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拱了拱手,“学生许砚青。”
林栩暗自思忖片刻,这个名字确是十分陌生的。
许是最近她疑心过多,方才不过是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忽然觉得这个书生忽然有几分熟悉。
那是她脑海中关于前世的几缕极为模糊的回忆。
彼时父亲受任知贡举不久,本就常在书房里待着的身影便更为忙碌起来,父亲一生清廉,行事尤为谨慎细密,既然被点名做主考官,难免心底便对彼时那些前来沐京赶考的书生中炙手可热几人留了几分印象。
她记得父亲某次和温尚书小聚喝了些酒,回家后还喃喃道:
“……张生词采富丽,入仕可期,蔡生文辞辛辣,颇有古韵;可这小子……却性情孤峭,难怪旁人都说他迂,偏偏嘴巴还刁的紧……”
那时林栩站在廊下,看着父亲难得喝醉被管事搀扶的模样,这些话很快也便如雨丝一般消散不见。
她虽记不清当时父亲提及的那个书生的名讳,只隐隐记得似是姓张,显然和眼前这位许砚青名字是不相同的。
或许,她也只是一时疑心过重了吧。
林栩轻轻颔首,便吩咐如今院内的管事挑了些干净的衣衫以及做好的那些蒸饼打包好送给了他。
如今此人便住在离她所居的小院不远处,不过半条巷子远罢了,马上春闱在即,寻常试子早便焦头烂额,也就此人还能一心惦念着从前吃过的那一口蒸饼罢了。
这一夜,她心中忧虑着杨氏那边,多少不曾安眠。待醒转时,窗外已是一片晴朗。竟是难得的艳阳天。
才抱了一会儿眠雪,却是绒薇抬起帘子,含笑走了进来,“夫人,您猜是谁来看您了?”
林栩心中一怔,还未回过身来,便见门前两人逐渐走近。
男人高大威猛,脸庞虽有些沧桑却透着从前所没有的坚毅,甚至下巴上还多了一道疤痕。而他身边的女子则身形娇俏,穿着件淡青色的细棉布裙,鬓边簪了一只红灿灿的珠花。
“栀芫,赵岐,你们怎么一同来了!”
林栩很是惊喜,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二人了,然而疑问才说出口,却见面前两人却相视一笑,眉眼中藏着几分羞怯。竟是无需言明了。
一时间林栩和绒薇不免都十分惊喜。栀芫和赵岐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林栩便在圆桌前坐下,笑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可将我也瞒在鼓里呢。”
模样硬朗的赵岐一时双耳都红透了,还是栀芫抿唇一笑,轻笑道:
“罢了,还是我来说吧。我和赵大哥本因一同为夫人做事而结识,原本只是朋友,是赵大哥每每看我一个人照应花草行多有不便,便时常来帮忙,还替我做了不少苦力活……说来,这桩喜事还多亏了夫人您的功劳呢!”
林栩很是高兴,赵岐为人良善,栀芫聪慧能干,都是她身边信得过的人。二人走到一起,她自然颇为感慨。
“……栀芫从前便是从我身边出去的,既然有如此喜事,是该好好庆贺一番才是!”
她便连忙吩咐绒薇去搬来后才整理好的库房里拿了一对玉质上乘的玉如意,几对金累丝嵌红、紫宝石的名贵耳坠,以及几张微微泛黄的旧纸。
“我如今才从窦家出来,身边自是不比从前,但你们大喜之事,我自然是该表示一番的,旁的小物也便罢了,这几张房契,是林家的祖产之一,虽说地方在沐京和崃宁的交接,地处郊外是偏了些,但前后共有四间宅子,想来也足够你们好生安顿,开始新的生活了。”
栀芫和赵岐对视一眼,自然没想到林栩竟然给出如此大礼,一时间双双跪地便要推拒,还是绒薇上前将二人扶了起来。
林栩笑道,“你二人从前跟着我,也算受过些委屈,这些宅子也不过聊表心意罢了,哪里比得上你们多年对我的忠心。这几张房契若是还不赶快收下,我可便要收走了。”
几番推拒,栀芫才红着眼睛将东西都收下。
赵岐自打受训完,便因表现优异调到了殿前司任军使,如今在一众世家弟子云集的将领中也算得上拔尖,自是前途无量,而栀芫将那间花草行更是经营的很好,生意蒸蒸日上,本不过是林栩众多铺面中的一个,如今但是进项便占了大头,更是在沐京权贵人家中打响了名号。如今高门采买花草,都时常只选择来芫草居,久而久之,更是积攒了一众熟客和人脉。
有如此生意头脑,她早便打算着日后待二人婚后,便将父亲留给自己的几个沐京郊外的田庄也交给栀芫打理。
几人又坐下聊了好一会儿,林栩难得心情大好,便多开了几句栀芫的玩笑,只见栀芫脸颊羞红,煞是可爱。
待二人快离去时,栀芫这才想起此行来另一件重要的事,便压低了几分声音道:
“夫人,您从前让我仔细盯着碧华楼那边的动静,虽说后面不曾叮嘱,但奴婢一直未敢放松,也便是前些时日,才听说如今碧华楼的那位瑶娘,一直在搜寻符青姑娘的踪迹……”
提及符青,站在一旁的赵岐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他和符青本是同乡,彼时穷困潦倒的少年对模样姣好的少女一见倾心,更是为了救符青出碧华楼而不惜千金散尽。只不过这桩短暂的情谊也只是赵岐一人的相思,在不断被符青无情拒绝后他便再也没了心思,因此也才有了后来和栀芫的日久生情。
尽管符青曾经还是向窦言洵出卖过自己,但毕竟过去许久,她早便看淡了这些前尘往事。
只不过,符青自打从碧华楼出来后便独自居住在月欢巷,如今怎么会好端端的踪影全无?
见林栩面露疑惑,栀芫便道,“说来也是奇怪,奴婢悄悄打探了许久,只说这位青青姑娘很快便消失了,从前居住的地方也久无人迹,无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若非瑶娘私下里一直在暗中寻找,奴婢还以为青青姑娘或许已经回了老家。”
符青……窦言洵……
只要一提及符青的名字,便很难不想到她对窦言洵的一片痴情。符青说是因为从前窦言洵救过她的命,因此才难忘恩情。从前自己忙于在窦家转圜,却从不曾认真追查过符青和窦言洵二人究竟是如何相识的。
更何况,还有另一位从前和窦言洵有过几分交集的花娘,孙碧滢……她亦是再无踪迹,就如同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二者情况何其相似,难道这一次,也和窦言洵有什么关系吗?
见她神情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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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的思量,栀芫何等聪明,又如何不知道这些时日林栩已经彻底和窦家决裂,更是已经和窦言洵和离。
“夫人放心,奴婢自会私下里再去细查此事,只不过就奴婢多日探查来看,从前和瑶娘来往密切之人,都像是窦言舟,而非二爷。从前窦言舟名声甚好,想来每每与瑶娘私会前,都会假借二爷的名义前去,如此二爷才被旁人误解置深。甚至,窦言舟被贬谪去梧州之前,还曾独自在碧华楼前驻留许久,但都被瑶娘手下的护卫赶出去了……”
林栩自然亦明白此事。窦言舟道貌岸然,活脱脱与其父窦怀生品行一致,从前窦言洵亦是俨然与窦言舟兄弟情深一般,什么名声,流言,他都好像全然不介意似的。
而自从兄弟二人生了嫌隙,窦言舟自然再也无法让窦言洵“顶替”自己,所以更是郁郁寡欢,一蹶不振。听说就连窦言舟被打发到梧州前,更是受了窦怀生好一顿责骂,亦闹得家宅不宁。
不过这些人和事,她再也不愿去想,不愿叨扰自己的安宁了。
送别了栀芫和赵岐,林栩将眠雪抱在怀中,很快便将她哄睡着了。
还真如骆诗兰所说,不过一月有余,如今眠雪竟然渐渐长开,甚至越来越好看,即便闭着眼睛尚在睡梦中,也足以看出出众的五官。
几分像她,几分像自己i记忆中的娘亲。
午后的院落一切寂静而安宁,她很快也闭上眼睛小憩起来。然而不过片刻,却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前院赶了过来,林栩心中一惊,便看见掀起帘子,连行礼都顾不上的竹苓。
只见竹苓显然是一路疾行而返,脸上的汗尚且来不及擦净,更是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慌张。
“……昨夜奴婢按您的吩咐,带着那画像去高家找高夫人,高夫人倒是十分热情,但不巧唐嬷嬷却前些日子因老家孙辈出生,回老家探亲去了。按计划她本该今日凌晨便赶回来,是以高夫人便让奴婢歇下,径直在府里等着,可没曾想,早上天还未亮,却有消息传来,唐嬷嬷她的马车从镇上返回时,竟然在半山道上不幸被滚下来的落石砸中了!高夫人更是连忙派人去查看,唐嬷嬷她……被一大块落石砸中,已是血肉模糊,当场便不成了……”
竹苓喘了口气,接着道,“听高夫人派去的探子说,唐嬷嬷一向谨慎,不知为何这次竟没走官路,许是为了赶时间,反而走了一条十分陡峭年久失修的老路,所以才会发生不测……”
林栩攥紧了自己的手心,精心修剪的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心底更是一阵刺痛。
怎么偏偏会如此巧合?
若非此事不是人为所致,也未免太牵强了些。
“她还是等不及了……我前脚要去寻人,便发生这般不幸……这摆明了是做给我看的。”林栩垂下眼帘,声音很低,眉眼却冷得像掠过霜雪。
不过一转念,她便觉得浑身冷汗丛生,克制不住的轻微颤抖起来。她很快便手脚冰凉,整个人因脑海中可怖的想法如坠无底冰窖之中。
“……她如此忍耐不得,却也正说明,唐嬷嬷是知晓从前真相的!她既是太子从前的乳母,那么皇后杀害娘亲一事……很可能便是因为……太子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