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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019何事秋风悲画扇(三)

作者:月如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族医仍在精准地施针止血。


    一刻钟后,族医收手,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耀阳仙君,我已经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但茵姬夫人因为自伤惨重,已有血枯之兆。加之近些时日肝郁气滞,气血亏虚,老朽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救回夫人,只能堪堪护住夫人心脉。但是——”


    族医话锋一转,继续道:“既然独孤与轩辕已经握手言和,那么耀阳仙君不如请来那位与您齐名的元婴修士轩辕族长,让他为茵姬夫人诊治。”


    “轩辕族长轩辕信之,世人尊称其为明光君,他继承了轩辕一族上古传承的大地之力,亲和万物,在疗愈领域独树一帜,想必由他来救治夫人定会事半功倍。老朽言尽于此,一切还要由耀阳仙君定夺。”


    说完,族医收好药箱,颤颤巍巍地告退。


    他现在需要往前院监督静嬷嬷熬药。


    独孤承煊坐在初茵的身畔,他伸手,轻抚她毫无血色的玉白面颊,微凉的肌肤再也触不到曾今的柔暖。


    他的指尖留恋在她的眉眼,下一秒,他俯身,轻吻她的额心,“既然你这么痛苦,那么不如将这一切都忘了。我要你活着,只要你好好地活着。”


    当火瞳流转的一刹,曾经松动的记忆再次被那人重新封印。


    初茵原本微微翘起的唇角,不知何时也恢复了以往平淡的弧度。


    这是又一次的欺骗与谎言。


    只希望这一次可以达到封印者想要的效果。


    接下来,在独孤承煊的问话中,灵狐莫离将自己方才的见闻坦诚相告。


    原本灵狐莫离正在灵宠森林安然小憩,可是不知怎的,突然有一道白光划破梦境,将它彻底惊醒。


    然后它就随着那道白光追到了这里。


    却发现初茵已然浑身浴血,昏倒在浴桶中。


    灵狐莫离心知不妙,赶忙通知了主人独孤承煊。


    这就是它能够及时发现初茵自戕的经过。


    独孤承煊了解事情的经过后,派分身给副手独孤炎昌下达了紧急命令:「即日起,封锁整个族长院落,除了静嬷嬷和族医外,其他人有事找我,只能去前院,你来传话。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保持沉默。还有,现在立马去请轩辕族长前来松院后院,由你全程陪同,速去速回。」


    眼看分身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独孤承煊只是握着初茵的手,专注而颓丧。


    事情败露,他知道初茵会难以接受。


    却没想到她会这般疯狂排斥,甚至不惜为了得到解脱而伤害自己!


    是他把一切都想得简单了。


    乱世纷争,众生百态,早已见怪不怪。


    他以为闯过乱世风云的初茵是一个坚强的姑娘,就算置身如今的局面也不会轻言生死。


    可是,是他错了。


    正是因为初茵没有了以前的记忆。


    她想不起自己的出身,自己的家世,自己的亲人。


    也因此,她才会把自己和承烨当成家人一般珍惜和重视。


    时至今日,他也依旧记得一年多以前,他和承烨一起与初茵共度守岁的温馨情景。


    和谐温暖,惹人贪恋,让他念念不忘。


    那一刻,他已经拥有了自己想要的全世界。


    她和承烨就是自己的整个世界。


    奈何命运弄人。


    偏偏承烨重伤,身为兄长,他不得不面对承烨当初所面对的同一个抉择。


    最终,他还是作出了那个决定。


    然而结果却是:他的弟弟救回来,他的女人却疯了。


    甚至不惜疯狂地自我毁灭。


    不得已,他封印了她的记忆。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没能及时发现她的异常,是他没能尽快下定决心。


    他早该封印她的记忆。


    让她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曾经他以为一味的欺骗与篡改或许并非是征服初茵的最优解。


    他不是没见过战国乱世中为了活下去甘愿出卖一切的女人。


    他以为初茵也可以接受。


    毕竟在长达三年的相处中,初茵是那样的热爱生活,渴望好好地活下去。


    她的心愿是那样的卑微渺小。


    他本以为经此一事,他可以与她彻底说开。


    可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当务之急,唯有请到轩辕信之,才能保下她的性命。


    独孤承煊发誓,他再也不会给她肆意伤害自己的机会,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


    哪怕是他曾经最不耻的欺骗与禁锢。


    轩辕信之是在两族商议和谈的现场,被挚友的亲信独孤炎昌彬彬有礼地请来的。


    在独孤炎昌的传讯中,轩辕信之隐约猜到或许是那位一向独得挚友眷顾的茵姬夫人出了什么意外,这才会紧急特邀自己前往松院后院。


    否则无论是什么原因,身为独孤族长的独孤承煊,都不可能邀请一位外族的族长涉足他后宅的居所。


    毕竟后宅并非前院,一切基本的礼仪避讳轩辕信之还是心中有数的。


    然而尽管轩辕信之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刚一踏入后院的血腥之气给震了个满怀。


    独孤炎昌亦是如此。


    但早有准备的二人很快就收敛起了面上的震惊之色。


    下一秒,轩辕信之迈入屋内,独孤炎昌守在门外。


    “煊,找我何事?我……”原本还想和挚友打声招呼的轩辕信之,刚一进门就被独孤承煊拽到了床榻前。


    “废话少说!你赶紧帮阿茵看看!”


    独孤承煊的焦急一览无余。


    轩辕信之伸手,刚想搭上这位伤者的手腕,却被独孤承煊一把拦下,“阿茵割腕了,你赶紧施展疗愈术帮她疗伤!”


    轩辕信之闻言瞬间怔然,然而映入眼帘的三道伤口却直观地再现了这位茵姬夫人不久前自伤的残忍与决绝。


    这世上唯有对自己能够狠下心肠的人才是真正的勇者。


    单凭这数道伤口来看,这位茵姬夫人的自戕可是没给她自己留下半点回转的余地。


    下一秒,水碧色的灵力蓦然显现,温和地修复着狰狞恐怖的伤处。


    轩辕信之刚才一迈入屋内,一眼就看到了那只浸满了猩红血水的浴桶,以及木地板上满地斑驳的血污。


    以这个出血量来看,这位茵姬夫人恐怕危在旦夕。


    然而知道好友此时早已心乱如麻的轩辕信之,体贴地并没有追问好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秉持着一位医者应有的仁善,用尽全力地救治这位面色苍白的病弱女子。


    他不能让独孤承煊失望。


    在轩辕信之非凡的疗愈术治疗中,初茵原本苍白的面容重新恢复了血色。


    夕阳的映照下,她的面颊透着一丝莹润的红光。


    轩辕信之这才惊觉,原来眼前的这位茵姬夫人当真美貌绝伦,殊色昳丽。


    也难怪煊会英雄难过美人关!


    可无论这位茵姬夫人发生了什么,身为煊的挚友,并且在两族和谈的关键节点,他都只会站在煊的立场上,为他的利益去考量。


    因此,当初步的疗愈结束后,轩辕信之主动出手,帮正在昏迷中的女子修复了腕上的伤痕。


    在这位擅长疗愈术的元婴修士的实力加持下,初茵手腕上的疤痕完全消失,根本看不出半点曾经自戕的痕迹。


    独孤承煊对挚友轩辕信之的用心十分受用。


    无论如何,正是因为轩辕信之的相助,帮他省去了如何向初茵解释伤口由来的环节。


    如此一来,想必初茵再次被封印的记忆会更加的天衣无缝。


    独孤承煊并不担心初茵跟他闹,他只怕她会自毁其身。


    虽然他一向对意志坚定的人心存敬意,可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种品格倘若放在初茵身上,便只会让他担惊受怕,坐立难安。


    他从未有过这种体味。


    仿佛她的离去在下一秒就会带走他全部的心魂,让他沦为人世间麻木行走的躯壳。


    独孤承煊闭目,他可以忍受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不合理,却唯独无法忍受失去她。


    她必须好好地活着,长命百岁地活下去。


    直到寿终正寝,与他白首成约。


    轩辕信之在挚友的请求中暂时留了下来,他住在正厅的书房里。


    而这几日煊对这位茵姬夫人的用心着实令他大为震惊。


    他知道煊对那位女子的重视。


    可是亲眼目睹过后,轩辕信之还是不禁为挚友的用心深感震撼。


    只因煊对她实在太好了!


    莫说这位茵姬夫人现在名义上只不过是煊的一名妾室,在许多声名显赫的仙门世家中,甚至一些地位尊崇的王室贵族里,也没有哪位主君会对自己的妾室抱有这般的体贴和用心。


    在茵姬夫人昏迷的数日中,煊每天都会为她亲自擦身换衣,为她捏腿叩背,生怕她在睡梦中有半分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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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每天的吃饭喂药,都是煊一口一口地吹凉喂给她的。


    有时她张不开嘴,煊便会含住那味苦涩的汤药,小口小口地渡给她,与她一同分担汤药的苦味,在喂药结束后还会塞给她裹了蜜的梅子,缓解她嘴里的苦味。


    甚至在夜间,也会每隔半个时辰就帮她翻身按摩,生怕她久睡后身体不适。


    轩辕信之从未见过任何一个男子对只是一个妾室的女子会这般用心。


    就连他本人对早逝的妻子也只是保持着夫妻之间应有的敬重和护持。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形容得大抵就是他们这样被旁观者称赞为‘模范’的夫妻了。


    可是煊对茵姬夫人的用心却打破了轩辕信之既往一贯的认知。


    他一直以为,对自己和煊这样的一族之长而言,娶妻生子都只是一位族长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可是煊的言行举止却告诉他,只要煊愿意,哪怕只是一个贵族赏赐下来的妾室,也可以仅凭一己之愿,宠她上天。


    可越是如此,轩辕信之就越是想不通,享受着挚友如此宠爱的区区妾室,怎么会有勇气抛弃荣华富贵的一生,独自一人决绝地迈向死路。


    这根本无法想象!


    单凭煊的容貌、实力、财力、地位,没有哪位身陷其中的女子会清醒抗拒。


    轩辕信之坚信,煊有这样的资本,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易赢得任何一位姑娘的芳心。


    可就是这样出色耀眼的挚友,却让那位茵姬夫人只想要自伤逃离,哪怕代价是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因此,出于对挚友的关心,他还是在与煊一起用餐时问了一句,“煊,你和茵姬夫人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如果是,等她醒来以后,还是与她说清楚为妙。”


    独孤承煊理解这是信之的好意,“我和初茵是有些误会。无碍,现在一切都解决了。只要她安然无恙地醒来,我保证,之前的所有事都会彻底成为过去。她再也不会自损其身,我不会让她有任何伤害她自己的机会。”


    轩辕信之拍拍煊的肩膀,“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我也就放心了。想来,这两天她大概就会醒来,你也不用太过忧心!”


    听完这句‘她不久就会恢复醒来’的消息后,连日来眉眼阴翳的独孤承煊在下一瞬明显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快意,“她好我便好。”


    轩辕信之对此深以为然。


    尽管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是在第二天清晨,当轩辕信之伸着懒腰踏入院子的一刻,还是被坐在花丛石凳上的茵姬夫人晃了神。


    他知道茵姬夫人貌美惊人,可是麻木沉睡的她远远不及此刻意识清醒的她灵动鲜活。


    但见她墨发如瀑,披于身后,窈窕曼妙的身形仅着一袭素色单衣,外搭一件藏青色长袍,在微凉的晨风中勾勒出动人的姿态。


    她无需红妆点缀,便光华夺目,摄人心魄。


    浅金色的辰光透过朝霞映照在她的周身,为她镀上了一层流动的光晕。


    当她望向你的一刻,你只觉在她那双寒星般澄澈的美目中看到了万千星光,熠熠生辉。


    她是山涧鸣泉,云间出岫。


    当他看向她时,只觉看到了上古年间密林深处幻化而出的精灵,风烟俱净,天山共色,让人一念心动。


    然而下一秒,这位孕天地精华而生的仙灵动了,她起身,主动向他打了声招呼,“这位就是明光仙君吧!此次我旧疾复发,多亏您出手相救,初茵在此谢过了!”


    语毕,初茵向他行了一礼。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耀阳君口中经常提及的至交好友,果然是目若朗星,宸宁之貌,舒朗大气,伟岸光明,不负其‘明光君’的煊赫名号。


    听说,这位明光君可是位列仙门世家公子排行榜的第一位,实力堪称仙门之首,唯有耀阳君能够与其切磋交手,其他仙门修士都不过是这二位的手下败将。


    见初茵向自己郑重道谢,轩辕信之忙不迭地摆手到,“我是煊的挚友,加上轩辕和独孤两族和谈在即,救你本是我分内之事,你无需放在心上!”


    初茵抿唇轻笑,“明光仙君果然如耀阳仙君所形容的那样,是一位顶天立地、心怀天下的仁善之人!一直以来,煊都以与你这样的当世豪杰相识结交引以为傲。”


    “能够成为煊的挚友,同样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轩辕信之由衷道,说完他主动引着初茵去了正厅。


    毕竟这位茵姬夫人伤好初醒,不宜在外面久站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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