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娘，爪子伸的太长了，可是会被剁掉的。”
“多谢夫人教诲。”
赵衍舟谦卑的行礼，
“多谢县令大人好意，竟愿意留奴婢这样的不忠之人出入。”
“县令大人真的好气魄。”
县令府人苏明烨像是没听懂她的威胁，
“赵姑娘，山高皇帝远，这边塞的姑娘啊，最是容易出意外了。”
“明白吗。”
“奴婢明白，只是夫人，这边塞的苦寒怎么能比的上京中繁华。”
“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蛊惑的声音在苏明烨耳边想起，为她描述着京中的绚丽，纸醉金迷，春日里的宴会，世家之间的活动，与那些只有梦中才会存在的奢靡生活。
“赵姑娘说笑了，这县令夫人自是要陪着夫君守在此处。”
“只可惜姑娘说的景象怕是此生都难以再见到了。”
苏明烨随意扯了一个借口便离开此处，独留下赵衍舟一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也挺好，至少今日的活计有不用干的理由，光明正大的离开此处后，拐个弯便继续去做那梁上君子。
盘算着年后的伙食花销，虽说有京中的接济，可在这也得有一个正经的营生，
否则且不说其他的，这账目对不上，还有那县令，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好东西。现在的赵家，谁随意抓个把柄都能揉搓，大院里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还是低调点为好。
不过这今日初见苏夫人，不是那梁上君子般的行径，就这么直愣愣的看过去，与往日见过的许多女子都不甚相同，不止有那惊人的美貌，还有....
不想了不想了，反正这为苏夫人目前没有恶意，就算有些猜想也不妨事。周家的事情那老地主应是不会在意，钱县令收买劫匪刺杀上一任县令，恐怕没有人比现在的县令更想了解此案，盖棺定论，他手上见不得光的罪孽就此消散了。
本还想着借着商队，一回生二回熟的处置了贼匪。没想到土财主也不是什么好人，顺手都收拾了去。不过那老地主家可是真富啊，村子里的人，连吃饱都是奢望，就连这过年过节的日子里，都没有怎么见过荤腥，唯一算的上安慰的就是一年来终于能吃的饱饭。
可老地主的家底，快要赶得上京中的一些官员，字画银两，还有那仓库里成堆的粮食，富的令人咋舌，完全不像是这苦寒之地的人家，更别说只是这里的一个普通地主家，都不敢想若是发现了县令的暗室，里面得有多富。
这么一对比，想到了自己被抄的家，那少的可怜的银子，惨哦，不过没事，至少，赵衍舟摸着身后鼓鼓囊囊的袋子，地主家的钱倒也没亏，这不带走了一部分了吗。
不过这北疆也不是好生存的地方，赵衍舟驻足回望这县令的府邸，精致奢华，与这破旧的城楼，沿街乞讨的流民格格不入。
“喂，说了几次了，要想在这摆摊，得交钱。”
死了一批地痞流氓，又会有新的出现，赵衍舟看着那混混踢到商贩，货物洒落一地，周围的人沉默的远离着事故的中心，没有尖叫，没有恐慌，有的只是习以为常。
她缓步走到前去，拾起散落一地的商品，这些混混，是博弈中微不足道的弃子，可即使这样的人，也会给无数个家庭，无数个普通人家带来着无尽的苦难，她走上前去，准备将手中的货品送还，被一旁的热心的婶子拉住了肩膀。
“姑娘，别过去。”
热心的大娘朝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着，
“这些人不知背后是哪位大人物，你即使去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反而会被牵连。”
“听话，别过去，这些混混啊，最喜欢年轻的小娘子了，前不久这就没了几个。”
大娘看着这热心肠的小姑娘，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家长这么不负责任，北疆是什么情况，这地界还能养的出热心肠的孩子，一般都活不长。
“别过去。”
大娘眼神示意着，循着目光看去，那摊贩在地上不停的跪地求饶，头都快磕破了，血不停的流，混混们却在大声叫好，更是不停的肆意凌辱着对方。
“今儿个爷心善，放你一马，等过几日，若是还交不上这钱，你懂的。”
拎着商贩随手向旁边一扔，又带着些人前去逍遥快活去了，全然忘记了不过几日前，这里的混混才惨死了一批。
周围的商贩看着那些人远去的身影，赶忙七手八脚的扶起受伤的人，包扎，收拾倒地的货物。
“唉，你也真是的，那些混混要钱给他们便是，落下着一身伤，到时候还要去看大夫又是一笔花销。”
“是啊，反正这笔钱总是要花出去的。”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没有停歇，手中帮忙的活计也没有停下，
“这些人不收到钱是不会罢休的，前几日不是说还去抢了哪个地主家的钱，这些人啊，死了一批只会再来一批，安生日子是过不了几天的。”
“你新来的不懂，交了钱，至少能有个安生日子。”
小商贩接受者来着邻里街坊的好意，不停的再向周围的人道谢。
“唉，交钱就好了，过个安生日子，不要犟。”
热心的大娘劝到，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着，看着摊位收拾的差不多，伤口也处理好了之后，周围的也都散去了。
“给。”
赵衍舟跟着热心大娘帮着一起收拾，又被热情的拉去那些卖吃食的摊位，想起刚刚被放到腰间的物件，赵衍舟藏了些钱一起放到了那个刚刚被踢倒的摊位上。
“小姑娘尝尝这个。”
大娘的热心的介绍着附近摊位贩卖的货物与食品，一时不察竟被塞了个满怀，就当是大院里改善伙食了，赵衍舟将铜板递过去的时候想着。
“大过年的小姑娘怎的没和家里人一块过来。”
“一个人怪冷清的。”
“我兄弟姐妹们闯祸了，都被禁足在家，所以她们把零花钱都给了我。”
“呦，是个大家庭啊，这么多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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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挺好，这日子过的都挺好。”
赵衍舟一边吃零嘴一边不经意的问道，
“大娘，听你们说的，那小伙子一直没有给那些混混们交钱。”
“可不是。”
一旁的商贩也插嘴，
“这小伙子也不知犟些什么，一连几日被打也不吭，也不交钱，幸亏不是卖吃食的，不然全都被糟蹋了。”
“不过这小伙子也是奇人，这北疆卖这些小玩意，大家都快吃不上饭了，卖给谁去，这当地的少爷小姐可看不上这糙手艺，也难怪交不上钱。”
“在这么卖下去，不是被打死就是饿死，也没见过这么轴的人。”
街边的商贩们说着，却又将桌上的吃食的那些边角留下了一份，
“拿着免得饿死。”
受伤的小伙子没有说话，小贩们也不管他的态度，就这么扔到摊位上就走。
“这娃也可怜。”
“母亲病重，还有弟弟妹妹，本来乡下还有几亩地，勉强能活，结果地也没了，就算去找地主老爷租地，也付不起他娘的药费，就只能这么耗着。”
大娘看着眼前这个沉默的小孩，她们那条巷子里，住着不知道多少户这样的人家，小本生意的小商贩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轮流给他些吃的，多的也没有，她们也负担不起这个价格。
“嗯，谢谢婶子，婶子们的手艺真好。”
赵衍舟尝这这条街上不同婶子们的手艺，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那可不，好吃常来啊。”
“好！”
小插曲过后，赵衍舟便看着那收拾好心情，向周围的人道歉的少年，十分认真的在道谢。热心的叔叔婶婶们，一边在埋怨他不懂生存的规矩，一边又忍不住的希望他能顽强的活下去。腼腆的少年跟着这些商贩开始学着怎么吆喝，看起来又闹了不少笑话，隔着许远，赵衍舟都能听到街边传来的笑声，生活没有压弯他们的脊梁，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活下去的。
“娘，我回来了。”
回到家中商贩放将热心大娘给的吃食分给了家里人，看着在编制着东西的弟妹，摸了摸她们的脑袋。
“恒儿，是娘不好，拖累了你们。”
“娘说什么呢，小妹去帮娘煎一下药，小弟今日的饭可轮到你来做了，都别想赖皮。”
“好！”
“恒儿，要不咱不治了，剩下些银子，给你们留着，娘不拖累你们。”
“娘，我还没有及冠，小妹还没有定亲，小弟那皮猴子只会惹祸，我又管不住他们。”
“这几日那些叔叔婶婶在帮我一起卖，卖的很快的，我们很快会有银子的。”
赵衍舟在屋外听着，听着这个与白日里截然相反的人，她拿着在街边买的零食贿赂着这对兄妹让她们没有出声，这对兄妹也没着急吃着这意外而来的食物，而是小心妥帖的放好。
听着屋内的声音逐渐归于平静，赵衍舟看着在一旁忙碌的兄妹，独自一人进了屋内。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