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源脚步轻快,像孩子出门游春踏青,一路哼着小曲。
一想到自己排在褚爻之后,穿的是褚爻穿过的纸衣,岑源就忍不住笑出声。
回声传过来时,调子微微有些变了。
“嘻嘻。”
岑源不禁搓了搓手臂。
“啪嗒,啪嗒。”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难道是水滴?
岑源大喜过望,循着水声往前走。
“啪嗒。”
声音近了。
但有一股很臭的腥气扑鼻而来。
“这是……断手?”
切口平整,手指纤细,没有手茧。
岑源一手举着火折,一手放到背后,握住剑柄,放慢脚步。
除了断手,还有一些奇怪的碎肉,切口也都相当平整,像被刻意分尸。
思绪停在这里,岑源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若筠?”
褚爻松开剑柄,任它插在遗体的心脏上,合上遗体的双眼,过了一会,才向身后看去。
岑源的目光落在遗体脸上,褚爻的手仍盖在上面,看不清面容。
再看到遗体身上穿着的衣物,瞳孔骤缩。
他站在原地,不敢靠近褚爻,甚至有种退却的冲动。
“怎么又进来了?”
褚爻缓缓起身,摸出一个新的火折,之前的在追击途中,已经不知落到哪儿去了。
冷白如霜的烛火落入灰茫的双眸,渐渐晕开橘红色的薄晕。红光之下,映出了一张苍白憔悴的清淡容颜。
岑源不禁上前两步,“还没到半个时辰,也没有纸衣……那没脸没皮的纸人又搞什么幺蛾子?”
褚爻轻轻笑了一下,气息喷洒在火折上,火光摇曳,微微有些灭了。
她一手握着火折,一手护着火光。
岑源和她一起看着火折亮起,心中的恐惧也随之散去。
“一会,时间到了,你先穿着纸衣回去吧,我再抢下一个人的就是。”
褚爻仍护着火光,将火折抵在胸口,“半个时辰的时间限制一到,还留在墓道里的人会发生什么?万一,它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呢?”
“你在关心我吗?”岑源神情雀跃,“不过你怎么会走到我前面?”
岑源四处敲了敲,“墓道里有什么机关吗?”
“别乱碰。”褚爻阻止了他,“没有机关,墙上都是些空白的壁画。”
岑源静了片刻,然后短促地笑了笑。
“好。”
褚爻拔出长剑,滴血的剑尖对准遗体的面庞,很快模糊她的面容。
“你进来多久了?”
“不到半刻钟。你不是比我后进来吗?”岑源的手伸向背后。
褚爻等他动手,但是没有。他挠了挠头,若无其事地走到褚爻身边。
“怎么了?”
褚爻正要说话,突然看向墓道深处。
岑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人躲在暗处,许是因为被发现了,正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去。
可问题是,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怎么出现在那个位置的?
就在她思索时,岑源已率先冲了出去。
“什么人?!”
他擒住那人,掰过脸一看,忽然松了手。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褚爻听见段佑的声音,与他说话时的口型完全吻合。
岑源扯了扯身上的纸衣,皱起眉头,“你说呢?”
褚爻收起火折,避开染血的地方,双手捧住剑,如境的剑身映出模糊的眉眼。
“嗯?”岑源感到光源减弱,回头看了一眼。
“那你就要去问纸人了。”段佑边说边朝着岑源靠近——
褚爻和段佑几乎是同时出手,褚爻执剑,段佑化掌,其中却有一个变数出现。
岑源重剑截下褚爻,段佑仗着他没看见,收回手掌。
“你想杀我?”
褚爻在重剑上借力一蹬,落地挥剑,斩段佑左手。
完全是切纸的感觉,掉下来的却是真实的血肉。
岑源神色纠结,犹豫再三之后,重剑横扫。褚爻不退反进,硬接岑源一击,左手抹过腰间,旋身送出短剑,刺中他身后的段佑。
岑源惊愕回头,血花随褚爻撩割的动作飞溅,急急闭上眼,陷入比墓道更加可怖的黑暗中。
“为什么不杀我?你那么笃定我会替你隐瞒吗?”
“你刚才听见他说话了吗?”褚爻提着长剑划过段佑颈间,“段佑的喉咙被我割伤,根本说不了话。”
岑源缓缓蹲下,颤抖着伸出手,在触碰到烛照剑身前恢复镇静,拨开长剑,露出段佑的脸。
他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口。
“宁佐和段佑长相相似,但真的已经到了分辨不清的地步吗?
褚爻不明所以,再次定睛凝神看向段佑。
“你在说什么?目前为止,游戏还没有轮到过宁佐。”
“纸人说我们中有一位杀人者的时候,大家将阵法师视为死者,自然而然地以为,杀人者出现在已经参与过游戏的人当中,但如果她那时并没有死去呢?它没有点明‘现在’,时间被刻意模糊,这是纸人游戏的陷阱,也是可以利用的潜规则。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杀人的?是从它暗示胜利的一方可以实现愿望开始,还是它说‘活到最后,纸人会满足你这个愿望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了?”
岑源突然崩溃,发了狂一般接口道:“只要杀光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杀人者一定赢得游戏。一个人发现了游戏的潜规则,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大家都开始杀人,到最后,杀人的目的不是为了赢得游戏、不是为了实现愿望,就只是杀人!”
褚爻觉得脑海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没能抓住,便被不可思议取代。
“你看到的是宁佐?”
褚爻从他的反应中读到肯定的回答,来不及解释,就要去撕他身上的纸衣。
岑源却拔腿就跑,褚爻只好边追边喊:“岑源,把你身上的纸衣脱掉!时间久了它就会变成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纸人!”
前方进入拐角,褚爻短暂丢失岑源的视野。
“呼。”
掷出的火折极限照出岑源的影子,但接下来复杂的岔路仍旧让她难以追上岑源。
“你看到了宁佐和谁?岑源,我杀的是段佑和自己的纸人!进来的不到半个时辰里,我根本没有回去过……呼……呼……”
岑源见鬼地能跑,褚爻累得扶墙,冲他怒喊:“你在外面见鬼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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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被这一声震住,在尽头处停下了。
“不信你可以脱了纸衣再看,刚才死的纸人到底是谁。”
褚爻边说边走上前,想脱下他的纸衣,手指就要碰到他的肩膀。
岑源转身似要配合,下一刻,破风声杀至,铿锵交击,褚爻才看见他的近身兵器是尖刺般的手臂,撤步飞退。
直到见到手中完好无损的烛照,才如释放重地松了一口气。
“啧。这要是外面那纸人一样的材质,出去了非得把你真身的腿打断。”
褚爻说完,凛冽剑光骤然穿过它身躯。
这种纸人,除了跑得比较快以外,意外地好杀。
不过,当务之急是回到原点,至于岑源……
糟了,什么时候换的人?
褚爻原路返回,退到拐角处,猛然一惊。
如果是这里……
那她的解释,岑源岂不是一个字都没听到?!
“岑源!!”
回声被黑暗吞噬,褚爻握紧剑柄又松开,回去带上了纸人岑源的尸体。
但在返回原点的途中,她只找到了这一具尸体。
“还有一具尸体呢?”
褚爻原路返回,见岑源躲在墓道的阴影里,暂时没有走出去的打算。
而他身边,躺着的是纸人段佑的尸体。
岑源吞了口唾沫,往后退了一步,是被突然出现的褚爻吓的。不知为何,他现在倒是不太怕她了。
“不是在你手上吗?”
“还有一具。”她的尸体。
“你又杀了谁?”岑源见到褚爻手中尸体的脸,瞳孔骤缩,满脸震惊,“你、你、你……”
“你。怎么了?”褚爻想起岑源看到的人和她不同,“你看到的是谁?”
哪知他震惊过后,激动地上前一步,“我是不是有机会了?”
“你想多了。”褚爻嘴角抽了抽,挪远了些,“这是你的尸体。”
“我的?!”岑源在身上胡乱摸索一通,似是在确认自己还是不是活人。
“纸人。”
不知是确认自己还活着,还是知道了褚爻不是杀人者,岑源很是松了一口气。
“哪来的纸人?”
褚爻指了指他身上的纸衣,“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纸衣穿久了,似乎就会变成纸人。”
岑源一愣,打了个寒颤,刚开始穿上这件纸衣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难受。
他拦下想往外走的褚爻。
“先把它们扔在这吧。”
接下来从岑源口中得知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段佑死了。
宁佐见到弟弟死在面前,神智已经有些不清了,几乎是见人就咬的状态,好在柏衢还能制住他。
但……
“段佑的死法,和他的纸人一样。”
褚爻先是一惊,随后想到,的确不能让宁佐见到纸人段佑的尸体。
等等……
褚爻握着剑,靠近岑源,这人却忽然看来。
“走吧,出去就把它脱掉。”
褚爻点点头,收起灭口的想法。
不能杀人。
可若段佑真身的死和纸人有关,而之前也没有人杀人,这样一来,杀人者岂不真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