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莫都市（10）
她的瞳孔剧烈颤抖着，额头渗出大量的汗液，在接受着自己失去的记忆。
从头脑里记忆的破碎，再到和ID的连接，似乎都断开了一些。
肠粉姨已经收回了手，垂下头，手上继续编织着披肩。
“我不能多说，你自己去探索吧。”
她只是这样说着。
林今越已经接收完了记忆，她也想起了在使用【变变变】后眩晕中看到的场景。
大大的屏幕，忙碌的人型。
那也是世界的真相吗？
一阵刺痛传来，疼得她眯起了眼。
“不要多想，那还不是你这个等级能接触到的东西。”
肠粉姨都没有看她一眼，却对她的处境，甚至是脑海中的思考都了如指掌。
林今越甩了甩头，强制着自己回过神来，她张了张嘴，有点沙哑地说道：“谢谢姨。”
肠粉姨一直给她都是善意。
林今越决定多问几句。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了。
她在玩家聚集区里收集情报的时候，都会听到类似的消息。
很多人的新手副本里，都有着一个可以购买物资的小卖部。
“姨，你是不是会出现在每个玩家的新手副本里？”
身后的迷雾似乎停顿了一下，开始剧烈地震荡起来，一点点逼近。
咆哮着，滚动着，就要涌过来吞没她。
这不是你能问的东西！
肠粉姨的手没有停顿，也没有回答林今越的问题。
她只是抬眼看向了背后的迷雾。
迷雾一滞，有点不甘心一般，回归了平静。
随后，她微不可察地点了头。
是肯定的回答。
林今越一咬牙，刚才一瞬她浑身动弹不得，已经无限接近死亡。
“等到了你，这场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我还要去等其他人。”
肠粉姨说完，背后的迷雾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她只冲林今越摆了摆手，让她赶快离开。
林今越点了点头，再次说道：“谢谢姨！”
她从包里捧出一把花束，这是她进了这个副本买的，也顺手转换了。
【永生花】可以永不枯萎的美丽花束，很适合送人。
她放在了肠粉姨的柜台上。
肠粉姨没有阻止她，默许了她的行为。
她冲肠粉姨摆了摆手：“姨姨再见！”随后迈出了店铺。
“加油。“
肠粉姨的声音消失在了空气中，声音轻得让她都觉得像是错觉。
再回首望去，小卖部已经消失不见，仿佛没有存在一般。
而这条小路的尽头，只剩下了一个井盖。
一个有一米五宽度的巨大井盖。
这明显显示着，这是一个不对劲的井盖。
谁家井盖这么大。
林今越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注意到她，她蹲在井盖边，往下面丢了一个【探路小精灵·视觉】。
小精灵顺着井盖的空洞一钻，就快乐地跳了下去。
……不知道等下还爬的上来不。
那小短腿有点担心。
林今越有点担忧着，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左眼。
右眼视觉和小精灵同步了。
这个管道似乎很长，小精灵一直下坠，可以看到管壁上有着铁质的梯子来助人攀爬。
“啪叽。”
小精灵着地了。
脸着地的。
但因为是面料做的，也没什么损伤。
预计有30米的深度？
面前是一个铁质的大门，似乎需要ID身份认证才能进入。
从小精灵的视角看过去，这个门十分巨大，像是无法抵抗的沉重天堑。
小精灵迈着小碎步轻快地走到了门缝边，用力往里一钻。
竟然成功了。
她用过【变变变】的道具可以不受这个副本的体系控制。
等小精灵钻过这扇巨门，林今越看到了一个城镇。
一个生活在下水道边的城镇。
沿着下水道的长长水流，在岸边搭建起了人类生存的房屋。
被人忘却的异莫都市低能量等级居民都生活在这里。
食品从哪里来？
这样的环境怎么生存？
还不如“她”的小城镇？
林今越感受到一股愤怒从心中冒出，她咬紧了牙，借助小精灵的双眼去看这个底层的世界。
小精灵啪嗒啪嗒地溜达在这个下水道世界里。用它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
食品来自于管道输送，仅仅是能吃的程度。
而这里的居民需要劳作，维护着整个都市的基础运营。
她们需要通过繁杂的、肮脏的、辛苦的劳作来维护整个中上等人的生活现状。
却没有人记得她们。
“这是什么？”有小孩子蹲在小精灵的面前，打量着它。
张开的口型让林今越判断出了她说的话。
小女孩衣着朴素，上面都带着一些污渍和补丁，她手里提着个袋子，似乎是出来买东西的。
她拿起了小精灵，凑近了观察它。
林今越能看到小女孩琥珀色的大眼睛，很好看。
她连忙让小精灵停下活动。
小女孩似乎很喜欢小精灵的样子，把它放进了口袋里。林今越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也正在这时候，背后传来秦主任的声音：
“小林，你在干嘛？”
林今越猛地一抖，她没有把手放下来，而是继续保持着这个动作回头看秦主任。
她眯了眯眼，好像很艰难地认出了秦主任的面容：“啊……是秦主任吗？我的隐形眼镜掉了，我正在找呢。”
她揉了揉眼睛，把手放下站了起来：“估计是找不到了。”
秦主任穿着便服，手上也拎着贝果店的袋子，看样子也是陈冉推荐他来的。
他有点疑惑地上下打量林今越：“隐形眼镜怎么会丢？”
他的目光在林今越的眼睛上扫过去，皱起了眉：
“你的资料里显示你没有近视。”
坏了，这人不好忽悠。
林今越强撑着笑着说：“这几天眼睛好像有点模糊我就戴起来看看，可能是不大适应，揉了揉就出来了。”
“最近不是挺流行的。”
还好之前用ID她确实买过隐形眼镜来囤货。
为了刷技能各个度数都买了点。
“这样啊……”秦主任说着，上前几步，低头看到了那巨大的井盖。
他捏紧了贝果店的袋子，很快又松开了。
“你要回公司吗？一起吧。”他对林今越说道，假装没有看到井盖。
哟。
有问题，正常人看到这么大一个井盖肯定要问一问的。
看来这人知道低能量等级的事。
财阀的领导层会有一定的权利知晓内幕？
他们的记忆不会被删除？
这么一说，符安的母父为了她的能量提升也做出了不少努力，这样的记忆也会被删除吗？
有探索的空间。
林今越的眼睛弯了弯，应声就跟秦主任一起往外走去。
看来如果要揍人问消息，第一个就揍他。
“小林已经习惯工作了吧？”秦主任和她并肩走着，拉家常一般说着。
林今越不大习惯和男性并肩走，她悄悄落后了一步。
“习惯了。”她应道。
“那就好，有什么不适应的随时提出来，我们财阀会为每一位员工提供良好的就业岗位。”
说得很像广告宣传语。
“嗯嗯。”林今越连连点头。
她从后面悄悄地上下打量秦主任。
嗯，到时候先给脑袋一下。
不行，要是直接敲死了不妙。
可以先用【双面馒头】给他放倒。
再抽他。
让他手脚不干净。
秦主任不知道为何感觉浑身发寒。
还好到公司了。
他跟林今越点头示意就快步先通过了闸机。
“主任慢走~”林今越挥着手，目送他走开。
她等秦主任上去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坐下来，她又伸手捂住了左眼，看看小精灵的环境。
她看到了一盏破旧的露营灯。
似乎没人，她悄悄控制着小精灵扭了扭身子，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很小的一个房间，但是很整洁。
一张上下铺，一个衣柜，一个书桌，和一把椅子。在书桌旁边有一个书柜，上面摆满了书。
所有的物体都有点旧，看起来有点斑驳的痕迹。
小精灵似乎被放在了床头柜上。
这个高度下去了也爬不上来，她就放弃了继续观察。
看来要给小精灵加双手了，不然都没办法攀爬。
林今越点开论坛，把看到的信息更新在里面。
也有其他玩家用不同的方式收集到了信息，或者克服了记忆缺失。
玩家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但是论坛发言的人数也在减少，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林今越关掉面板，以防万一还是把提醒的字条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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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监控小精灵】下面。
「不能忘记，保持清醒」
·
日子陷入重复，一成不变的时光会让人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一眨眼，就又过去一周。
林今越感到很焦急，但是没办法更进一步。
小精灵似乎被收到了衣柜里，她每次连接上都是一片漆黑。
它还没有耳朵，窃听都不行。
符安那边有意识地在学校里搜集信息，但很容易被察觉，已经被警告了两次。
学校那边说如果再发现这等危害社会秩序的行为，就会下降她的能量等级，停学处理。
这也导致符安被她的母父臭骂一通，将她锁在了家里。
“气死我了，我也没干嘛啊，我就是问了问同学家里有没有闭门不出的亲戚，这就给我警告啦？”
……这不警告你警告谁？
“我也在学校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门，藏在音乐室的地毯下面，我估计，掀开来往下也是到低能量等级人群生活的通道。”
“越越你那小精灵多做几只给我个，等老娘出去了我就塞进去！！”
……所以是怎么发现地毯下有门的。
林今越安抚了符安，这几日没停的做新的【探路小精灵·视觉】和【监控小精灵】。
但是可能由于天赋等级不够，只要给小精灵装上手，像个人类形态，就会变成奇怪的发展趋势。
【拳击眼球】它似乎认为自己是个拳击手，会一直保持着拳击的动作。
【摆烂眼球】它不是很想要手这个部件。
……行吧。
打开看看自己的熟练度，才到2613。
距离升级遥遥无期。
林今越有时会上网查询被回收女孩的后续消息，但就好像被抹除了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难以搜到。
根据秦主任的表现，明明是在教育财阀的顶楼被回收的，财阀本身却没受到任何影响。
财阀内部的报告倒是写出了女孩是从哪里上来的。
从楼外围的维修楼梯一点点攀爬上来的。
是的，这个都市科技发达到有聪明的机器人帮助生活，但是这种危险的检修工作、玻璃擦洗工作还是由人类来做。
而且看样子，都是低能量等级的人类去做。
所以被忽视，无人在意。
那么，高科技究竟发挥了什么作用？
林今越手中梳理思绪的笔突然停下，她用笔尖敲了敲纸张，在高科技上打了个圈。
她们过于关注低能量等级人们的生存状态，却忘了去追溯一切产生的源头。
科技存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却又隐藏于身后。
整个都市由五个财阀一同管理，分别是：教育、经济、能源、医疗与科技。
每个都由一个总理管理，下面分属不同的部门管理整个都市的基础设施运行。
像林今越所在的教育财阀，管理整个教育体系的建立，院校的创办与晋升，推动教育创新等等。
所以财阀的体系非常大，甚至城市里的那些补习机构，明面上是个人管理开设，实际上背后都属于教育财阀。
下午的上班时间快到了。
林今越到了办公室，从工位的窗外望去，能看到其他的四个财阀。
整个城市的中心，就是由这五个财阀的大楼环绕成圈建立而成。
形状很像是一个五角星，往外拓展延伸形成了一整个大都市。
在大楼之间是数不清的彩虹桥串联其中，通往财阀各个势力位置。
她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看着窗外的高科技建筑。
这明显不合常理。
是什么让她一直忽略了这一切？
这个副本不但对记忆下手，还会模糊人的感知？
“今越，你看看这个！”
陈冉来了，她把她的ID屏幕共享给林今越，展示她新发现的东西。
她很有生活热情，经常去打卡新的店铺，网络冲浪，可以说奋斗在最前线。
林今越每天都从她这里接收到和这个世界最前线的热梗。
今天也是，她和往常一样带着笑意看向陈冉的屏幕，嘴上说着：“你又发现什么厉害的东西啦~”
下一刻，她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耳边还回荡着陈冉兴奋的安利语：“这是这两天刚火起来的美妆博主！你看她的妆容画的也太好了！”
“就是妆容的名字有点奇怪，港式美人妆？港式是什么？”
林今越看着屏幕上的博主，一下子没有及时回应。
那位美妆博主，正是一直联系不上，显示还在游戏中的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