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看错。
无比熟悉现代的高楼崩塌，层叠在一起。
这里是窗户，那里是门扉。窗户可以只有一半，门也可以连接着无数窗户。这些门窗全部没有规律的叠在一起，像是超现实主义的艺术作品。
但现在这些作品却真实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甚至她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塔。
“发财？怎么了？”徐烨喊道。
林今越低头，看到徐烨和小草都站在下方大约三层楼高度的地方，眯着眼仰头看她。
她用力抿了抿唇，手下用力身子全部脱离了隧道，而后猛得下坠。
徐烨跳起接住了她的身子，往墙上借力踢踏两步后安稳着地。
“还是你好，会提气轻身。”徐烨把林今越放了下来没好气地说，“小草一点力不用的，沉甸甸的。”
小草注意到了林今越惨白的脸，她问：“怎么了？”
“你们没看到吗？”林今越问。
徐烨和小草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林今越取出了一个加强过的露营灯，旋转开关将其点亮。
【我就是太阳！】膜拜吧，太阳来咯！
强烈的光线刺激的三人眼睛都闭了起来。
徐烨本来还想问林今越有这东西为啥不早拿出来，被这耀眼如白昼的光亮刺激得她闭上了眼，也闭上了嘴。
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外面亮堂得很。
懂了，要她也不轻易拿出来。
过了一会儿，三人才适应了这强力光芒，睁开了眼。
只一眼看向周围的场景，她们才明白林今越为什么白了脸。
她们身处在一个被胡乱拼凑的城市当中。
脚下踏的是破碎的屋顶，天上是层叠的腐朽家具。远处望去更是数不胜数的现代残骸。
这几日她们偶尔也会遇到幸存的玩家，交流之后能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
这个世界是人类尚未诞生之前的原始世界。
她们没有人发现有人类存在的痕迹，文明像是从未存在过。蓝树也没办法证明什么，毕竟只要是生物都应该会有内脏。
谁也不能证明内脏属于人类。
“那鸟类身上的人体器官呢？”当时林今越这样问。
玩家们都摇了摇头。
“可能是一种进化吧。”有玩家这么说。
“达尔文不是说猿猴进化成人类。”
“可是也有研究说，这是一个悖论。”林今越说。
“游戏世界不按照常理来判断，或许这个世界是由鸟类进化成人呢？”
因为有道理，所以林今越和徐烨当时也默认了这个观点。
林今越没有说出内心的想法。
变成人类真的是进化吗？
会不会是人类的傲慢呢？
玩家们把现在的奇怪鸟类纷纷类比成以前的恐龙，有着自成一派的生存模式与食物链。
再加上“原始森林”这一游戏名，更是给她们带来了极强的误导性。
但面前看到的景色颠覆了之前所有的猜测。
现在所处的环境无不证明，这里曾经出现过人类，建起了现代的璀璨文明后又不知名地崩塌、灭亡。
而且这个文明，和她们熟悉的文明几乎一致。她们看到了许多破碎的熟悉景点标致建筑。
那样整个游戏的性质都不一样了。
为什么文明会灭亡？是一夜之间？还是一个缓慢的进程？
如果是瞬间的泯灭，那会不会再次发生？
如果……是在她们游戏期间发生呢？
林今越想到这些，她的脸白了又绿了，绿了又黑了。
“先休息一下吧。”林今越深吸一口气，说道。
爬了一个通宵的隧道，哪怕加强过的体质都累坏了。
这个地方看起来还挺安全的，刚刚看过去也没有发现鸟类。
小草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徐烨恍惚间也应了声，她只是觉得面前都是现代建筑有点割裂，还没想到那么多，惊讶大过于害怕。
她们找到了一处还算完好的房屋，像是一个独栋别墅，但只有一半。
哪怕仅有一半，两三层的高度也有几个完好的房间够她们休息。甚至房间里还有完整的家具和电器，她们凑上去以为可以就此暴富。
手触碰上家具的时候，它们都化为飞灰。
看来已经存在非常久了，久到超出她们的想象。
也意味着人类文明已经消失的时间难以估量。
她们一下子也不敢往楼上走，只在一楼扎上帐篷准备休息。
小草举起了手，表示着自己可以先守夜。
徐烨：您睡了也蛮久，是该您守夜了。
林今越钻进帐篷里，徐烨缩进了自己的大尾巴里，两个人都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先睡吧，睡醒再考虑这个处境吧。
·
·
梦中还是一片的黑暗。
林今越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状况，手脚都在不自觉的摆动着。
这种感觉……是在水里？
她的呼吸又开始困难起来，猛地探出了头，想要游出水面。
可是，水面在哪里？
为什么浑身都像是被紧紧捆扎一样，她明明在自己身上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这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和上次上吊的感觉不同。
那是一种被拉扯的撕裂感。
在她感觉自己就要脱力的时候，她终于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小草的脸。
林今越猛地坐了起来，身后徐烨也从她的大尾巴上弹起。
小草一人一手晃起了她们。
“是轮到我守夜了吗？”林今越揉着太阳穴说。
“不用了。”小草眼睛在两人之间看着。
她们的反应像是做了同一个噩梦。
面板上的时间已经11点多，她们睡了将近五个小时。
林今越轻喘着，看向徐烨。
徐烨也是浑身汗淋淋的，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问林今越：“你每次都会吃那个盒饭？”
她一脸恍惚：“吃盒饭也太不吉利了吧。”
林今越沉默点头，她也这么觉得。
这个梦也是【梦境饭】带来的效果？这还是第一次连着两个晚上都做了梦。
难道……是在梦境的场景发生之前，会不断重复？
那可真是不好的体验。
“你要睡会儿吗？要的话我来守着。”林今越问小草。
小草摇了摇头：“我睡够了。”
徐烨也没有了睡意，她们围在一起准备吃点东西。
林今越提前吃下了【能量炮弹】，没有感到饥饿。但是徐烨和小草就不一样了，她们需要吃东西来维持体能。
商机来了。
林今越掏出了【能量炮弹】开始兜售。
商城里卖120积分6颗，她转卖一颗50积分，这样一袋她就能赚180积分。
一袋能维持大半个月的能量呢，都不用吃东西了，多好的生存物资。
这还是因为队友才有友情价，她之前让符安她们帮卖可是翻倍卖的。
以上是林今越的宣传语。
徐烨和小草也确实需要，她们都买了一袋。
林今越开心坏了，她又摸出三罐【幸运八宝粥】。
“赠品，我们看看今天能开出什么。”
徐烨和小草接过后看了看，惊讶于这个奇特的道具。
“干杯！”林今越笑着举起了八宝粥的罐子。
三人坐在现在文明的残骸上，用八宝粥干了个奇怪的杯。
咔嗒。
八宝粥的罐子被打开，林今越低头看向粥里面，都准备好了要伸手的准备。
面前的八宝粥却一点粥都没有。
“？”
林今越只看到了一个蓝红色发光的柱状体。
她伸手捏出来，拿在手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是一个像极了路边洗剪吹店门口的旋转圆柱体灯。
下面还有一个底盘，上面的说明是会自动吸附在佩戴者的头顶。
是的，头顶。
【闪闪惹人爱】戴着这个圆柱体灯，遇到物资和危险的时候会提醒哦。（时限24小时）
林今越拿着【闪闪惹人爱】，手在颤抖。
她看向徐烨和小草，她不信倒霉的只有她！
徐烨是一个耳钉，在一定距离内如果有生物她可以听到呼吸声。
小草是一个打火机形状的手链，可以为她提供火种。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她拥有奇奇怪怪的道具？
林今越两眼放空地把灯戴在了头顶，快乐地闪着蓝红两色的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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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烨没忍住噗的一声，她抬手捂住了嘴。
林今越捂住了脸。
小草甚至伸手用手指头戳了戳这个灯柱。
“侦查去！”林今越猛地站了起来，收起了帐篷就一马当先往建筑里面走去。
她们前面说好了，三个人分开侦查，如果有发现什么再一起交流。
林今越的【我就是太阳】重新点亮，可以看清周围的环境。
她选择的方向是昨天看到熟悉的塔的地方。
得去看看。
这个区域难以想象的大，她感觉自己像走在一个小城市里。一路上都是破碎的房屋、城市建筑。有断成三截的电线杆，也有扭转的火车。
她甚至看到了飞机头。
不同的物体以不可能得方式依偎在一起，唯一的相同之处在于触碰的时候就会灰飞烟灭。
她看到日式的神社，泰式的宫殿和欧式的教堂穿插在一起，模糊了信仰。
这都是她们熟悉的原来世界的样子。
那这里是她们原来世界的未来吗？
林今越终于到了那熟悉的塔下方。她仰头看去，本该有三颗球的塔只剩下了尖端。
351米的高度一直剩下了三分之一。
林今越没有伸手去触摸，只是看着。
她脚下踏上一块青砖，头顶的【闪闪惹人爱】突然变成了蓝光。
这下面有东西？
她移开脚蹲了下来，伸手抠开了那块砖。
砖下是一片瓦当，上面的纹样似鸟非鸟，林今越凝神望去。
“这是……朱雀？”
她一怔。
拿起了瓦当，也只是在手心里完好一瞬，整片瓦当就化为了飞灰，连同那朱雀纹一起。
瓦当下方是层叠的瓦片，能看出以前园林建筑的影子。
头顶的蓝光扔在闪烁。
林今越继续往下挖掘，带出无数的灰和尘埃。
挖出了屋檐，挖出了花窗，挖出了带着如意纹的花砖。
这些物体流传千年不毁，在不知过去多久的如今仍留存在。
林今越越挖越沉默。
她在挖出完整的华夏文明。
终于，在碰到一个大石块的时候，头顶的蓝色灯猛烈地闪烁了几下后，回归平静。
就是这个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碑。
林今越连忙唤来徐烨和小草，她们分开探索已经有几个小时了，叫过来还花了一段时间。
三人合力清理了周围的瓦片，终于抬起了这一块比人都大的石碑。
上面刻了字。
是她们都熟悉的文字。
三人对视一眼，仔细往下辨识，发现是著名园林景区的碑刻。
“唉……”徐烨叹口气，“我还以为有刻世界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白激动了。”她挠挠头，换了个方向打算继续探索。
小草也跟着走了，只留下林今越在碑刻前。
不应该啊？
林今越伸出手摸着石碑上面的文字，她不相信这个碑没有任何线索。
她的头顶蓝光都要照亮四周了。
要是这光芒能实质化肯定有小手猛戳着石碑，大声叫嚣着：“线索！线索！快给我看！”
林今越的手指一点点抚过上面的一笔一画。
上面的字体被风化的已经浅淡，刚刚她们看的时候也要聚精会神才能辨别上面的文字。
突然，她的手指停顿了。
眼睛是有欺骗性的。
她发现了，有一些文字的笔画会稍微深一些。
就像是被人强调加深了。
她的目光一闪，双手都伸上去，细细地摸过了一整个碑刻上面的每一个字。
摸完之后，林今越拿出了纸笔，一手摸着判断，一手记下比较深的笔画和偏旁部首。
徐烨晃了一圈吃了一脸的灰，又回到了林今越的身边，头伸过去看她在干嘛。
只一眼，她脸色一变，叫来了小草。
林今越也终于组合了手上的文字。
“我不确定是我的意识自我完善的，还是这就是线索。”
林今越看着面前的纸张，缓缓调转，展现给徐烨和小草。
所有的偏旁部首按照现代语序组合后，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呈现的句子是：
“人类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