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捏着一块粉白的桃花酥,却没吃,只是指腹摩挲着,刮下了层细腻的粉末在石桌上。
他声音在雨里清清冷冷的,伴随着雨打芭蕉,有些被掩盖了下去,但阮凝玉还是听清了。
他是在说她妄想当上谢家今后的少主母么?!
她什么时候勾引过他了??
而且从男人清淡的语气来看,似乎是在平静地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一个寄人篱下的外姓表姑娘,却妄图勾引他这个名贵的谢氏嫡长孙。
她最厌恶别人诋毁她的身世,她的出身是父母给予的,他人如何能对她的身世加以冷嘲热讽?
许是男人看她总是带有俯视的,这样潜意识的居高临下,这让阮凝玉不由生了羞耻心,她手指收拢,素手紧攥着那把油纸伞。
一个平常的雨天里,她侧着那妩媚的眼,低着颈,露出颈后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冰肌玉骨,荏弱却不失冷艳。
她声音不明。
“表哥觉得我在勾引你?”
谢凌却没正面回应,但结合着他近几日的表现,答案便不言而喻了。
他的大丫鬟防她就像在防随时随地会爬他床的贱奴婢一样。
阮凝玉只觉得心中有一口郁气,她转过身,因为回头太用力,银簪上的珠串打落在了她的额角上,却不及她眸光清莹明亮。
男人之所以会觉得她在勾引他,她心里也有了些猜测,她如今在别人面前的名声便是这样的,水性杨花,沾花惹草,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而谢凌身份尊贵非凡,又出类拔萃,是大明时下最耀眼的清月,他会这么想,倒也正常。
阮凝玉努力克制将那盘桃花酥倒在男人脸上的冲动。
她郑重其事:“我从来没有勾引过表哥你。”
想到什么,她红唇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我也不屑那谢家少主母的位置,表哥真是冤枉人,表妹自知与表哥身份悬殊,又如何敢痴心妄想那位置?”
似乎是听出了她话中的冷嘲热讽,谢凌撩眼看了过来,似乎是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假成分。
阮凝玉心里厌恶,努力想撇清跟他的干系。
“我对表哥,从来只有对兄长的敬重与孺慕,从未有旁的贪心妄想,谢家主母位置不是表妹一个
卑微的表姑娘敢觊觎的还请表哥不要误解表妹免得伤了表兄妹情分……”
阮凝玉见谢凌表情依然晦暗不明咬牙道:“再有表妹身上已有婚约又如何会有这种妄念?”
“再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我敢对表哥有这种念头可是谢府容得下我吗?若是被发现老太太第一个就将我拎出谢府我自知自己在谢家的遭际又如何会做这种损己的事情?”
不想在此地呆着了男人觉得在平日里都是在勾引她这让她又气又羞。
阮凝玉垂下眼帘瞥了眼桌上那盘他尝都没尝一口的糕点“若是表妹所赠之物会让表哥产生误解的话表妹今后都不会再做这些让两人都深感不适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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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桃花酥等下表哥便让下人给倒了吧免得表哥见了糟心。”
见亭中坐着的男人依然身姿如柏气质温雅金贵如今簪缨世家的后代没有一个像他这般惊世绝俗。
阮凝玉说完漠然撑伞进入雨中离开了这座重檐亭。
花娇少艾的表姑娘离去了片刻谢凌决意继续看书可亭子里的女人软香却怎么也散不去配合着温酒的香气在雨帘里更媚了。
然而这雨却越下越大。
待听见天边轰隆的打雷声谢凌这才从那妩媚的胭脂香味中惊醒他沉着目赏了一会雨等负雪撑伞过来时他便打算回寝屋。
雨太大了就算负雪竭尽全力将伞全撑在他头顶上可刚踏台阶穿进过厅谢凌的衣袍上还是多多少少地淋湿了。
很快有奴婢拿过来了条毯子帮他擦拭掉衣上的雨水。
雨水淅淅沥沥就在这拾掇的短暂里谢凌余光注意到一道浅紫色的窈窕身影。
鼻间又闻到了那魂牵梦萦的软香。
谢凌侧目便见到了表姑娘站在檐下躲雨她的衣裳沾湿了手里乖巧地握着那把油纸伞
脸边的青丝潮湿地黏在脸上许是雨的意境也显娇媚怜人。
天边还在打雷。
旁边的书瑶面露尴尬“这暴雨实在太大了若表姑娘执意回去的话想必衣裳会全被淋湿的府里男仆众多因而表姑娘便在这里躲雨……”
她觑着主子的脸色温声细语:“若长孙想避嫌的话奴婢现在就把表姑娘赶出庭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