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大老远的来不说满载而归也不可能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
不过今天天色已晚确实是没人了，只能暂且收摊。
何嘉年无奈地把地上没卖掉的蔬菜全都放回了筐里，把筐装回了她的平板车上。
今天总计卖掉了20公斤大米，一小半筐土豆，番茄，还有一些零碎的蔬菜，一盘账大约赚了34点。
对于以前一直在山上的生活来说确实称得上是瞬间暴富，但是完全没有达到她的预期目标。
算了，明天再说。
拿着原来剩的两点的钢镚和新赚的34点，共36点，何嘉年拖着平板车想找个住宿的地方对付过这一晚。
小镇里也有些小旅馆，上门一问价一个晚上最便宜也要60点，那环境比她刚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破屋子还要烂。
“要不然这样，你们那边那个牛棚不是有空的地方吗，我就去待一晚上，明天就走。”
“姐你要不花六十上里面开一间房呢。咱们家那可是最具性价比，实在不行不如我偷偷给你打个折，打个五折30块你看怎么样……”旅馆前台小妹正铆足了劲试图把那一间长期没人住发霉了的房间给推销出去，奈何她的推销对象实在是囊中羞涩连六十个点都没有，有30也抠到根本不会掏这个钱出来。
何嘉年掏出两根黄瓜往前台桌子上一放，打断了小妹的喋喋不休。
“不用房间，就外面那个牛棚挺好的，这个就当是我的房费行不行。”
小妹正讲的激情澎湃，骤然间被打断，眼珠子落到那两根嫩绿嫩绿的黄瓜上，嘴皮子打了个秃噜：“牛棚那也不……姐你要是不介意倒也行。”
很好，两根黄瓜就能解决的事情何须动用钱财了。
何嘉年满意了，出门拉起她的平板车，前台小妹从大门口走出来给她指了个后院牛棚的方向，探着头伸着脖子看着她拉着车消失在了后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这才把头缩了回去。
怪人，他们这里有不少从村里带自家种的农产品来市场上卖，走的晚天黑了就在这里凑合一宿，几个人挤一挤几十块还是出得起的，也没有人去挤牛棚的。
而且这位姐看着也是来卖菜的，以前没见过，不过这菜……
前台小妹拿起桌上刚才何嘉年给她的两根黄瓜眼睛都要看直了。
这黄瓜这么大一根，不仅颜色水灵，而且就这么闻着还有股黄瓜清甜的味道，她怎么以前从来没看到过这样子的黄瓜呢。
这能吃吗。
前台小妹从上到下仔细端详那两根黄瓜，恨不得看出朵花来，最后还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正好她晚饭吃得少今天值夜班这个点也饿了，不如把这两根黄瓜洗洗啃了顶个饱。
说干就干，趁着这会儿没人小妹立马拿着黄瓜溜去厨房洗黄瓜吃去了。
这厢何嘉年拉着车终于找到了后院牛棚的所在地。
天色已经很暗了，镇子上虽然通了电但是刚才朝小旅馆来的路上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家开着灯点亮，大部分用的还是蜡烛和昏暗的煤油灯，像这个旅馆楼上的房间映出的就是煤油灯模糊昏暗影影绰绰的光。
借着楼上的光亮，何嘉年勉强打量牛棚里的情况。
说是牛棚，但其实各家各户拿来市场上卖的活禽除了牛，最多的还是鸡鸭猪羊，闹哄哄地全都关在牛棚里，有人来了有翅膀的扇翅膀没翅膀的跺蹄子，嘎嘎哞哞的各类叫声此起彼伏，完全成了一场动物的大合唱。
显然在这里住的大部分也都是农村人，对这种家禽的声音已经习惯了，这么大的动静楼上连看都懒得看，没一个人好奇探头下来看发生了什么。
牛棚里只拴着一头牛，还在从长长的食槽里捞草吃，旁边的鸡鸭全都挤在另一边的食槽抢饲料，各类家禽的味道混合加上牛棚里铺在地上潮湿又被踩来踩去的粪便，不可言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连何嘉年都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牛棚里肯定是不会进去的，她虽然沦落了但还不到要和家禽抢地盘的程度。
何嘉年把推车斜着拉过来，在牛棚的栏杆和墙壁夹角的九十度边缘拉出一个三角区，人往三角区里一蹲，既能背靠着墙壁，她的平板车也能挡住风，可以说是个不错的过夜的场所。
关键是分文不花，她明天还能捡牛棚里的各种家禽粪便。
这可都是生物自然有机肥，浇在土里最有营养了，这次的一波大收获她回去之后马上就要开始第二轮新的种植，正是最需要肥料的时候。
白住还有免费的肥料拿，简直是天降好运。
何嘉年从平板车底下抽出刚才垫着蔬菜的袋子，随便拍了拍上面的泥土尘屑，直接靠着墙壁垫着坐了下来打算先这样渡过今天这一晚。
现在已经快进入夏季，平板车挡住了流动轻柔的夜风不会让人觉得寒冷，何嘉年闭上眼睛打算睡一觉却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今天方大姐和她说的话。
要是不弄明白她的东西卖不出去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她是绝对不会安心的。
“一般只有城里才有颜色那么好的蔬菜。”
“城里的东西都不好，所以大家一般都不买。”
“妹子你还年轻，坑蒙拐骗的事怎么能干……”
方大姐白天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那种对城里蔬菜隐隐约约的轻视看不起，对自家种出来的蔬菜虽然貌丑但是充满底气抬头话语里全是自豪，无数纷飞麻乱的线头渐渐清晰汇聚成了一条线，何嘉年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翌日。
天刚刚朦朦亮，何嘉年才爬起来趁着这会儿的功夫还在打扫牛棚里的各种有机物，直接打包带走，还没来得及去打探消息呢，昨天值了一晚上夜班的小妹忽然披头散发冲到牛棚前，见她在牛棚里打扫，不顾满地乱七八糟不忍直视的排泄物愣是硬生生跨过栏杆，翻到牛棚里面，随后“啪嗒“一脚正中何嘉年刚刚扫起来还没来得及装袋的粪便堆。
何嘉年一个激灵：“卧槽妹你冷静……“
这可都是屎啊，她花了多大的功夫这才神不知鬼不觉混入牛棚，为了不激起鸡鸭的疯狂反抗，还特地从自己带来准备卖的蔬菜里掏了点鲜嫩的白菜自费喂鸡鸭，要不然就这三步一屎的密集程度，加上鸡鸭牛羊在棚里到处踩来踩去，浴屎而飞得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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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妹子是真虎直接就翻墙冲过来了，轰隆隆挤开前面还在地上争抢互啄菜叶的鸡鸭直奔她而来。
本来动物多菜少竞争就很激烈，没抢到新鲜菜蔬吃的鸡鸭正恼火还有不识好歹的人类硬生生把它们挤开，很狂啊。
没菜吃叨个人也不错，紧随着前台小妹的步伐，踩着屎山，一大群鸡鸭大军轰隆隆而至。
前台小妹根本没注意自己身后跟着冲过来的大军，看见何嘉年格外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姐，姐你昨天给我那两根黄瓜是哪里来的？是你种的吗？你还有多的黄瓜吗？多少钱一根我想买。你怎么种的怎么这么好吃……“
她还没问出个答案，只见被她抓着的何嘉年看着她身后脸色瞬间大变，拼命挣扎挣脱她的手，拎着她一推：“快跑！“
前台小妹一回头：“！！！”
半个小时后，等何嘉年终于清理完所有的有机物，包括地上的和身上在刚才激烈的逃跑过程中飞溅到的，终于长长地出了口气，把堵住自己鼻孔的两团纸巾给抽了出来。
前台小妹原本就已经披头散发了这下更是头发根根直立，像炸毛了一般。
这妹子也是真的坚强，刚才是第一波生化攻击的重点招呼对象，全身都被污染了，现在居然还很顽强地在这里蹲守何嘉年，生怕自己一去收拾何嘉年就跑没影了。
见何嘉年终于整理完了，前台小妹眼睛一亮，就要过来。
“等等等等！你想说啥直接说就行了，我听得见。”何嘉年吓得连忙制止她，生怕生化攻击沾染到她的蔬菜上，她还要继续卖呢。
前台小妹扭捏了一下：“姐我就是想再买点黄瓜，昨天你给我那两根真好吃上半夜就啃完了，下半夜本来想买点但是看你睡着了也没好意思叫你，这不等你醒了我才来的。”
昨天那两根黄瓜堪称她人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黄瓜，水分十足咔嚓清脆，熬夜班的时候来两根黄瓜满口生津瞬间脑子都清楚了不少，这么好的蔬菜一拿到菜市街上去卖肯定会被疯抢，她生怕买不到特地一大早就来蹲守。
她就说吃了她的蔬菜这个反应才是正常的嘛。
何嘉年昨天差点被打击的自信现在又回来了，反正都是卖菜，从她的平板车里拎出装着黄瓜的那一个大袋子，打开袋口朝小妹的方向一亮：“要多少？”
这么多漂亮的黄瓜！
前台小妹看到袋子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
这袋子里的蔬菜真的可以用漂亮来形容，颜色透绿形状修长，昨天她吃了味道更是顶顶好，吊打她以前吃过的所有蔬菜。
何嘉年一根一根黄瓜往塑料袋里装，塞了得有十几根黄瓜直到把塑料袋装的满满当当，两只手才能勉强提起来，前台小妹终于满意了。
上秤一称份量，何嘉年看了下数字：“十二块六，收你十二块算了。”
“谢谢姐！”
前台小妹连还价都没还，兴高采烈接过那一袋子黄瓜，递给她没有被污染的十二块钱。
何嘉年收过钱，看着小妹还在那里傻乐，想了想问道：“妹子，你们这里家家户户基本都有地种蔬菜，是不是一般瞧不上城里的那些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