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说这儿逮到一头牛后,那些揽过驯养野兽责任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在这大清早,急匆匆地赶到了陋棚。被领主的毒虫咬了一口,此时正喘着病气的牛跪在那儿,半死不活。
大伙儿强烈要求领主把牛给治好。
“这可是牛啊!”一个激动的声音说:“要是能养牛,那之后就不用发愁啦!”
“这是公牛还是母牛?是上哪抓到的?”
“到时候先把畜栏围一下!”
法尔法代倏然站起来,挤满了人的陋棚一下子鸦雀无声,他让人先拿绳索把牛套起来。
“有牛鼻环吗?”
“有吧,我记得我看见过……”
“有有,在城堡里,我去拿!”
一来二去,等病疫被解除后,剩下的就是驯养小组的事情了。他们给摸索着这种牛的习性——或者说,凡是会动且有三分神智的动物,个体性格也是不一样的。这是头公牛,他们就叫这头牛甘罗。
他们给甘罗戴上了牛铃,但没能为其套上鼻环,甘罗的性情算是有点暴躁,在能站起来后,试图攻击围上来的所有人。一开始,谁也拿他没辙,很快,这群人里最有经验的放牛老人就发现了它的弱点——甭管这牛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你就得装作没看见它。这能极大程度地安抚这种变色牛。
靠着这一招,假装在忙别的、看别的,牛就能温顺而漠然地让你在它身边转来转去。
而不过是将这种变色牛为己所用的第一步,之后还有他们烦恼的,比方说,如何再寻到另一头牛……或是牛群,是否要多种一些它们爱吃的毒花?这种牛的寿命是如何,云云。
而法尔法代已经开始让他们重新整理巡逻队伍,以及查验染剂,轻微的毒气不影响什么,有着特殊致幻效果和有麻痹作用才重点关照一下,其他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就是人不能再死第二遍的好处所在了。
从昨夜折腾到今天的法尔法代在下午回了城堡,他随便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开始接手工作,在他埋头案牍之时,他想着,那些房子会在不久后拔地而起,五彩斑斓,为死气沉沉的冥土增加一些亮色,还能为人们抵抗没完没了的雨水。
是人都在祈祷着:变好吧,生活!
即便这里老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腐朽味道。
***
“如果您觉得太无聊的话,可以尝尝这个。”
“不,我没说过我无聊。”
“所以您可以尝尝这个。”
法尔法代晃了晃罐子,很碎的响动,“这是什么?”
“这来头可就大了!”安瑟瑞努斯提起这个就来劲,他张开翅膀,用又骄傲、又带有表彰性质的语气说:“这是爱瑟尔独自想出来的一道小菜,真是后生可畏啊!完完全全,由她自己创作的!”
法尔法代记得这个姑娘,看上去柔和安静,实则从想法到行动都让人捉摸不透,就像她生下来就不准备和别人通通气似的,沉浸在对人无害的幻想世界,把自己活成了一个谜团。
他又晃了晃鹅怪送上来的罐子,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然后他把里头的东西一倒,居然是些昆虫。
自己就吃“虫子”的法尔法代:“这是菜?”
“开胃菜。”鹅怪纠正道:“口嚼昆虫,从它们还是幼虫起就被饲养在木盒里,用水,果皮,蜜来喂养,保证了食物的干净……成熟后,再浸泡在草药粉里一段时间,最后以油烹炸过,这样这些虫子吃起来有会有一股诱人的香气……脂肪的味道浓缩在其中,不过我稍微帮忙研发了一点别的口味,不过,这东西适合嚼着吃,最好别咽下去……”
虫子的种类丰富,有不太被接受的幼虫,也有看上去还行的蜜蜂、芫菁、螽斯,法尔法代没什么芥蒂地咬了一口,果真如鹅怪所言,那是一种留香于唇齿之间的奇妙滋味,有些有着酵母香气,有些则是果味……这个有点像牛油果;一只扁甲虫,嚼起来像苹果醋,他不喜欢这种酸味,另一只萤甲虫,洋葱煮软后的味道,还有点莫名的忧愁。
每一只的口味都比较特殊,鹅怪说,这个是他们不能控制的,他一直致力于为人们的口腹之欲添砖加瓦,不能下肚,在他看来,实在是无伤大雅,所以这东西一旦成功,就迫不及待地来找法尔法代下批了。
法尔法代却难得走神了一两秒,如果维拉杜安在这儿,他准能发现。领主很快就把没走远的思绪拉回:“不能控制口味?”那和开盲盒有什么区别?
呃,盲盒是什么来着?
“会有很奇怪的口味吗?”法尔法代问。
“目前来说……会,概率比较少,但不是没有。只有鞘翅目和很少的一部分蜜蜂,还有软虫能做这道菜,有很少的一部分本身就能被食用,不过,出于安全考虑……还是过个嘴瘾就好……
“这儿虫子的味道吧,嗨,本来也就奇奇怪怪的,只要用草药把它们表层分泌的信息素给去除,虫肉味儿就能原原本本地出来,油炸呢,是一种防腐手段。会有人从未吃过的味道,也会有那种——您通过嗅觉感知的味道,您明白我的意思吗?有些吃起来像在啃木头,谁也没啃过木头,但就是知道那味道是木头味,还有过草味、酒味、青苔味、玻璃味、冷空气味和发旧的垫子味,甚至还有人说,她尝到了属于母亲泪水的味道。”
鹅怪期待地看向法尔法代,他是为了给爱瑟尔博个嘉许而来,这种类似口香糖的食物能丰富味觉,也会养成一些不太良好的习惯。
“嚼这些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目前来说,没有。”
”先圈定一部分人来试吃,之后把人带过来我检查,如果确实没有什么问题——那再说推广的事情。“
特别是还得连夜起草一条不许在城堡随便乱吐虫子的规定……
当然,别人不能吞,不代表他不能吞,他又挑了一个吃下去,这回是山楂味,混合着酸的甜味,令人怀念。
***
在圭多的研发周期告一段落时,经常关注布告版块的人发现,他们似乎又有了新的东西可以兑换。
随着人数的增加,一开始放在大厅的布告板子从一开始的一块小木板扩展到了几米宽,人们可以自由地在上面发布消息,或者交换物品,大部分是浅显易懂的图像,少部分字,会有专人负责朗读——不过,截至目前,人们还是更多用图画来沟通,需要发布点什么的话,可以去找洛林,那是个画匠,生前负责给村子的教堂补色的,还会给一些不入流的书籍画插图。他最擅长涂一些简单生动的小人,保证大字不识的家伙都能看得懂这是在讲什么。
“这是什么……皂块?还可以兑皂块?”
“一百五十块小板?真的假的?虽然咱们一天也就能攒个五六块小板吧,忒贵了……”
“你懂个屁啊,这可是以前老爷才用得起的东西。”
“什么什么,什么老爷用得起的东西?”
“赞颇皂啊,嗨,没事,这东西我只在以前的主人家见过,那么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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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能兑换五头牛!”
“那我宁可要牛呢……”
“别打岔,你们晓得这东西很贵就行……不过好像有一部分要拿出来给大家一起用啊!”
“如果这东西能给我们用,那倒是……”
“那也不是给你用的,没看见吗,优先供给户外!我说,松吉老弟,是谁前阵子死乞白赖地非要谋个固定在城堡里的职位来着?”
人们发出一阵哄笑,松吉是一脸坦然,完全没有脸红的样子:“优先而已,再之后不也能买?这东西很香,还防蚊虫呢……”
“就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劲儿,你能攒出个啥?”路过的布里姆大娘忍不住说道,她可太清楚松吉这臭小子的毛病了。
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儿。而有得买与没得买,终究是两回事,有期待的过活与无望的生存,其中滋味也是完全不同的。
“我还以为您不准备把赞颇皂发下去。”
“为什么?”还没等维拉杜安回答,他就已经得出了答案:“啊,因为尊贵?是啊,总得有什么来证明我是尊贵的,从吃穿用度上就与普通人拉开距离……一块香皂而已。”
“您像是见过很多。”维拉杜安温声说:“所以才不在乎。”
法尔法代的眼睛微转,算他猜得准吧,他那个时代,雕花香皂都不值几个钱了。
“本来搞出来也是为了防蚊蝇。”他微微叹了口气。不然他还真不想给老头放飞自我的机会,自从圭多沉迷实验,原本由他分担的那部分庶务就得落法尔法代自己头上了。
还好不当人的好处是他也不会掉头发。
“还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农舍那边的进展还可以,不过由于克贝特先生和弗勒乌尔女士又吵起来……”
是老山羊和牛饮女士,有时候,他俩这说一不二的暴脾气,连法尔法代都觉得头痛,但是他在偶然间吧,也不是没在膳厅见过——老山羊切着自己的那份肉,还是一副臭脸,而坐在他身边的弗勒乌尔爽朗地大声地讲着笑话,面色红润,其他两个人也跟着面带笑容,餐叉与陶碗碰撞,四人像是相识许久的老友,氛围轻松愉快。
法尔法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在别人察觉到他的目光前,退回了厨房,他们之间并不需要他去调节,或许,连那些争执,也不是出于怄气,而是出于职责。
话是这么讲,但他们二人很容易犟起来也是真的。
“让他们争,限定个日期,规定时间之内争不出来就罚,实在拿不定主意就打报告。”
“好,需要递给您裁定吗?”
“看情况吧,先去问问乡人也不是不行……另外,他们养牲畜的进展如何?”
“那边暂时没什么动静……虽然之前捕捉到了一些野兽幼崽,不过他们现在的精力都在牛身上。”
“……”他一反常态地沉默了一阵,而维拉杜安也随之不再出声,有那么几个时刻吧,法尔法代是会这样,他也许在酝酿什么点子,又也许在考虑什么遥远一些的事情。这外表年幼的、宛若储君一样的魔鬼,这明明有过问所有人、事,又好似不把心放在这里的领主……
他抬起头,他的身高注定了他看很多人都需要仰头,却不在其中掺杂不满。
“让他们要干什么就抓紧时间吧。”他说:“维拉杜安。”他喊到。
“再过不久,冬天就要来了。”
维拉杜安俯下身时——在掉进他的红色瞳孔之前——听到了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