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下面发生了什么?”
“那是敌方将军吧?他怎么在杀自己人!”
“疯了吧……”
懈西城上,不少士兵惊讶地望着楼下那个杀红了眼的少年将军。
一个士兵抬头看向黎禾,“城、城主大人,这、这,我们怎么做?”
黎禾怔怔地盯着天空,双手紧抓城墙,指甲陷入墙土中全然不知,“守城门。”
“那、那个人是敌是友?”
黎禾没有听见,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在她眼里,那是遮天蔽日的欲望之气。
战争的喧嚣远了,她的世界突然安静、
呼——吸——呼——
一呼一吸之声格外清晰。
“禾儿……你看,”她感觉到一双手搭载她的肩膀上,有人用自己的声音在她耳边悄声诉说,“只要你存在的地方,都会沦为欲望的炼狱。这是你无法逃脱的命运。”
黎禾握紧拳头,微微颤抖地询问:“长留,我能做什么?”
身后,长留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我们能做什么……”
长留走到黎禾身旁,指着城池之下的战场,“欲望似火,吞噬焚烧一切,最终留下枯骨残灰。一阵风来,爱、恨、渴望、不甘所有,都将烟消云散。时间一长,就连历史也将他们遗忘。”
黎禾怔怔地望着城池之下拼命厮杀的人们,望着鲜血四溅的场面,全身发凉。
半晌,她目光呆滞地再次询问:“怎么样才能阻止这一切?”
长留松开搭在黎禾肩膀上的手,后撤一步,渐渐消失在空中,“你为什么想阻止这一切呢……”
黎禾未能回答。
懈西城下,展旬瞬间成长,好似真的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他手持止杀,不断杀死所有想攻打懈西城以及伤害他朋友的人。
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双手、铠甲、衣裙,就连他身下之马,也被血腥与暴力感染,变得躁怒不已。
一旁的弥兰一边厮杀,一边震惊于展旬的失控。
弥兰感觉到了:他很痛苦。
展旬的副将冲了过来,一刀挡下展旬,试图阻止他:“将军!你疯了吗!你竟然将剑刃对准自己出生入死的同伴!”
展旬看向副将,只觉厌恶,这些他从来不认识的人、这些陌生的面孔、这个陌生的身份,竟然想强迫他伤害自己正真的朋友!
他怒地一剑刺向副将。副将接下,怒吼:“展旬!我们有什么错!”
副将同样愤怒,泄愤似地不断攻击展旬:“难道我们的身后没有家人、没有城池吗!”
展旬嘶吼道:“我根本不是什么将军!我只想保护我的朋友!”
“砰”刀剑相撞。
两人怒目而视。
“愚蠢!”副将怒吼,“守一人还是守天下之人!”
“为了守天下之人而牺牲我的朋友算什么守护!”更何况他根本守不了天下人!
“所以我们就活该!只因为不是你的朋友!”
“我能怎么办——”展旬胡乱地一剑看下去,砍伤了副将的手臂。
副将立刻用刀推开展旬的剑,调转马头回撤一些距离。
泪水混着鲜血从展旬眼角滚落下来,“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为什么总是这样……”
他的声音越发的无力,恍惚之间,他听见了嫂嫂的质问:“阿寻,难道我有错吗?难道我追求我想要的生活有错吗?难道我就活该成为这牺牲品吗?”
可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嫂嫂是被迫嫁给哥哥的,可哥哥也不能对自己的婚姻做主啊!他那么爱你!你却一心想离开,最后逼死了哥哥……
你害死了我哥哥,我找你报仇,你却问我你有什么错……
是啊……你们有什么错……
你们没错,只是我是哥哥的弟弟,我是弥兰的朋友。
为什么总让我选择而我又无法选择……我只是希望我在意的人都好好的……我只是希望日子永远维持在最初时的那般快乐、幸福、美满……
“小心!”弥兰冲上前,击杀一个偷袭展旬之人。她侧眸,惊讶于展旬身上的戾气。
戾气越来越重,他手上的那把黑剑散发出可怖的杀气。
“喂!”弥兰朝展旬大吼一声,“你还好吗!”
展旬没有回应弥兰。他想起来了,想起了懈西城发生的一切,想起了在他面前自刎的弥兰。他看着弥兰死在自己的面前,就像当年看着哥哥死在自己面前一样。
明明他都拼尽全力,明明他都已经不顾生死了,为什么还是什么都阻止不了……
这一瞬间,一个可能跳出,令他后背发凉:难道日后还要这样看着禾儿和祝大哥……
恐惧宛若一桶凉水浇在他身上。
止杀在颤抖,疯狂地颤抖。
展旬呓语,神情恍惚,“强大……我必须更强大……再强大一点……再强带一点……”
本来还与他并肩作战的弥兰,再感受到身旁传来的杀气时,立刻与展旬拉开距离。
周围的士兵一时也不敢靠近展旬。
“喂——”弥兰尝试性地呼唤一声。
展旬没有应答。
她紧蹙眉头,感到不妙。她回首,看了眼懈西城的城墙,又看了眼展旬,随即命令道:“往后撤——守城门!”
懈西城的士兵闻言,皆动身后撤。面对展旬,敌方士兵一时间却不敢贸然前进。
“杀……杀了他们……就能结束这一切……”展旬缓缓抬眸,双目血红暗沉。
副将站在展旬对面,面露震惊,“你疯了……你失了道心你明白吗……”
话音未了,展旬直接提剑攻击。
副将只能用未受伤的手臂举刀接下,可就在刀剑碰撞时,他顿时感到全身一震、五脏俱裂。
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展旬抽剑随后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噗”。
副将在震惊中倒下马去,鲜血四溅。
“鸣——”马儿一声惊叫。
展旬立刻转头,将目光锁定在另一个敌人身上。
那个小兵愣了愣,恐惧嵌固四肢,以至动弹不得,下一刻就被展旬砍下了头颅。
一时间上千人的军队慌了神。主将疯了专杀自己人,副将还被主将杀死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撤——撤——”
现下无人顾及命令出自谁口,千人的大军纷纷后撤,兵荒马乱。
然而展旬终究没有想放过他们,他追进慌乱的人群之中,肆无忌惮地杀戮。
“杀……杀了所有人……杀……”
弥兰望着展旬的背影,神情越发迷惑,忽而一阵风吹来,吹动了她腰间悬挂的木牌。
弥兰一颤,取下木牌,只见上面写着:“一个未亡人”。
她全身发麻,眼睛翻红,她回首望了眼懈西城城墙,看向那些士兵,无奈一笑。
“驾——”弥兰一脚揣在马背上,追向展旬。
“破——”长剑化为长鞭。弥兰用力一挥,长鞭立刻冲向展旬、捆住了止杀。
她往后一拉,展旬当即被拽下马去。
弥兰停下马,俯瞰展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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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少年,脸庞稚气,一身的铠甲却这般沉重。
“杀了……杀了他们……”
“喂!战场上讲什么对错!你没错!”
展旬一怔,一瞬间从迷狂中抽离。
嗡——
他缓缓抬头,半睁眼,望着逆光里的弥兰,“我、我成功了吗?”
弥兰沉默,她的耳后传来滚滚马蹄声。
她没有回头,对展旬道:“你要习惯,这世上,有太多事是我们拼尽全力都无法改变的。”
展旬绝望抬眸,望着弥兰身后:又有千军万马正在朝他们奔来。
弥兰对展旬一笑:“展旬!要不再跟我比一场?”
展旬全身一颤,再比一场?
弥兰咧嘴自信笑道:“我这一生,有很多我尽力了,但是都未能圆满的事。有三件事,我最难以释怀。第一个我想要和祝余比一场,成为超过他的天才。第二件,我想帮乌亚达大哥救他的温姐姐。第三件,我想救懈西城。第一件是理想,第二件是友情,第三件是使命。”
她的表情像是在数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展旬咬紧牙齿:救懈西城……
“我败在了最后一件事上。那一天,我被仇恨与绝望迷乱了心智,一怒之下自杀。可那不是我想做的。”弥兰释然一笑,调转马头,面对千军万马。
她继续道:“我们就称每一件让我们难以度过的心结为劫。我渡过了两劫,败在了第三劫上。你现在渡过几劫了?”
展旬望着弥兰的背影,呆滞回答:“哥哥的死……我——”
“那就是一劫。我们就比比,一生之中,我们能渡多少劫。”
一生……展旬顿时哽咽:可你哪里还有未来?
弥兰回首,得意洋洋地看着展旬:“你还差两劫,才能赢过我哦!要想赢过我,就不要轻易地被打败。”
展旬抹掉脸上的泪水,重新跳上马,走到弥兰跟前。
两人并肩而战。共同面对千军万马。
城墙上,黎禾看见,弥兰刚才还被浓烈的欲望之火包裹,现下欲望之火已经微弱、澄澈起来。
黎禾震惊:第一个给她这种震惊的是幻境里的小祝余。
在这幻境里,她的存在以及阵法的存在,放大了每个人的心魔,可弥兰就在一瞬间便走了出来!
她甚至战胜了心魔,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咚咚咚,黎禾心跳不断加速。
突然,她身体一僵。她听见了刚才弥兰对展旬所说之言,反应过来:是自己导致弥兰自杀……
她吞咽口水,眼神慌乱,呼吸急促,身体僵硬。
不、不可以,黎禾,你要像他们一样强大,不要失控、不能失控——
城外远处,祝余停步,抬头望着遮天黑云,缓缓看向黎禾。他不由地握紧了拳头。这个阵法太过奇怪,让黎禾成为城主,让弥兰成为守城的将军,这都可以理解。可展旬的身份和自己的身份却很奇怪,任务是守护懈西城,展旬却成为敌方将领,自己又是无身份之人......
懈西城也很奇怪。祝余与祝长生分别后,仔细勘察了一番,发现这个城市表面上和懈西城很像,但很多地方不一样。比如没有乌亚达的客栈,没有澡堂,反而有一些不曾出现在懈西城的建筑,也是他们不曾见过的建筑。
如果是依照懈西城打造幻境,就不可能出现他们没见过也没出现在懈西城的建筑。
时间不多。一想到又要让黎禾与展旬经历一次痛苦,祝余不禁握紧了拳头。
他需要找到阵眼,直接破坏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