆心高气傲的小兔子。
祂跺了下脚,葱翠的绿草地变软,软得像融化的抹茶蛋糕,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猛地塌陷进一片黑暗里。
骤然失重,南芝桃下意识发出声短促的惊叫,下一秒,失重感消失,她的后背重重摔到了柔软的床铺上,回到了客房里。
设计室的客房宽敞,光线明亮刺目,照得南芝桃大脑都瞬间发白发蒙。
随后,她坐起身,掉在手边的终端停留在聊天界面上,屏幕闪烁,似乎刚刚只是不小心睡着了,做了个短暂又幸福的梦。
南芝桃慢慢找回思绪,她抓起终端,准备联系壹号,一边站起来往外走。
这里的诡已经盯上她了,保险起见,不能再待在同一个位置,移动位置比较好。
她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转身巡视了一圈,找到了差点又弄丢的兔子。
雪白的小兔子不出声,也没有再跺脚,滚圆的身体蜷在枕头上,红眼睛注视着她。
“过来,走了。”南芝桃不清楚这只兔子又怎么了,只是冲祂道。
听见她的呼唤,安静的兔子于是动了,从床上跳下来,再蹦到她脚边。
留着这家伙还有用,南芝桃于是弯腰把祂捞起来,抱在怀里。
雪白的兔子一动不动,祂的眼睛红红的,湿漉漉的,仿佛哭过似的。
蜷在她怀里,也不像往常那样兴奋颤栗。
注意到微妙的反常,南芝桃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垂眸看向怀里的兔子,抱着祂的手稍微移动,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指尖果然触到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她的手腕上还绑着一根手绳。
她用力扯了扯看不见的手绳,兔子蓬松的毛发立时被勒得陷下去——
这跟绳子的另一端在祂身上。
南芝桃立刻扔下怀里的兔子。
这不是她的那只兔子。
她还在梦里。
从一个梦境中醒来后,南芝桃又陷入了另一个梦境。
她转身就跑,终端果然也拨不出去。
被她丢下的“兔子”卸下伪装,匍匐在地,身形逐渐化作另一个诡怪。
“不,别走……”青年清丽哀切的声线飘荡而出,飘到她耳边,带着悲泣似的哀求,“不要丢下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祂的上半身是清俊的人体,下半身却是庞大饱满的蜘蛛腹部,墨蓝长发散落在白腻的背脊上,不复往日的齐整,凌乱得很。
墨蓝发丝垂落在脸侧,显得祂的面颊愈发苍白,眼角丝丝缕缕的红晕则更加显眼。
祂的副眼也一起睁开了,眼角各点缀着颗墨玉般的圆。
眼睛和副眼周围都是红红的,被心仪的雌性抛弃后,祂显然伤心至极。
红色的丝线并不是捕食用的,而是求偶,祂系在她手腕上的是求偶丝线。
一次一次扯断,又一次一次小心地系回去。
至于红绳的另一侧,没有系在祂的手腕上,而是绑在祂纤细的脖颈上,绕了好几圈。
此时求偶丝线渐渐随着雌性的远去收紧,几乎要让这只蜘蛛喘不过气。
南芝桃已经窜到了四通八达的走道里,但手腕上的红绳太过软韧,比先前弄断的每一根手绳都更牢固,不知道被蜘蛛加固了多少次。
她一连扯了好几次都没扯断。
走道里飘来青年幽幽的声音,听起来伤心又难过:“还是说,您更喜欢兔子吗?”
祂的尾音发颤,有些泛着泪意的喑哑:“人类确实…比起蜘蛛,兔子更讨人喜欢……”
“我会扮演一只讨您喜欢的兔子的……请您…不要离开我……”
“您对这次的梦境不满意吗……我可以调整,一切都能调整成您满意的样子,包括我自己……”
诚然南芝桃没有出声,蜘蛛的声音却仍旧紧紧跟着她,不论她跑向哪个方向,总有蜘蛛的影子在转角等待她。
这场追逐战几乎没有休止,毕竟这是一场梦,梦只有醒了才会结束。
南芝桃停在一扇窗户边,她想到什么,猛地推开了窗户。
现实里的客房在三楼,低头看去,梦里的客房也在三楼。
一般情况下,人如果在梦里受到某种刺激,就能骤然惊醒。
她望着底下的高度,手指攥紧了窗沿。
跳下去的话,梦会醒吗?
蜘蛛的声音此时突然消失了,南芝桃却打了个寒颤。
比起在梦里摔死,更毛骨悚然的是在梦里摔得瘫痪。
那时候,失去行动力,她就会被蜘蛛慢慢拖进梦境深处,拖进祂的巢穴里去。
南芝桃额前出了层冷汗,松开手,放轻了跳下去的想法。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再度响起,这次不在走道转角处,而是在她的头顶上方。
窗户上方垂落墨蓝的发丝,像由上而下拉起的窗帘。
蜘蛛爬到了外墙上,很快又回到室内。
窗户边已经没有她的身影了,雌性又跑了。
现实,占地广阔的设计室笼罩在一层迷离的白雾里,白日葱茏的植物造景晕开成浓墨,苍白的小径穿出白雾,两边的地灯隐在雾中,灯光朦朦胧胧。
一根手杖烦躁又嫌恶地挥了下,白雾并没有挥散,竟然粘到了漆黑的木质手杖低端——
原来不是雾,而是极其细密黏腻的蜘蛛丝。
金瞳扫过挡路的蛛丝,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
金发少爷冷着脸,放下的手杖抵在地面上。
虽然双腿如今能自如行走,但祂用轮椅辅助生活的时间太长,总是不能完全习惯,执着一根手杖走得更快些。
手杖点地,人鱼的水影荡漾而出,展开了能力无效的领域,沿路雾一样的蜘蛛丝全数消融,畅通无阻。
弥尔斯实在等不及拜访祂的同类朋友了。
……以及让朋友心仪到备孕的那个人类。【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