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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逃离

作者:只昔遥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不过须臾,却是天翻地覆般的光景。皇后饶是不甘却终究大势已去,而殿内历经方才一番,缓缓归于沉寂下来。


    林栩被绑了许久,此刻手脚早已变得酸麻,两名太子身边的侍从上前小心翼翼地为她松了绑,太子负手而立,庄秀的面庞却看不出喜怒,唯独双眼下一片鸦青,亦是不知多久没有好好歇息过了。


    他深深地看了尚瘫坐在地上的林栩一眼,双唇动了动,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而是默然转身,阔步追随肃帝而去。


    而一旁,方才还端庄持重的皇后早已变得无比狼狈,她已经哭花了方才还十分精致的妆容,却是不住地摇着头,喃喃着说不出话来。赵涪在肃帝身边当值近十年,向来处变不惊,如今也只是低头看着迟迟不肯动身的皇后,不过一个眼色,须臾便有俩个孔武有力的内侍将哀泣不止的皇后带了下去。


    临走前,皇后似是终于想起了什么,她缓缓抬起头,满是幽恨地看了一眼林栩。


    “是你——是你设下的局!林栩,你竟然如斯狠毒,我真恨当初没能……”


    还没说尽的话却都随着她的离去而消散在帷幔里,林栩再也听不到了。


    赵涪这才收回意味深长的目光,转头看向林栩,悠悠叹了口气道:


    “昭恩夫人您今夜伪饰受了惊吓,咱家会立马派人来伺候您梳洗安顿。”


    林栩揉了揉发痛的手腕,只觉疲累无比。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必麻烦了……多谢赵大人的美意。”


    她只是静默地看着大开的殿门,不知为何,心底竟然期盼着能看到那个熟悉却又许久未曾见到的身影。


    今夜皇后的行动虽然并不出乎她的意料,但方才局势紧张,她并没有料想到皇后何时竟将窦贞收于麾下来对付她。那时如此紧急,倘若窦言洵没有恰好出现在暗处,没有目睹了一切,恐怕再晚一会儿,她便是真正的性命攸关了。


    他方才那声嘶吼,想必定是在为自己担心吧。那么肃帝,便也是窦言洵请来帮助自己的吗?


    她不过心底沉思着,却听一旁的赵涪沉眉道:


    “窦大人方才便被懋亲王请走了。当真是不巧了。”


    林栩心中一紧,没想到赵涪此人竟有如此洞察的眼力,随即心底却又是一怔,赵涪既然能知晓窦言洵的去处,方才势必也会将窦贞如何哄骗自己去往偏僻角落,皇后如何和窦贞里应外合的局势看得一清二楚。


    皇帝原来竟是早便知道了,才会如此巧合,不过片刻便赶来这里拦下皇后的罪行!


    她原本的计划不过是让太子知晓,从而利用太子对自己的情谊,达到母子离心的目的罢了。自己和廖珚绸缪许久,窦贞今日就算未曾和皇后安排这一切,她们也早已想好了旁的办法,此刻梁徵元恐怕便在不远处的殿宇中等待时机……可如今看来,变数又何止窦贞这一个人!


    肃帝竟是早已忍不住要对皇后下手了!


    也就是说——他,甚至很可能已经知晓当年皇后和懋亲王,以及太子的真实身份了!


    肃帝方才处置了皇后,如果真的知晓真相,又怎会容忍得了同样欺瞒这一切的懋亲王!手足兄弟又如何,有了恭郡王的先例在前,又有懋亲王功高震主,恐怕以肃帝的心性,不知道什么时候矛头便会直直指向懋亲王,而此刻窦言洵竟然被他悄然带走,如此紧要关头,恐怕亦是凶多吉少!


    况且,此事毕竟涉及到天家威严,皇室血脉……知晓的人定是越少越好,一旦触怒龙颜,而肃帝又真的计较起来,今夜知道这件事的人包括自己、廖珚,甚至梁徵元……恐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是想到这里,林栩心底便一阵惊惶,竟是连好不容易才恢复力气的四肢都不可抑制地轻颤起来。然而在赵涪面前,她又如何能轻举妄动,她在心底长长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镇定,轻声道:


    “今日之事到底狼狈,还请大人见谅,为了小女子的一番薄面,不要轻与人言。”


    赵涪打量了林栩一眼,分明是十分狼狈的模样,到底才经历了生死,便是吓到六神无主也是有的。他垂下细长的眼眸,已是见怪不怪。“咱家省的。昭恩夫人您吉人自有天相。”


    林栩随着赵涪的脚步缓缓走出长春殿。天空依旧广袤,夜色低沉,远处的宴席似乎早已到了尾声,唯余极其微弱的丝竹声。谁又能想到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这里便发生了如斯巨变。


    而尽管身形瘦小,夜色浓重,她还是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竹苓瘦小的身影在风中等着自己。像是远远地看到了自己活着从长春殿走了出来,竹苓整个身形才如放松一般卸了口气。


    林栩匆匆和赵涪作别,便向竹苓奔去。身后传来赵涪尖细的嗓音。


    “夜里更深露重,夫人慢行。”


    ……


    “夫人……”


    竹苓在寒风中瑟瑟站了许久,眼下终于等到林栩,自是喜不自胜,然而她尚来不及欢欣,便被林栩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的模样吓住了。只见一向坚毅的夫人如今眼里蓄满了泪,几乎是强撑着在逼迫自己向前走去。


    “是皇后害了娘亲……她亲口当着我的面承认了……竹苓,我终于报仇了……”


    林栩的声音破碎而清冷,却像一团未成形的柔软的云,被风裹挟着很快便消散开来。


    “不要回头,继续走。我们要去救他。”


    救他。


    救那个此时很可能因为自己而危在旦夕的人。


    竹苓被唬了一跳,她本就聪颖,又跟了林栩这般久,自然便明白了如今的形式。很快便搀扶着林栩,风声猎猎,她们主仆二人的身影终于缓缓隐入夜色深廓。


    而长春殿前的金阶上,一直静立许久的赵涪身边则缓缓走来另一个人。


    凉薄的月色下,段锦儒身上的铠甲闪烁着铮铮发亮的银光。他收回追随到夜色尽头的视线,唇边浮起一丝隐没的笑意。


    “今日……还要多亏赵大人相助。”


    赵涪手里的佛尘随风而动,身子却站得笔直,半阖着眼,面上几乎不见任何波澜。


    “段将军客气了。”


    良久,才又缓缓续了一句,字字阴冷:


    “来日事若有成,还望段大人,莫要忘了与咱家的今日之约。”


    .


    出了长春殿的宫门,又不知继续沿着巷道走了多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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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到身后再无赵涪那道深邃的目光,林栩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可袖下的双手早已湿透了。


    她到底还是怕的。


    怕自己走不出长春宫,亦怕自己救不了眼下同样危在旦夕的他。


    曲折的游廊幽暗无光,唯有耳边传来肃杀的风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林栩依照来时约定在墙边站定了片刻,很快廊角处便亮起一线狭长的光亮。而她也终于听到了久违而熟悉的脚步声。


    那是身披玄色大氅的廖珚从影壁下匆匆走了出来,腰间还佩着一把狭长的尖刀。本是冷厉无比的眉目,眼底却因终于见到林栩后而微微一松。


    “太好了。你没事……”


    而另一边,嘚嘚嘚马蹄声悄然逼近,在夜色中格外突兀。骏马还未收回前蹄,梁徵元便翻身下马,铁靴扣地发出沉重的低响。他亦是满脸急切地看着林栩。


    “我迟迟未等到消息,派去打探的人却对我说,你和窦贞一道离开了……”


    本来上下打量着林栩,仿佛想要检查她是否完好无虞没有受伤的廖珚听到窦贞的名讳,眼底瞬时闪过一层阴翳。她收了怒气,这才又看着林栩,认真道:


    “人没事便好。”


    宫中人历来耳聪目明,向来一旦发生什么风吹草动,皆是不到片刻便已传遍六宫。饶是今日人多眼杂,在听闻皇后骤然被废,整个人更是狼狈堪地被人拖去了冷宫后,廖珚心底才长长松了口气。


    筹谋了这般久,只要皇后倒了,一切便都简单许多了。可她却着实没想到,纵然她们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但今日率先出手的,竟然是从前一直和自己交好,甚至和林栩也颇为亲近的窦贞。


    廖珚一贯冷面冷情,但这种被亲近相知之人背叛的感觉,依然令她满心鄙夷。


    可此刻终究不是寒暄的时候。廖珚将尚残留有血迹的手向身后藏了藏,林栩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压低声音万般急切道:


    “他看见了……却被懋亲王的人带走了……”


    还未想明白这究竟为何惹得林栩如此仓惶的廖珚在听到她下一句更为轻细的声音时,心底亦不免随之一颤。


    “……那位,好像亦都知道了。”


    即便夜色深沉,二人神色皆是一震,自然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量。梁徵元的手指不由得扣紧了腰间带着的箭筒,双眉紧皱:


    “……那便是在延英殿?懋亲王自掌管禁卫军后便一直宿在那里,戒备森严。难道我们要现在……?”


    林栩亦明白这是何等的难事。今夜好不容易了却一桩盘踞心底许久的事,却又生了新的危机,甚至此刻,她们所有人的性命竟都牢牢地系在一起。比起方才不管一炷香的功夫她还在记恨着皇后,如今却只是在心底苦苦地哀求她们能够顺利度过这道难关便够了。


    毕竟那人是九天之上的帝王之尊,所谓的杀伐恩赐皆不过是被那人一念便能左右的。若是此刻贸然行动,她们苦心经营数月的计划或许便将全都化为泡影……


    可眼下,她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见林栩眼底难得如此惊惧难安,廖珚下定决心,终于还是轻声道。


    “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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