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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想吃口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1章 动物园(2)降临派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在那个诡怪看过来前,南芝桃遁入影子逃走了。


    多亏未婚夫提供的营养,她现在的体能提高了太多,虽然还是会心悸抽痛。


    从影子里钻出来后又跑了段路程,她用手抵着心口回头看了眼,没有诡怪追上来,顿时松了口气。


    失去目标,腕表的指针正从红色刻度的尽头转回起点。


    被不好的东西盯上了,南芝桃纠结再三,很不情愿地抓住路边的机械导游。


    悬浮在空中的方形小机器巴掌大,被她拿到手上后跳出害羞的表情,一边弹出服务菜单。


    她选择最快出园的路线,小声嘟囔:“差评,再也不来了!”


    捕捉到游客不满的情绪,机械导游的表情变成“QAQ”,飞起来给她带路。


    她的身后,来动物园游玩的小孩子看见什么,发出天真的问询:“大哥哥,你也是吉祥物吗?”


    “是狗狗,是大狗狗!”


    小孩们的声音太有穿透力,听得南芝桃心头一跳,迅速摸到中指上的戒指,一面扭头看过去。


    那个顶着尖耳朵、摇着毛尾巴的家伙站在人群里,笑眯眯地看着身前的小孩子们:“不对哦,我是大灰狼哦。”


    祂特别的形象引得一群人围观,除了灵活逼真的耳朵和尾巴,那头利落的短发是瞩目的渐变色。


    灰白与黑的晦暗色调在发顶交织,从额前灰白的发丝过度到脑后漆黑的发尾,灰蓝色的瞳孔反而成了唯一的亮色。


    森冷发亮的灰蓝眼睛忽地抬起来,祂冲不远处笑了下,身后的尾巴则轻轻


    晃动着。


    不远处,一只机械导游的显示屏变成了问号,刚刚还站在旁边的游客突然就不见了,小机器人茫然地转着圈。


    南芝桃直接开启隐身状态,可对方的眼神却径直看过来,给她一种再强烈不过的感受——


    她被“看见了”。


    “哥哥有正事哦,暂时不能陪你们玩。”


    这头诡笑着拨开身前的小孩子们,军靴踩在地面上发出有力的声响,一步步向某个方向走过去。


    沿着“朋友的主人”留下的气味,祂不急不缓的步子仿佛是在林间漫步,身后甩动的尾巴则说明是场悠闲的狩猎。


    南芝桃顺着出园的路线逃跑,但对方却像条狗一样紧紧跟着她。


    如果直接离开这里,万一这家伙还穷追不舍,追到家里去就完了!她想脱身得先甩掉对方才行。


    再三考量下,她气愤又崩溃地取消隐身,抓住一只路过的机械导游,大声道:“有怪人尾随我!快帮我报警!”


    小机器人的显示屏跳动,按照突然冒出来的游客的需求,变成了“呼叫中——”。


    南芝桃一把抓住它,转身把小机器的摄像头对准身后的跟踪狂。


    谁知道对方竟莫名其妙地颤了下,像被什么击中似的,猛地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猎物一直在影子里躲躲藏藏,或者处于隐身状态,被祂追得崩溃了才第一次现身。


    虽然她的气味也不赖,但祂没想到她看起来这么


    祂身后的尾巴短暂地停顿了下,随即摇得更加厉害了。


    几缕红晕在祂些微下垂的眼尾处浮现,眸中的森冷霎时融化成熠熠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人类少女。


    止咬器下的嘴巴也微微张开,胸口起伏间吐出呼哧呼哧的喘息。


    祂不自禁地吞咽,看着不远处那位疑似“朋友的主人”,发出了含混的声音:“唔”


    南芝桃才不关心跟踪狂在想什么,她用力把手上的小机器人砸向祂拖延时间,然后转身就跑。


    “啪。”诡抬起手,准确无误地接下晕掉的小机器。


    猎物又跑了,但祂没有去追。


    祂愣愣地低头看着手上的小机器,迟缓地生出无比庆幸的情绪。


    幸好,幸好这个机械导游是方的,如果是圆形的话,祂刚刚肯定会蠢到用嘴去接的。


    祂挂断接通的报警呼叫,顾不得继续追逐猎物,下意识摸着小机器的外壳,陷入了某种自我拉扯。


    不行不行不行!


    尾巴疯狂甩动间,祂摇着头否定内心的冲动。


    纪原那种人给自己找的主人肯定是施虐向的,万一喜欢打祂怎么办!


    祂更喜欢温柔的主人,会抚摸祂的毛发,揉祂的耳朵,亲祂的鼻子。


    会夸奖祂的尾巴摇得很漂亮,就像条狗一样漂亮,然后把祂当成最喜欢的狗一样疼爱。


    可是刚才看见的画面却在脑海中盘旋。


    可怜的人类少女在祂的逼迫下面颊泛红,几缕被薄汗洇湿的乌黑发丝贴在脸侧,眼角还含着几点晶亮的水光。


    好想舔好想舔好想舔好想舔


    那几点水光太过可口,祂的喉头滚动起来,欲望和冲动占据了上风,理想中的主人赫然有了具体的面貌。


    极短的时间内,祂就克服了问题。


    施虐向就施虐向,也不是不行。


    大不了她打祂的时候祂就咬住被子忍着点。


    与此同时,逃命中的南芝桃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没忍住搓了搓手臂。


    她跑进了某个场馆,因为猜测刚才那个诡是用嗅觉判断的位置,所以想借其他动物们的气味把自己的气味掩盖住。


    珍禽馆的鸟雀因为游客的到来发出叽叽喳喳的啼叫,挥舞着翅膀上下飞动。


    南芝桃甚至没来得及看场馆的规则,她的心跳到了极限,只能扶着墙壁稳住身体,用力地喘着气。


    片刻后,场馆明亮的走道里回荡起清脆的脚步声,怪只怪栖森动物园的环境太好,这里毫无异味,并不能迷惑对方。


    南芝桃寻找起能覆盖气味的东西,诡的脚步声始终缀在她身后。


    没一会儿她就崩溃了,场馆内部别说香氛香薰了,干净到连个鸟屎都没有。


    这一场追逐战还在继续,直到不远不近的脚步声忽然停住,消失不见。


    南芝桃侧耳听着,胸口起伏得厉害,一手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纪酒的小人偶濒临使用极限,戒指的隐身功能也不好使,愿望宝石的代价尚不清楚,她暂时都不会动用了。


    可用的道具不多,她有些恼悔地攥着枪,早知道甩不掉祂,应该直接给祂两枪的。


    懊恼间,耳边突然响起了粗重的呼吸。


    下一秒,一双大手猛地把她从地上捞起来,喷洒着热气的脑袋眨眼贴到她颈侧,使劲儿地蹭来蹭去。


    祂终于抓住心仪的猎物和主人,听见她的喉咙里溢出惊慌的轻叫,又瞥见她泛红的眼尾和泪光,伸出舌头才想起来今天出门戴了止咬器。


    该死,今天出门的时候为什么要戴止咬器!


    “可以把狼耳朵戴上吗,求你了求求你了,多可爱啊”祂看见南芝桃手上拿着的耳朵发箍,用急切的声音祈求着。


    但举止却充满强迫的意味,两只手都紧扣在她的腰上,死死地把人箍在身前,饱满的胸脯和劲瘦的腰腹都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背脊上,传递着祂过分燥热的体温。


    南芝桃被祂禁锢得呼吸困难,吸了口气才挤出声音。


    “滚开!变态!”她的手肘向后重击,狠狠怼上对方肋骨的位置。


    祂闷哼了一声,被打中的地方隐隐作痛,却突然有点理解朋友的癖好了。


    主人挥手打过来的时候,先带动的是风,每一缕扑面的气流里都充斥着主人的味道。


    身后的尾巴立时摇得愈加强烈,像条忠诚的狗似的,一度带动了整个身体都左右晃动。


    她看着小小的一只,打人怎么这么有劲儿呢?


    诡喘着气,脑袋沿着她耳畔的位置往下钻,深深埋进她的颈窝里:“还有一边还有一边”


    祂兴奋到颤栗的声音闷在人类少女的黑发里,喷洒在她的锁骨上,催促着主人的下一次爱抚。


    回应祂的是一声颤抖的“滚啊”。


    又遇到变态了!


    南芝桃崩溃地掰着这家伙的手臂,当然纹丝不动。


    她本以为来者不善,是要杀了她的那种这还不如杀了她呢!


    身高的差距过于明显,被诡桎梏在怀里的人类少女无论怎么弓起脚背,脚尖也碰不到地面,只能悬在空中踢了两下,往后踹也无济于事。


    南芝桃被迫反手盲开了一枪。


    这一枪打中了,擦着诡的腰侧过去,察觉到力道放缓,南芝桃立刻又踹了祂一脚,从祂的怀抱中挣脱下来。


    她踉跄两步稳住身体,随即头也不回地跑了。


    诡的尾巴还在摇,自从看见她之后就没停下过。


    祂此时正捂着腰间的伤口,这点攻击其实伤不到祂,连血都没流出来就愈合了。


    祂若有所思地回顾主人刚刚开枪的样子。


    好像在哪里见过,理智稍微占据上风,祂打开了终端,接入某个内部频段。


    频段内,最上方置顶的是一段影像,从某只义眼上传的私人数据中截获得来。


    虽然经过了特殊处理,但被某种力量干扰过的画面仍旧有些模糊,只依稀可见是个头发乌黑、肤色白皙的人类女性。


    义眼的特殊型号给她添了道金光,画面中她开枪反击、转身逃走的模样和刚才对上了。


    影像的最后,被怪物包围的人类少女似在垂眸哭泣,轻声说着什么,却能让所有诡怪一致调转方向,倾巢而出,为她荡平障碍


    影像下是组织内部发出的通知。


    【疑似可以控制诡的特殊能力如发现此人,立刻带来总部。】


    居然真的有这种能力。


    诡懊恼地垂下尾巴,祂还以为是这些人类异想天开。


    结果现在祂毫无防备,直接中招了。


    这可怎么办?


    祂像条陷入困惑、无法抉择的小狗似的,慢慢地、失落地晃着尾巴尖。


    这时,终端界面上有一条新的信息跳出来。


    【纪原(备注:三号监狱):?】


    看见朋友的回复,诡舔了舔犬齿,最终下定了某种决心。


    【没事了,坐你的牢,我刚开玩笑的。】


    【不过最后那块碎片可能有线索了。】


    祂放下终端不再查看,耳朵和尾巴则再度亢奋地竖了起来。


    纪原那种人也配有主人?


    祂兴奋又焦虑,对着光洁墙壁上的倒影收拾起形象。


    倒影中的青年品相上等,下垂的眼尾冲淡了灰蓝瞳孔的压迫感,很有几分无辜的意味。


    毛发顺滑有光泽,身材充满了优秀的自我管理意识。


    真是一条开朗又乐观,乖巧又听话的好狗!


    祂如是评价道。


    尾巴摇起来也非常漂亮,嘴笼里的嘴巴就快要兴奋地吐舌头了。


    主人如果知道祂具有所有狗该有的美德,一定会考虑祂的!-


    从珍禽馆逃出来,南芝桃总算遇到个穿着黑衣服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可能注意到她的状况不太好,主动问道:“你好,你看起来需要帮助,发生什么事了吗?”


    南芝桃告诉他有关跟踪狂的事情,还没忘告诉他那两只兔子玩偶服的位置。


    闻言,工作人员说:“我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吧。”


    “好,谢谢你。”南芝桃擦着眼角跟上他。


    好一会儿她紊乱的心率才平复下来,刚刚实在把她吓坏了。


    这时,黑衣服的工作人员把她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对方猛地转过身,向身后开了一枪。


    可惜的是身后并没有人,看见麻醉枪的子弹落到地面上,黑衣男神情错愕,他明明听见对方脚步声一直跟在身后。


    南芝桃留这一手隐身本来是为了防备动物园的规则,谁知道还有意外收获。


    这家伙出手太突然,一点都不像工作人员会干的事情。


    她有些委屈,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一回事,计划好的游玩被破坏得七零八落。


    “太过分了”空气中传出难过的女声。


    黑衣男意识到是某种能力,循声一连向空气开了数枪,却全部落空。


    回应他的是一颗光能子弹,直接打断了他的腿,失去平衡后的黑衣男摔倒在地。


    伤口没有半点转移的意思,他顿时更加惊愕,冷汗直流。


    他身上明明备了很多转伤护符!


    这种东西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都从交易商城批发来的,全都一个样子,很好偷。


    南芝桃把从他身上偷来的转伤护符揣进口袋,把人按倒,再拿出一支从黎明带出来的吐真剂。


    她的动作太迅速,而且还没有取消隐身,黑衣男只觉得有股巨力按住了自己,一动不能动,随后对方不知道给他注射了什么东西。


    还带着颤的女声从身后传出:“为什么要杀我,黑衣的工作人员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坏的吗?你和刚刚那个诡是一伙的?”


    吐真剂的作用下,黑衣男神情惊恐地张开了嘴:“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诡,我不是要杀你,这里的黑衣工作人员都是政府投放的NPC,不是坏的。”


    南芝桃更加疑惑了:“你不想杀我,那刚刚是要做什么?你为什么穿着工作人员的衣服?”


    黑衣男答:“我要把你带去降临总部,上面的人想见见你,穿着工作人员的衣服是为了执行降临的任务。”


    闻言,南芝桃非常气愤。


    什么人居然这么没礼貌!要见她的方式竟然选择直接绑架。


    “降临总部是什么东西?”她问。


    “是降临派的总部。”黑衣男说出一个陌生的地址,离动物园和她住的地方都很远。


    降临派?什么降临派?她还是蛋黄派呢!


    南芝桃依旧疑惑:“什么上面的人想见我,他们为什么要见我?”


    要不是正拿枪指着黑衣男,她差点急得直挠头。


    “降临派内部发布了你的悬赏。”黑衣男可能也不清楚要见她的具体是哪些人,只能说出相关的答案。


    “你伪装成NPC具体是要做什么?”


    “为了执行本次动物园的降临任务,让此地的诡异降临,并和我们达成合作。”


    南芝桃的大脑疯狂运转,隐隐有些发热,手心略微出汗——


    这个什么派可能是看上了她的能力。


    意识到什么,她用脚踩住他,左手抓右手止住手腕的打颤,很认真地问道:“你们这个降临派,它人多吗?”


    黑衣男:“人很多。”


    南芝桃:“”哦,好吧。


    她又问了许多问题,总算从黑衣男口中拼凑出答案,生存者联盟内部并不是一体,按照不同的理念各自为政。


    降临派,中立派,激进派,自由人陌生的名词一个接一个从她的脑海中划过。


    她的注意力一直围绕着自身的病打转,没有主动了解其他事情的习惯。


    还是第一次得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南芝桃听得头都晕了。


    “总之总之你们是想在这里干坏事,对吧。”她打住了提问,用枪托狠狠挤压着眉心。


    好几个呼吸后,黑衣男听见悬赏目标轻渺的声音。


    “对不起。”


    南芝桃咬牙毙掉了他,她站起来不住地搓揉手臂,得知有个党派盯上自己,非常焦虑。


    什么想要见她,是要杀她才对吧。


    好消息,她的能力是好能力,好得让人眼红。


    坏消息,眼红得都杀红眼了。


    她起身离开案发现场,等到安全的地方才取消隐身,又抓住一只机械导游查看路线。


    她低头记着路线时,一只花色的兔子玩偶服凑过来。


    南芝桃抬起头来,眼前的花兔玩偶有些眼熟。


    花兔玩偶在她的眼神中略微局促,迈着拘谨的小碎步靠近她,低声说:“你还好吗?没关系,我都看见了,你是正当防卫,警察来了我也会为你作证的”


    花兔玩偶服毛茸茸的爪子拢在胸前,清澈的红眼睛倒映出南芝桃的身影。


    倒影中,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揣进了口袋里。


    南芝桃握住枪,南芝桃松开枪。


    她不知道该不该对这位目击证兔动手。


    “而且,而且”花兔玩偶很内向地小声道,“穿黑衣服的人都是骗子,会欺骗游客,还会阻挠我的工作,我觉得你做的很对。”


    南芝桃的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你是这里的员工吗,有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在尾随我。”


    花兔玩偶因为她的开口回应而害羞,可是听清楚她的话,顿时生气得连耳朵都竖了起来。


    “居然有这种事,你不要怕。”她说话的音量都变大了,低头在身前的兜兜里翻找。


    花兔玩偶拿出一个青菜叶模样的终端,发起信息。


    南芝桃瞥了眼,好像是员工群聊。


    花兔玩偶服问:“那家伙长什么样子?我让安保去看看。”


    “有狼耳朵,狼尾巴”南芝桃向她描述起那头诡的样貌。


    说话间,她向兔子玩偶服凑近了点,问:“你不害怕狼吗?毕竟你看起来是一只兔子。”


    “狼?我为什么要害怕狼?”花兔玩偶歪了歪头,“我只是个穿着兔子玩偶服的人而已。”


    “而且。”她的兔子耳朵晃了晃,用她的三瓣嘴轻声又肯定地说,“兔子是一种不会害怕狼的生物。”


    第22章 动物园(3)我才是人


    南芝桃盯着她发出声音的三瓣嘴,


    暂时放下这个话题:


    “好吧,那个家伙好像会靠气味辨别我的位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混淆我身上的味道?”


    花兔玩偶想了想,低头掏一掏兜兜,拿出两只小小的香薰:“有水果味和花草味,都是我很喜欢的味道。”


    “一样来一点。”南芝桃选择全都要,不止如此,又召来一堆机械导游,都喷上点香薰混淆视线。


    把小机器人向不同方向散开,她又说:“你的口袋好方便,里面竟然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花兔玩偶的长耳朵随她的话语垂落,毛爪子捂住了圆圆的脸颊,十分害羞地轻声应了下:“嗯。”


    “对…对了,小礼物。”她忽地记起自己的工作,在身前的大口袋里翻找。


    宽大的兔爪上很快排开了一堆小徽章,徽章上的图案是不同的动物,南芝桃看了下,鸽子、大象、水母、熊……


    几乎涵盖了所有展馆里的动物。


    “找到了,给你这个。”花兔玩偶伸出爪子,粉肉垫上放着一枚兔子徽章。


    那是一枚白色兔子徽章,南芝桃没有接,她瞥了眼腕表的指针,花兔玩偶的污染值目前是绿色。


    她道:“我不要白色的,我想要和你一模一样的兔子徽章,有好看的花色毛发。”


    她的视线扫过花兔玩偶服身上三花色的花斑。


    听见她的话,本就是鼓起勇气来搭话的花兔玩偶害羞得哼唧了一声,随后手忙脚乱地翻找起口袋,想要找出让游客满意的小礼物。


    慌乱间,一本草莓形状的小册子从她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东西掉了。”南芝桃先一步捡起来,她像是顺手翻了下,随后夸赞道,“这是你的笔记本吗,你的字写得真好看,现在坚持纸质记录的人很少了。”


    花兔玩偶又害羞地捂脸时,南芝桃仔细欣赏起字迹,一页页地翻看过去。


    小册子里记了不少日常内容,从“今天吃到了喜欢的水果和蔬菜”记到“游客似乎更喜欢摸我的耳朵”。


    除了日常零碎,还有些员工笔记和注意事项。


    【我是栖森动物园的员工,工号174。】


    【我是穿着兔子玩偶服的人,日常工作的主要内容是扮演动物园的吉祥物,并给游客们发放小礼物。】


    【工作期间,不能脱下兔子玩偶服,不然会被主管罚款。】


    【如果在场馆外看见动物,它们可能是偷跑出来的,最好告诉负责场馆秩序的同事去处理。】


    【看见穿着黑衣服的人要离远点,别忘了告诉安保让他们去驱赶。】


    ……


    【兔子是危险的捕食者,不必害怕其他任何生物。】


    【本月只有一个业绩指标】


    翻页,南芝桃看见第一个字,呼吸滞了下——


    【杀死园长。】


    看清楚要杀的人是谁,她滞住的那口气又舒出来。


    反正她又不是园长。


    “还给你。”


    她把小册子递回去,174号把东西揣回口袋里,边失落地道:“对不起,没找到你想要的徽章我,我可以带你参观,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她的话音愈低,抬起水润灵动的红眼睛小心地瞅着面前的游客。


    在她的注视中,南芝桃点了点头,冲她感谢地笑了下:“那就麻烦你了。”


    “不不麻烦,就交给我吧。”174号的耳朵竖了起来,“离这里最近的是象馆,我们先去象馆,然后是”


    她在前面带路,像个内向生疏的小导游。


    南芝桃在实验室待过,兔子是实验室最常用的素材,她对它们的肢体语言并不陌生。


    这位小导游的耳朵竖起并向前倾,说明她处于比较好奇和愉快的心情。


    174号把她带到了象馆,两头大象带着一头小象从眼前路过,小象迈着欢快的步子跑在两头大象前面。


    它的长鼻子卷着一只风车,跑起来风车就吱呀地转悠,两头成年大象不紧不慢地跟在孩子后面。


    174号说:“嗯,大象带着小象,它们可能是一家人。”


    南芝桃目送这三只大象走进远处的象群,轻声说道:“像个幸福的一家三口”


    第二个游玩地点是鹦鹉园,场馆内半开放,支持互动,游客们围在树枝边看毛色艳丽的鹦鹉们学人说话。


    一旁看护场馆的员工也是兔子玩偶的形象,不过穿的衣服不同,是颜色欢快、造型可爱的工作制服。


    这只兔子玩偶服叉腰站在那里,很严肃地提醒游客们可以上手抚摸,但不能拉扯鹦鹉们的羽毛。


    人群外,一只灰鹦鹉站在地上,鸟喙张开,发出话音。


    “我,是,鹦,鹉。”


    它的脑袋转了下,侧面的鸟类眼睛正对着角落里,它自己的倒影。


    “我,是,鹦鹉。”


    “我是,鹦,鹉。”


    “我,是鹦鹉。”


    灰鹦鹉忽地迈开爪子,连连向后退去:“我不是鹦鹉,我不是鹦鹉,我不是鹦鹉”


    “我是人?我是人?我是人?”它伸长了脖子惨叫着。


    174号注意到这只离群的灰鹦鹉,上前把它按住,抱起来。


    “不,你是鹦鹉。”兔子玩偶的红眼睛倒映出一只灰羽鹦鹉。


    她盯着它,三瓣嘴张合:“我才是人。”


    灰鹦鹉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我,是,鹦,鹉。”


    “我是鹦鹉。”


    南芝桃看着174号把冷静下来的灰鹦鹉交给旁边的兔子同事。


    随后174号回到她的身边,对她充满歉意地道:“出现了一点意外,我们去下一个场馆吧。”


    南芝桃露出个微笑:“好。”


    174号没有发现,她的游客正左手抓右手,止住不自禁的微颤。


    下一个地点是水族馆,174号从地上捡起一条差点干死的鱼,递给水族馆的兔子同事。


    她小声抱怨着:“这些动物总是乱跑,虽然游客们喜欢和动物互动,但我觉得,这样对动物不太好,容易害动物受伤”


    “所以为它们的安全考虑,我会把它们交给同事处理,放进笼子里不容易出事。”


    听着她的话,南芝桃让自己不要去想多余的事情,放空思想,面对这种情况没有脑子反而是好事。


    “嗯嗯,我觉得你做得很有道理。”南芝桃停止了思考。


    174号害羞地捂住脸。


    又逛了一会儿,174号看了眼终端:“安保找到跟踪你的那个家伙了,就在附近,真是个阴魂不散的跟踪狂。”


    穿着安保制服的兔子玩偶们包围了长着狼尾巴和狼耳朵的家伙。


    祂的狼尾巴甩了甩:“咱们可是同类,而且我是在帮你,也快到降临的临界点了吧,不出来管管你的小兔子们?”


    祂带着笑的眼睛并没有看向身前的兔子们,更像是跟它们背后的存在对话。


    南芝桃躲在174号身后,探头看了眼这幅兔子包围灰狼的滑稽画面。


    174号正小声告诉她,领头的那只黑色兔子是她的主管。


    诡的狼耳朵尖抖了下,轻笑了声。


    不过眨眼,被兔子玩偶包围的身影消失了。


    诡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花兔玩偶服的背后,一把抱起了躲在这里的人类少女。


    “又抓到啦。”祂的声线清朗,把人举起来扣进怀里,尾巴则欢快地摇动,好像是在和主人玩捉迷藏的游戏。


    随后飞快地把脸埋进了人类少女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主人,你怎么变得香喷喷的,好香,好香,好喜欢。”


    南芝桃被祂吸得炸毛,反手狠狠敲打起这颗蹭来蹭去的毛脑袋:“谁是你主人,放开我!臭狗!”


    她很少把心里话骂出来,即使骂出来也是很小声。


    在小声的怒骂中,诡的尾巴摇得更厉害了。


    “呼,首先,我真的没有受虐倾向,因为你是我的理


    想型我才忍着的,不是说我喜欢挨打,毕竟你知道的,我真的没有受虐倾向”


    在祂喋喋不休的自证中,南芝桃已经把枪拿到手上,抵着祂凑过来的脑袋开了一枪。


    子弹击穿头部,祂闷哼了一声,仍旧没有松手,牢牢地把少女拦腰箍在怀里。


    被洞穿的血口顷刻开始愈合,只流出了一行鲜血。鲜血从额头滑落,滴到了祂的嘴角,被祂的舌尖卷掉。


    “真带劲。”祂道,薄唇上多了一抹鲜红的艳色,灰蓝眼睛亮得可怕。


    南芝桃真的崩溃了。


    她要开第二枪时,一把刀飞过来,切断了一直箍着她的手臂。


    飞刀转了一圈回到174号手上:“放放开我的游客!”


    兔子的耳朵可以鲜明地表达出它们的情绪。


    比如现在,174号的耳朵竖立,中间张开,耳朵的开口直直向前,说明她真的非常生气。


    断臂落到地上,南芝桃从祂的桎梏中脱身,先瞥了眼腕表的污染值指针。


    长着狼尾巴的诡是红色,花兔玩偶是黄色。


    她的步子顿了下,躲到174号身后。


    诡把祂的断手从地上捡起来,接回去。


    比起手,祂似乎还受到了些其他的重伤,身后的毛尾巴也停下摇动,失落地低垂着。


    “你更喜欢兔子吗,我好难过啊,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


    一直尖尖立起的耳朵也撇下来,祂那蓝眼睛和下垂的眼角显得更加可怜,像条没人要的狗般祈求被收养。


    “我是一条对主人绝对忠诚的狗,你看我的尾巴摇得多好看啊。”祂身后的尾巴再度左右摇晃,摇给她看。


    南芝桃从174号身后探头:“那你说的话和狗叫也没什么区别。”


    犬类摇尾巴不一定是出于忠诚,当它们处于狩猎的兴奋状态时,尾巴也是摇得一刻不停。


    谁知道祂的忠诚里掺杂着多少狩猎的欲望,没准是想咬住她,吃掉她。


    “更何况,兔子比你可爱多了。”南芝桃又小声嘀咕。


    兔子保安、黑兔子主管和花兔玩偶都竖起了耳朵,这次不是生气的竖起,而是开心。


    174号手上的刀“叮铃”一声掉到地上,害羞得用两只爪子捂住脸颊。


    腕表的指针移动,她的污染值降到了绿色。


    “这里就交给我们,你带这位游客继续参观吧。”


    黑兔子主管让174号带着游客离开,当然,她也没忘记对南芝桃说道:“祝您玩得愉快。”-


    动物园的某一处,地上散落着几只被撕开的兔子玩偶服。


    穿着黑色工作服的男人在一旁战战兢兢,对身前的人不停埋怨:


    “就派了你一个人来支援?我不是说了吗,这里都快要上升到红色污染的程度了!”


    他身前的年轻女人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修道服,笑容温和地安抚他:


    “还有一个队友,他在外围调查NPC的死因,我只是先和你会合,请冷静一点。”


    男人并没有冷静,他情不自禁地抱着脑袋,喋喋不休:


    “三天前刚投递的那批NPC损耗率都超过70%了,再这样下去就要杀到我头上了,我就要死了我就要死了”


    修女打住他的悲观猜想:“请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队友还没有回复我,很大可能又是降临的人干的。”


    她露出些担忧的神色:“不过污染上升的速度的确太快了,你这个月放出了多少限时门票?”


    她没记错的话,栖森动物园一直以来的运行模式是对生存者发放限时门票。


    取得门票的生存者入园后,协助黑衣工作人员清理和驱除兔子玩偶,把污染控制在安全范围,出园后还可以获得一笔生存点作为报酬。


    听见限时门票,男人的身体颤抖了下。


    他仍旧抱着头,只是心虚地咽了口口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数目,可能可能是因为看见这里的污染值上升了,生存者不敢来,限时门票的回收率只有一半。”


    倏地,他又变得神情惊恐:


    “而且我能感受到,那东西蠢蠢欲动,我这个园长的身份现在连监控室都进不去了,到处都是兔子,要不是我还套着层NPC的皮,我差点直接被兔子捅死!”


    “还有人一直在猎杀NPC,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我有预感,祂就要来了,祂马上就要降临了,祂一直在盯着我,我会死的,我会死的,我就要死了,兔子好可怕兔子好可怕”


    男人完全陷入了恐慌的情绪中,修女眉头微皱,给他贴了几张转移污染的护符。


    “你越害怕,认知类污染扩散得越厉害,请冷静点,控制一下你的情绪”


    南芝桃正跟着174号继续游园,倏地,174号停下脚步,耳朵竖了起来,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动静。


    “怎么了?”南芝桃疑惑地看着她。


    174号从兜兜里拿出了匕首,有些迟疑地握在手上。


    “我,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游园可以先暂停一下吗?”她问。


    南芝桃看着她那把锋利的匕首:“你是要去完成本月的业绩指标吗?”


    174号羞赧地用一只爪子捧住了脸颊。


    “是的。”她小声又雀跃地说,“这次的指标很重要,如果我完成了的话,或许可以升职呢!”


    “我能跟着你吗?”南芝桃问。


    174号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随后花兔玩偶服偏离了游玩路线,径直向某个方向赶过去,南芝桃跟着她。


    很快,她看见地上堆置着些兔子玩偶服的碎片,以及边上站着的两个人影。


    这个业绩指标似乎不太好完成的样子,她的视线扫过那些带血的碎片。


    但174号已经走上前去,垂着一对长耳朵,有些内向地询问:“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在说园长,请问,你是园长吗?”


    她拘谨地握着匕首,刀尖先指向气质温和的修女,而后又指向瑟瑟发抖的男人。


    “你是园长吗?”她又问了一遍。


    第23章 动物园(4)白兔子


    比起那个瑟瑟发抖的男人,南芝桃更在意那位修女。


    她的身后站着两只超大布偶,大小快赶上成年人的体型,可能是什么特殊道具。


    而且


    她的视线定了下,对方佩戴着一条项链,银链下方缀着一颗白水晶,形制并不陌生。


    是愿望宝石。


    她打量修女时,174号正握着匕首,歪着脑袋回忆刚刚听见的声音。


    “是男人的声音,你是园长。”她肯定地说,随后向园长发起了攻击。


    园长连滚带爬跑到修女身后,修女应付起面前的诡异。


    “爸爸,妈妈,交给你们了。”她侧身闪过174号的匕首,冲身后的两个布偶说道。


    布偶们立刻有了反应,上前阻拦起花兔玩偶。它们招式凌厉,材质坚硬,仿佛精于格斗的专家,彼此配合牵制住了174号,试图把她撕成碎片。


    在玩偶们陷入缠斗时,修女拿出枪,看向了在旁边观察的人类少女,蓄势待发。


    “你是降临派?”


    这是她想问的问题才对!


    “我是蛋黄派。”南芝桃小声糊弄,“你是什么派?”


    修女迷茫了:“什么?”


    难道只是个路过的NPC?


    园长缩在她身后,出声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入园信息,她是生存者,用限时门票进来的!”


    “你既然是生存者就不该和诡异待在一起,你是觉得这只兔子很可爱?”


    修女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她的外表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好收下她的小徽章,污染你的认知,最后把你变成徽章上的动物供人观赏。”


    糊弄失败,南芝桃小声嘀咕:“少说两句吧,不然我的朋友真的会叫一群兔子过来打你的。”


    174号听不懂修女的话,她的耳朵点了点,关注点清奇。


    她从布偶们的纠缠中脱身,眼神晶亮地看向南芝桃,羞涩地问:“朋友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大家各说各的,真好。


    南芝桃的思维发散了下。


    下一瞬,她却忽然觉得面前的视野有些泛红,有种莫名的氛围弥漫开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她的心里无端浮现出这个想法,随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侵袭了她所有的感官。


    强烈的恐惧情绪让她腿脚发软,无法站立,不得不颤抖着蹲下,眼里则蓄起一层水雾,出于害怕而落泪。


    【兔子是一种危险的捕食者。】


    这本该是属于174号的认知,现在却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脑子里。


    在这句认知中,她被放在了被捕食的一方上,紧接着如病毒入侵般增殖出畏惧的情绪。


    余光扫到什么东西,南芝桃颤栗着看过去,那处本来什么也没有的地方突兀地出现了一只兔子。


    一只如雪般纯白的兔子,眼睛猩红得几乎发黑,团成一团,以一种对兔子而言很放松的姿态,注视着面前的人和诡。


    南芝桃:“”


    这只兔子好可怕!


    她被吓得啜泣了一声,可是转而,一直以来的人类认知试图纠正她——


    以人类的审美来看,这只兔子明明很可


    可怕!就是可怕!


    有个任性的声音在撕扯她的理智,把面前纯白如雪的兔子定义为可怕。


    她的内心当真生出了无法抑制的畏惧和害怕,仿佛这只兔子会像捕食者一样撕咬、咀嚼、吞咽她的身体,吓得她的心口如撕裂一般疼。


    等一下等一下有办法的她记得


    南芝桃蹲在地上,依稀回忆起了入园时的规则,颤栗着移动一直挂在手臂上的狼耳朵发箍,试图戴上。


    但迫于那些过分强烈的情绪和污染,这个简单的动作做起来无比困难。


    她是这样,修女和园长也同样不好受。


    修女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仿佛变成了无所依靠的幼童,颤抖着呼唤妈妈和爸爸。


    两个布偶把她抱在怀里,如同父母般安慰保护自己的孩子。


    园长的情况最为严重,他的精神状况本来就不算好,此时像块发霉的蛋糕,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毛发疯长,不知道要变成什么动物。


    “妈妈,爸爸,带我们离开这里”在园长彻底变成动物前,修女挣扎着说道。


    布偶们不受认知污染的影响,抱着修女和园长就要走。


    从白兔子出现起,174号也很害怕祂,站在原地捂着脑袋,不敢动弹。


    但当园长逃走时,她又有了反应,试图上前阻拦。


    南芝桃及时抓住了花兔玩偶的衣角,请求道:“帮帮我,好朋友”


    174号看着逃走的园长,纠结了下,还是选择了好朋友:“我要怎么做?”


    南芝桃指了指狼耳朵发箍:“帮我戴上。”


    发箍戴上,她紧绷的心弦一松,那股恐惧骤然减弱了许多,重新获得了行动的能力。


    她立刻从口袋里拿出替身护符,一沓护符转眼就化作灰烬。


    污染转移之后,那些恐惧的情绪也随之减轻到能够克服的程度。


    彻底恢复行动能力,南芝桃立刻带着好朋友174号一起离开这里,离白兔子远一点。


    她腕表的污染指针都飙到极限了,一直定格在红色上,和那条狗同一级别。


    逃离此地的修女忽地喘了口气,恐惧感消失了。


    她回头看过去,白兔子不见了,竟然没有冲着园长追上来,她有些意外。


    随即,她立刻意识到,祂可能追另一位生存者去了。


    修女稍作纠结,握住了心口的愿望宝石,决定先保住园长,然后再去支援那位生存者。


    她用许愿吊住园长的命,虽然对方现在彻底疯了。


    但园长的职位本身就是一种规则,带着对整个动物园的管控意味,只要园长还在,事情就还有转机。


    她一面让布偶把人绑住,不让他乱跑,一面打开终端,先查看了下污染值地图,这一片区域都变成了黄色。


    至少还没变成红色,她呼叫起另一个队友。


    “小牧哥,兔子出现了,你那边怎么样?园长坚持不了多久,我要申请一个新的过来。”


    终端里传出男人清朗的声音:“我正在处理兔子玩偶,已经处理掉很多了。”


    他笑了下,面对不太乐观的情况仍旧语气开朗:“记得再申请一批NPC,三天前投放的那一批我查看过了,几乎都折损了”-


    南芝桃牵着花兔玩偶毛茸茸的爪子,一路跑到看不见白兔子的地方。


    她松开174号的手,弯下身剧烈地喘着气,用手抵着抽痛的心口。


    花兔玩偶不知所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帮她疏解。


    等她情况好转,174号才小声问道:“你真的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南芝桃应了声:“嗯,你带着我参观游玩,又从狼手上救了我,刚刚又帮助了我,我们早就是好朋友了。”


    “好朋友,好朋友”


    174号念着这三个字,长耳朵开心得微微抖动着。


    突然,她的欢欣庆祝猛地顿住,因为她看见了一旁玻璃上的倒影。


    她的倒影是玩偶服的形象,一只长耳朵、红眼睛、三瓣嘴的兔子,而她的好朋友并不是。


    “唔”


    倒影中的兔子玩偶注视着自己,似乎陷入了种思考。


    她的三瓣嘴动了下,随后将毛爪子按在脑袋两侧。


    这是一种摘下头套时的姿势。


    南芝桃透过倒影瞥见她的动作,意识到她要干什么,立刻转过头去:“别”


    和她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脊骨断裂的清脆声响。


    174号摘下了祂的头套。


    “头套”下方空空荡荡,没有出现和朋友一样的脑袋。


    只有断裂的脊骨和如棉絮般撕开的血肉,从断口处溢出的血珠似泪如泉涌。


    兔子头掉落到地上,失去脑袋的躯干也随着一声闷响倒地。


    一枚小小的圆形徽章“叮铃”一声,从浓密的绒毛里滚出来,最后平躺在地面上。


    小小的徽章上一撇一捺,只有一个简洁的字——


    “人”。


    被摘下的兔子头发出轻声的呢喃,某种被修改的认知回归原位:


    “我不是人我是兔子”


    “原来我是兔子。”


    祂的红眼睛里滚出一颗颗泪珠,砸到地面上:“我是兔子,呜,我是兔子,原来我才是动物”


    南芝桃摸了摸它毛茸茸的额头,撇去它的泪水:“别哭了别哭了,我想想办法,不就是头头套掉了吗?等下装回去还是一样的,你是穿着玩偶服的人。”


    “别哭了别哭了,毛都打湿了”


    她抱起哭泣的兔子脑袋,试图把好朋友的头装回去,但是那些断开的血肉似乎不能自己愈合。


    发现脑袋装不回去,南芝桃有些为难,先把174号的身体和脑袋藏进了角落。


    那枚写着人字的小小的徽章被她放到了肉垫上:“你先拿着,等我去找找修补的办法。”


    “呜”174号哽咽了一声。


    南芝桃转过头,发现那只白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正蹲在那里看着她。


    她下意识恐惧,随后立刻强迫自己硬气起来,克服恐惧。


    “看什么看!”她小声怒斥这只两个巴掌大的小兔子。


    话音未落,白兔子突然动了,才硬气起来的南芝桃吓了一跳。


    她屏住呼吸,受先前残留的污染影响,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但古怪的是,那股恐惧感并没有再次弥漫。


    白兔子蹦到了她的脚边,紧接着,这只雪白的兔子围着她转起圈,一蹦一跳,跳起了表达兴奋和快乐的兔子舞。


    南芝桃:“”


    她看着白兔子跳完一圈


    兔子舞,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克服恐惧的最好方式就是面对恐惧,她咬了咬牙,果断一把抓住这只小兔子。


    兔子温软的触感落到她的手心,大大化解了先前经历的那种恐惧感。


    白兔子发出唧唧的叫声,张开三瓣嘴,咬向她的手指。


    这一下既没有见血,也没有痛感,因为落嘴的瞬间,白兔子咬人的举动却变成了轻轻地舔。


    一截湿.红的小舌头在南芝桃的手上舔来舔去。


    这是兔子表示亲昵的举动,南芝桃这下是一点都不害怕。


    虽然不知道这只兔子有什么毛病,但她知道要怎么做了。


    刚刚遇见的那位修女似乎不是降临派的人,她应该清楚怎么处理这只兔子。


    手中兔子的手感太好,心里又想着等下要做的事情,等南芝桃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从耳朵尖到尾巴尖,把这只雪白的兔子摸了好几遍。


    第一次抚摸祂时,她的指尖无论是落在敏感的长耳朵上,还是圆圆的小尾巴上,白兔子都唧唧叫着表示抗拒。


    直到第二次、第三次这团白色的小兔子像雪一般,在她的手心融化了。


    祂不住地颤栗着,步入到某种不可言说的状态,竭力蜷缩,好把身体的每一部分都窝在人类少女的手心,沾染更多她的气味。


    南芝桃不清楚祂的情况,只是察觉到态度的软化,更加用力地抚摸着这个家伙,把祂揉成一只可爱的小兔子,直到再也恐惧不起来。


    “不要乱摸这种奇怪的家伙,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


    讨厌的声音突然响起,南芝桃循声看去,那头讨厌诡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祂的手指间夹着很多个圆形的小徽章,显然来自不同的兔子,上面一致地写着同一个人字。


    诡看着她怀里的白色兔子,狼尾巴摇得厉害。


    祂龇了龇牙,牙根有点痒,很想咬死一只兔子。


    一股兔子发情的味道,真是恶心,祂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帮这个家伙降临。


    “还有,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祂随手弹出一个小徽章,砸向南芝桃怀里的白兔子。


    白兔子被砸得哼唧了一声,刚刚还舒服得贴在身上的长耳朵迅速竖了起来,愤怒地向前张开,红眼睛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同类。


    这样的攻击比起伤害更像是挑衅,让兔子非常不爽。


    南芝桃根本不在意一只兔子的心情,她继续下手摸着祂的背,冲长着狼耳朵的诡说:


    “为什么要考虑你,你是条没礼貌的狗,好狗不会违背主人的意愿,在当狗这方面你真的很失败。”


    诡想起什么:“你你是不是有狗了,你对你家里的狗很满意?”


    家里的狗


    南芝桃的脑子里跳出纪酒的形象。


    纪酒每天都会安静地把家里收拾整齐,只是晚上会缠着她要玩一会儿祂的小玩具们。


    于是她道:“是,我家里确实有条听话的狗,比你听话,比你乖巧。”


    “这不可能!”诡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按照祂对纪原的理解,那就是个疯子,碎片难道和主人不是一个性格?


    注意到南芝桃狐疑和警惕的眼神,祂捋了下头发,狡辩道:


    “我的意思是说,不会有比我还好的狗了,我怎么会强迫你呢?如果你收了我,你就会知道我有多好用。”


    呸。


    南芝桃眼神质疑。


    忽地,她想起一件事,很认真地说道:“你毁了我的游园,你应该赔我点钱。”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用力瞪着不远处的诡:“赔钱,赔钱!不然关门放兔子咬死你!”


    她两手举起唧唧叫的白色兔子,试图威胁一头灰狼。


    白兔子先瞪了眼同类,再瞪了眼对祂不敬的人类。


    诡笑得不行:“我一条狗怎么会有钱呢?这样吧,我把我自己赔给你,你拿根绳子来,我一牵就走。”


    南芝桃生气地盯着祂:“我要把你挂上八块五一斤的标价。”


    “好残忍哦,爱狗人士表示强烈谴责”祂还想再说点什么,终端在震动催促祂。


    祂只能作罢,冲南芝桃弯起眼睛,笑容灿烂:“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主人。”


    “是吗?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你已经学会怎么当狗了。”


    祂轻笑了声,瞬间从南芝桃眼前消失了。


    是瞬移还是什么别的力量?


    她揣测着祂的能力时,怀里雪白的兔子正不自禁咬住了她的衣服。


    被来回抚摸之后,祂悄悄进入了筑巢期。


    祂想要充满她气味的织物筑巢。


    第24章 动物园(5)可怜的兔子,和狗一样,……


    雪白的兔子在南芝桃怀里轻轻颤栗着,她的手抬起又落下,指尖从祂的头顶一路滑到尾椎。


    随着一次接一次的抚摸,祂悄悄张开嘴咬住了她的袖子,溢出些微弱的鸣叫。


    筑巢,絮窝,筑巢,絮窝,筑巢,絮窝


    某种生物的本能逐渐占据上风,身体也产生了某种变化和诉求,让祂迫切地需要埋进一个温暖舒适的巢穴。


    但巢穴尚未准备好,可恶的人却还在继续抚摸祂、刺激祂。


    怀里的兔子动了动,南芝桃低头看去,祂整个埋进了她的臂弯里,毛茸茸的脑袋却还在向深处挤。


    这样的表现和普通的兔子也没什么不同,再也没有半点刚出现时的威慑。


    甚至连腕表的指针都回归起点,原本污染值为红色的家伙,现在处于绿色的安全范围。


    她有些好奇,胆子也大了起来,不再浅尝辄止地停留在祂的背部,仔细地拎起祂的耳朵看了看,又把手塞进了祂的肚腹摸索。


    长耳朵像所有的白色小兔子一样,纤薄到透出红血丝,又粉又脆弱,肚腹则又温又软。


    南芝桃的指尖忽地顿了下,祂的小腹似乎有些发硬


    不等她继续探寻,白兔子发出唧唧的叫声,抗拒着她按在祂小腹上的手指。


    “不摸不摸。”南芝桃收回手,欲盖弥彰地把祂因为愤怒而竖起的长耳朵压下去。


    这个人真是太过分了!就这样胡乱摸祂的身体,连巢穴都没准备好,祂要怎么继续接下来的繁衍!


    白兔子出奇地愤怒了,但表达愤怒的长耳朵被南芝桃的手压着,竖不起来。


    人不是合格的伴侣,祂很清楚这件事,祂应该对冒犯祂的那只手狠狠地施加惩罚,祂应该把这个冒犯祂的人狠狠变成动物。


    猩红的兔子眼睛一眨不眨,眸中过分浓郁的红色深得有些泛黑,或许祂真的是一只邪恶的兔子。


    这只邪恶的兔子很快一动不动,陷入一场深思熟虑。


    人虽然不是合格的伴侣,但不久前,她为祂拒绝了另一头诡。


    她选择了祂。


    或许,祂应该给人一个机会。


    南芝桃并不清楚怀里的白兔子在想什么。


    她只注意到在摸完祂的肚子后,这只兔子忽地陷入了静止的状态。


    过了一会儿,纯白的兔子才再度动作,深深地埋在她怀里,脑袋挤来挤去。


    祂正在汲取伴侣的气味抚慰自己,忽然,抱着祂的伴侣站定了。


    一直温柔抚摸祂的那只手粗暴地抓住了祂最敏感的耳朵,把祂从温暖舒适的怀抱中扯了出来。


    南芝桃找到修女,把白兔子提起来,冲对方道:“你需要这个吧。”


    修女不知道在和谁通话,看清南芝桃拿来的东西,她的眼神定了下,先放下了手上的终端。


    她看着那只被抓住的白兔子,又看向南芝桃:“你是怎么办到的?”


    诡不会允许人类这样对待祂。


    南芝桃没有回答她,而是问:“你知道这里的兔子玩偶服是怎么运作的吗?我的朋友不小心把她的玩偶服弄坏了。”


    修女重新打量着面前奇怪的黑发少女。


    她的神态拘谨又内敛,不像是伪装,更像是习惯,似乎是个懦弱的人,但说出的


    话和做出的事却和她的形象背道而驰。


    “你真的要和诡做朋友吗?”修女神情担忧,“根据过往的记录,兔子玩偶会用针线缝补身体。”


    她上哪去找针线,南芝桃有些发愁。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位立场中立的修女没听说过她的能力,也不认识她,降临应该没把她的情报透露给其他党派。


    “我先把这只兔子给你,你有专门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对吧?”


    修女露出了感激和宽慰的神色,那种表情就像是觉得眼前这个人还有救,把南芝桃看得头皮发麻。


    “当然,感谢你,神会保佑你的。”她真诚地对南芝桃说道,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个道具。


    道具展开,变成一只兔笼,在她的指引中,南芝桃把白兔子放进了笼子里,关住。


    “这是专门维护栖森动物园的特殊道具,可以隔绝兔子的污染,时间是五分钟。”她主动冲南芝桃解释,“请稍等我片刻,我先把动物园的权限收回。”


    她转头在园长的系统上操作起来,南芝桃还有问题想问她,暂时没有离开。


    突然,笼子里传出声清晰的异响,南芝桃转头看过去,白兔子正盯着她,狠狠地跺了下脚。


    “啪。”雪白的兔子竖着耳朵,一下接一下跺脚。


    对于兔子而言,这种肢体语言是愤怒到了极致。


    祂终于从被伴侣转手抛弃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试图以这种方式质问负心的人。


    她就这样把祂丢下、抛弃!她明明把祂摸了个遍,无论是耳朵、尾巴,还是肚子,都留下了她的指印和痕迹。


    甚至祂的身体都愚蠢到开始孕育,为来日的繁衍做准备!


    祂真是出奇的愤怒了!


    南芝桃看见这只白兔子一边跺脚一边冲她唧唧叫,她当然听不懂兔子的语言,更看不懂诡的想法。


    等到五分钟后,动物园的控制权重新收回到园长的手上,暴怒的白兔子渐渐从笼子里消失了。


    那双红眼睛直到消失前,都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南芝桃,惹得她有些心虚。


    总觉得这只兔子哪天会跑出来报仇似的。


    南芝桃惴惴不安,自我反省类似的送终工作有待改进。


    如果下一次要把什么诡送走,她一定会表现得无比心痛和无助,至少不该被一只兔子记仇。


    修女处理完最要紧的事情,先通知了队友:“白兔子成功驱逐,园长权限已收回,把兔子玩偶的数目削减到安全范围就行了,你可以先过来会合。”


    “你们就两个人吗?”南芝桃好奇地问。


    “是的,觉得人太少了?”修女看出她的想法,轻笑了下,“生存者数量不多,能力拥有者就更稀有,两个能力拥有者其实不算少。”


    她冲南芝桃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吧,之前是我误会你了,非常抱歉,我叫穆丽尔,是弥愿教会的修女,立场中立。”


    南芝桃迟疑地和她握了握手,只交代了自己的名字。


    看见她小心翼翼的举措,穆丽尔笑容更加温和,比起兔子诡异,面前的年轻人反而更像只警惕的兔子。


    “你在极乐市生活的时间肯定不太长,不介意的话可以加一下通讯,不懂的地方都能来问我,人类应该帮助人类,这是我的理念。”她道。


    南芝桃被她的温柔和坦诚晃了下眼睛,比起见面就要迷晕她、绑架她的降临派人士,这位自称立场中立的修女实在过分和平。


    “好的,谢谢你,我确实有很多问题。”


    就比如她佩戴的那条愿望宝石项链,身为教会的修女,她肯定更了解相关的信息。


    南芝桃选择加上她的通讯,多一个消息来源总是好的,但因为彼此都有待完成的事项,只能忙完再细聊。


    穆丽尔从随身的战备包里取出了一只小巧的缝纫机,原本是用来缝补那两只超大布偶的。


    她最后提醒了一句:“你有你的自由,但选择和诡做朋友,还是请你小心。”


    南芝桃接过道了声谢,174号还在等她,她急着回去帮好朋友补玩偶服。


    她回到藏起花兔玩偶服的地方,看见她回来,花兔玩偶的红眼睛又开始滚出泪珠。


    南芝桃小心地捧起祂的脑袋,仔细和身体对齐,着手缝合。


    “好了好了,别哭了,玩偶服很快就缝好了。”她控制缝纫机器的走势,同时摸着兔子脑袋安慰。


    174号抽泣了声:“我是兔子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和一只兔子做朋友”


    “当然,我现在正在帮好朋友缝她的玩偶服呢。我没做过针线活,只能尽量帮你缝得漂亮点。”


    花兔玩偶慢慢止住了哭泣。


    哄一只兔子实在太简单,等脑袋缝好,南芝桃再提出要加上好朋友的通讯,174号就彻底恢复了精神。


    祂用手捂着脸颊,实在是害羞自己之前哭得停不下来的事情。


    “好朋友,下次再给我当导游吧。”南芝桃摸摸祂的脑袋。


    花兔玩偶头部和身体的相接处多出了一串缝补的痕迹,隐藏在毛发里,那颗写着“人”字的小徽章也被重新固定好了。


    小徽章固定好之后,174号有些记不起来之前是为什么而哭泣。


    “我为什么会哭来着?”她有些困惑地问好朋友。


    南芝桃道:“因为你的玩偶服不小心弄坏了,不过已经被我缝好了。”


    174号恍然:“这样啊。”


    她是穿着玩偶服的人,弄坏了玩偶服说不定会被主管罚款。


    “谢谢你,好朋友。”她说。


    等游园结束,南芝桃和174号告别,拜托这位好朋友如果哪天在开放区域看见白兔子,记得在终端上通知她一声。


    那天她是绝对不会来动物园的,她以后都要躲着白色的兔子走。


    出园后,南芝桃先戳了戳穆丽尔的对话框,直奔她最在意的问题。


    【探头.jpg】


    【请问你的项链是愿望宝石吗?你是怎么还愿的,都付出了什么代价?许愿之后多久会付出代价?】


    最后一个问题,南芝桃的手微微颤抖——


    【请问,为什么你的愿望宝石只有米粒大?】


    身为弥愿教会的修女,穆丽尔的那颗愿望宝石只比米粒大了一圈。


    可是她这个外围人员,连信徒都算不上的家伙,却从邻居手上得到了一颗鸽子蛋那么大的白水晶!


    南芝桃回忆和邻居的日常相处,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一切都十分和谐且正常。


    穆丽尔的回信很快。


    【欢颂(备注:穆丽尔):你是教会外的人,可能不太了解。宝石的大小只和教阶有关,我是修女,所以我的宝石只有米粒大小,每天能许一次愿望。】


    【代价往往许愿后,最迟不超过第二天就会被取走,我的代价通常是一段时间内的情绪感知。】


    【事实上,我的大部分情绪在第一次许愿的时候就都被取走了,除了幸福,我基本什么都感受不到。】


    南芝桃屏住呼吸,继续问道。


    【那鸽子蛋那么大的宝石,是什么等级?】


    对面沉默了片刻。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宝石,一定要举例的话,教皇的愿望宝石似乎也只有豆子的大小。】


    南芝桃的内心只剩下一个想法。


    完了。


    邻居有诡。


    她正着急时,穆丽尔看着沉寂下来的通讯,担忧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问题。


    “怎么了?”一旁的黑发青年注意到她的异常。


    那双下垂的狗狗眼清澈又困惑,配合询问的语气,还微微歪了下脑袋。


    “今天刚刚认识的小朋友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穆丽尔道。


    青年顿时露出恍然的表情:“就是那个帮忙收回了白兔子的女孩子?那确实要多关注下。”


    他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点头,有些天然的纯良。


    直到转过头去,他似乎觉得这件事情实在太好笑了,没忍住弯了下眼睛,嘴角上挑,隐约露出尖锐的犬牙。


    他的军靴踩在地上,发出清脆又欢快的声响。


    可怜的兔子,和狗一样,都被她抛弃了。


    这可真叫人开心。


    第25章 发情期(1)“把腿张开,好狗狗。”……


    南芝桃从口袋里拿出那颗硕大的愿望宝石,犹豫再三,握住它许了个简单的愿望。


    她的愿望是,回家的路上不会被跟踪狂嗅探到气味和路径。


    至于邻居到底有什么问题,愿望宝石又取走了什么代价她当然很在意。


    但目前可以明确的信息是,她活得好好的,身体各个部位也都完整,说明祂想要的是其他东西。


    她要试探一下。


    以邻居目前的表现来看,如果情况良好的话,说不定她会多一个“未婚夫”。


    老板肯定能理解的,毕竟这个世界上的好岗位都要竞争上岗。


    无论是自己贴上来的狗还是兔子,都得让她看见切实的用处才行。


    祂们终归是被能力吸引而来,总得给出切实的好处抵消风险,不然能力反噬的那天她岂不是太冤了。


    回去的路上,南芝桃忽地发现账户里多出五千生存点,竟然是限时门票兑换的报酬。


    她打开污染值地图看了眼,栖森动物园的颜色是黄色,中度污染区。


    她记得入园时还是绿色的来着。


    想起那只被送走的白兔子,她心虚地把地图关上,不再查看。


    没一会儿,她又收到穆丽尔发来的消息。


    【这次任务多亏了你,我帮你申请了奖励金,不知道你需要星元还是生存点。】


    南芝桃立刻坐直了身体,不等她想好要什么,对面的发来新的问询。


    【另外,我有个问题,你是怎么拿到限时门票的?】


    【我调查了出票系统,上一任园长可能存在倒卖门票的违规操作,所以你的门票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我捡的。】


    南芝桃如实说道。


    好在穆丽尔似乎只是顺便问问,没有深究,又答应她会把奖金折合成星元。


    有钱可拿就很开心,不过南芝桃的好心情没有维系太久,等回到公寓,她不得不直面目前最重要的问题。


    她在路上买了一束花,抱着花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门很快打开,青年神情有些讶异:“上一次的花束还很新鲜,又要送一束给我吗?”


    他穿着衬衫和长裤,外套着件居家的针织衫,眼镜好好地戴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眸流露出些许温润的疑惑,他的瞳孔黑褐二色,像一只温柔的黑山羊。


    紧接着,他就注意到,抱着花束的人类少女没有回答,而是正很认真地打量着他。


    她的视线直勾勾的,似乎在重新认识他的眼睛、他的鼻尖、他的嘴唇他面上的每一处线条和细节。


    “嗯?”温序音疑惑。


    “温老师,我真的蛮喜欢你的。”南芝桃缓缓开口,视线再度抬起,落到了那双带着弧度的眼睛上。


    “我记得你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是上世纪的神话,那个打开魔盒的女人会受到惩罚吗?”


    温序音没有说话,他像个过分耐心的倾听者,安静地等待着她步入主题。


    他的嘴角甚至始终噙着一抹笑意,仿佛是鼓励。


    见他不接话,南芝桃歪了下脑袋,脸颊边垂落的发丝晃了晃,直接道:“我今天又许愿了,用你给我的护身符。”


    “是吗?”温序音轻笑了声,他走过来,走到南芝桃面前,“你想试探点什么,要现在打开盒子吗?”


    他低下头,注视着她,牵起孩子的手,将她的指尖放在他的衣领上,按在最顶上那粒紧扣的纽扣上:“要现在打开吗?”


    祂那披散的长发滑落到二人之间,丝丝缕缕的深色中泛着些隐晦的红色,但和孩子的黑发交织到一起肯定也非常和谐。


    祂的话音落下时,南芝桃的表情突然变了,她神情震撼,眼神颤动——


    因为她的脑海里忽地多出了许多记忆。


    那些不久前发生却又被强行遗忘的事情。


    在她有所反应时,祂的唇齿间溢出些轻笑,弯着眼眸,看着红晕攀上她的脸颊。


    紧接着,刚刚还在质问祂的孩子挣开祂的手,满脸难以置信,一连后退了数步。


    南芝桃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是怎么走进祂的羽翼下,怎么被祂抱起,又怎么被祂索取


    她甚至还能回忆起“邻居”嘴唇的触感,口舌的温度,唇齿的气味。


    “你你!”南芝桃看看祂的嘴唇,又颤抖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那算哪门子代价啊!一点都不正经!她有点气愤羞怒,这和她预料的根本不一样!


    “想起来了吗?前几次代价我是怎么取走的。”


    祂站在那里,神色温柔地注视着崩溃的孩子。


    “过来,向我献上你的代价。”祂开口轻声说道。


    南芝桃红着脸,站定没有动。


    她还记得那种窒息的感觉。


    祂的笑容不变,但很快,这场无声的对峙中南芝桃还是输给了祂那强制的能力。


    她又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一步步走到祂身前,以一种抗拒的神色,微微仰起了脸,被迫以主动的姿态献上神明中意的供奉。


    “对,就是这样。”祂轻声肯定着。


    指尖温柔地挑开她脸边的发丝,仔细整理到她的耳后,如就餐前细致的摆盘。


    随后指尖又微微抬起了她的下巴,似在调整用餐时的角度,最后才低下头索取祂的报酬。


    “唔”在祂的索取中,南芝桃眼睫颤抖着,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呻.吟。


    记忆中的那种窒息感再次笼罩了她,以及从祂唇齿间渡进来的焚香气味,直到把她的唇齿也浸润透彻。


    南芝桃的心又死了。


    片刻后,祂松开她的唇瓣,以一个克制般的啄吻结束这场还愿。


    迫于缺氧,她不住颤栗地喘着气,眼里的水光也随着眼睫一起颤抖,几乎就要落下。


    祂把她抱起来,一只手搭在她的背上,轻缓地帮孩子舒气,仿佛把她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和祂无关。


    “好些了吗?”等她的气息平稳下来,祂抱着她坐到沙发上,轻轻整理着她耳畔被吻得凌乱的发丝。


    “有兔子和狼的气味,你是去了趟动物园?现在的小动物们都进入发情期了吗。”祂微皱起眉头,转而又问起,“今天玩得开心吗?”


    南芝桃的嘴唇动了动:“不开心,狼一点都不听话,兔子没法沟通,而且好像记仇”


    不过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帮忙把风。


    最后一句被打住,因为祂已经听到了想要的回答。


    “是吗。”祂的笑容温柔极了,显然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南芝桃又说不了话了,闭着嘴巴,用眼睛瞪这个笑得一脸温和大度的家伙。


    祂根本不给人自由发挥的机会,是不会被她糊弄的类型。


    在她控诉的眼神中,祂的语气充满为孩子考虑的担忧:“兔子也不好,不要被它们的外表欺骗了,肤浅可不是好孩子该有的品行。”


    祂贴了贴她的面颊,可能是想从她口中听到回答,又或者是她的眼睛瞪得太用力。


    忽地,南芝桃发现嘴巴又能控制了。


    她立刻道:“我就是这么肤浅的人,所以我一直喜欢你、相信你。”


    “倘若我是在清醒的状态下,也会很乐意和你接吻的,你大可不必每次都”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嘴又失去了控制,小算盘刚刚敲响就全部咽了回去。


    未婚夫招租!位置管够的啊!又被禁言了,她有发言权!还她发言权!


    南芝桃真的生气了,继续用眼睛去瞪。


    她


    不自禁地希望,要是每个诡都像老板和纪酒那样就好了。


    虽然都是诡,但对比之下,她的未婚夫奥格图,作为一只触手怪意外地守序,至于纪酒,虽然疑似在逃通缉犯,大概因为失忆,很好拿捏。


    在她的注视中,祂笑了下,轻轻啄吻着她的嘴唇,仿佛是对孩子的安抚。


    “还不是时候。”祂道。


    祂亲起来就没完没了,但南芝桃明白,等下又要消除她的记忆了。


    这算什么,偷情吗?


    有这种力量,却在这扮演好邻居和她偷情。


    但是很快,她的抱怨和气闷都淹没在对方的亲吻和索取中。


    祂的索取虽然温柔却过分窒息,直到她眼底的那滴泪滚落也没有停下。


    只是随着她的眼泪落下,祂的身体却兴奋到微微颤栗,瞳孔瞬间扩散了下-


    南芝桃站在家门前,眼神有些涣散,慢慢地才重新聚焦。


    她的腿好软,无端有些脱力,只是记忆却告诉她,之前一切正常。


    邻居也一切正常,对她的花表示开心和感谢。


    什么问题都没有。


    她兀自琢磨了会儿,什么都没发现,只能迈着虚浮的步子回家。


    一团漆黑的影子动了动。


    “纪酒,我回来了。”南芝桃累得厉害,向前倒去,影子接住了她。


    “好累。”她埋在影子里,发出沉闷的声音,不禁又有些困惑。


    连嘴巴和舌头都很累,真是不知道为什么。


    纪酒从影子中浮现,让室友精确地依靠在祂的胸口,过于明显的体型差显得祂像个绰绰有余的肉垫。


    手感和触感都不太对,发现自己埋在哪里,南芝桃抬起头瞪祂。


    红眼睛的家伙眼神无辜,祂只是想让室友靠得舒服点,祂有什么错。


    南芝桃看着祂,忽地小小地泄了口气。


    “还是你比较听话。”她伸手摸摸捏捏祂的脸,又戳了戳那粒漂亮的小痣。


    纪酒全无反抗,任由她动作。


    只是突然,南芝桃想起终端里那几张恣睢肆意的自拍照,顿时又有些郁闷。


    也不一定,这家伙是因为失忆才这么乖的。


    还是失忆的家伙最好糊弄。


    “把我抱到沙发上去。”她使唤起好室友。


    纪酒毫不费力地抱起她,只是到了沙发上却没有把她放下,而是抱着她,自己坐到了沙发上。


    “你的体温太低了。”南芝桃皱了皱眉,推开祂的身体,想要从祂怀里离开。


    虽然肌肉很软,但过低的体温却让人不太舒服,冷冰冰的太有存在感。


    这是杯加了冰块的酒。


    “你是热的,你可以把我捂热。”祂把她的手按回胸口,那一块陷下去的肌肉汲取着她手心的温度。


    用不了太多的时间,就会被她捂热的。


    南芝桃看着祂带期冀的红眼睛,似乎很渴望被她染上温度。


    “松手。”她说。


    红眼睛变得有些委屈,但还是松开了她的手。


    “真听话。”南芝桃揉了揉祂的头发。


    想起在动物园遇见的坏狗,她忽地主动提议道:“我们来玩游戏吧。”


    室友第一次主动提出要玩游戏。


    纪酒的动作非常迅速,如果祂也有耳朵和尾巴的话,现在的耳朵肯定是竖起来的,尾巴肯定摇得厉害。


    祂那材质特殊的上衣眨眼融化,坦露出冷白清晰的肌理,融化后的上衣化作游走的影子,就地取材般变成绑带,按照主人的心意束缚起主人的身体。


    南芝桃只是心血来潮,诡却以惊人的速度绑住自己,摆好姿势,迎接听话的奖励。


    面对这份过激的热情,她差点跳起来。


    她后悔了,她后悔了!


    但大大敞开的家伙已经期待地看过来,事已至此,总不能骗狗吧。


    南芝桃咬咬牙:“看在你是条听话的狗的份上,就奖励你这一次。”


    她找到纪酒收起的那些小玩具们,从中挑选出一二。


    不就是玩游戏吗。


    她拿着选好的小玩具,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她已经很熟练了。


    调整好状态,她握着那条软鞭,用握柄抬起了诡的下巴。


    事实上也不需要她过多用力,祂的下巴乖觉地顺着她的力道抬起。


    “脸真好看。”她又小声道,“可惜是个变态。”


    鞭子轻轻蹭着祂漂亮的脸蛋,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手。


    只是转而,期待落空,她又拿出了颗不大不小的球体,压在祂的嘴唇上。


    纪酒乖巧地张开嘴。


    圆润的球体被主人的指尖一点点推动,以一种缓慢的力道挤开了祂的嘴角。


    祂听见室友轻柔地吩咐:


    “咬住,咬得紧一点,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如果被邻居听见我会很困扰的。”


    祂的喉头明显吞咽了下,随后像狗狗似的咬住球体。


    室友满意地点点头:“对呀,这才是好狗狗。”


    这么健硕的身材,顶着张漂亮到充满攻击性的脸,却偏偏自己把手反绑到身后,乖乖地张开嘴巴含着玩具,比之前遇到的那条狗乖得多


    “实在太听话了。”她的眼睛弯了下,似乎是在笑。


    祂沉浸在室友的夸奖中,鞭子就是在这绝佳的时候落下来的,仿佛紧随在夸奖后的奖励。


    软鞭猛地落在某个位置,祂的脸一下就上仰过去,溢出一声闷哼,胸脯挺出好看的弧度。


    两腿却出于下意识的反应,想要并拢。


    室友的脚抬起来,踩住了祂的大腿。


    “不可以哦,你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吗?我都委屈自己来满足你了,每个力道你都得仔细享受才行。”南芝桃小声地说道。


    “把腿张开,好狗狗。”她又说。


    缓过来的纪酒用力张开了腿。


    祂实在过于听话了,脚边的影子流动,从地上探出两条影子绑带,把祂的腿向左右大大拉开,再也并不起来。


    “真听话。”南芝桃揉了揉祂的脸。


    纪酒乖驯地把脸颊贴到施虐者的手心,汲取着她的体温


    差不多玩够了,南芝桃熟练地拿出终端,把祂狼藉的反应全部记录下来。


    “拍照的时间到了,看镜头。”


    红眼睛看向镜头,瞳孔随着闪光微微骤缩,却是出于某种亢奋和余悸。


    祂缓缓地想起来,每一次游戏几乎都被她记录了。


    这样很好,那都是祂和室友的纪念。


    纪酒更加满足了。


    南芝桃不知道祂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见不得人的把柄又多了一个。


    现在玩完了,她是真的累了,顺手摸摸室友的脸。


    “我去休息了,记得自己清理干净。”


    等忙碌的周末结束,南芝桃照常上班。


    她的小实验室里,水体箱几乎挤满了安达的足肢,它已经从活泼的小章鱼长成了个狰狞的触手怪物。


    另一个生态箱里,乌璆的躯干比她的腰还要粗,谁能想到它当初不过一指粗细,庞然大物盘踞在狭小的空间里,再也看不出幼崽时期的可爱。


    今天是它们最后一次褪皮期。


    南芝桃站在操作台前关注它们的指标水平,身后的水体箱上方,触手们悄悄挤开了限制,安静地向她游走而来。


    第26章 发情期(2)“妈妈,帮帮我。”……


    余光关注着系统数据,南芝桃还在回未婚夫的消息,约好中午午休要去和祂好好聊聊,全然没有注意触手的靠近。


    捕获只在瞬间,她发出声急促的惊叫,手上的终端掉落在地,眨眼就被触手拖进了它的水体箱里。


    少成期的小触手怪不像祂的“父亲”一样色泽深沉,祂的触足还能看出幼年时的蓝调,柔嫩的触手尖泛着点白。


    一朵朵吸盘上的倒刺有些笨拙地向内卷起,尽量用柔软的肢体卷住妈妈的腰,把她拖进了水中。


    “唔——”南芝桃溺在水体里,张了张嘴,一串气泡溢出来。


    她任由气泡上浮,只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层层叠叠的深蓝触手在她眼前翻卷又绽开,从那片躁动的怪物躯体中浮现出一张昳丽的人类面颊。


    那是个体型清隽的少男,光洁如玉的身躯上有着和父亲相似的墨蓝刺青。


    在第三次褪皮期后,祂也换上了人类的皮囊,迫不及待地想让妈妈最先看见祂,而不是弟弟。


    祂的触足裹挟着妈妈的身体,一些缠在她的腰上,传递着尺寸应该刚好契合的好消息。


    一些则孺慕又带怯地搭在她的腿上,悄悄缠了一圈、两圈,慢慢探向妈妈的腿根内侧。


    隔着被完全浸湿的衣物,祂能清晰地感知到妈妈的体温、触手下软肉凹陷的弧度。


    祂的触手部分正悄悄怯怯却又放肆地摸索,类人的那一部分已经抬手环住妈妈的脖颈。


    纤长的眼睫如银白的羽毛翕动了下,随后祂睁开眼睛,露出一双蓝紫色瞳孔,色调愈加绮丽。


    祂有着和祂的创造者一模一样的银发和瞳色,仿佛亲生父子。


    注意到妈妈在水中缺氧,祂顺理成章地把自己的唇瓣送了上去,轻轻贴上妈妈的嘴唇。


    柔软的触感落到嘴唇上,随后渡进来些气体,却意外点醒了愣住的南芝桃。


    她早就知道实验体会变成人,对此也有心理准备。


    但奇怪的是,她仿佛被魇住一般,从被触手拖进水中起,一种偌大的恐惧就突兀地盘踞在她的心脏上。


    她的视线被那些无处不在的触手们紧紧吸引,与此同时,莫名的厌恶像诅咒一样疯狂生长。


    如果哪天被触手拖进水里,因为差点淹死而受到了惊吓的话,就会对那些丑陋的触手十分厌恶了吧


    似乎有声音曾经在她耳边这样说过。


    好可怕,好讨厌


    突如其来的排斥和厌恶感无法抑制,南芝桃突然闷哼了声,猛地挣开了祂的亲吻,剧烈挣扎起来。


    小触手怪慌了神,因为经验和技巧不足,祂触足上的倒刺又翻卷了出来,害怕伤到妈妈只能仓惶地向后退让。


    “哗啦——”


    水体箱的玻璃被尖利的倒刺碰碎,水也流了一地,满地的碎片和水液中掺着丝丝缕缕红色的血液。


    因为挣扎得太厉害,南芝桃的手被划伤了,有些是碎玻璃造成的创口,有些是安达触手上的倒刺。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从水体箱中跑出来,不敢再多看一眼安达的触手们,莫名又强烈的厌恶情绪充斥着她的大脑。


    “不,不行,不对,离我远点”她抱着手臂瘫在地上,仿佛陷入某种应激反应般颤栗。


    察觉到妈妈对祂的厌恶情绪,变成人的小触手怪迅速颓靡,刚刚还鲜嫩的触足飞快变得沉郁。


    离开了水体,祂尚且不太会行走,踉跄地摔在自己的触手堆中,睁着双含泪的眼睛,动了动嘴唇。


    “妈妈”清丽的少年嗓音清晰又忧郁地喊了一声。


    从小就对妈妈分外占有的小触手怪此时却变得有些畏怯,因为妈妈看起来不喜欢祂的触手,甚至讨厌祂。


    如果是幼崽时期的小章鱼,肯定会猝然沉入水底,试图用假死换回妈妈的注意。


    可是祂已经长大了。


    在南芝桃试图控制失序的情绪时,安达抿了抿唇,忍住泪意,萎靡地把祂的触手们全部收进了身体。


    妈妈不喜欢祂的触手也没关系,祂还有一副漂亮的皮囊,一定可以挽留妈妈的身心。


    祂在极短的时间里掌握了行走的技巧,安静又可怜地贴到了妈妈背后。


    “妈妈,对不起。”祂依偎在南芝桃肩头,微凉欣长的手指攥住她受伤的手。


    祂又说了声“对不起”,眼睫带着颤牵过她的手,像只犯错的猫儿,用舌头去舔那些细小的伤口。


    南芝桃的视线忽地定了下,因为被那截舌尖舔舐过的地方,细小的伤口正逐一愈合。


    疗愈。


    “你的能力是”


    她定了定神,对疗愈系能力的期待克服了厌恶情绪。


    只是看见安达的脸时,却又想起祂的那些触手,吓得南芝桃赶紧又把头转回去,努力地不去看祂。


    “呜。”小触手怪倚靠在她肩头,伤心得呜咽了声,“妈妈,不要讨厌我”


    南芝桃真的害怕祂会哭出来,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但刚刚实在把她吓坏了。


    她没有躲避祂的依赖,任由祂贴着,胡乱应了两声。


    她努力克服着不去回忆触手的画面,迫切地需要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这时,对面的生态箱也打开了,漆黑的蛇蜕中爬出来个黑发绿曈的少年。


    祂的嘴唇微微张开着,反复吞吐出一截细长的蛇信,变成人之后貌似还是用舌头判断的方向,不清楚视力如何。


    祂伸出手摸索着四周,好像想从生态箱里出来,却被自己的蛇蜕绊倒,狠狠摔了一跤。


    “呜”


    另一个孩子似乎摔得不轻,也发出了声呜咽。


    南芝桃找到了逃避的机会,起身过去查看。


    安达可怜巴巴地伸出手,没攥住妈妈决意抽离的指尖。


    祂那惹人怜爱的神情微微变化,狠狠地瞪向不远处的弟弟。


    乌璆似乎察觉不到哥哥的情绪,祂感受到妈妈的靠近,理所当然地靠进妈妈怀里。


    南芝桃只是想把祂扶起来,乌璆却像幼崽时期那样缠住了她。


    祂柔若无骨,全然靠在她身上,伸手拦腰抱住了她。


    乌璆的脸颊几乎埋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来回蹭着,清亮的声音有些沉闷委屈:“妈妈,疼”


    祂的蛇信悄悄翕动,隔着一层湿哒哒的衣物,正竭力汲取着妈妈的气味,并感知着她的身体。


    妈妈的身体原来是暖的,小腹还会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简单的发现却也刺激得祂竖瞳骤缩,呼吸急促。


    “你先起来。”


    南芝桃想要把祂拉开,但面对祂光.裸洁白的背脊和手臂却无从下手。


    刚刚褪皮成人,无论是小触手怪还是小蛇,都没有穿衣服。


    祂贴得太近了,加上她的衣服刚刚全弄湿了,冷血动物清晰的温感直接从她的腹部漾开,惹得她差点屏住呼吸。


    南芝桃犹豫再三,选择抓住乌璆的鸦青短发,让祂从她的小腹上离开。


    “妈妈?”乌璆不解地仰起脸,露出精致的五官。


    祂的眼睛像小时候一样漂亮,如两颗上好的祖母绿,瞳仁则细得像道线似的。


    无论是色泽还是竖瞳都很锐利,本该充满攻击性,可祂无辜又懵懂的神情却全然化解了那股锋锐,尤其惹人怜惜。


    这让南芝桃没法狠心粗暴地扯开祂。


    她只是瞬间的犹豫,这条蛇就顺势而上。


    祂吐着蛇信,恍如无骨般柔软,抬起手搂住了南芝桃的脖颈,靠在她身上。


    “妈妈,我的眼睛还是不太好,得靠舌头才能看清妈妈的样子。”


    祂那舌尖灵活得肉眼几乎无法捕捉,此时却放缓了速度,轻轻地反复擦过南芝桃的嘴角,靠舔来舔去感知些什么。


    南芝桃一眼就看见祂嘴角若隐若现的毒牙,她吓了一跳,迅速掐着祂的腰把这条蛇拉开。


    腰好细。


    手下过分细腻的触感让她的思维猛地发散了下,下意识低头看去。


    这一眼不止看到少年的纤腰,还有些其他东西,似乎和安达的不太一样。


    注意到妈妈的眼神,乌璆流露出些微羞敛,眼角多出一抹艳丽的绯色。


    “那个……是藏在泄殖腔里的,妈妈要看吗?”


    祂搂着南芝桃的脖颈,蛇信又贴了回来,轻轻蹭着她的嘴角。


    祂的羞怯中带着些柔软的顺从,以及隐晦地祈求:“我还不太能控制,妈妈想看的话,把我的泄殖腔撬开,就可以看见了有两个,妈妈想看哪个都可以。”


    什么要看什么?


    在祂的蛇信翕动间,南芝桃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第三次褪皮期结束了,随之而来是发情期。


    出于发情期的本能,乌璆的毒牙悄悄挥发着催情的毒液,为了更好地和伴侣交.配纠缠,总得有办法安抚伴侣并助兴,毕竟蛇类的交.配时间总是过分的长。


    祂是一条毒蛇,正在出于本能引诱人类少女和祂一起咬下禁果。


    处于发情期的不止是祂,还有和祂的生长进度完全一致,连发情期几


    乎都没有先后之分的哥哥。


    安达的那些倒刺上也带着某种微量毒素,因为倒刺的主人正处于发情期,毒素的效果和弟弟的别无二致。


    真是碍事。


    两个容貌俊美的少男看向彼此,都是同样的想法。


    注意到妈妈身上气味的变化,小触手怪冷哼了一声,也缠到了妈妈身上。


    弟弟搂着妈妈的脖颈,祂也不甘示弱地从后环住了妈妈的腰,脸颊贴在她的腰窝处,亲昵又可怜地蹭着。


    “妈妈,好难受。”


    南芝桃分不清是在说话,她的大脑一片混沌,身体也很难受。


    体温上升的情况下,身边却缠着两个微凉的躯体,让她隐隐产生了回应的冲动。


    “妈妈,好难受,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帮帮我?帮我渡过这次发情期就好。”


    是乌璆在说话。


    少年靡丽的嗓音攀附在她耳畔私语,像一条从枝头垂下的蛇,引诱她去摘下一枚苹果尝一尝。


    “我只想和妈妈交.配,我会很小心的,不会让妈妈怀孕的,如果如果有卵被生下来,全部交给我去照顾就好我也会时刻收起倒刺,不会弄伤妈妈。”


    安达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先是对弟弟的话表达了不满:“刚刚那是意外!”


    随即,祂又放轻了语气,可怜地蹭着她的腰窝祈求着:“妈妈,对不起,不要讨厌我”


    “我这次一定会收好倒刺的,我的触足很嫩也很软,会很舒服的,妈妈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妈妈怀了我的孩子也没关系,胚胎可以放到我这里,不会让妈妈难受的”


    “想和妈妈交.配”的窃窃私语钻入南芝桃混沌的大脑。


    蛇信开始悄悄探入她的唇齿,试图向更深处探索,柔嫩的触足则安静地搭上她的腿,随后缠上一圈、两圈。


    后者却又饱含小心思地把她的身体向后拉扯,向远离弟弟的方向带动。


    一枚苹果会够三个人吃吗?


    南芝桃不知道,她那点清明的意识艰难地爬出来,向自己大喊着快跑!


    再不离开这里——


    她会变成一枚被分食的苹果。


    第27章 发情期(3)“我没有打扰你和孩子们……


    空气愈加躁动,温度一再攀升。


    又细又长的蛇信灵活地深入了南芝桃的喉咙。


    舌尖上敏感的感受器被妈妈的气味浸透,乌璆的眼睫不住颤栗,沾了些晶亮的水色,随即愈加深入。


    祂察觉到哥哥的小动作,占有欲作祟,一只手按住了妈妈的腰,但却又猛地止住。


    虽然讨厌哥哥,但祂尚不确定父亲的态度,只能和哥哥一起分享妈妈,以及父亲可能降下的怒火。


    嗓子痒痒的,伴随着几声轻哼,南芝桃本能地吞咽了几下。


    只是简单的生理反应,独占了她唇瓣的孩子却无法承受。


    最敏感脆弱的舌尖被挤压,乌璆闷哼了声,眸子里滚出滴泪,砸到她脸上,却不愿抽出离开。


    一点微薄的凉意些微唤醒了南芝桃的意识,她的手指动了动,却寻不到足够的意志挣脱。


    安达攀在她的腰上,像祂幼崽时一样,想要把所有肢体都埋进妈妈的身体中。


    但那时候祂小小的,妈妈一只手就能把祂整个握住,现在却不然,祂的触手和小时候相比不知道粗.壮了多少倍。


    几条触足试图像幼崽时一样蜷进妈妈的手心,可柔嫩的触手尖钻来钻去,却总是徒劳地从她的指缝间溢出。


    “呜,妈妈”安达发出声无法满足的呜咽。


    “让我埋进去吧。”祂轻吟着发出诉求,意识不清的人类少女既无法答应,也无法拒绝。


    一部分水似的触足赖在她的手心里,猫儿似地窝起,另一部分则怯怯又大胆地开始探寻其他可以容纳祂、深埋祂的地方


    黑发绿曈的少年桎梏着她的上半身,银发紫眸的少年则牢牢地缠住了她的下半身。


    就在安达的触手尖愈加放纵时,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


    奥格图看清实验室里的画面,捕捉到空气中躁动的发情期毒素,微微皱了皱眉。


    掉落在地的终端上,祂的未婚妻正在确定午餐的菜单,却突然沉默了下去。


    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开门看见和孩子们紧紧纠缠到一处的未婚妻子,祂还是没忍住流露出本不该有的情绪。


    安达和乌璆顿了下,都停下了动作。


    “父亲……”


    祂们几乎异口同声,敬畏中带着些隐晦的失落。


    “去把你们自己收拾妥当。”奥格图语气冰冷,有些狰狞的触足直接扔出两管药剂。


    即使处于躁动不安的发情期,安达和乌璆仍旧能抬手利落地接下。


    是发情期的抑制剂。


    安达咬了咬唇,祂的触手不情不愿地松开妈妈:“知道了,父亲。”


    父亲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乌璆垂眸,乖觉地松开妈妈的唇瓣,从妈妈口中收回沾满液体的蛇信,安静地咽下去。


    奥格图从孩子们的怀里接过瘫软的未婚妻,祂需要把雌性带到巢穴中好好安抚。


    南芝桃明显很难受,眼角悬着抹水光,被松开后正不住地喘着气,异常的身体状况对她的心脏也是种负担。


    “配置解毒剂需要一点时间。”察觉到她过热的体温,奥格图下调了身体的温度,好让她抱着更舒服些。


    被冷意包围后,南芝桃稍微清醒了一点。


    但她实在太难受了,伸出手扯着祂的衣领,原本平整的衣领被攥成一团。


    一根灵活的触足钻到她怀里,关注着她的心率,似乎还想让她抱着,冰冰凉凉的触感会比祂的衣领更舒服些。


    南芝桃瞥见那根触手,那些残留的厌恶情绪害得她抖了下。


    “不!不要触手”她转过脸去,却是把脸埋进了奥格图怀里。


    面对雌性的排斥,触手仿佛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但萎靡中带着些强硬的意味,蜷在她心口,没有离开。


    “为什么?”虽然神色淡漠,但奥格图却伸手整理着她被孩子们弄乱的发丝,语气平静地询问原因。


    “我”南芝桃小声吞咽了下,解毒剂没有调配好,她的意识还是模糊的,只是小声呢喃,“讨厌触手,讨厌触手”


    雌性讨厌祂们,直白的厌恶足以让触手们萎靡不振,可是刚刚撞见的那一幕却让祂们生出了其他情绪。


    和主脑一样,一些阴郁的负面情绪盘踞在触手们之间。


    更多的触手包围过来,抚摸着她颤栗的后背,试图让雌性明白。


    不能讨厌祂,以及,先是祂,然后才是孩子们。


    奥格图的声线总是毫无波澜的冷,用冷静的语气说出的话往往会自带几分道理似的。


    祂把雌性抱得紧了些,其中几条触手离开蠕动的海洋去调配解毒剂。


    余下的触手们还围绕在南芝桃身边。


    她听见未婚夫在她耳边的低语,感受到一些湿冷的触感正隐秘地摩挲、钻研她的身体。


    “触手们都很听话,不会伤害你的,不要讨厌祂们,你要适应未婚夫的触手,我们约好的。”


    “你看,我的每一根触足都很喜欢你。”祂缓缓开口,同时记录着那些更加隐秘的数据,“这个温度会不会舒服点?虽然有点冷,但应该很适合你现在的状况。”


    祂安抚着怀里的雌性,耐心地将体温一再降低,直到她颤抖了下,试图并起腿才停下。


    微凉的温度看起来很得现在的她喜欢,汲取到一点体.液的触手赶去配解毒剂,其他触手们则缠着她,不停地蹭来蹭去。


    因为雌性很难受,奥格图没有回溯时间,只采集了一次数据。


    等解毒剂配好,祂喂给雌性喝下,配合她渐渐回归正常的体表温度,重新把自己的体温也调整回去。


    “好些了吗?”祂抵着未婚妻的额头,确定现在的体温会让对方感到舒适温暖。


    祂的触手们忙碌着,从她的衣摆下钻出来,贴心地整理着被祂们弄乱的衣物。


    解毒剂起效,南芝桃的神智很快清醒,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她再也顾不上那些残留的厌恶情绪。


    “你,你做了什么”她的声音发颤,脸色逐渐涨红。


    视线里,一根触手正在捋平她衣角的褶皱。


    雌性的情况恢复正常,奥格图不再紧紧贴着她的额头,稍微放松了拥抱:


    “这也是合同里的一部分,刚刚只是简单地比对一下,不是正式的繁衍,不过,到时候可能得先用人类的部分扩张”


    南芝桃红着脸打断了祂:“好了,你不要说了!”


    她在祂怀里蜷缩起来,逃避似地闭上眼睛:“让我冷静冷静。”


    虽然那种莫名其妙的讨厌感消失了,但另一种异样的感觉却升腾了起来。


    冷静下来!她狠狠地冲自己道。


    回忆起奥格图刚刚一变不变的语气和神色,她提醒自己这就是个怪物。


    祂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的采集,她在他眼里和那些实验体也没什么不同,不过冠冕堂皇地顶着个未婚夫妻的名头。


    各取所需,都是利用!


    提到怪物,南芝桃想起另外两个小怪物。


    稍微平静下来后,她睁开眼睛,才发现奥格图一直注视着她。


    南芝桃视线飘忽,不去看祂的脸,问道:“祂们,是到发情期了?”


    她注意到老板凌乱的衣领,依稀记起来是被她抓成这样的。


    她装作很忙地抬手理了理。


    触手搂住她的力道突然收紧了些,紧接着,她听见奥格图的话语鲜少有些迟疑。


    “我没有打扰你和孩子们的兴致吧。”祂后知后觉。


    如果刚刚那场被祂阻止的交.配,只是她和孩子们的亲热


    触手们像做错事一般,陷入担忧的情绪。


    祂明明决定要让孩子们加入实验的,现在却拿不准了。


    受她能力的影响,即使看见她和孩子们亲热,也会让祂的情绪产生起伏和波动。


    南芝桃愣住了,没法跟上祂的思路,紧接着,就听见祂继续道:


    “你想接受孩子们的交.配请求也没关系,但是……状况要实时同步给我,或者,我先在旁边指导,我不太放心。”


    孩子们的发情期来得尤其强烈,万一控制不住伤害到她呢?主脑和附脑都很担忧。


    祂的每句话都很让南芝桃震惊,她决定从第一句话开始反驳。


    “我没”话还没说出口了,大怪物已经自己调解好了。


    “没关系。”祂贴了贴她的额头,“你和孩子们相处得好,我也很开心,下一次想和祂们亲热可以先告诉我,在巢穴内部进行会更安全舒适。”


    南芝桃的内心在尖叫,这下除了震撼什么情绪也没有了。


    还没等她找回语言功能,奥格图探出去的触手们已经布置好餐桌和菜色。


    “先吃饭吧。”祂说。


    南芝桃从祂接连的举动中窥见了一丝逃避感,她顿了下,隐约就要触及祂的底线。


    “老板,未婚夫?”她搂着祂的脖颈,凑上去小声说,“你说过,怀孕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你的,对吧?”


    她的低语中带着些顽劣的试探,咬了咬牙说道:“如果,我怀了安达或乌璆的孩子,受精的卵能放进你的身体里吗?”


    话音未落,奥格图冷声道:“不行。”


    原来还是有底线的


    南芝桃发现祂的触手们有些狰狞,可能是受到刚才这句话的刺激。


    “我说笑的,别生气,未婚夫。”她亲了下祂的面颊,那些狰狞的触手们又安静下去,变得毫无攻击性。


    像纪酒一样好哄。


    南芝桃悄悄想到,随后被怪物未婚夫放到椅子上,坐下吃饭。


    注意到祂的手指上多出了一枚戒指,她心虚地戳了戳面前的食物:“要喊安达和乌璆来吗?”


    她比较在意安达的疗愈能力,毕竟奥格图答应她的治疗药得婚后才能拿到。


    显而易见,她还不想结婚。


    凭借孩子对她的依赖,控制祂们应该不是难事,只要警惕刚刚的那种情况。


    她正思忖着,奥格图平静地说:“我没准备他们的那份午餐。”


    口口声声说孩子,饭都不给孩子吃。


    南芝桃慢吞吞地应了一声,随后在触手们的伺候下就餐。


    怪物还要仔细拆解感悟陌生的情绪,身为人类的她却再清楚不过。


    是嫉妒而已,在她的能力影响下产生的嫉妒心和占有欲,让祂流露出对孩子们的排斥。


    午餐时,奥格图忽地提起另一件事,关于祂的同类。


    “我们在登陆这个世界时,会以这个世界中的事物为范本,挑选和自身最契合的形象,选中的形象不可避免的会受到人类固有认知的影响。”


    南芝桃不明所以,侧耳听着。


    奥格图继续说:“你会觉得人就是有两个眼睛,一个嘴巴,一个鼻子,这也是一种潜在的规则如果我的某位同类是用兔子的形象登陆这个世界,那祂可能迫切地需要修改人类的认知。”


    兔子!


    南芝桃噎了一下。


    未婚夫冷着一张脸继续道:“因为兔子在你们固有的认知中是一种无害的生物,还非常招惹人类喜欢”


    等一下,等一下,她全招!


    南芝桃无辜地说:“我周末去了趟动物园,摸了一只兔子,祂是你的同类吗?”


    “嗯。”奥格图应了一声,“有兔子发情的味道。”


    虽然散得差不多了,残留的那一丝仍旧被祂捕捉到,现在才得空提起。


    “你的能力太过特殊,不要轻信你身边出现的生物,虽然看起来像是兔子,又或者是人,可能都是我的同类伪装的。”


    南芝桃总觉得祂话里有话,她身边出现的生物,除了兔子和狗,就是纪酒和邻居。


    想到邻居,她的情绪有了些异样,似乎有什么未完成的事项在催促她。


    可是细想却什么都捕捉不到。


    未婚夫的触手已经伸了过来:“中午要小憩一会吗?上午的事情累到你了吧。”


    什么都没想起来的南芝桃只能放弃,接受了未婚夫的好意。


    祂是个柔软的大触手怪兼床垫子,还会贴心地调整成最舒服的温度。


    在奥格图用触手包裹着未婚妻午休时,祂的孩子们也没歇着。


    两个小怪物换上了一身简单的衬衫和长裤,祂们从诞生之初就掌握了太多人类知识,对为人的仪态也毫不陌生,简单的衣装也能穿出些风度。


    安达正挑剔地从设备上选中几件服装和饰品,必须要能衬托出祂的美貌,好去勾引妈妈。


    注意到弟弟看过来的视线,小触手怪瞪了祂一眼,警告道:“不许跟我穿一样的。”


    谁要跟你穿一样的。


    乌璆吐了吐蛇信,露出一副忧虑的神态,却不是因为哥哥的排挤:“你有没有在妈妈身上捕捉到其他气味。”


    “其他气味?”安达皱了皱眉,想起什么神色嫌恶,“你是说那股兔子发情的味道。”


    “真恶心。”祂又补充了一句。


    “妈妈她会喜欢兔子吗?好像人类会偏爱那种毛茸茸的家伙。”乌璆垂眸,语气难过。


    无论是祂还是哥哥,都不是毛茸茸。


    祂是条冷冰冰的蛇,哥哥是个滑溜溜的触手怪。


    安达的触手们从身体里钻出来,狰狞着拒绝接受弟弟的猜想:“不可能!”


    祂又论述起妈妈应该不喜欢那只兔子的证据:“那股发情的气味一嗅就知道,妈妈根本没有回应祂”


    很快,两个小怪物对视了一眼,彼此嫌弃地达成一致。


    虽然弟弟/哥哥很讨厌,


    但比起其他人,妈妈是属于祂们的。


    第28章 发情期(4)“妈妈,可不可以帮我穿……


    下午的时候,南芝桃收到了岗位调整的消息,她从实验体的观察员调岗成了两个孩子的助理。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工资,看清楚数目,她没忍住趴到了未婚夫背上。


    奥格图背对着她,祂面前展开着大大小小的投影,似乎在处理什么工作,连触手们都各司其职。


    她瞥了眼那些投影,都是她看不明白的东西,遂放弃,


    选择蹭了蹭祂的脸颊,小声在祂耳边嘀咕:“未婚夫,加10分。”


    盘起的银发被她蹭得有些凌乱,奥格图的神色毫无波澜,莹玉般的耳垂也丝毫没有变化。


    但南芝桃的视线里,祂那些灵活的触手们分明微微痉挛了下。


    “老板,你的触手们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她在祂耳边分享发现。


    奥格图:“是吗?”


    随着祂的话音落下时,那些触手纷纷调转方向,忽地向她包围过来。


    南芝桃一个激灵,联想到一些不太美妙的画面,她发出声低低的怪叫,从触手们的包围下溜了。


    她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看看能不能连吃带拿,这下却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去找安达和乌璆对接工作!”她脸颊发热地告别未婚夫,回避了触手们的亲热。


    她只是想混点好处,不是真的想和一头触手怪物厮混。


    或许触手少点的话可以考虑这样的想法一跳出来,立刻被她自己叫停。


    小心点,别把自己搭进去。


    南芝桃拍了拍脸颊,等温度降下来,去应对另一只小触手怪和一条小蛇。


    两个小实验体在17楼等她,她推门进去时,原本的实验设备都被拆掉了,在极其高效的速度下改造成了办公室。


    实验体变成人之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上班,这个可怕的认知让南芝桃晃了下神。


    定制的衣物刚刚送过来,乌璆抱着衣服靠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角。


    南芝桃抬眼看过去,两个孩子都是比较清爽的少男体型,比她高了一头。


    “妈妈,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帮我穿上,我看不清楚。”乌璆清澈的绿曈全是她的倒影,有些怯懦地询问。


    另一个孩子也缠上来。


    两个小怪物又一前一后地把她堵住了。


    “我也要妈妈帮我穿!”安达不甘示弱地靠过来。


    祂的触手们又缠住妈妈的腰,下一秒,却被她伸手扯了下去。


    南芝桃冷着脸:“给你们三十分钟,自己收拾好。”


    “呜”乌璆吐了吐蛇信,似乎被妈妈的态度吓到般呜咽了声,随后小声道,“好的,妈妈。”


    祂乖巧地摸索着方位,自己去更衣室收拾自己。


    “知道了,妈妈。”安达拖着萎靡的触手,去了另一间更衣室。


    把两个小怪物分开,南芝桃松口气,至少祂们还是听话的。


    一根小触手忽地勾了勾她的小拇指:“妈妈,可以帮我扎下头发吗?”


    确认弟弟进了更衣室后,安达又跑了出来,用可怜巴巴地眼神看着她。


    虽然答应了和弟弟一致对外,但该勾引妈妈的时候祂也毫不犹豫。


    小触手怪勾勾搭搭,南芝桃面上叹了口气:“走吧。”


    成功牵着妈妈的手,一起进到更衣室,安达萎靡的触手们容光焕发。


    祂的银发比弟弟长一些,是可以在脑后扎起个小揪的程度,南芝桃一边梳理祂的发丝,一边询问祂的能力。


    “你的能力是疗愈系?除了伤口,可以治疗病症吗”


    感受着妈妈的指尖从祂的发梢间穿过,安达语气欢快:“如果妈妈希望的话,我可以试试。”


    “我的体.液可以加快伤口的愈合,姑且算是疗愈吧,不过要应对疾病的话,总得找到病灶、具体分析才行。”


    祂的话音担忧,又带着些蛊惑:“妈妈是哪里生病了?得先让我的触手们伸进去,仔细检查一下才能定论。”


    祂的触手们攀上南芝桃的腰,柔软的触手尖在她的小腹和腰窝上戳来戳去,一度有些变形,似乎在询问“是这里生病了吗”。


    南芝桃指尖用力,小触手怪闷哼了声,随着头发被拉扯的方向仰起头。


    “妈妈”迎着妈妈面无表情的视线,祂小声唤了句,放肆的触手们有所收敛。


    察觉到腰间到处乱钻的触手们安静下去,南芝桃才露出个温柔的浅笑。


    “别乱动,妈妈在给你梳头发呢。”


    她放轻了力道,小触手怪安静又气闷地坐着。


    妈妈又拒绝了祂的求欢,祂的触手们也变得蔫嗒嗒的。


    紧接着,祂却听见妈妈轻声道。


    “真听话,妈妈最喜欢听话的孩子了。”


    南芝桃揉了揉祂的发顶,那些触手们眼见着又活了过来,但这次没有乱动,而是害羞般蜷缩。


    小触手怪比祂的父亲更坦诚,祂的表情和触手们的反应一致,耳根微微有些泛红。


    忽闪的蓝紫色眼睛则透过镜子的倒影注视着她。


    南芝桃依稀想起来祂之前说过的话,手指从祂的发根轻轻拉扯到发尾,以另一种视线打量起这个小怪物。


    “对了,你之前好像说过,如果妈妈怀了你的孩子,你会怎么做来着。”她轻声问道。


    安达的身体随着她轻缓的动作微微颤栗,被妈妈抚摸反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妈妈对待祂的语气和眼神。


    妈妈仿佛是在以看待伴侣的眼神考量祂,认识到这一点,祂的触手们愈加用力地蜷缩起来。


    “唔,我”漂亮的小怪物面颊绯红,“胚胎可以放在我这里孕育,妈妈就不会因为怀孕而难受了。”


    “啊,安达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倒影中,妈妈微笑看着祂,似乎很是欣慰满意。


    就在祂以为这一场考量通过时,却听见南芝桃又说。


    “如果妈妈怀了其他人的孩子,也可以交给你照顾吗?”


    小触手怪猛地愣住了,随即,祂的脸红得更加厉害,却不是害羞,而是生气。


    “不行,不行!不可以!”祂睁大眼睛,眼眶泛红,生气又嫉妒,连触手也变得狰狞,“妈妈不可以怀别人的孩子!”


    看来底线和祂的父亲差不多。


    腰间的触手勒得她有些呼吸困难,南芝桃吸了一口气,继续试探:“父亲的孩子也不可以吗?”


    奥格图替她解围时,她依稀听见了一声父亲,况且祂们实在太像了。


    躁动的小触手怪忽地又愣住了。


    祂有些可怜地哽咽了一下,眼中含着泪,委委屈屈地道:“如果是父亲的孩子的话如果妈妈一定要的话,就放在我这里吧。”


    把小触手怪弄哭了,南芝桃少有地生出愧疚的情绪:“好了好了,妈妈和你开玩笑的。”


    不过她确定了一件事,这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底线都不是很高,在她的能力影响下也很好控制。


    她揉了揉安达的发顶,又抓住几根触手搓了搓。


    安达扭头埋到了她的腹部,声音闷闷的:“不好笑,妈妈。”


    祂似乎是真的很受伤,南芝桃向祂道歉:“对不起,乖孩子,是妈妈的错。”


    乖巧不到一秒,触手们又蠢蠢欲动。


    “那妈妈可以帮乖孩子换衣服吗?”小触手怪仰起脸,伸出祂试探的小触手。


    南芝桃:“”


    “妈妈帮我换衣服,我就原谅妈妈了。”安达又说。


    原来是个机灵的小触手怪。


    南芝桃注视着祂,直到把祂盯得低下头去。


    安达拒绝沟通般埋在她的腹部,好像如果不答应祂就不松开。


    “好吧。”她答应了。


    祂的触手们轻轻颤栗着,传递出欣喜的情绪,随后被收进了皮囊里,方便妈妈先脱下祂的衣物,再给祂换上新的衣服。


    衣物下的躯体南芝桃并不陌生,早在祂


    从生态箱里出来时她就看了个彻底。


    “衣服是你自己选的吗?”她给祂扣上衬衫的纽扣,又整理好高腰短裤勾勒出来的线条。


    小触手怪哼唧了一声,假装自己还没消气,实际上却任由南芝桃摆弄。


    祂的腰也很细,并不输给弟弟,被高腰的设计一掐就更是显眼。


    不过比起腰部的线条,骨肉匀亭的腿也相当好看,并且毫不吝啬地展示了出来。


    南芝桃最后给祂固定好袜夹的位置,小腿袜包裹着祂匀称的小腿,非但没起到遮挡的作用,反而和袜夹一起变成了点缀美丽的饰品。


    不像个小触手怪物,像只开屏的小孔雀。


    这一身也不像是来上班的,更像是要出去走秀。


    南芝桃转念又一想,小怪物变成人后直接就当上了总裁,少走几十年弯路。


    她内心复杂地松开祂的腿:“剩下的你自己来吧,我出去透透气。”


    “妈妈?”安达不解。


    但妈妈已经做得够多了,祂慢吞吞地坐起来进行收尾工作。


    南芝桃走出安达的更衣室,先揉了揉腰。


    安达的触手总喜欢缠着她这里,比祂的父亲还热情。


    倏地,她的余光扫到什么,低头看去,黑发绿曈的小蛇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更衣室门口,又蹲了多久。


    察觉到注视,乌璆抬起脸,那双绿眼睛似乎泛着些水光。


    “妈妈。”祂动了动嘴唇。


    祂的柔韧性很好,抱膝蜷缩成一团,像个被冷落的小可怜。


    这副姿态就像祂小时候一样。


    祂递出一只方形的小盒子:“给妈妈的礼物。”


    南芝桃顿了下,接过打开看了眼,巴掌大的盒子里装着几只针剂。


    “是我的毒素,那几只做了标记的是解毒剂。”祂小声道,“毒素是给妈妈防身用的,解毒剂可以解我所有的毒。”


    祂鸦青的眼睫颤了下,眼底滚落一滴泪:“对不起,妈妈,发情期的毒素我也控制不住。”


    南芝桃忽地想起这条小蛇被取毒的时候,祂细长的尾巴会难受地缠在她手上。


    没想到变成人之后这么爱哭。


    “算了。”她收下祂的礼物和道歉,又揉揉祂的头发,擦了擦祂眼底的湿意,“下次不许再那样了。”


    “嗯。”乌璆轻轻应了声。


    祂抬起脸,乖觉地把脸颊贴到妈妈的掌心,嘴唇却忽地动了动,不经意似的吐了下细长的蛇信。


    南芝桃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蛇信子,喉咙里突然泛起一阵痒意。


    这孩子的舌头太长了。


    如延迟般的想法突兀地冒出来,从她脑海里滑过去。


    第29章 发情期(5)刺杀


    南芝桃咽下那股痒意,视线从乌璆的唇边移开。


    两个小怪物只能算是大怪物的附赠品,确定妈妈的身份能够约束祂们就行,她不打算花太多心思。


    唯一在意的是安达的能力有没有可能帮她治病,可行性尚且还是个未知数。


    至于允许祂把触手放进她的身体里检查?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是两个心怀不轨的小怪物,看着祂们长大的那点感情还不足以支撑更加亲密的关系。


    她把祂们的位置摆好,转头安排起祂们今天下午的行程。


    当然,她是第一次担任这种职务,有人从旁帮忙指导,说人也不准确,17楼除了她,应该都是诡。


    “下午的重点只有一场发布会,你可以先熟悉熟悉流程。”施恩特把文件发给她,“路线和场地都安排好了,要先等安保团队把场地附近排查完毕”


    他说话时,南芝桃翻了下文件,一眼在场地安排上扫到被标注出来的狙击点位。


    注意到她微妙的神情,施恩特解释道:“这些位置得由我们的人员把守,提防一些暗杀事件”


    “暗杀?”南芝桃心头一跳,“可是诡你们又不会死。”


    “不一定,主要是场面会很难看,事后处理起来也很麻烦,而且会增加工作量。”想到什么,施恩特推了推眼镜,有些不解,“人类明明可以容忍同类处在高层的位置上,却不能容忍我们”


    他看向南芝桃的眼神很好奇,似乎想要询问她对此的看法,但南芝桃没有理会,转而问起另一件事。


    “之前的入侵事件,有事后处理的报告吗?”


    施恩特顿了下,才想起来她也是涉案人员,不过是事件中唯一活下来的人类。


    他稍作纠结,纠结的点在于眼前这个人和老板的关系。很快,打工诡把内部资料传给了南芝桃。


    报告里提及相关的影像资料已被回溯销毁,她来回看了好几遍,有些拿不准所谓降临派的消息来源。


    这个组织的人知晓她的能力,要么是行动日志泄露,要么是影像资料泄露,要么是用某些特殊能力确定的。


    但上下班路上她没有被伏击,会去动物园游玩也是一时兴起,更像是运气不好,正巧撞到降临的人。


    极乐市的人口那么多,找她这么一个人总不是件轻松事,况且他们的目的是绑架她,和她“聊聊”,而不是就地处决。


    心里仍旧有些担心,南芝桃摸了摸贴身放好的转伤护符,和口袋里的回溯药。


    下午的发布会主题也是新药回溯,还是两个小怪物的初次亮相,并不需要她在公共露面。


    去发布会的路上,她也不打算和两个小怪物坐一辆车。


    万一真有什么暗杀事件,杀了祂们可就不能杀她了。


    “妈妈?”安达拍拍身边的空位,有些困惑她为什么不坐上来。


    乌璆也看过来,祂的绿眼睛总能精准地捕捉到南芝桃的方位。


    南芝桃看向祂们预留出的位置,不出意外是中间。


    她抬脚走过去,小触手怪立刻迫不及待地挪了挪位置,期待她坐到祂的身边。


    南芝桃扣住祂的手,阻止祂的动作,小声在祂耳边道:“乖孩子,工作时记得称职务。”


    她拒绝了夹心饼干的制作过程,说完就走,似乎不是有意要戏弄这只充满期待的小怪物。


    安达的嘴角却撇下来,委屈巴巴地目送她上了另一辆车。


    乌璆看了看这辆车,和车里臭着脸的哥哥,再抬眼看了看妈妈的位置。


    祂只是吐了下蛇信,尚且还没动作,车里的小触手怪就饱含警告地道:“上车。”


    “不许偷偷勾引妈妈。”安达的蓝紫色瞳孔盯着祂。


    妈妈不在这辆车上,乌璆那副惯常的小可怜姿态消弭于无。


    祂颜色深重的竖瞳过于锋利,像条毒蛇般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触手怪哥哥:“是你先犯规的。”


    “你不也偷偷送了妈妈礼物,背着我讨好妈妈吗。”安达冷哼了一声,“‘发情期的毒素我也控制不住’,哼,只有妈妈会信你的谎话。”


    可是说完,祂忽地又有些郁闷,弟弟可以取出祂的毒素作为礼物,但是祂却不行。


    祂也想把自己的一部分当成礼物送给妈妈,可是能拿出来的只有软趴趴的小触手。


    “哥哥,你的倒刺上似乎也有助兴的毒。”乌璆提醒祂,“如果妈妈知道的话,她一定会生气的。”


    “不过没关系。”小毒蛇缓缓露出个天真的微笑,“我会帮你保密的。”


    “但是下次,不要把妈妈带进你的房间里独自享用好吗,我真担心妈妈会发现你的毒素。”


    安达瞪着祂,衣摆下有东西在动,是祂的那些触手,几乎控制不住地要窜出来和阴阳怪气的弟弟打一架。


    兔子还没有出现,祂们却要先吵起来了。


    这一场小小的争执不会影响祂们在发布会上的发挥,即使南芝桃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那里围绕人类医药和未来侃侃而谈的是两个小怪物,不是人类。


    投影屏上出现回溯药的全息影像,这类不属于人类科技的造物把气氛推向高潮,南芝桃在角落里侧开视线,不去看那些频繁闪烁的闪光灯。


    倏地,她觉得眼前似乎有抹红光闪了下。


    那抹红光瞄准的不是她,而是在台上的安达,祂正介绍到回溯药的药效,与此同时,和祂的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枪声。


    尖叫声此起彼伏,但黎明生物的诡怪们只是愣了下,随后上前查看。


    南芝桃的身边忽地少了一大群人,她那些非人的同事们几乎都去查看安达的情况了。


    她并不担心一只


    再生能力极强的小触手怪会死在暗杀的枪击中。


    在看见安达扶着头从地上爬起来时,她提起的心放下,颈侧却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发现安达没事时,她直接坐回座位上的动作害得这枪打歪了。


    第一枪用来转移注意力,或许第二枪才是真正的目的。


    南芝桃忽地想到。


    这场暗杀很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鲜红的血眨眼洇湿衣物,在伤口转移的间隙中,她用最快的速度钻进了影子里,同时向安全的位置位移。


    开枪的人并不惋惜第二颗打偏的子弹,余下的子弹追着她的路径射击。


    南芝桃想起义眼男,那家伙也能准确地找到她藏身的影子。


    在她躲藏时,安达和乌璆已经反应过来。


    “妈妈!到我这里来。”安达喊了一声。


    祂的眉心有个小小的弹孔,正在蠕动愈合,漂亮的面庞有些扭曲。


    比起自己受伤这件事,妈妈遭到暗杀更让祂在意。


    南芝桃位移到了祂身下的影子里,伸出只失血后惨白的手,没有力气从影子里钻出来。


    乌璆抓住了她,把妈妈从影子里拉了上来,小心地搂在怀里。


    “不不对”她捂住还在流血的脖颈,只能发出几声气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转伤护符迟迟无法转移,子弹可能是什么特殊道具。


    “没事的,妈妈。”乌璆迅速分泌出凝血和麻痹的毒素,低头吮咬了下她的伤处。


    南芝桃痛得屏住呼吸,但很快,毒素起效,疼痛感消退,她的情况稍微好转。


    父亲的回溯能力安达只继承到了一点,但也够用。


    在乌璆给妈妈止血时,那些光能子弹在祂周身几米的范围内被回溯,裂解成点点光芒。


    同时,祂还伸出一根触手贴到了妈妈的伤处,小心帮妈妈治疗:“马上就好,妈妈。”


    两个小怪物的面上一致表现出愤怒和担心,在处理好妈妈的伤口之后,留下黎明的诡怪封锁现场,先带着她后撤到安全的地方。


    南芝桃失血过多,连带着思维也有些迟缓。


    如果说这场袭击是冲着她来的,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降临。


    不是说好绑架她聊一聊的吗?怎么略过了绑架的环节直接杀。


    她的身体微微发冷到颤栗,当然更重要的是心寒。


    “妈妈”察觉到她降低的体温,乌璆呜咽了一声。


    蛇的身体是冷的,祂抱着妈妈的话,妈妈可能会不舒服。


    乌璆松开手,只牵着南芝桃的一只手,示意哥哥的触手缠上去。


    安达的触手很快缠上南芝桃,尽力包裹安抚妈妈颤抖的身体。


    小触手怪温度调节得不如父亲熟练,南芝桃察觉到升起的暖意,轻哼了声,缓过来后道了句没事。


    她的嘴唇白得厉害,面色也苍白无比,并不能给这句话提供支持。


    “父亲马上就过来了。”安达的小触手无比担忧地清理着她身上的血迹,仔细检查有没有其他伤口。


    南芝桃没有阻止,她闭着眼睛,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黎明生物是待不下去了,她最先想到的是工资,立时十分心痛,上哪去找第二份这么好的工作,送钱送未婚夫还送两个孩子。


    再工作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攒够钱,到时候去定制个心脏部位的义肢不成问题,但现在计划全被打乱了。


    她的病反而变成次要的,保命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她正琢磨时,缠着她的那些小触手忽地松开了。


    南芝桃睁开眼睛,是奥格图。


    人类少女的面颊苍白,几缕被冷汗浸湿的发丝贴在脸侧,仿佛瓷器上碎裂的纹路。


    她睁开眼睛看过来,瞳仁微微涣散,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神情,只是满身的血迹,足以说明刚刚发生了什么。


    奥格图的呼吸肉眼可见地停滞了下。


    “怎么弄成这样。”祂的语气听不出来什么,但足肢却尤其狰狞。


    南芝桃的视线扫过祂平静的脸,和异常割裂、十分愤怒的触手们,忽地笑了下。


    “我没事。”她气力不足,语气很轻,“孩子们处理得很及时,应该是失血过多了。”


    奥格图小心地从孩子的怀里接过未婚妻,祂的触手们此时又变得不那么狰狞,仔细把体温调整到温暖的程度。


    几根足肢在设备上戳戳点点,安排手下的人和诡去处理刚刚的事件,其中一只触手负责调取补血剂过来。


    见父亲没有和祂们一起安抚妈妈的意思,安达和乌璆眼巴巴地看着,确定妈妈不会有事后自觉离开,去处理袭击事件的残局。


    南芝桃稍微好了点,她抬了抬手,似乎想搂住祂说点什么,却因为没有力气,手腕又垂了下去。


    一条触手缠住她的手腕,仔细捂热,面前的触手怪物则低下头,侧耳听着她的话语。


    “奥格图,我的未婚夫。”她在怪物的耳边轻声问道,


    “如果我死了,你会回溯时间,帮我复活吗?”


    第30章 发情期(6)“未婚夫,我们来存个档……


    南芝桃凝视着眼前的怪物,祂的皮相契合人类的审美,甚至过于完美,以至于少了几分生气。


    无论是发色还是瞳色,甚至连同触手都是冷色调的,神情也过分平淡,鲜少流露出感情。


    她多数时候只能猜测祂的想法,时不时根据那些触手的反应推测祂的情绪。


    触手变得狰狞沉郁,说明祂的心情不太好,触手变得柔软灵活,则说明祂的心情还不错。


    此时的触手们就是深色的,它们正小心地缠住她,沉郁中流露出些微惆怅和忧愁。


    它们好不容易才把雌性的身体养好一点,可她现在却受了伤,又变得无比虚弱。


    奥格图眼神微动,从她一动不动的注视中意识到,这个问题需要认真回答。


    “我会的,如果你死了,那就回溯到你还活着的时候。”祂说道。


    随着话音落下,祂看见她又笑了,眼眸多出点弧度,但并没有给回答打分。


    祂仍旧处于所谓的试用期,而她的身边还围绕着其他同类,或许在她心里,祂的同类们都有不同的分数。


    祂忽地很想知道,自己在评分表上的哪个位置。


    触手弯成问号,颜色在南芝桃眼前愈加深沉,惹得她也非常困惑。


    她听见奥格图如呢喃般的疑问:“你要给祂们打多少分。”


    卷住她腰身和手腕的触手逐渐收紧,南芝桃余光看见部分触手蜷曲起来,隐约翻卷出可怖的硬刺。


    奥格图的视线虽然看着她,却并没有切实的落点。


    祂想起上一次,祂的触手尖探出她的终端屏幕,却什么都没抓到,她的房间里很干净,连祂那位朋友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祂的同类们各有本事,也不知道藏在哪里。


    雌性受伤的事情刺激到了祂,连带着把过往积攒的情绪也一起翻了出来。


    “祂们,你是说安达和乌璆吗?”南芝桃察觉祂的变化,屏住呼吸,心中警惕。


    奥格图的眼睫投下片小小的阴翳,蓝紫色的瞳孔有些晦暗阴郁。


    对了,除了外面的那些家伙,她的身边还有两个孩子。


    触手们躁动地游移,盘踞在南芝桃身边,她听见祂忽地又说:“我会回溯……”


    这一刻,祂似乎突然想明白了困扰已久的问题,语气都快了些:


    “我应该现在就回溯到你来极乐的第一天,回溯到你踏入这个城市那一刻,到时候我会去接你,然后你就可以安然地待在我的巢穴中,再也不会有类似的危险


    了……”


    奥格图的触手们豁然舒展,仿佛找到了那个最优解。


    只要回溯到那一天,无论是她现在遭逢的危险,还是其他躲在暗处的同类都将不复存在。


    祂会去亲自迎接她,然后把她放进安全的巢穴里,仔细圈养,直到温养好她的身体,交.配和繁衍的事宜也能顺利进行,再也没有其他干扰实验的因素。


    空气隐隐震动,南芝桃的视野开始扭曲,这一刻她忽地想起自身能力的下半句话。


    “……请小心那些扭曲的贪婪和占有。”


    “回溯到第一天你就不是未婚夫了!”意识到祂要做什么,南芝桃急切地抓住了祂的衣领,“人类的感情是多变的,说不定那时候我就不喜欢你了!”


    不要把她的进度和存款清零啊!


    而且她有种不妙的预感,那么大跨度的时间回溯,她这个人类肯定承受不来。


    可奥格图只是垂眸看着她,貌似尤为坚定方才的想法。


    她有些情急,攥着祂的衣领坐起来,啄吻了一下祂的嘴唇:“你想毁掉我们的婚约吗?”


    祂的嘴唇是软的,微微有些凉,被她亲了下后,狰狞的触手们忽地顿住了。


    独占她的冲动被突如其来的亲吻压了下去,不争气的附脑们骤然放下了刚刚的打算,陷入到也要亲亲的急切渴求中去。


    那些翻卷出来的倒刺又被熟练地收拢,软化下来的触手卷着南芝桃的手腕、腰肢、脚踝


    触手尖灵活地蹭来蹭去,好像在索求什么。


    主脑驳回了它们的请求,突如其来的亲吻唤醒了祂的理智,也打断了祂回溯的想法,祂优先记录起方才的异常冲动。


    以人类的视角来看,这种表现通俗易懂些叫做吃醋,但祂是个第一次体会到感情的大怪物,正很认真地把每个情绪起伏都记录在案。


    她的能力会让诡产生不该有的感情,不限于喜爱,还有随之而来的嫉妒、占有等负面情绪。


    从她能力的影响中挣脱,诚然知道这份感情的来源,祂还是抓住了奇怪的重点。


    “那,你现在是喜欢我的。”祂问,手掌按在她的后腰上,扶稳了她凑上来的身体。


    “嗯嗯,喜欢的。”南芝桃连连点头,担心祂再失控,“你在我这里有90分呢,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答应你的求婚了,回溯到第一天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指尖钻进祂的指缝中,她记得祂很喜欢这个牵手的姿势。


    看见互相辉映的两枚对戒,奥格图终于冷静下来。


    画完饼,她又亲昵地蹭着祂的鼻尖,安抚之余像个小动物似地拨弄她的算盘:


    “未婚夫,我可以把你当成存档点吗?你也知道,我今天差点就死了,这样的事情以后肯定还会有。”


    她的黑瞳闪烁,口中的窃窃低语仿佛某种蛊惑。


    大跨度的时间回溯可能会出事,那只要回溯一点点就好了。


    “存档点?”奥格图微微怔住,想起这个词语的含义,应了一声。


    “那你还要回溯到第一天吗?”南芝桃问。


    在她紧张的视线中,奥格图摒弃了最优解:“不了。”


    南芝桃这才松了口气,松懈下来后再度变得无比虚弱。


    祂的触手们还在蹭来蹭去,把本体安慰好,她看向它们:“你的触手们怎么了?”


    “它们也想要亲吻。”冷静下来后,奥格图照常把自己和触手们做了切割。


    可无论是触手还是类人的那部分,明明都是祂。


    南芝桃愣住了,她没想到面对未婚夫一个诡也需要一碗水端平,可是亲吻触手未免也太奇怪了


    察觉到她的犹豫,触手们凑上来,温柔地点了点她的嘴唇,又或者蹭了蹭她的嘴角。


    以它们自己的方式索取亲吻。


    南芝桃耳根泛红,有气无力,勉强放任了它们的动作。


    片刻后,调取的补血剂终于送到休息室,一起送来的还有她熟悉的免费小甜品,那些未婚夫特殊处理过的养分。


    被奥格图灌下补剂后,南芝桃又被祂的触手们缠着,吃下那些小甜品。


    没一会,她按住积极给她喂食的触手:“我吃饱了。”


    缠在她腹部的触手动了动,触手尖打量起她的胃部和小腹。


    “我吃饱了,我真的吃不下了。”她看向奥格图,示意祂管一下祂的触手们。


    可奥格图却伸出手,掌心也轻轻贴上她的腹部。


    “还能再吃点。”祂和祂的触手达成一致意见。


    祂的手心也和触手们一样,都是暖的,南芝桃被捂得热乎乎,在祂的关爱下恢复了精神。


    “再吃就吃撑了。”她用力地瞪着眼前的触手们。


    一只触手端着盘子,一只卷着勺子,另一只卷着餐巾。


    它们不久前还模样狰狞,似乎比她还害怕她死掉,现在却变成了柔软的保姆和暖宝宝。


    有根触手察觉到她的视线,支起来比了个心,南芝桃神色一愣,随即忽地笑了。


    她从怪物身上感受到了温暖和重视,连养父母都不曾给过她的东西,甚至她的同类们不久前还差点杀了她。


    她这次笑得很厉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注意到她异常的情绪,奥格图不太理解:“怎么了?”


    比心的触手也弯成了个问号,凑上来擦了擦她的眼角,不明白刚才的示爱出了什么问题。


    “未婚夫,我们来存个档吧。”她慢慢止住了笑意,认真地说。


    很快,奥格图就意识到雌性口中的存档是什么意思,但这不是个好时机,她的身体刚刚遭受重创……


    可她的心情似乎很好,颇有兴趣地打量祂的身体。


    人类的情绪总是复杂多变,祂还没来得及细细拆解,她就已经过渡到下一个情绪中,以一种轻松的态度开始了这次“存档”。


    和祂事先预演过的那些备案不同,她貌似只是突然来了兴致。


    指尖仿佛报复一般揉开了祂的衣领,可能是对吃撑了的事情颇有怨怼,又或者是其他祂所不理解的事情。


    只是在挑开了祂的部分衣物后,雌性表现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貌似不太清楚下一步该怎么进行。


    于是祂很有耐心地指导起她,该如何进行这次“存档”。


    触手们仔细钻研,仿佛正在侍奉一朵脆弱的花朵,等到花朵吐露,再小心地引导起花朵的触碰、安放和起落


    她又一次吃撑了,有些懊恼地攥着祂散开的衣领,面前的怪物任由她指责。


    祂的触手们缠在她的腰间,却没法缠得太紧,怕挤压到吃撑了的雌性,只能反复抚摸、摩挲着,试图缓解雌性被迫吃撑的颤栗和苦恼。


    “存档”继续进行,存档的时间、深浅和幅度无一不被祂仔细记录着。


    唯一的问题是她实在太容易吃撑了,无法容纳怪物未婚夫的爱意。


    每当那些过分迸发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时,在雌性开口责备前,祂就安静地把时间往前回溯一点。


    直到调整到她可以接纳的程度,这次一点一滴的爱意都没有浪费,全然倾入到她的身体里。


    触手们亲昵地爱抚着她的脸颊,和又一次失神的眼睛,在她的失声中,爱意安静又炽热地迸发着。【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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