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莫都市（16）
3013年7月7日。
游戏第147天。
最后一日。
6:10。
原来楼外的风是这么大。
林今越顺着教育财阀的楼外检修梯一点点往上爬。
不能回头，不能停下，只能往上攀爬。
那个女孩在爬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林今越不知道，但是她在想她。
她以自己的生命开启了这一场革命，以自己陨落的光芒照耀了世人麻木的心。
如果不是她，她们玩家也不会清醒的这么快，从而发现记忆的不对劲之处。
她们会不知不觉地，成为这里的一员。
“她会不会冷呢？”
大风吹着林今越的身子，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她就会从这外墙上坠落，没有生还的可能。
“她爬的时候会不会害怕呢？”
其他的低能量等级的居民也都是在无保护的基础上进行检修。
如果失足落下，家里能获得体恤金——能量等级的提升。
她们会忘记这个消逝的亲人。
以此换来的是生活质量的骤然提升。
6:25。
林今越爬到顶楼时候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楼顶的风更大了。
她似乎和梦境里的她，和现实的女孩重合了。
当时梦里究竟是谁的视角？
想不出来了。
林今越轻笑一声。
也没有想的必要了。
她往前行走，手中已经出现了枪。
那是一把破旧的左轮手枪，只有5发子弹。
但是数量刚好。
5个财阀最高统治者，5个它的过家家身躯。
一人一个。
宣讲要开始了。
·
6:30。
财阀大楼之间穿梭的彩虹桥突然一起闪亮了起来。
它们像是从顶上被人整齐切开一般，缓缓摊开。
并且和其他的彩虹桥之间都连在了一起，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阶梯平台，上面逐步出现了座位和舞台。
像是一个沙漏，四周连接着财阀的楼顶，往下大概到60层左右的高度开始出现座位，逐步降低。
圆形的舞台在中央，四周是环绕的座位。舞台的下端连接着五条彩虹桥，似乎最高统治者会从那里出现。
这个世界的科技有这么高级吗。
每次看到这样的画面，林今越不免得感叹。
都高级成这样了，整个社会还是维持着以前的那一套。
人工智能就是没有想象力。
连营养液都搞不出来。
她数了数，领导们的座位有120个。
刚好在莫挨老子的影响范围之内。
6:35。
各个财阀的管理者们开始逐渐出现，林今越也看到了秦主任的身影。
她发动了【透明人】的能力。
虽然有二进制和农民工遮蔽监控，但需要谨慎一些。
看过去这些管理者的能量条全是绿色。
宽容、爱。
喜悦、平和。
一个个都是高等级。
她们都调查过了，这里面的管理者没有一个是清白的。
能走到这个层级，一定是融于了这个世界，享受这个游戏规则。
6:47。
管理者们到齐了，大家都在耐心等待。
林今越点开面板，论坛里大家都已经到了安排好的地点。
农民工在今天的凌晨已经接入到了整个联络系统。她的技能可以让她的行为不被察觉。
应该说玩家都有各自的隐藏自己的奇特技能。
在它的视野里，它的权限已经关闭，实际上却露了一个小口。那口子里正在渗出蓝色的线条，连接着农民工和二进制的操作面板。
莫挨老子和冰狼他们蹲在科技财阀的顶楼，宣讲开始，他们就可以限制所有人。
符安的任务是带着她的男人们炸了各个财阀80层以上的空间。
先从科技财阀开始，那里应该有主脑的存在。
7：00。
一阵音乐响起，所有屏幕，所有人的ID都被统一，呈现了宣讲会场的景色。
也有一阵电子音在激情澎湃地介绍这一场宣讲口号。
“祝您开悟！”
这句口号反复重复着。
所有居民都醒了过来，看着各个屏幕。实际上如果醒不过来也会被强制唤醒。
地下城的天花板，也已经变成了会场的转播。整个天花板布满了口号的字眼，画面充满了压抑和诡异。
“开悟！！”
已经有激动的居民开始跟着呐喊。
林今越撇了撇嘴。
7:07。
五个最高统治者上台了。
他们从下面的5个彩虹桥管道中传送而来，同步缓缓出现在了舞台之上。
相似的脸庞，一样的服装，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动作。
一样的高等级。
“开悟。”
有一部分的居民皱了皱眉，似乎察觉到了不对。
怎么所有管理者，都像一个同步的程序呢？
这些数值也只是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但是却以此彰显自己的身份，希望以此来启发世人。
林今越右脚后撤一步，半蹲下来举起了枪。
她眯起了左眼，用右眼进行瞄准。
“大家好，今日我们欢聚在此，就是为了庆祝一年一度的庆典！”
五位管理者用激昂的声音，同步大声说道。
莫挨老子动了，他禁锢住了所有的管理层，除了一个人。
这时，台下突然出现了一个桌子。
我还有证据？！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他刚升职，拥有了参加这个活动的机会。
他猛的拍了一下面前桌子，大喊一声：“我有异议！”
声音响彻云霄，仿佛自带扩音器。
周围的人都露出了迷茫的眼神，似乎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是在做什么？
正常情况下他会很快被安保叉走。
但是他发动了技能。
台上的领导也露出了迷茫的神情，他们缓缓睁大了眼睛。
管理者们一同缓缓伸出手，似乎不受控制地说道：
“请……出示证据？”
就是现在！
“哈哈。”
虽有点不合时宜，但是林今越仍是被眼前的画面逗笑了。
多荒谬啊，就跟这过家家一样的政权一样。
她没有控制音量，放声大笑。
在笑声中，林今越发动了技能。
【射击时刻】1日3次，每次发动10分钟，在此时间内可以射中您想射击的任何位置！（范围：视野内，偏差值自动校对）
对着财阀最高管理者们连射出五枪。
“砰！”
没有一枪射空。
子弹贯穿了五位财阀领导的太阳穴，一击毙命。
林今越快速换着弹夹，如果有意外她也能随时战斗。
其他人的行动也在继续。
在财阀的鲜血喷洒而出的时候。
在其他领导管理者被炸开灭杀之时。
鲜血溅到的大屏幕上展现了等级制度背后的真相。
受人操控，普通人永无出头之日。
台下的民众，在室内看着直播的民众，在地下仰头看着天的民众们，她们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像是有什么破裂的声音。
很清脆的一声。
地下居民的天破碎了。
她们看向自己身边，从出生之日就一直存在的能量条，看着上面或多或少的数值开始发愣。
就是这个东西控制了她们的一生？
所谓的情绪能量条实则和情绪没有任何关系？
怪不得……怪不得她们明明很开心，能量数值却一低再低！
怪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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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辛苦工作感觉生活无望，但是能量数值却直奔高等！
她们露出了愤怒的神情，伸手去触碰那个能量条，但只能触碰到空气。
怎么反抗？
理由已经在台上。
五位倒下的财阀最高管理者的尸体已经告诉了她们答案。
二进制和农民工应该在寻找它的主机，要将它彻底灭杀。
符安已经带领着立牌炸了科技财阀的最高层，那是她们推测的它的主机所在的位置。
林今越能看到大团的火花从破碎的大楼里喷射出来，火焰熊熊燃烧，不曾熄灭，连通了五栋财阀的顶层，形成了一个火花五角星。
嚯，那条小火龙还挺厉害。
但让她们没想到的是，似乎那五位最高管理者就是它的主机。
比想象的简单太多了。
或许一切就是这么简单，只是人们经常把事情复杂化。
“咔嚓——”
清脆的声音还在进行，这不是错觉！
她们缓缓低头，看到了脖颈上的ID各式的自定义幻化效果已经消失，变成了那从未见识过的真实模样。
那是一条黑色的锁链。
这不是便民的设备，也不是身份的象征。
这是一生的枷锁。
林今越在楼顶坐下了，和那被回收的女孩一样的位置。
她轻轻晃动着腿，伴随着ID破碎的声音哼出了不成调的曲子。
能量条没有消失，但是这一刻，它是真真正正地开始和人们的情绪相关。
先是跌到尽头，归零，但却没有人被回收。
随后以惊人的速度飙升。
0-30-100-300-500-700——
已经到了最高等级的开悟。
这算是全民开悟吗？
或许算吧，但对此林今越更想称这个情绪为：
愤怒。
保持愤怒吧。
请大家对这不公保持愤怒吧。
看着楼下正一点点破碎泯灭的彩虹桥，林今越突然理解了。
原来那彩虹桥是它的躯体。
它正在破碎，乃至整个世界都在破碎。
从楼顶往下去，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副本游戏消失的过程。
从高等级能量人士行走，传送的彩虹桥开始，一点点化成七彩的灰烬。
中能量等级人群行走的街道也逐渐消失，露出了下方的低能量等级的生活场景。
重见天日。
低能量居民都仰着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着这个世界。
中高能量等级的居民低着头，看着地下的居民，这不是她们第一次看到，但这一次不会再被忘记。
起码在这个世界消失前，都不会被忘记。
她们带着笑容与愤怒，迎接着消失的蔓延。
在破碎的面前，众生平等。
玩家们也都在笑，大家靠自己的力量亲手毁了一个副本游戏。
这也是玩家对于这个游戏的一个反抗。
这时生存目标2也终于显现出来，伴随着系统的通知：
「……」
「2.不要沉沦」
「恭喜玩家已通过第三场游戏」
「恭喜大家在各个位面，以独特的方式通过了这场游戏」
「欢迎您，来到了世界」
符安站在一个彩虹桥上，她已经把几个财阀的总部都炸完了。
可爽了。
她看向了林今越的方向，在破碎中挥手，比出一个大拇指。
她知道林今越能看到。
林今越也笑了，她看清了符安的口型。
“下次见！”
符安的身影也破碎开来，应该是到了转换的白色空间了。
林今越没有犹豫，用手撑着身体，就从财阀顶楼一跃而下！
她平举着手，感受着失重感和风。
她的身影逐步迈入破碎。
等待世界破碎波及到自身？
那多没有意思。
她选择——去主动拥抱这破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