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妃嘴角一撇,看向谢婕妤,给了一个白眼道,“太监自然是不能,可是,假太监自然就能了。”
谢婕妤当即一惊,看向李世陨,李世陨此刻满脸灰败之色,而这一头,欢颜一直看着秦非墨,他高出她一个头来,她看得脖子都要发酸了,可是秦非墨的视线分明是幽深沉暗,半点柔情都无,不用他说话,欢颜已经猜出,他这般神情,俨然已是相信了别人所说了。
她垂下视线了,不再与他对视,唇角挤出一丝自嘲的弧度,静默不语。
秦非墨看着她低下头去,眸光一黯,他收回视线,问向一侧的婢女阿奴,追问道:“怎么回事?”
阿奴吓得身子一抖,这才喏喏答道:“回……回皇上的话,晚上许贵人说她要休息,让奴婢送来了洗澡水后,便打发下人们歇息去了,奴婢因为想起来许贵人晚膳用得少,怕她会饿,便去御膳房取了一些糕点来,打算给许贵人送去,可是……可是奴婢回来的时候,却分明听到殿内有异样的声音……奴婢以为是皇上,开始没有在意,便歇息去了,可是回去后却听别的宫人说皇上今夜在谢婕妤处就寝,奴婢当时惊了下,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便去了德妃娘娘宫中,将此事告诉了德妃娘娘,正巧德妃娘娘宫中,淑妃齐妃娘娘都在,奴婢禀报了此事之后,三位娘娘便一同前来,却没想到,床上的人,果然另有其人。”
秦非墨听完,眸中的晦暗之色分明越加深了些,他一撇头看向德妃道:“你说。”
德妃盈盈一拜,这才道:“臣妾们前来之后,发现许贵人与这李公公衣衫不整在房间内,臣妾派人一调查,才知道,这李公公是一个月前入的宫,并未净身,是个假太监,臣妾心惊不已,知道此事重大,这才安排人通知了皇上前来。”
一片的齐妃立即接话,添油加醋道:“是啊,皇上,不止如此,这沁雪宫的婢女莲儿还说半月多前看见这许贵人与李公公拉拉扯扯,搂搂抱抱呢!”
“行了,所有的人都出去,朕与许贵人有话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子停在欢颜的脸上,欢颜始终低着头,没有再看他。
所有人闻言,脸色都是一变,齐妃脸上掠过一抹不甘,被淑妃拉着,她这才不情不愿的出去,而德妃一路则是眉色淡淡,闻言,也只是略略躬身,便转身退了出去。
谢婕妤的眸中难掩担忧之色,但秦非墨有令,她自然不敢抗旨,便只好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
殿门“轰隆”一声被关上,欢颜只觉下巴一沉,随即不得不抬起眸光来,秦非墨托着她的下巴,低眸看着她,声音低沉:“朕想亲口听你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欢颜的眸光在他脸上扫视了一圈儿,半响没有说话,末了,才道:“臣妾说的,皇上信吗?”
“你说,朕便信。”
欢颜看着他,一时猜不透他的情绪,也猜不透他话里的真假,她敛下眸光,好半响才道:“晚间,臣妾从宫外回来,因为疲倦,想早点安寝,所以只让人送了热水后,便让大家休息去了。臣妾刚洗完澡起来,便突然闻到一阵异香,随即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便是大家所看到的样子,我的身侧躺了人。”
秦非墨拧起眉头:“那你认不认识李公公?”
欢颜心中静默,如果说认识,他必定会问如何认识,介时,便是真的无法解释了,她摇了摇头:“从前不识,只因为谢婕妤的关系,才相识而已。”
秦非墨沉眸,静默良久,开口道:“好,朕信你。”
欢颜只觉不可置信,抬起眸光看向秦非墨,秦非墨伸出手来,将她鬓角的长发顺到耳后,随即道:“这件事关乎你的清誉,朕不想闹大,既然这李公公从前并不与你相识,他此番混入宫中,以假太监的身份必然别有目的,为了保住你的清誉,朕只好赐他重新净身之礼,堵住宫中悠悠众口,还你清白,你觉得如何?”
欢颜身形一僵,抬起头去,秦非墨的眸光幽深不见底,此刻,他也正瞧着她,脸色晦暗不明,她顷刻间便明白了过来,与其说秦非墨相信她,倒不如说,他是试探她。信不全然,所以,既然她说不适李世陨,他便用李世陨的净身来试探,如果真没有关系,她必无动于衷,如果有,她必定坐立不住,介时,便是罪名坐实了。
而他所说的处罚,已经是极轻的了,下人与妃子有染,却没有要他性命,只是让他还原本来身份,净身而已,以至于,如果当真是不相识的人,便绝对不应该再去求情,再对这样的处罚抱有不满,可是,那到底并非不相识的人,那是她的亲哥哥,李家就剩哥哥一根独苗,她怎能让李家断后?
欢颜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秦非墨看在眼里,眉目越来越深,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所以,你是认识他的?”
欢颜垂着眼帘,半响,缓缓跪了下去:“臣妾跟李公公的确是旧识,但臣妾与他绝对不可能有私情,这次的事,虽然样样证据都对臣妾不利,但臣妾不信皇上分辨不出来,我知道我说这些会让皇上生气,但这件事的确与李公公无关,求皇上放过他!”
“你从来没有求过朕,所以今天,你为了另一个男人来求朕?”秦非墨的声音听起来低沉极了,明显含着怒火。
欢颜无法解释她与李世陨的始末,只是看着秦非墨:“是,我求你,只是因为李公公曾是我的恩人,但事情并不是皇上所想的那样,我绝对不可能与他有私情,皇上……”
“别说了,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睡在一起,她还为他求情,你觉得,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会相信你所说的这一切?”秦非墨冷眸看着她,眸中一片晦暗。
欢颜眸光黯了黯,她跪在那里,身子僵立得笔直,心下涌出一片片的荒凉来:“皇上既然不信,那臣妾只能听从皇上发落。”
“许欢颜,你就是这么对朕的?”秦非墨忽而蹲下身来,扣紧她的双肩,欢颜被逼得抬起头来看他,触到他眸中的痛色,她的眼泪一下子便落了下来,看着他,一下子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臂,“皇上,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李公公只是旧识而已,他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恩人,我们之间只有兄妹之情,绝对不可能有私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